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宗不禁振奋道:“妥娘!恕我要放肆了。”
妥娘妩媚地笑道:“今夜一别,不知相见何日,让我们彼此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不必有任何顾忌,尽情地疯狂吧!”
侯朝宗正中下怀,再度紧紧地拥吻着妥娘,同时,情不自禁地以手轻抚着她的裸背。妥娘的肌肤细腻而柔滑,手抚其背,感觉无比的舒适。但这不够疯狂,朝宗的手滑向了她的织腰,盈盈一握,逐渐移向前方,那是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一阵轻抚,朝宗的手指,伸入了小腹正中凹入的肚脐,轻轻揉动着。妥娘不胜其痒,全身微微地起了颤抖,不自觉地扭动起来。
朝宗意犹未足,他的手开始由下而上,移至她那丰满而挺实的双峰间,爱不忍释地轻抚着。
当他以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捏那新剥鸡头肉时,妥娘顿时全身一震,双臂紧紧地搂住了朝宗的脖子,轻吐香舌,娇躯扭动得更厉害了。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现象!
曾经有过比朝宗更疯狂的寻芳客,向她遍体狂吻,使她除了感觉受辱和厌恶外,没有丝毫的冲动。
但此刻却完全不同,她惊异地发现,也是第一次领悟到,被人爱抚,竟然也是一种无比的享受。
朝宗也感觉出来她的冲动,突然轻轻地扳起她的娇躯,低头去吻她的酥胸。妥娘更为冲动了,双臂齐张,紧紧地抱住了朝宗的头,使他整个的脸,埋进了她那挺实的双峰间……。
突然,衣袖被人轻轻一扯,使朝宗从甜美的回忆中惊醒,回头一看,竟是兴儿来到了身后。
朝宗不禁悻然问道:“什么事?”
兴儿上前一步,轻声地道:“公子,那夜去搜捕逃犯的公差,也在这条船上呢!”
朝宗听得一怔,惊诧道:“哦!方才我怎么没有发现?”
兴儿道:“他换了一身平民的装扮,坐在角落里,但还是被我认了出来。”
侯朝宗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唯恐那夜掩护红姑,藏身在他房内,若被公差查出,那就惹上麻烦了。
但继而一想,红姑早已离开南京,无凭无据,怕那公差则甚,何必作贼心虚。况且那夜窝藏红姑,连兴儿也不知道。
于是,他装作若无其事,置之一笑道:“你这小鬼,真是大惊小怪,这条船谁都能搭乘,人家搭上这船,不过是凑巧跟咱们同船罢了,又不是跟踪咱们!”
兴儿眉头一皱道:“可是,这未免太巧了吧?”
朝宗道:“无巧不成书,你又不是逃犯,怕个什么劲儿!”
兴儿忙陪笑道:“说的也是,咱们又没犯罪,有什么好耽心的。不过,说真的,公子!
那夜……”
朝宗轻斥道:“少废话!快回舱里去,让我在这里清静一下!”
兴儿不敢再多话真,只好恭应一声,转身回到船舱里去。
朝宗的思绪被他打断,颇觉扫兴。等兴儿下了船舱,他又继续陷入了昨夜那令人难忘的回忆里。
涉足风月的男人都明白,在那种地方是买不到爱情的,充其量只能从对方的甜言蜜语、虚情假意中,获得一时的发泄与满足。
除此之外,又能希望得到什么呢?
但寻芳客的目的,就是找寻刺激,否则,秦淮河畔从六朝时代就留下的金粉盛迹,那会留存至今,甚至尤胜往昔。
朝宗可算是最幸运的,他不但获得了香君的芳心,自愿奉献出她那宝贵的初夜,更获得妥娘这红粉知己的真情。
这是可以感觉出来的,绝不同于窑姐儿与寻芳客的交易,更非男欢女爱的偷情可比。他们是出于彼此的真情流露,而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更适当的表达方式。
香君是如此,妥娘更是如此。
尽管香君尚是清倌人,但只是待价而沽,迟早仍然免不了那一“劫”。
妥娘则是随时候教,只要大爷舍得花银子,谁都可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换句话说,她们所奉献的身体,并非“无价之宝”。
然而,她们所付出的不仅是身体,而是全部的真情,这却是金钱买不到的,因此格外难能可贵。
对侯朝宗而言,他在感受上有所不同,香君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蓓蕾,妥娘则是盛开的花朵,一朵带刺的玫瑰。
侯朝宗毕竟是个甫满二十二,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纵然他无意把郑妥娘当作发泄情欲的对象,却也不能对怀里这赤裸裸,成熟而充满魅力的胴体无动于衷。
尤其当郑妥娘轻嘤着,自心灵深处发出那种近乎饥渴的嘶喊:“侯相公,现在我整个的身心都交给了你,一切都抛开,只要把我当作一个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的时候,朝宗已经无法再克制了,他失去了平时文质彬彬的风度,形同疯狂地,向她遍体一阵阵的狂吻。
妥娘长久抑制的热情,突然间奔放出来,如同狂炽燃烧的烈火,决堤的洪流,一发不可收拾。
她毫无保留地,疯狂地,献出了她的一切。
疯狂!疯狂!疯狂!……
当一阵狂风暴雨之后,一切归趋于平静时,整个的屋子里,只有轻微而急促的阵阵喘息烛光摇曳的灯影中,朝宗和妥娘交颈而卧,赤裸裸地躺在床上,彼此默默地凝视着对方他们已不需要说任何的话,心有灵犀一点通,彷佛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许久,许久,才听郑妥娘无限感慨地道:“今夜,我才真正享受了人生!”
朝宗原就握着她的手,闻言似有感触,紧握了她一下道:“妥娘,你给我的太多了,远超出我的期望和要求!”
妥娘目光迷离地望着他道:“是吗?不过我已是残花败柳,纵然给你再多,也不及香君给你的珍贵。”
侯朝宗道:“不!你跟香君是截然不同的……”
妥娘笑了笑道:“我懂你的意思,香君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而我却是个真正的女人,对吗?”
朝宗毫不讳言地道:“也可以这么说,但更重要的是,我对香君有一份感激和亏欠,形成一种心理上的负担,使我无时不想着如何回报她,而你却如同是施舍,没有任何一种的要求。”
妥娘微微摇头道:“不!我不是施舍!”
朝宗却道:“也许我的措词不太恰当,但事实是如此,像我向你提出要求,脱光全身让我欣赏,心术就多少有些不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可以用其他任何方式,表达我对你的仰慕,不必非欣赏你赤裸裸的身体,但我无法不向你要求,只因你使我产生了这种欲望和冲动!”
这番话,无异是对妥娘一种赞美,至少在朝宗的心目中,并未把她看做“郑疯子”,而是一个能引起他欲望和冲动的女人。
妥娘露出了会心地一笑。
朝宗接着又说道:“当然,我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只要能跟你接近,都会有这种欲望和冲动的。我更相信,向你提出这种要求的人,绝不止我一个,也许你会恼羞成怒,断然拒绝,也许在相当的代价下,你会勉为其难同意。但你对我没有要求任何代价,甚至远超出我的期望,这不是施舍吗?”
但妥娘仍然微微摇头笑道:“我不认为这是施舍,你方才说过,我们是朋友,如果一个人,把朋友认为最欣赏的东西,譬如古玩墨宝之类的东西,拿出来共享那份满足的喜悦,怎能算是一种施舍?至少我没有过这个想法。”
朝宗诧然道:“哦!那你是怎么样的想法呢?”
郑妥娘沉吟了一下,才道:“举个例子来说吧!诚如你方才所说的,能跟我接近的男人,都可能有这种欲望与冲动,要求我展露身体,只要对方不是恶劣得令人讨厌,我既然干的是这一行,就顾不得自尊和羞耻,反正老娘又不是黄花闺女,怕什么,大不了脱个精光,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又少不了一块肉。可是,对你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倒使我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就像我自己酿的酒,连自己都不觉得是佳酿,突然有个好朋友对我说,你酿的酒风味绝佳,我真想能品尝一下,试问,我能不赶快把酒拿出来吗?”
侯朝宗笑道:“这个比喻对极了,只是你这主人太慷慨好客,不但是把酒让我品尝,而且任我开怀畅饮。”
妥娘妩媚地一笑,随即把被他握的手移至了自己的胸口道:“独饮不如共醉,我也没有亏待自己啊!”
话虽露骨,出自妥娘之口,却表现出她豪放的个性,绝无矫揉做作之态。侯朝宗霍地撑身而起,振奋地道:“好一个独饮不如共醉,一醉解千愁,今夜就让咱们大醉一场吧!”
妥娘笑问道:“此时此刻,侯公子何愁之有?”
朝宗轻叹道:“离愁啊!明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见卿……”
妥娘突被一阵感伤袭上心头,不禁热泪盈眶,凄然欲泣。
朝宗这时已扑向她酥胸,并未察觉,她的泪水已从眼角流了出来。
他再度疯狂起来……
这一夜——
他们彼此都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朝宗直到此刻,仍然回味无穷。
但是妥娘最后的两句话:“我们仍然是朋友,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分明已告诉他,以后再见时,绝不可能再发生今夜的情形。
因为她不忍心、也不愿横刀夺爱,去伤害痴情的香君小妹妹!
侯朝宗凝视着江面,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怅惘,不禁自问道:“昨夜跟妥娘一夕销魂,岂不辜负了香君?”
正感愧疚,忽听兴儿在身后叫道:“公子!这位公爷要见您。”
侯朝宗一回身,只见兴儿带着洪瑞,已来至船头。
洪瑞双手一拱道:“侯公子,真巧,想不到咱们搭了同一条船。”
这话已表明,他不是跟踪朝宗主仆二人的。
朝宗如释重负,洒然笑道:“同舟共济,需要有五百年的缘份啊!”
洪瑞哈哈一笑,走上前道:“说得好!说得好!方才要不是这位小哥儿,一直盯着我看,我一时还不知道侯公子也在船上呢!”
朝宗故意问道:“兄台大概已抓到那女逃犯,准备回京去交差了吧?”
洪瑞坦然摇头道:“如果抓到她,就得请官兵随护,由旱路押回京城了,那能如此逍遥自在啊!”
朝宗故作诧异道:“兄台放弃追捕了?”
洪瑞苦笑道:“那我如何回去交差?不过,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她捕获归案。”
朝宗言不由衷道:“兄台锲而不舍的办案精神,确实令人敬佩!”
洪瑞又强自地一笑,道:“侯公子过奖了,实不相瞒,在下这也可算是假公济私,公报私仇。”
朝宗怔了一怔,道:“哦!此话怎讲?”
洪瑞轻叹道:“在下一家曾受东厂之害,落得家破人亡,使在下愤而……”他一时的激动,几乎脱口说出沦为独行盗,幸而即时把话止住了。
略一停顿,他又接下去道:“那女逃犯兄妹二人,乃是东厂爪牙之后,其父曾谋刺前皇未逞,犯了灭门之罪,他们获悉其父当场遭乱箭射死,即连夜逃出了京城。这些年来,又勾结山贼到处打家劫舍,所以于公于私,在下都绝不放过她!”
兴儿正待插嘴,却被朝宗以眼色制止。
洪瑞并未察觉,又道:“据在下看,她此来南京,很可能是要找什么人相助,营救她那已落网的兄长……”
侯朝宗暗自一惊,力持镇定地道:“先皇驾崩,新帝即位后,不是曾经天下大赦吗?”
洪瑞道:“朝有明令,谋刺当朝天子者,罪当灭门,格杀无赦!”
朝宗不禁暗为红姑叫苦,即使父亲仗义挺身而出,愿意为当年纪侠之事作证,恐怕翻案的希望亦很渺茫,主要是魏忠贤已死,死无对证了!”
洪瑞见他若有所思,忽问道:“侯公子,你可认得一个叫阮大鍼的?”
突如其来的一问,使朝宗微微一怔,轻描淡写地道:“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兄台为何动问?”
洪瑞道:“那夜在下追捕那女逃犯,到了三山街就失去了踪影,以致冒昧的惊扰了侯公子,后来在附近一带,挨家挨户的搜索,也毫无所获。在下突然想到,她来南京很可能就是要找阮大鍼,于是,立即赶往库司坊阮家,在附近守了一夜,结果判断错误,她根本就没去过。”
朝宗好奇地道:“此事跟阮大胡子有何关系?”
洪瑞正色道:“据在下所知,当年魏忠贤得势时,阮大鍼曾是魏党的重要份子之一,对纪侠谋刺先皇未逞,当场被乱箭射杀,魏忠贤请旨抄斩纪家满门之事,他必然知道。那女逃犯的兄长入京被捕,妄图劫狱未逞,逃出京城后就直奔南京,很可能是想找阮大鍼,查明当年之事的真相,设想营救其兄。”
朝宗明知故问道:“她怎会未去找阮大胡子?”
洪瑞判断道:“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去时发现情况不对,知道咱们在守株待兔,把她给吓跑了。一是在下判断错误,很可能她来南京要找的不是阮大鍼,而是另有其人。”
朝宗不动声色道:“哦?除了阮大鍼,尚有何人知道当年之事的真相?”
洪瑞似笑非笑地道:“在下已查出一些眉目,不久即可见到分晓。”
说时,眼光向朝宗一瞥,似在观察他的反应。
侯朝宗有些儿局促不安了。
他听出洪瑞的口气,所谓查出一些眉目,极可能就是风闻当年通知那对兄妹逃命的人,即是户部尚书侯恂府中的武术教练程海山。
此事虽不一定跟侯府有关,但程海山是侯府中的人,却是铁一般的事实。既然如此,洪瑞是否为了跟踪朝宗,特地也搭上了这条船?
侯朝宗有些作贼心虚的感觉,但仍神色自若地道:“当年家父在朝为官,那时我尚年幼无知,从未听他老人家提及此事。”
洪瑞相当聪明,见套不出什么话来,突然话题一转,道:“南京真是个好地方,不愧是六朝京都,侯公子怎不在此等候发榜,就急急离去!”
朝宗表示无奈道:“我原是打算发榜再说,可是日前突接家书,家祖母病了,盼孙心切,所以要我即刻赶同归德,家祖母已高龄八十,风烛残年,是否来得及见最后一面,尚不得而知……”
洪瑞诧异地道:“侯公子既要赶时间,走旱路快马加鞭,岂不是比搭船逆江而上更为快些?”
不料朝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