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比门房又强了很多,但也只是“雍王府”一个普通待客的地方。
前院管事把纪珠让进客厅,然后自已去通报了。
两名包衣献上了茶之后,就垂着手站立在一旁,不但不说话,甚至他们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
纪珠抬眼四下打量,这座待客厅是相当大,但是布置、摆设只见典雅,不见华贵,除了厅中一块红毡上摆着桌椅,墙角有些摆设外,就数分悬壁上的名家字画了。
堂堂一位阿哥,一位王爷府中能不见华贵而见典雅,倒是颇为难能可贵。
但是,纪珠明白,这是这位四阿哥允祯的厉害处,也是他的高明处。
这并不是说,四阿哥允祯不尚浮华,而是在这个时候,他能这么做,别的阿哥未必能,他能想到这一点,别的阿哥就想不到。
纪珠这里正在看、正在想,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
那位前院管事陪着一个人进了厅,那个人,一身黑,艳若桃李,但是冷若冰霜,正是那位白夫人。
白夫人一进厅,两道目光如霜刃,直逼纪珠:“我就猜着是你,可是我不信你这么大胆,没想到你胆大得包了天。”
那位前院管事为之一怔。
纪珠站了起来,一抱拳:“白夫人!”
白夫人冷不答礼。
她霍地转望前院管事:“你们好糊涂,你们真会给王爷当差,你们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东宫的人。”
前院管事吓白了脸忙哈腰道:“白夫人,我们不知道,他只说是您的”
白夫人冰冷截口:“没人怪你们,怪你们也无济于事,出去。”
“是,是。”
前院管事如逢大赦连忙带了两个包衣退了出去。
白夫人转望纪珠,冷冷问道:“你到‘雍王府’中来找我干什么?难道你还没完没了么,我没有禀明王爷,没有去找你,你就该知足了,没想到你居然跑到‘雍王府’来找我,岂不是欺人太甚。”
纪珠淡然道:“白夫人不要误会,我无意欺负谁,我不是那种人,白夫人也不是那种可欺的人。”
这句话颇为中听。
白夫人的语气好了些:“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纪珠道:“听说芙蓉姑娘被白夫人押起来了?”
白夫人脸色一变,惊异望纪珠:“你是听谁说的?”
纪珠道:“白夫人不必问我听谁说的”
白夫人沉声道:“你是听谁说的?”
纪珠望着她,没说话。
白夫人双眉陡扬,但旋即她又忍了下去,冰冷的说道:“有这回事怎么样?没有这回事又怎么样?”
纪珠道:“我请白夫人放了芙蓉姑娘,不要迁怒于她!”
白夫人一怔。
旋即纵声大笑,声若银铃,但是银铃似的笑声中却带着怒火:“你怎么说?是我没听清楚还是怎么着,你要我放了她,不要迁怒于她?”
“不错。”
“这就是你的来意?”
“不错。”
白夫人厉声道:“你凭什么?”
纪珠道:“无他,我凭的只是怕落个,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的这点歉疚。”
“啊。” 白夫人怒笑道:“她为你,你为她,这个贱丫头,我没有错怪她,她果然跟你有了私情”
纪珠震声截口:“白夫人”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纪珠道:“请你不要无中生有,不要信口开河。”
“住口”白夫人厉声喝叫道:“我从来不会看错人的,她是我的人,你凭什么管我的闲事?我是四阿哥的人,你又凭什么管‘雍王府’的闲事,李纪珠,你太过份了,你是欺‘雍工府’无人。”
纪珠淡然截口:“白夫人,不要误解,更不要歪曲我的来意,我不是来管谁的闲事的,我是以礼而来,请求白夫人释放芙蓉姑娘!”
白夫人冷笑道:“说得好,好一个以礼而来,请求释放,要是照你这么说,我可以一口就拒绝”
纪珠淡然道:“白夫人,我从不做没结果的事,我既然来了,就无论如何也要请白夫人释放芙蓉姑娘。”
白夫人好然一声拍了桌子:“李纪珠,你欺人太甚,这不是别的地方,是四阿哥的‘雍王府’,你简直好,我就先处置了你,再找二阿哥说话。”
话落,她就要出手。
纪珠抬手一拦,道:“慢着,白夫人,你看得见,我两手空空,未带寸铁。”
白夫人怒笑道:“不带兵刃你已经是够数了,带了兵刃那还得了。”
跨步欺到,抬掌就劈。
纪珠后退了一步,堪堪躲过她的一掌,道:“白大人,强迫你放芙蓉姑娘,这不是我原先的意思。”潇湘子/扫描,aim…9 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白大人道:“恐怕你非得强迫我不可。”
抬手一挥,又是一掌。
纪珠再度躲过:“白夫人”
白夫人道:“李纪珠,我告诉你作也明知道这件事单凭唇舌解决不了。”
一口气她攻出了六掌。
纪班连躲五掌第六掌抬掌迎接。
“砰”一声,把白夫人震退了一步。
白夫人脸色惨变,人也为之一怔。
纪珠道:“白夫人,你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
白夫人一咬牙道:“可是‘雍王府’里不见我一个。”
她就要闪身欺上。
就在这时候,人影连闪,厅里一连扑进了四五个好手,两个工府护卫打扮,另三个则是穿着讲究、气派的中年人
一名穿锦泡的中年人问道:“白夫人,怎么回事,怎么跟客人动起手来了?”
白夫人一指纪珠,道:“他不是我什么朋友,他是东宫那边的那个李纪珠,不知道怎么知道我处置了绿丫头,居然找上咱们‘雍王府’,逼我放人来了。”
一名护卫立即喝道:“好大胆地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居然仗东宫之势到‘雍王府’闹事来了,把他拿下送交‘宗人府’究办。”
纪珠淡然道:“诸位,不要拿这个吓唬我,‘宗人府’要是管得了诸位阿哥之间的事,早就天下太平了。”
“你。”
那穿锦袍中年人冷笑道:“不要跟他罗咦了,他既然这么说,咱们就照着自己的办法办,私了好了。”
他一挥手,五个人齐上,连白夫人也出了手。
六个人,十二只手掌齐攻向纪珠。
纪珠双眉一扬:“想不到堂堂‘雍王府’竟是个倚多为胜的地方。”
他出手,李家绝学就是不同,纪珠三少也不愧在李家兄弟中称最,两招之内,两个护卫先行扳倒。
三次出手。三个便服中年人之中又躺下了两个,能站着的,就剩下白夫人跟那个锦抱的中年人了。
白夫人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厉声道:“李纪殊,我跟你拼了。”
她就待有所行动。
突然,一个闷雷似的话声传了进来:“我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跑到‘雍王府’来闹事,是不是活腻了?”
话声震人耳鼓,甚至震得整座大厅籁籁作响。
人耳这话声,白夫人立即收势不动。
两个护卫跟另两个中年入也都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跟锦袍中年人一起垂手肃立。
不用说,那个发话之人在雍王府中的地位身份,定相当高了,至少也高过眼前厅中的这六个人。
纪珠一听这话声,就知道来了内家好手。
他没动也没说话静等那人人厅。
岂料,那震人耳鼓的话声又再度传了进来:“我不想让你的血污了这座待客的大厅,你出来。”
这个紧,当然是叫纪珠。
纪珠连犹豫都没犹豫,迈步就走了出去。
自夫人等六人,也连忙跟出了大厅。
纪珠一出大厅就看见了,石阶下,站着个豹头环眼,狮鼻海口的红衣喇嘛,身才高大魁伟,站在石阶下。半截铁塔也似的,一双环目之中,精光外射,加上他的相貌和身材看上去相当逼人。
白夫人等一出大厅,急忙奔到了红衣喇嘛身旁,恭谨躬下身去。
高大红衣喇嘛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环目炯炯,直逼纪珠:“你就是来我‘雍王府’闹事的那个人?”
纪珠一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高大红衣喇嘛环目精光暴闪,仰天哈哈大笑。
他的笑声裂石穿云,震天摄人:“我还当是什么三头六臂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
霍地转望白夫人等六个,脸色微沉,沉声道:“你们六个人连他这么一个都收拾不下来,四阿哥养着你们是干什么的?”
白夫人脸色木然,没有一点表情。
锦袍中年人则哈腰赔笑,诚度诚恐:“我们怎及得大喇嘛的神威!”
高大红衣喇嘛冷哼道:“给我往后站。”
“是。”
锦施中年人躬身恭应,六个人齐往后退。
白夫人脸上仍没表情。
高大红衣喇嘛目光一凝,望着纪珠道:“我不管你为什么来‘雍王府’闹事,我只不许任何人对‘雍王府’有丝毫不敬,你是自己了断,还是要佛爷我动手?”
纪珠忍不住微一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跟我说这种话。”
高大红衣喇嘛道:“佛爷是你碰上的头一个。”
纪珠道:“大概是个不错的密宗好手。”
“佛爷当之无愧。”
“恐怕你不知道,对中原武林各门派的绝学我都心有敬畏,不敢轻视,唯独对这种传自西天竺的密宗,我是从来没有看在眼内。”
高大红衣喇嘛脸色一变,再度仰天哈哈大笑,笑声比刚才还宏烈、还震人,白夫人等六个,还有围立在外围的十几二十个,听得睑色都变了。
纪珠站在那儿却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只听高大红衣喇嘛道:“小毛孩子口气不小,佛爷心存慈悲,本来还想留作个全尸,如今,你连个全尸都落不到了,你出招吧!”
纪珠道:“你出招。”
高大红衣喇嘛道:“佛爷跟人动手,向例不先出招,佛爷若是先出招,恐怕你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那就麻烦了。”
“怎么?”
“可巧我的规条跟你一样。”
高大红衣喇嘛环目暴睁,一点头道:“好,今天佛爷就为你破例。”
他站着没动,大袖一摆,直挥过来。
任何人都看得出,红衣喇嘛施袖这一挥,威力无穷,甚至也都感觉得出,一股威猛劲气,直撞石阶上的纪珠。
红珠站着也没动只微一笑,抬右掌微一按。
只这么一按,纪珠还像个没事人儿。
红衣喇嘛的一袭红袍,却为之一阵狂飘。
旁边的人为之惊叹出声。
红衣喇嘛脸色陡然一变:“小毛孩子,你是中原武林,哪门哪派的弟子?“纪珠道:“我不属于任何门派,我这是家学。”
高大红衣喇嘛道:“好个家学,你再试试。”
高大魁伟的身躯突然离地而起,平射,直扑向石阶上站立着的纪珠,两只手掌齐挥,当头拍下。
纪珠沉喝道:“下去。”
单掌划半弧,轻巧拍出。
砰然一声,纪珠仍没动连衣角也没动一动。
红衣喇嘛一个身躯倒射而回,正好落在适才站立处。
纪珠道:“还用再试么?我不把传自西天竺的密宗放在眼里,是不是有道理?”
红衣喇嘛脸色大变,后喝声中就要再次腾扑。
只听一个清朗话声传了过来:“大喇嘛,等等。”
这一声话声不大但真有用,红衣喇嘛立即收势停住。
纪珠只觉这声不算大的话声,带着一种自然的慑人威严,忍不住抬眼望了过去。
眼望处,围观的人群像潮水般往两旁退去,而目纷纷躬下身去,就连那几个跟白夫人也躬下了身。
一个身穿海青色长袍的人,背负着手走了过来。
这个人卅上下年纪有着一付颀长的身材,长眉风目,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他,英挺之中透着威仪,隐隐慑人,几令人不敢仰视,他,英华内蕴,沉稳若静峙中的山岳,一望可知是位内外双修的好手。
他走近,红衣喇嘛上前微躬身躯,他微一抬手道:“大喇嘛少礼。”
高大红衣喇嘛趁站直之势,往后微退一步。
他青袍人转经纪珠,一双凤目中倏观感棱:“你的人品堪称少见。”
纪珠跟他对望,两眼眨也不眨:“夸奖。”
青袍人道:“放眼当今,敢跟我对望,而仍能神态泰然的还真不多见。”
纪珠道:“要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我还敢进四阿哥这座‘雍正府’?”
青袍人一点头:“说的是,外人,敢这么进‘雍王府”的,你也是头一个。”
纪珠没说话。
青袍人话锋一顿,问道:“怎么回事?”
纪珠一指白大人,道:“自始至终都是贵府的这位白夫人所造成的,阁下何不问她,而来问我?”
青袍人转望白夫人。
白夫人没等问,便道:“年爷,他是东宫那边的人。”
入耳一声“年爷”,纪珠心头一跳,马上想起了铁英的话,此人原来就是年羹尧,这就怪不得了。
只听年羹尧淡然道:“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咱们自己人,可是我没想到东宫那边竟有这么一位人物,你说下去。”
白夫人恭应一声,遂从头说起,从白雪庵带芙蓉出关一直说到了如今,她倒是没隐瞒,也没有添枝加叶。
静听之际,年羹尧曾经神情震动,脸色连变,等到白夫人把话说完,他一双凤目之中威棱闪现直逼纪珠:“我没想到你会是辽东李家的人,更没想到你就是辽东李家的李三少,那就难怪会是这么一位人物了,我听说有人向东宫推荐,而且指着名要李家的三少爷,我正想等李三少来京以后,找机会见见,没想到今天却在这种情形下见到了,我年羹尧。”
纪珠道:“久仰。”
“好说,年羹尧的名气没你李三少大。”
纪珠道:“但是四阿哥倚为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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