红姑啊了一声道:“你在这条小径上发现她,所以你更怀疑她是方姊姊,你才大声呼叫起来,是不是?”
郑雷木讷地点头,红姑又道:“你突然长大,她认不出你来,但是她见着我们,为何又要跑呢?她为何又要蒙着面呢?”
郑雷稚气未脱地摇摇头道:“我就是想不通,这是什么原因?”
红姑想了一想道:“我想她可能不是方姊姊,天不早了,我们先回到山下再说。”
日薄崦嵫。郑雷痴呆呆的望着夕阳斜照的山上,似乎舍不得离去,红始知道他的意思又道:“如果她是方姊姊,一定知道这山上危险,难道她一个人还会上山送命去?”
“走!她恐怕早已经下山去了!”
郑雷懒洋洋的站了起来,三人顺原路下山,到达山脚下的龙潭镇时,早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三人顺着街道,挨家遂户的找遍每家客栈,既问不到蒙面女子,亦没有发现王宛华和刘翠莲二人。
最后,郑雷三人只好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红姑要过饭菜,郑雷只胡乱的吃了一些,就到房里关门睡觉了。
红姑和红孩儿是另开的一间房间,二人回到房里,谈了一阵,亦得不到要领,二人亦就上床入睡了。
郑雷朦胧睡了一阵,连他自己亦不知道睡着了没有,陡然一惊,原来听外面才不过刚打二更而已。他一怔,上一次他与方芳在潭边游玩的情景,倏的掠过跟前,一个人在无可奈何的时候,往往会曾自己捏造些美好的幻想,他想:“方芳如果来此,她也许会到我们旧游之地,我何不到潭边去看看。”
他翻身跃起,一听客栈中尚有人声,乃轻轻走出房门,趁别人不注意时,闪身溜出客栈外。
郑雷来到潭边码头,秋风瑟瑟,月黑风高,虽然时才二更,早已灯火沉寂寞,没有上次来时的忙碌热闹,郑雷向从前他与方芳,二人共坐过石凳望去,不由一怔,石凳上正有一人面向潭中坐着,郑雷一看正是她的背影。
郑雷眨眨限,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隔得遥远,但仔细再看,不是她!是谁?不仔细看则已,仔细一看不由更加令人吃惊。
只见她背影娇小玲戏,依稀可辨是一女子模样。
郑雷暗忖:“天下事就这么巧,自己来寻方芳,偏偏就有一女子,夜深人静,独坐在此,所为何来?”
郑雷不由的又想起鄱阳湖中风雨的一幕,自己不顾危险的去帮助方芳妈妈,方芳不问青红皂白,就赶他走,方芳的哭叫声,还隐约在耳边萦回。
他陡然又想到:“方芳既然知我无法去找她,她一定会来找我,她明知我同红姑姊姊有约,她如果现在不来找我们,以后天南地北,就更难相会了!”
他忽然心中有了决定,这石凳上的女子,说不定就是方芳!
他蹑足就往前走去,他隐着潭边的树影,慢慢的向那女子接近。
原来石凳上所坐的,就是白天所见的蒙面女子。
郑雷这一发现,倾使一颗心“砰砰”直跳,手足都感到有点麻软无力,他倚在树上,停了一会,让自己平静一下,看来那蒙面女子仍未发现他。
郑雷等她回过头去,才紧张的蹑足前进。
他想:“管你是不是方芳,这一次我决不让你跑掉了。”
只隔丈余余远了,蒙面女子在石凳上动了几动,两手在肩上胸前抱了几抱,想来是寒夜独坐,有了凉意,郑雷惟恐她要走,蓄势准备着。
蒙面女子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不忍离去模样,重又坐了下来。
郑雷几次都想猝然扑去,但几次都犹疑未决的又停了下来,他听到蒙面女子这一长叹,忽然感到好以晴天霹雳的一震。
他想:“她为什么叹气?此情此景,她必然是有感而发,她在找我,正如我在找他一样的彷徨无主……”
郑雷正想到此处,蒙面女子忽又站起,她想这一次她必然要走,他在没有犹豫的余地,一势“飞龙身法”,快逾惊虹闪电,一下就将蒙面女子抱住。
蒙面女子大惊之下,用力一挣,哪里挣得脱,她侧头一看之后,显得无力的一屁股坐在石凳上.郑雷亦跟着坐下,但仍紧紧抱住,不敢放松,他一下扯掉她的蒙面黑巾,树影的遮掩,他亦没有看清是不是方芳,在感情的奔放之下,郑雷伏在她的脸上,就哭了起来。
他哭了一阵,听到蒙面女亦在抽泣,他还有什么怀疑,他百分之百的认为对方就是方芳,他喃喃地道:“姐姐!我好想你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蒙面女并未作声,两手亦搂住了郑雷,而且紧贴在郑雷怀里,郑雷软玉温香相思之情,更需要发泄了!
郑雷更加搂紧了她,迷迷糊糊的道:“姊姊,你不是希望我长大吗?我已经长大了呀!”说罢,郑雷就在方芳的泪脸上吻着,吻遍了眼、鼻、吻干了眼泪热唇相触,陡然就不可分开,两人抱得更紧쯁。久久,郑雷闭着眼在回味这甜蜜的瞬间,他伸着舌头,慢慢的舐着方芳的嘴唇。
倏然,身后一声嘤啼,郑雷一个回身,只见黑影一闪,已往镇内闪去,这一下他简直惊惧莫名。
他明明看得非常清楚,这窜进镇内的黑影,确是蒙面女子。
这时他那里还有主意,放了身边的女子,飞身就追,穿房越脊在镇内高低的楼房中,一霎时就没了踪影。
他这才想起,为什么有两个蒙面女子呢?我追的这个蒙面女子是谁?我抱着的那个蒙面女子又是谁呢?
他想:“我刚才抱着的女子,他虽没有讲话,她一切都将就我,她不是方芳是谁?”
他这一意念之间,立即又奔回潭边,晚风飒飒,潭水呜咽,哪儿还有人影?郑雷这下奇怪极了,幸而他不相信有鬼,不然他就会以为是碰到鬼了!
他在潭边徘徊久久,再也没有发现动静,他只得怏怏的走回镇上,到客栈门口。
早已关上门了,他不便叫门,就越墙跳进,回到自己房里,倒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不成眠,一直到晓鸡初唱,他才朦懂得入梦。
第二日醒来,他们准备好干粮,寅时刚过,三人匆匆赶往龙虎山。
在路上,郑雷将昨晚潭边遇到两个蒙面女子之事,一五一十的道出,红姑同红孩儿一面听一面偷偷地好笑。
红孩儿想:“郑哥哥这么大了,想方姊姊还这么厉害,如果我的姊姊离开了我,是不是亦会这样呢?如果真要这样,那可不好受!”
于是,红孩儿望着红姑道:“姊姊,你不会离开我吧?”红姑微一沉吟道:“天下的事,怎么能说呢?”
红孩儿哭丧着脸道:“你不要离开我,你看郑哥哥想方姊姊想得好苦!”
红姑抿嘴一笑道:“弟弟,你不懂,郑哥哥同方姊姊跟我们不一样!”
红姑亦不好意思说出为什么不一样,红孩儿亦不懂为什么不一样,他稚气地望着红姑,红姑又笑道:“你长大就知道了!”
郑雷亦无心听他们二人讲话,一路上只回想着上次与方芳同来时,一路经过的情景。
这一日,找了一天,连蒙面女子的踪迹都不见,王宛华和刘翠莲亦未见到来,郑雷在山神庙前亦把瓷盘拿出来看了很久,亦无法从“神龙行云”图上与这实地看出,如何才是奇门遁甲中的“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
郑雷来回经过百蝶仙子的坟前,凭吊事良久,红姑听郑雷说百蝶仙子的悲惨身世,亦不禁为之叹惜!
日薄西山,又是夕阳红,一天易过,他们到龙潭镇时,仍然到各客栈探询,还是打听不出方芳刘翠莲等人的下落。
又是二更,昨晚的奇遇,仍使郑雷耿耿于怀,无法入睡,他想不论如何再巧,同样的事,今晚上决不可能重演,所以他一直隐忍在床,不肯外出。
但是,他始终无法入眠,夜阑人静,远远又传来更锣之声,已经又是午夜了。
郑雷翻身坐起,他想:“随便出去走走,不然实在无法睡得着。”
夜深人静,远近传来邻街的犬吠,午夜的鸡啼,郑雷越墙而出,不自主的又向码头掠去。
乌云满天,潭上寒雾更浓,这码头上显得更加凄凉了!郑雷一眼向昨晚树下的石蹬看去不禁悚然大惊,险些大叫:“有鬼!”虽然仍看见的是背影,但一眼就可确定是昨晚的蒙面女子。
究竟是二者之中的哪一个,确无法分辨得清。
相距至少还有十丈,郑雷刚刚才蹑足前进,那女子似乎立刻有所警觉,突然站起,沿潭边就往下游,闪电奔去。
天太黑了,郑雷惟恐被他逃去,急起疾追,拼命的在追赶,眨眼间就追出十余里,早已远离镇外了。
眼见前面就是树林,郑雷一想:“如果让她跑进林中,今晚又是功亏一篑,无法与方芳相会了!”
于是,他运聚毕生功力,陡然一势“飞龙在天”疾射翻滚而前,因与黑影人距离过远,等到郑雷落地,虽然相距翻不过一丈,可是她已到林边,只要一闪身就可进林中,难以追及。
郑雷变机一动,陡然大叫,“姊姊,看镖!”蒙面女子疾向左一闪,暗叫糟糕,此时身后劲风已迅捷袭到她知道郑雷先叫是虚,后才是实,她已经躲闪不及,她只好一跃而起。
原来袭来的只不过是一块石子,而郑雷亦同时不见踪影。
蒙面女子似乎犹疑了,不知是该不该进林好?
她故意沿着林边跑了一阵,然后倏的闪身入林,在林中穿花蝴蝶似的奔来跑去,她似乎在设法甩掉郑雷,避免追及。
可是,她跑来跑去,就是不能发现郑雷,她越是看不到郑雷,她越不敢停下来,一直向林中深处奔去。
林深且黑,她越跑越难跑,越跑越吃力,此时她已经跑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了。
她只好停下来,倚着树干坐下,休息了一阵,林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到处沙沙乱响,不知是毒蛇还是猛兽,蒙面女子想来是不胜恐惧,又循原路奔回。
眼看就要出林,她畏缩地探头探脑四下张望,慢慢的蹑足往林外走去,眼看一个纵身就可跃出林外,她倏然停在一棵树后,伸着头儿往林外张望。“呀”只听蒙面女子一声惊叫。
原来,郑雷从树上猛然扑下,一下就将蒙面女子抱住,蒙面女子承受不起郑雷的重力,倒在地下,两人不住的在地上打滚。
郑雷到底力大,久而久之,蒙面女于力势一缓,郑雷趁机一把扯掉她的面巾,藉着林外透进的夜色,看清她的面貌,不禁惊叫道:“是你!”
第三十五章 三小硬闯龙虎山
这简直大出郑雷意料之外,郑雷急问道:“你为何如此打扮?”
蒙面女子似羞得无地自容,伏在郑雷怀里嘤嘤哭泣,显得十分娇弱可怜。
郑雷先还有一股被玩弄的气愤,经她这一哭,也就烟消云散,自己坐了起来,但仍把她搂在怀里。
郑雷又柔声问道:“昨晚上也是你?”她仍紧靠在郑雷胸前,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郑雷想起昨晚自己狂风暴雨的吻她时,她是如何尽情迎受,郑雷昏昏沉沉,有如幻登仙境的感觉,他心中亦掠过几抹淡淡的欢悦,他喃喃地道:“姊姊!你……”
原来这蒙面女子却是红姑,红姑知道郑雷急欲知道她扮着蒙面女子的原因,于是理了理鬃边的乱发她才说出一番道理来。
原来红姑听郑雷说过,他上次与方芳来龙虎山的经过,所以她亦跟郑雷一样,也想到可能方芳会到这些与郑雷旧游之地所以她亦想起到潭边来等候方芳。
但是她想到方芳见到她就跑,所以她就脱下红衫。换上黑衫,蒙上黑巾,装扮起蒙面女子来了。
至于她对于郑雷的亲热,为何毫不抗拒?她私心想郑雷把她当着方芳,而获得郑雷的热爱,因为她已经偷偷爱上郑雷,但她不好意思公开表示,她只想从这种误会的方式中,暗中享受郑雷的情爱,就是一旦让郑雷发现,亦有藉口,这些真心话,她都没有道出。
郑雷听着红姑的说话,他心里尽想着昨晚紧抱热吻,他只以为红姑忍受自己的凌辱,只是为了安慰他对方芳的相思,他在衷心感激之下,不由得又紧紧抱着红姑道:“姊姊,我对不起你,你不会怪我吧?”
其实红姑哪里会怪郑雷,这正是她梦寐难求的事,她仰着脸,小嘴就在郑雷腮下说道:“郑雷,但愿方姊姊能早点回来。”
一股兰麝的甜香,热热的喷得郑雷心族荡漾,情难自禁,郑雷一低头,正好红姑的嘴就在眼前,他看见红姑的樱唇在微微搐动,吐气如兰,显然渴急有所需求。
郑雷心猛然一跳,一下就压了下去。
他突然推开红姑,转过身去。低头泣道:“姊姊,原谅我,我不是有心的,这样我会对不起方姊姊!”
红姑突然感到羞惭,心里感到无限的歉疚!
二人同时听得嘻嘻一笑,抬头原来又是一个蒙面女子一坐在头顶的横枝上,两脚荡来荡去,显然无逃去之意,只是窃窃嘻笑。
二人同时一惊,郑雷喝道:“你是谁?”
蒙面女子一下就把自己的面巾扯去,郑雷同红姑不由得一同时感到羞惭已极,一个侧过身,一个低下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红孩儿跳下树,捕捉了红姑的一幕旖旎风光,想不到还有人在树上一览无遗。
而且这看到的,又是二人都避开的红孩儿。
红孩儿一跃下树,郑雷突然想起道:“昨晚上也是你?”
红孩儿只是笑着,并不言语,红姑一扭身子就往林外奔去,嘴里叫道:“快回来,不早了!”
果然四野鸡鸣犬吠之声不断,已近黎明,郑雷拉着红孩儿就随后追出,跟在红姑身后向镇上奔去。
在奔驰中,红孩儿小声道:“郑哥哥,你不要抢走我的姊姊。”
郑雷又羞又好笑,无话可答。
又跑了一程,红孩儿又道:“郑哥哥,我以后是不是该改口不叫郑哥哥了?”
郑雷听不懂是什么意思,有点惊奇道:“叫什么呢?”
红孩儿一本正经的道:“是不是该叫姊夫?”
郑雷一肚子的气,被他一说都没有了,拉着他的手一用劲,往上一摔,红孩儿借势用力,一跳就骑在郑雷的肩上,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