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接触,已见尘沙滚滚,灰尘无数,呼轰不已的卷了上去……
目光凝聚而深沉,展若尘半步不退,右手狂挥,“霜月刀”的伸缩宛若洒些千百条掣映
交错的蛇电,编织成纵横飞舞的霞光图案闪烁其间……
于是,好一阵刺耳的金铁撞击声乱做一团,段宏弹滚侧翻,斜刺里沙冲的旱烟袋猛敲上
双膝!
展若尘双腿倏起,同时五十刀暴射,猛卷扑进身的“沙王爷”抄冲,刀锋若霜,青气蒙
蒙,但见光华流烁,寒气罩人,沙冲尚未及敲打上敌人的双膝,业已怪吼着像来时滚进的身
法般,又倒回去!
段宏的子母刀便在此时洒出—片光华,悍猛无比的狂扑上去,刀势凶猛,劲风狂飙,连
锁也似的“嗖嗖”之声,宛如空谷—阵怪风,窒人心神!
展若尘倏忽左右闪晃,那身形的晃闪尚滞留在人们的双瞳之内,他却早已在一丈高处,
平身在空中,似乎被悬在空中了,便就在这时候,—片光雨洒下来,段宏的刀芒有如撞入大
片殒石飞砸之中而弹跳不已!
难敌狂泄急罩的一蓬光雨,却感受到沉剧刀身割裂的威胁,沙冲与段宏二人均纷纷往两
侧倒闪,避让那闪电般的锐锋!
真是“无懈可击”!
沙冲如是想,便段宏也是如此想!
展若尘击退敌人一轮狂杀,双足点地,转身便卷向右则的段宏,那身法的利落,何异幽
灵乍现?他尚未及旋裹住段宏,“霜门刀”已流闪交织的洒出三十七刀,刀锋不见,寒光连
闪,强劲的刀芒几乎变成了极光一片!
段宏大吼一声,刚刚站定的身子猛然低旋,右手上母子刀劲力抖挥之间,那套在刀身上
的母刀,便往那片极光中射去,紧接着,他双手力握住刀子,便不要命的往那片耀眼的光华
中射去!
段宏真的是卯上了,因为眼前的情形,他必须挣扎,必须全力以赴,若真的要毁灭,总
也要捞个同归于尽!
展若尘的内心有着一股激动,搏杀总是要有生有死,结果便只有以冷酷之心才能把刀发
挥的淋漓尽至!
于是,又是一阵金铁冲击之声,但这次冲击的时间不长,寒电穿射中,段宏那强壮的身
体连连往回弹跌,一股殷赤红鲜血四散标溅,而在同一时间,等沙冲看清怎么一回事的时候,
展若尘已凌空往他泄落下来,银芒未失,刀刃成层,劈头盖面的罩上沙冲!
沙冲的银色旱烟袋刚刚举起,头皮上一阵刺痛,鲜血立刻洗面而下,他“嗷”的一声暴
砸出手中旱烟袋,转身便退向沙地……
展若尘又见沙冲准备沙遁,他一声冷笑腾空而起,半空中七个怒翻,已见沙冲手脚并用,
踢爬迅速,双手加上双脚,把黄沙扒上了半空,一路往沙漠中滚去,远远看起来,就像那地
方起了一股小小的龙卷风!
也就在这时候,草屋门口发出一声凄惨的嗥叫声——展若尘不用回头看,那一定是段宏
的声音!
原来段宏被一轮刃芒杀得面目全非,倒在门边的石阶上,而展若尘又去追捕沙冲,徐小
霞一见段宏未死,遂缓缓的走上前去,道:
“段爷,你伤得不轻啊!”
伸出血糊淋漓的右手,段宏喘息道:
“徐姑娘,你……”
“兰指穿心”徐小霞便在这时候一声冷笑,道:
“赖活不如好死,我助你一把上路吧!”
段宏刚刚转过意来,徐小霞已等好在段宏的脑门,当段宏厉叫声落,徐小霞已把右掌套
的钢锥取下来,轻轻在段宏身上擦拭着!
远处便在这时候也传过来—声怪叫:
“啊……”
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无奈,也是一种极不甘心而又非死不可的嗥叫声……
“沙王爷”挑沙掩护而遁,展若尘早已等在他的前面,黑暗中沙冲以为自己逃出虎口,
不料他刚刚伸头引颈站起来,突然发现敌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而展若尘的“霜月刀”已到了
正自流血不已的头顶,他连多想的机会也没有,便狂暴的拍出双掌——
展若尘一声冷哼,“霜月刀”倒射而回,“唰”的声,沙冲的双掌俱齐腕而断,于是他
发出那声吓人的狂号——
展若尘面色平静,对于落在脚边的两只手掌也不多看的冷冷道:
“这便是你们阴谋金家搂的后果!”
展若尘转身走回草屋,他根本不用再出手,团为一个人被断去双腕,头顶上的头壳森森
外露,这个人又有多少鲜血可以流的?
果然,就在展若尘刚刚走开三丈远,身后面传来一声撞地声音,他只是停了一下,便大
步走向草屋里!
徐小霞已在草屋附近寻找那个老苍头,展若尘走入草屋的时候,徐小霞也跟着走进来。
两人坐在桌边,展若尘道:
“小霞妹在找什么?”
徐小霞紧皱眉头,道:
“驿站的那位老人家,怎么不见了?”
展若尘淡淡的道:
“也许一场拼杀,他老人家吓跑了!”
徐小霞望望沉迷的段芳姑,疑惑的道:
“不对,我觉得老人有问题!”
展若尘坐下来,一笑,缓缓道:
“小霞妹子以为有问题,便一定有问题!”
徐小霞深锁眉头,道:
“我记起来了,就在我背着段芳姑跑来,那老人家只见我背的站娘,便立刻面色大惨,
然后快逃的不知去向,若尘哥,你想想,此地距离那座地狱城尚不足七十里,那老人家必然
认识段芳姑,否则……”
展若尘立刻点点头,道:
“推测得合情入理,这种可能一定有!”
徐小霞立刻又道:
“真要如此,我们便不能在此停留太久,免生意外!”
展若尘想了一下,道:
“一两个时辰尚无大碍,我们吃饱喝足便立刻睡下来,只要养足精神,立刻上路!”
指着昏迷的段芳姑,徐小霞道:
“可要把她弄醒过来,一同吃?”
展若尘摇摇头,道:“等我们上路的时候再把她弄醒,她骑上马,自会吃东西,这时候
把她弄醒,只怕她是不会安份了!”
于是,徐小霞把桌上吃喝,捡好的送在展若尘面前,她倒反而双肘靠在桌面上,双手托
起两腮,俏目直视着展若尘,露出一副俏皮的微笑!
展若尘—怔,道:
“你怎么不吃?”
摇着头,徐小霞道:
“我不吃,等你吃过了我再吃!”
展若尘笑起来,道:
“你在调皮了!”
徐小霞也笑,道:
“你不觉得妻子的调皮更可爱?”
展苦尘一愣,旋即一笑——笑得十分涩苦,道:
“不论你是调皮或撒娇,我都会觉得可爱!”
徐小霞突然大方的坐在展若尘身边,她伸出细柔白皙的双手,撕着烤肉便往展若尘的口
中塞,边笑道:
“我喂你吃!”
展若尘一把握住徐小霞的手,笑道:
“不如我喂你吃的好!”
徐小霞“咯”的一声笑,顺势倒在展若尘的怀里,她面孔斜仰,双目微迷,小猫似的面
色微赤!
展若尘想起自己逃出地狱城的那一刹那,将熄的生命,突然间又开始奔放起来,而摧动
这种再生的机运,便完全是徐小霞所赐,论情论势,自己怎能令她失望?
展若尘怔怔的望着怀里的徐小霞,道:
“小霞妹,你会后悔的!”
梨涡突现,俏嘴微翘,徐小霞道:
“但求生命发光、发热,小霞绝不后悔,若尘哥,难道你还不体恤我的苦心?”
展若尘沉重的眨着一双深邃的眼睛,道:
“如果真能带给你快乐,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徐小霞正要开口,展若尘扶起她倒在怀里的身子,又低低又关怀的道:
“先吃喝些东西,我们尚得养足精神了!”
徐小霞也真听话,立刻与展若尘吃喝起来——
沙漠中传来阵阵狂风呼啸,也传来远处的狼嗥,驿站里面的油灯已熄,从外面望过去更
是显得那么的孤独与单凋,便门口拴的四匹健马,这时候也像是木雕泥塑似的—动也不动!
然而,草屋的偏间,展若尘舒坦的躺在木板床上,四五张狼皮垫在床上,另外,徐小霞
便睡在他身边——
柔柔的,徐小霞道:
“若尘哥,我终于也得到你了!”
展若尘闭起双目,道:
“我却在心中痛苦!”
徐小霞把脸贴上展若尘的胸膛,道:
“我不懂,也不管你为什么要痛苦,难道你心中在呼喊着嘉嘉?我……”
展若尘用力楼紧徐小霞,道:
“嘉嘉是我的妻子,也许有些对不起她,但你却是个十分痴情的姑娘,过去我对你有着
误解,真的,就在吃东西的时候还存在着这种误解!”
徐小霞缓缓仰面,道:
“是怎样的误解?”
展若尘出气混浊,他抚爱有加的揽着徐小霞的一头秀发,道:
“我以为你已出道江湖数年,一个姑娘家能在这咱混浊的江湖上翻滚数年,如想保住自
己的清白,那便是痴人梦话,却不料你……”
徐小霞低声温柔的道:
“若尘哥,我如果早已失贞,便不敢奢存妄相当你的妻子了!”
展若尘一声叹道:
“小霞妹,我刚才给了你身心痛苦,看你那种婉转嘤啼的样子,真是不忍心,你应该骂
我打我的,可是……”
徐小霞上身一仰,转过头来,俏嘴立刻压在展若尘的嘴上,于是……
两情相悦虽已达到极至,环境的险恶却又难以改变,三更天刚过不久,展若尘已整装得
出发了!
徐小霞慵懒的挽着发髻,满面羞涩的望着一旁的展若尘,道:
“若尘哥,我很满足了,虽然时光短暂,却更令我回味无穷,虽死无憾!”
展若尘全身一震,怔了一下,道:
“小霞妹,你何出此不吉利之话?”
徐小霞一笑,道:
“我已什么也不在乎了,因为我已获得到了超出想象的快乐,其余的我还在乎什么呢?”
展若尘叹口气,道:
“你真是个令人难以捉模的姑娘!”
两人收拾了一些食物,展若尘抱着段片姑捆在一匹马背上,令她双足自马腹下面连拴起
来,这才把段芳姑拍醒过来,冷冷的递了一些肉块,道:
“对不起,段芳站,吃点东西吧!”
段芳姑宛似从睡梦中醒过来,她忿怒的直视着刚刚上马的展若尘,道:
“你为何突然点我的穴道?”
展若尘一笑,道:
“不得已而为之,你多包涵……”
展若尘就是在发现郝大山绕过来的时候,怕段芳姑突然大叫而点了她的穴道,而段芳姑
却一直睡过三更天!
发觉被捆在马上,段芳姑冷冷道:
“你们……”她望着地上尸体,叱道:“你们杀了驿站上的人?你们知道大漠上设的驿
站是为行旅方便,你们竟也忍心下手……”
展若尘沉声道:
“这两人是专门对付展某而来的,你宽心,我们尚不至于残忍到屠杀无辜!”
徐小霞已跨坐马上,她—掌拍在段芳姑坐骑屁股上,冷冷道:
“走!”
段芳姑也真的饿了,她坐在马背上撕吃着肉块,不时的环视着四周,三匹健马奔驰在沙
漠里,从灰朦朦的月色里看去,宛似三朵墨云移向天边!
就在东方洒出—片赤红彩芒的时候,三匹马已经到了一条干裂的河边,那些圆石四周皆
被黄沙覆盖着,河床上一条条龟裂的缝洞,有几堆草丛点缀其间,倍觉一片荒凉之感!
展若尘伸手取出水袋猛吸了一口,又递给徐小霞,道:
“小霞妹也喝一口吧!”
徐小霞甜甜的一笑,接过水袋便也喝了一口。
段芳姑已沉声道:
“看你们两个那般的哥呀妹呀的,比个真夫妻还肉麻!”
徐小霞哼了—声道:
“鬼气森森的你懂什么?”
就在这时候,展若尘双目—亮,道:
“看,远处好像有几户人家!”
徐小霞站到马背上望过去,点点头道:
“至少那儿有人!”
展若尘又看了一眼,指着反方向,道:
“走,我们绕向另一面。”
徐小霞立刻同意的道:
“大漠之中,我们尽量少与人照上面。”
三匹马绕过那道干裂的河岸,真往正东方驰去,不料三匹健马奔驰了一个多时辰,忽见
展若尘双眉紧皱,他重重的对徐小霞,道:
“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你只要看紧段芳姑,别的一概不去管。”
徐小霞惊异的道:
“若尘哥,可是发现什么征兆了?”
展若尘望着沙天一线的远方,道:
“环视在我们的四周.一定有……”
徐小霞眨着一双眼眸,道:
“我怎么就没有发现?”
展若尘面无表情的道:
“杀戮的多了吧,那种特有的气息总是令我有着预感!”
段芳姑冷冷的接道:
“展若尘,你—定走不出大漠,你一定会丧命于此,一定……”
展若尘嘿嘿一声冷笑,道:
“段芳姑,若真有那么一刻到来,怕你也将看不到了,如果你想活着,便祷告上苍,别
让那些人物出现!”
段芳姑一声大笑,道:
“展若尘,你一人独闯大漠,当真以为我骷髅帮无法收拾你?虽然我们大部份精英已去
了辽北,虽然我爹也率众赶去,但大漠尚有数千弟兄分布在这里,四大护法虽死,我们仍有
二十名巡查使,展若尘,你等着吧,段芳姑相信你绝对到不了龙泉镇便完了!”
展若尘冷冷的道:
“段芳姑,我相信你的话,但我更相信那手中的刀,你最好三缄其口,别惹火了我,因
为我的容忍是有一定限度!”
段芳姑怒声道:
“展若尘,我并不怕你!”
大怒,展若尘对徐小霞道:
“再把她的双手拴起来,如再吼叫,给她一把掌!”
徐小霞立刻又取出一根细牛筋,两手便把段芳姑牢牢的拴住了,冷笑道:
“段芳姑,少摆你段公主的架子,如今你已是阶下囚,如再不识相,便是自讨苦吃!”
段芳姑忿怒的哼了一声,立刻便把头偏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