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印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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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花印珮-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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蛆,紧吸住对方暴露在剑尖前的胸腹要害。
  玉郎君连封八剑,总算瓦解了对方一连串凶险万状的紧迫退袭,侧射丈外,缓过一口
气。
  双方再次面面相对,剑封住了中宫,必须重新造成机会,方可行雷霆一击。
  两人皆浑身大汗,各怀戒心,神色肃穆,全神应敌蓄劲待发,寻暇蹈隙争取空门。
  玉郎君脸上的冷傲神情,已完全消失无踪。
  印珮剑尖一振,豪迈地滑进。
  玉郎君不敢大意,斜移一步剑尖微吐。
  印珮跟踪移位,大喝一声,抓住这移位的几微空隙,切入招发“画龙点睛”抢攻上盘。
  玉郎君招出“罡风扫云”,“铮”一声斜拨来剑,移位切入一剑疾攻助背,还以颜色快
如电光万火。
  双方展开了第三轮快攻,剑影漫天,银虹八方飞旋吞吐,罡风怒号,剑气直迫丈外,脚
下由于快速的移动而尘埃滚滚,退如星飞进如电射,急进急退死缠不休,稍一先着便可能陷
于死境,各展所学全力发挥。
  五十招,六十招……
  斗圈从屋前移至十余丈外的江滨,双方仍然矫健骁勇,棋逢敌手半斤八两,好一场武林
罕见的凶险恶斗。
  附近民宅的男女老少皆出外观战,一个个惊得手心冒汗,屏息以待。
  书童小俊好几次要冲上相助,皆被宗政伯伯拉住了。
  八十招,人影飘摇。“铮”一声暴响,人影乍分。
  印珮飞射丈外,举袖拭汗沉静地笑道:“梅兄,咱们该握手言和了,如何?”
  玉郎君浑身像是被水浸过的,儒衫紧粘住身躯,呼吸不平静,吸入一口长气,沉声道:
“胜负未判,再拼五招。”
  印珮摇摇头,神色肃穆地说:“梅兄,在下有要事待办,屋中有在下的杀师仇人,在
下……”
  “那是你的事。”玉郎君乖戾地说。
  印珮怒火上冲,虎目怒睁,长剑徐举,俊面上像是罩上一层浓霜。
  王郎君也动了杀机,但情绪已开始不稳定了。
  宗政伯伯突然叫道:“梅贤侄,你过来。”
  玉郎君极不情愿地向宗政伯伯身旁退,一面说:“宗政伯伯,小侄一定要与他分出胜负
来。”
  宗政伯伯淡淡一笑,说:“贤侄,要是再交手,便要出人命了。走吧,不必管他们的闲
事了。”
  “可是……”
  “贤侄,人家找杀师仇人,这件事不能管,管了便犯了江湖大忌,除非你的声望能承当
一切,能有力量排解一切;但杀师之仇贤侄如何排解?”
  玉郎君一怔,这才知道事情严重,但口中却不肯认错,冷冷地说:“小侄虽不才,但仍
能承当一切。”
  “贤侄,算了吧,等他了断师门恩怨,再与他理论尚未为晚。”
  玉郎君乘机下台,向印珮叫:“姓印的,等你办完事,咱们再行了断。”
  印珮心中极感不自在,但居然忍下了,冷冷一笑,收剑扭头便走。
  陈炳南父子像是待决之囚,在门外等着他,脸色泛灰,恐惧地说:“一笔勾消已经逃掉
了,要杀要剐,我父子认了,你动手吧。”
  印珮在屋前屋后走了一圈,向鬼影子父子哼了一声,说:“他向东逃走了,在下去追
他。如果这老好贼不向东逃,而潜伏在左近,那么,你父子两人凶多吉少。交到这种朋友,
你后悔已来不及了,及早为计,也许还来得及,千万不可在此地等死。”
  说完,他大踏步走了。
  他不想与玉郎君计较,当他冷静下来后,已将这件事淡然处之了,虽则玉郎君咄咄逼人
的态度令人难以忍受,但他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玉郎君随宗政伯伯返回屋中,余怒未消地说:“下次交手,小侄要用三绝心诀杀他。”
  宗政伯伯脸色冷肃,一字一吐地说:“贤侄,你很难杀他。”
  “伯伯小看小侄……”
  “贤侄,就事论事,你该明白。他已摸清了你的剑路,而你知道他多少底细。”
  “小便并未施展杀着。”
  “他施展了没有。”
  “这……”
  “三十招之后,他便应付裕如了。”
  “小倒承认他的剑术诡奇霸道,但似乎欠缺稳重辛辣,未臻上乘。”
  “不错,这是他经验不够,可是诡奇二字,贤侄则望尘莫及。”
  “这……小便应付得了。”
  “你摸摸左肋背。”
  玉郎君一怔,反手一摸,立即脸色大变。
  腋窝下方五寸左右,背移三寸处有一个破孔,长有两寸余,那是锋尖斜掠而过留下的遗
痕。
  斗剑,用左手的机会不多,不像用刀,单刀看的是手,甚至左手有时担任主攻。拍刀夺
刀制腕擒拿皆可派上用场,因为单刀号称夺命,近身相搏的机会多。剑则不同,左手须捏诀
助势,因此剑名舞,刀名搏。
  不管进击或是闪避,冲刺或封架,皆是右手半身在前,仅有一线部位可让对方攻袭,防
守极易。
  可是,左肋背怎会中剑?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已完全失去抵抗力,任人宰割,不然左肋
背决无中剑的可能。
  但确是中剑,衣破而未伤皮肉。
  更令他难受的是,他根本不知肋背中剑。
  他恼羞成怒,咬牙道:“好小子,我与他势不两立。”
  宗政伯伯不住摇头,叹道:“贤侄不可任性,你与他……”
  “伯伯,小侄告辞。”他站起说。
  “贤任……”
  “小侄东下湖广,邀游天下,必须先与舍妹会合,听说她近来不甚得意,得尽快找到
她。小侄告辞了,日后再专程向伯伯请安。”
  他坚决辞谢宗政伯伯挽留,客套一番下船东驶。
  宗政伯伯站在门外,目送他的船发航,老脸上流露着苦涩的笑意,不住喃喃自语:“年
轻人,年轻人,意气用事,唉!年轻人……”
  印珮取回藏好的行囊,向东追,追了两三里,忖道:“这老鬼诡计多端,阴险如狼,狡
诈如狐,他为何仍留下东走的足迹?哼!我也不笨,咱们斗上了。”
  红日西斜,鬼影子父子弄来了一节竹排,带上了简单的行囊,顺水下放向东走了。
  一笔勾消的小茅屋中,天外流云萄长城手绰一根大木椿,大叫一声向堂壁砸去。
  “轰隆……”整堵泥墙倒下了。
  老家伙余怒未消,木椿一挥,又击倒了内房的墙壁,一面乱砸一面咒骂:“你这狡猾的
老狗,你走了,我也要拆了你的龟窝,方消心头这口恶气。”
  “砰嘭嘭……”他由前面打至后面的厨房,打了个落花流水,痛快淋漓。
  正打得高兴,外面突传来一笔勾消的怪叫声:“好家伙,原来是你这狗杂种,你怎么混
蛋到家,砸了老夫的房子?”
  天外流云击倒后门,跃身跳出,像头疯虎般猛扑而上,木椿发似奔雷,以千钧力道向对
方砸去,宛若天雷下击。
  一笔勾消拐杖一点,飞退丈外,大叫道:“住手!你怎么啦?不认识老朋友了?”
  天外流云冲上,凶狠地一棍扫出大骂道:“先打死你这老狗王八再说。”
  一笔勾消闪在一株大树后,“砰”一声大震,木椿扫在树干上,枝叶摇摇,木屑纷飞。
  一笔勾消掠至另一株大树后,叫道:“荀长城,你再撒野,我可恼了,你这老混蛋是不
是疯了?”
  天外流云咬牙切齿地逼近,大骂道:“你这无耻的老狗杂种,拆了你的龟窝,老夫这口
怨气还没出够,非打断你另一条狗腿不可。”
  “慢步慢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狗杂种,我来找你做买卖,将酒色财气往你怀里送,没对不起你吧?”
  “不错,承情承情。”
  “昨晚你知道你那死对头会来?”
  “废话!如果知道他要来,老夫还不溜之大吉?”
  “至少,你已知道他来到了。”
  “天晓得,我怎知他来到了?你…”
  “闭嘴!”
  “荀老哥,先别生气…”
  “你简直混蛋!你知道他到了,故意在屋中不点灯火,自己藉故溜走,把我留下来替你
挡灾,做你的替死鬼,你这老狗杂种是如此对待好朋友的?”
  一笔勾消阴阴一笑,说:“苟老哥,我说你疯了,半点不假。我如果知道他来,在情在
理我也要叫你及早趋避,怎会让你留下做替死鬼?你认为沈某如此不够朋友?”
  “你还敢强辩?”
  “不是强辩,是事实。我不是要治酒菜替你接风么?”一笔勾消加以解释。
  “你是藉故溜走,治酒菜你为何不在屋中。”
  “你简直糊涂透顶,不问情由胡搞。我这茅屋小,除了我一个人住之外,另有大批蛇鼠
同在屋檐过活,家里面不能存放食物,在山上猎获鹿糜野猪,便藏在树洞中贮存,食用时再
去山林中取来。我去取肉,返回时门被踢破,不见你的鬼影,我怎知你遭了意外?”
  老贼说得颇有道理,天外流云气消了一半。当然他是有所求而来,气不消岂不白跑了一
趟?
  口中仍恨恨地说:“你这老狗杂种的话,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字。”
  “你不信也就罢了,反正事实如此。荀老哥,你到底遭了什么意外了?”
  “哼!你不是明知故问么?”
  “我发誓,我如果知道,就天打雷劈火烧,不得好死,你总该相信了吧?”
  “你这一辈子,发过多少次无头誓了?一千次还是一万次?你又不信鬼神报应的事,发
誓骗人好玩而已。”
  “真的,这次我可是真心发的重誓。”
  天外流云气已消了,恨恨地将昨晚的经过—一说了。他却不知,老贼昨晚先一步听到警
号声。
  屋四周布置了不少玩意,触动时便可发出,只有老贼方可知道的警号。因此先一步离
开,将他留下挡灾,老贼自己则爬伏在屋角的草丛中看风色,眼看他被印珮条得落花流水而
不现身相助,以便候机脱身。
  一笔勾消故意表示同情,苦笑道:“荀老哥,抱歉连累了你,那小子把你打得好惨,目
下伤势如何?”
  “别提了,躲在山林中养伤,想起来就恨透了你这老狗杂种。他是什么人,你与他有何
仇怨?”
  “他是九现云龙的弟子,姓印。”
  “九现云龙的弟子?我不信。”
  “你为何不信?”
  “即使是九现云龙亲来,我天外流云也不会栽在他手上。昨晚我毫无还手的余地,决不
是九现云龙的弟子。”
  “信不信由你,你最好相信。”
  “沈福,咱们的交易如何?”天外流云转变话锋问,这才是他此来的目的。
  “我不是已决定了么?”
  “好,一句话,何时动身?”
  “我捡拾行装,咱们愈早愈好。”
  “今晚就走?天色不早了……”
  “我总感到那姓印的小子不简单,似乎比我这老狐狸更狡猾,来去无定,诡奇莫测。我
已留下向东走的线索,而且亲见他动身向东追…”
  “那不是很好么?”
  “但我总有点疑神疑鬼,猜想他又在故布疑阵,可能是重施故技,折回来此地找我。”
  “见鬼!你的疑心太大了。”
  “噤声!”一笔勾消变色低叫,向屋侧一窜。
  前面百步的树林前缘,站着五个人,面目依稀可辨,其中没有印珮。
  五个人像在用目光搜寻什么,其中一名仆人打扮的中年汉子说:“大少爷,还是回到江
边再说,找船家问问清楚,也许当地的人可以带大少爷找到去漫川里的路呢。”
  一名老道指指点点地说:“雷施主,贫道的确知道这里有一条到漫川里的小径。这样好
了,到对岸去雇一个人带路,总比乱闯穷找好些。免得浪费工夫。”
  太少爷是个粗眉大眼,满脸横向的青年人,巨熊般的身材,大眼中冷电四射。大鼻阔
嘴,留了两撇八字胡,穿紫绸紧身,佩了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皮护腰上方,露出一排小剑
的剑柄。
  另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人向小茅屋一指,说:“瞧,那不是有人家么?少堡主,咱们前
往问问。”
  躲在草窝内的一笔勾消向后溜,却被天外流云抓住了,低喝道:“你干什么?”
  “三十六着走为上策。”一笔勾消变色道。
  “他们是问路的。”
  “哼!见鬼,定然是小畜生的诡计,他们是同党。”
  一笔勾消做贼心虚,认为来人是印珮的同伴。故意表示是问路的人。引他出去送死。正
想溜走,天外流云却拉住了他。说:“你在此地躲了五年,对江湖茫然无知,大概你已被姓
印的吓破胆了。”
  “你这活有何用意?挖苦人么?”
  “你知道那些人是谁?”
  “不知道。”
  “那位大少爷,是西安府南五台山武林第一堡的少堡主,大名鼎鼎威震江湖的毒剑雷奇
峰,当今江湖少年英杰四大剑客之首,他会是姓印的党羽?”
  “哦!是雷家堡堡主霹雳雷振声的儿子?”
  “对了。”
  一笔勾消打了一冷战,说:“那老家伙可怕,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比咱们好不了
多少,还是少惹他为妙。”
  “对,咱们躲着不出去好了,免滋误会,那老道是西安九真观的青莲羽士,是江湖道上
以阴狠毒辣著称的恶道。中年人是雷家堡四大金刚之一的老四;铁腕银刀樊斌;这位仁兄你
该耳熟。”
  两人静伏不动,不敢再说话,甚至不敢抬头注视,伏在草中如同死人,连大气也不敢
喘。
  雷少堡主五个人,终于到了茅屋前。青莲羽士一怔,说:“咦!大门破损倒坍,屋内一
塌糊涂,是空屋。”
  铁腕银刀将银刀挪至顺手处,说:“在下进去看看。”
  到了门外,他向内叫:“里面有人么?出来答话。”
  话未完,人已踏入厅堂。
  不久,出来说:“少堡主,里面没有人。不久前曾有人在内拆屋,故意将屋击毁。里面
有简单的家具衣物,主人是个老年独身汉。食物仍在,人走了不久。”
  爬伏在草中的一笔勾消吃了一惊,心中暗懔,铁腕银刀不愧称老江湖,片刻间便将屋中
的底细摸清了。
  毒剑雷奇峰举手一挥,说:“既然人已离开,我们也走吧!”
  众人扬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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