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禀佐护法,我们得快马赶路,别让人家等得太久,已经超过时限一天了!”
一声粗吼,皮鞭已挽在手中,大汉沉声道:
“叫开路的回去吧,用不着他们再送了!”
前面两个敲枯骨的灰衣大汉,立刻收起手上枯骨,二人恭顺的站在路边,直到十匹健马
走过,才匆匆走回“勿归店”的小街!
就在距“勿归店’西北方一道沙丘附近,官道两边连野草也不多见,但这时候如果在那
儿站个人,月色虽然朦胧,但仍看得十分清楚——
现在,那地方就站了一个人——
不错,这个人正是展若尘!
原来暗中跟来的展若尘是要跟踪回去的两名灰衣人,但他突然想起昨日遇上的那副惨景,
十二匹骆驼死了,在井边打水的老者也死了,单单没有看见那两个姑娘——
于是,他立刻又绕道赶到这批神秘人物的前面来了。
他来的正是时候,因为他刚刚站定,那批快马已绕过来了!
马上有个大汉看见前面有人站在月光下,立刻高声叫道:
“喂!今夜刮什么风?”
展若尘—怔,他当然不知道是人家的暗语,仍然直不愣的站在路中央!
于是,匆匆的,十匹健马堵成一道马墙,正中央,那位姓佐的健壮大汉吼道:
“什么人?”
展若尘立刻笑笑,道:
“管闲事的!”
他此言—出,马上的汉子有一大半骂着同样的话:
“他妈的!”
便在这声咒骂里,当先便见四个大汉从马背上跃下来,旋风也似的分向展若尘围上去—
—
后面传来一声喝叱:
“退下!”
四个正欲扑上来的大汉立刻各自退开—丈,仍然把展若尘围在路中央。
月光下,只见一个中等身材壮汉,迈着八字步向展若尘走来,口中大刺刺的,道:
“阁下从哪道而来?”
展若尘冷冷道:
“龙泉镇!”
旁听马上一名女子,道:
“姐,是他,是龙泉镇上那个人!”
抖手回抽一皮鞭,壮汉冷叱道:
“再开口便就地砍了!”
年轻姑娘挨了一鞭,竟连叫一声也不敢——
展若尘已怒道:
“伸手打一个女子,朋友,你也不嫌过分?”
壮汉尖长的面孔一垂,冷冷的耸动着鼻子,道:
“那是佐大爷的事,还用不到你朋友说话!”
展若尘双手下垂,沉声道:
“我说过,我是爱管闲事的!”
壮汉笑声如夜猫子叫,道:
“从一开始我便对你们关内潜来的人物厌恶,辽北‘金家楼’你们不敢正面斗,却又留
在大漠等人家上门,怎么的?闲着没事干?还是吃撑了?竟然惹上爷们了!”
展若尘心里明白,对方是把自己当成“皮肉刀子”杜全那伙人了,便也一声哈哈,道:
“姓佐的,你若是不服气,咱们到你们总舵去找你们当家的理论去!”
不料他的话刚落,姓佐的立刻警觉,冷哼一声,姓佐的戟指展若尘,道:
“好家伙,妈巴子的,你原来不是那伙人物,可恶,你究竟是谁?快说!”
展若尘嘿嘿一声怪笑,道:
“老兄,你真好‘忘’性,我不是说过吗,我是爱管闲事的!”
“呸!凭你这付瘦垮垮憋娃小子,也敢在佐爷面前挡道,说,你想管什么闲事?”
展若尘指着马上两个姑娘,道:
“留下那两位姑娘!”
姓佐的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展若尘冷冷的道:
“佐朋友,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处!”
笑声突然而止,姓佐的沉声道:
“怎么会不好笑?我是在笑你无知,笑你愚纯的可怜,更笑你连自己怎么死的也懵懂不
知道,你只凭一腔的冲动,在这大漠里惹下杀身之祸,想想,你难道不令人好笑吗?哈——”
展若尘淡淡的道:
“佐朋友,你在‘大漠骷髅帮’中是个什么样的重要身份?”
附近,—个大汉突然怪叫道:
“大胆,对我们佐护法说话,竟然如此大胆!”
展若尘双眉一扬.一声笑,道:
“怎么又是一位护法?”
他此言—出,姓佐的面色一紧,道:
“听你的话,好像你曾遇上佑护法了?”
缓缓的点着头,展若尘道:
“矮矮的,一副短精悍样,是吧?”
姓佐的立刻也点头,道:
“不错!”
展若尘伸出左手指着自己下唇,又道:
“那位矮仁兄的下巴特别长,一排牙全突出了口唇之外面来,光景是用来啃西瓜皮方便
多了!”
忽一人怪叫着骂道:
“他妈的,你敢损我们的佑护法,该死!”
展若尘一笑,姓佐的已重重的道:
“那我便实实在在的告诉你这位爱管闲事的,这次我们共出动两批人马,分由两位护法
亲率,目的就是要追回这两贱婢,你不知其中利害关系,胡乱的来插手,这种死又怨得了
谁?”
展若尘这才明白,原来那批人竟然没有在龙泉镇兜上两位姑娘,反倒是被姓佐的捉住,
从路线上看,实在难以理解,但大漠中的路途,自己实难明白其中原因——
淡谈的,展若尘道:
“就算我是个至死也爱管闲事的吧!”一顿,又接道:
“我展若尘自入大漠两天多,已经大小阵仗三次,当然,包括同刚才那个地老鼠似的家
伙—场搏杀在内!”
一怔,姓佐的面色紧紧的道:
“好哇,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屠手’展若尘,‘金家楼’的新任少主??
展若尘面无表情的道:
“不错,正是展某!”
姓佐的惊怒交加的道:
“展若尘,大漠广袤三千里,怕你来得去不得!”
展若尘立刻接道:
“那是我的事!”
现在,姓佐的手在空中—挥,八个灰衣大汉快得幽冥也似的刹时便把展若尘围在路中央,
他厉声大喝道:
“展若尘,你把佑护法怎么样了?”
展若尘一笑,干干的一笑,道:
“我说过,姓佑的是个地老鼠,他受了点伤逃掉了!”说着,左手食指指着地下,又道:
“入地三尺逃掉的,我在想,你阁下会不会也同姓佑的一样,如法泡制的入地而逃!”
姓佐的枭叫一声右手长鞭挽在腰带上,双手疾抓,已见那灰惨惨的枯骨爪分握在两手中,
冷沉的道:
“骷髅帮大护法佐才,今夜要杀人了!”
展若尘冷冷道:
“杀便杀吧,你咋唬哪门子劲儿,吓不了人的!”
只见姓佐的双臂倏扬,口中暴喝,道:
“杀!”
八个灰衣大汉开声齐吼:
“杀!”
半空中八支三尺长的枯骨爪,激闪着冷芒如电,发出“咝咝”声如啸,分从八个方向围
劈过来——
半旋身,双腿交叉力旋,三支枯骨爪刚自展若尘头顶掠过,“霜月刀”便闪耀着青莹莹
的光华,毫不稍迟的闪过左侧两个灰衣大汉,立时一声凄厉狂嚎,两个人对,对冲的各自捂
着肚皮往外旋去!
半回身往反方向旋去,展若尘的双膝稍弯,瘦长的身影又闪过另两支去向脚背的枯骨爪,
“霜月刀”暴闪如虹,又一个扑上的灰衣人倒仰而出,刀锋离开那人右腰的刹那间,瘰疬蠕
动的肠子拖出一大截出来——
佐才吼声如雷的怪叫,道:
“稳住,觑准了上——你们这批饭桶!”
一对枯骨爪宛似两只怒扑而来的虎爪,另三支枯骨爪已分三个方向,强劲之极的飞抓他
的两肋——
一声暴叱,“霜月刀”快得难以言喻的流电一闪而划过右边两个仁兄的脖子,不等二人
倒下,展若尘拔空而起,半空中一个斤斗直往另外三人扑去——
二位仁兄抡爪落空,正待带爪重扑,面前突然青光旋闪,“霜月刀”刀锋带起晶亮的光
焰,便在这光电的尾电尚未消失,一篷篷血雨从四下标溅不已——
五个灰衣大汉,几乎同一时间冲跌在地上,有两个仁兄似不甘心就此死去,尚伸着双手
在沙地上乱抓狂拍,直到“呱叽呱叽”的鲜血流尽,才“喝叱”一声不动了!
佐才双手挥动着两支枯骨瓜,他忿怒的宛似狂豹般,吼叫狂骂,道:
“传说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今日—见果然传言是实,不过,你千万别得意的太早,
姓展的我佐才可升不含糊你!”
展若尘的双眉一扬,道:
“我十分清楚杀鸡儆猴,虽然我杀了他们八个,但对你仍然起不了喝阻作用,就如同佑
才是一样的,不过……”他想笑,怎么—个叫佑才,另一个却叫佐才,怪人起怪名,可也太
凑巧了!
他顿了顿,又道:
“不过我并不想杀你,姓佐的,我要求你同我合作!”
佐才面上肌肉跳动的道:
“别作你的黄粱大梦了吧,姓展的,我们没什么好合作的,以我看,你阁下尽早收回去,
哼……”
他鼻孔抽动着,又道:“金家楼便要在最近垮了,而你也将死于黄沙盖面!姓展的,你
连这点也不明白?”
展若尘最怕围在长春山四周的骷髅帮对金家楼发动攻势,他并不担心金家楼的安全,而
是双方一旦开杀,那便意味着义母的安危有了问题!
这是一件令人担心而又吃惊的大事,如果再不杀清找出义母下落,金家楼便真的要一败
涂地了!
咬咬牙,展若尘道:
“佐大护法,我真的不愿杀你,快带我去见你们当家的,有什么条件,我会当面琢磨
的!”
一声洪笑,佐才道:
“我们当家岂是随便见人的?你真是妄想!”
展若尘心中大急,但他表面上一派冷傲的道:
“佐朋友,你又何必逼我用强,那时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一双枯骨爪发狂似的闪击而上,双爪带起“咝咝”声连串,像天河突然崩溃般的闪映出
寒芒点点,挪手劲狠的直往展若尘搂头搂脸的打去——
展若尘似是真的不愿出刀,他双肩稍晃,拔空而起,空中怒翻两个连环斤斗,人已落在
那些马匹边,回头,他沉声道:
“佐大护法,别逼我出手,希望你能带我去见你们当家的,你……”
马背上,坐在前面的姑娘已叫道:
“壮士,杀了他,我们有办法带你……”
她话声未完,迎面,佐才的皮鞭已往姑娘的面上抽过来,鞭梢子发出尖锐的唿哨声,相
当吓人!
便在这时候,展若尘双脚力弹,全身直上五尺,他左手神奇的以食中二指生生夹住鞭梢,
落地之间,他手腕—震,那条皮鞭已落在手上!
太妙了,月光下他竟然那么凌虚一抓的便准确无比的夹住正打而来的鞭梢,使佐才也是
一惊——
皮鞭抛掷在地,展若尘面对两丈外的佐才,却对马上的姑娘,道:
“姑娘,你的话可是当真?”一顿,立刻又接道:“我不希望因为你们对他产生的恨意
而利用我把他杀了!”
马背上的另—姑娘,道:
“我大姐的话不错,虽然我姐妹不知道那个神秘得怕人的鬼地方,可是我们有人知道。”
“二阎王”佐才狂怒的叫道:
“你们两个贱货,如敢吐露一字,连你们的族人也别想有一个活着!”
展若尘冷哼一声,道:
“别在展某面前耍狠,姓佐的,你似乎失去了活命的依恃,看来我只有对你这位大护法
动手了!”
“二阎王”佐才面孔扭曲,咬牙切齿的道:
“这也正是佐大爷要说的,妈拉巴子,你接招吧!”
这次展若尘不再犹豫,“霜月刀”摧动而爆发出无数彩芒,月光下宛似打破一个不小的
冰球,便见碎芒无数,纷向敌人溅去,刚刚扑近的佐才,一对枯骨爪上打下扫,而尚未够上
距离,忽见一座刀山向自己移来,不及多想,就如同顺着刀山溜下地面的架式,佐才回闪又
蹿,但他反应虽快,还是挨了七刀——
血花喷洒的刹那间,展若尘已发觉姓佐的下一个目的,而下一个动作……
展若尘尚在意念间,突见“二阎王”佐才洒着滩滩鲜血平沙落雁似的往西北方向奔驰而
去——
展某刚要起追,佐才已在二十丈外了!
单就这种“走沙飞鹰”的轻功,展若尘自知已追之不及,他呆呆的望着佐才的背影,月
光下渐渐消失在沙丘的远方,直到一点也看不见——
马背上一声轻叫:
“壮士!”
展若尘立刻回头望向二女,只见一女又道:
“谢谢!谢谢你!”
展若尘这才仔细看了二女一下,点着头,道:
“不错,正是在龙泉镇上见过面的!”
另一少女扭动了一下身子,道:
“烦请壮士帮我们解开绳索吧!”
展若尘—笑,道:
“对不起,是我忘了!”
腾身而起,“霜月刀”青芒连挥,便听得二女同“啊”一声,二人几乎从马背上跌下来!
展若尘扶着两位姑娘暂时下得马,两个姑娘忍着痛疼,双双向展若尘跪下来……
展若尘忙伸手扶住,道:
“二位姑娘千万别这样,如果二位所言属实,展某反要跪谢二位了!”
两个姑娘闻言,便缓缓坐在地上,道:
“展壮士,你也暂坐下来!”
望着两位姑娘,指着一地尸体,展若尘道:
“以我看,我得送两位姑娘回转你们族人那里了!”
—个姑娘站起来,指着西方,道:
“我们的族人就在克鲁伦河岸,快马只要两天时间!”
展若尘一愣,心中琢膳,又要两日时辰,但不去又无法知道骷髅帮总舵所在……
于是,他猛一咬牙,低沉的道:
“二位姑娘,我们把所有粮水集中一匹马上,马上连夜赶程,如何?”
两个姑娘对望一眼,便立刻点点头。
于是,展若尘把九匹马集中,取出所有水袋与干粮拴在一匹马上,三个人便各选一匹,
连夜往西方驰去。
展若尘一路心中嘀咕,万一两个姑娘骗了自己,那时候……他回头望望两个姑娘,有些
拿不准主意——
骑马奔驰在月夜里,沙漠中如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