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聂宋琴在四人全神贯注排毒的时候,已将马肉烤熟,六人坐在火堆旁饱餐一顿,大家都觉得神清气足,精神百倍。
向子薇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安详的坐在火堆旁,想到两天劫后余生,还心有余悸,大家听他谈阮楚才,都感慨不已,想不到那阮楚才居然在生死关头人性未泯,反而救了两条人命。
柳天赐说道:“不知那阮楚才将日月神教的堂主和丐帮长老及段小王爷都关在哪里,蝴蝶崖的石洞并没有他们。”
向子薇道:“阮楚才说在路上,这些人已被上官雄在路上劫走了。”
韩丐天道:“上官雄狼子野心,到现在狐狸尾巴全露出来了,不但自封为武林皇帝,还勾结藏边邪教,一统武林已成定局,他还定于明年八月中秋在鄱阳湖的龙门岛召开天下武林大会,亲自由他封王封侯。”
柳天赐道:“上官雄和他身边的四大护法,武功极为怪异,特别是那四大护法,似乎不是凡胎肉体,没有痛感和生命。”
韩丐天道:“他们是经过药水泡制的,‘药人’没有思想,只会听命于他的主子,看来上官雄已是蓄谋已久,现在武林各大门派都归于上官雄,只有一些有见识的人对上官雄表示怀疑,但上官雄现在实力已足,完全有能力剪除异己的,我想八月十五的封侯大会将是一场血腥屠杀大会。”
柳天赐急道:“难道我们就让他阴谋得逞吗?”
韩丐天不无忧色地说道:“这就要看天意了。”
齐老三听了韩丐天和柳天赐的话,才明白事情的真相,羞愧不已,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柳天赐道:“现在离八月中秋节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我们做些什么?”
韩丐天道:“本来我想和你们一起到山西亲手惩治郭辰田那叛逆,但现在我必须将子薇送到大理,顺便联络西南各路豪杰,当然还要和‘皇圣’解释我俩之间的误会,你们到了山西可是千万小心,郭辰田这只老狐狸,诡计多端,兼有‘吐功大法’。”
柳天赐问道:“‘吐功大法’、‘聚龙心经’、‘雪花掌’、‘随形剑气’,还有‘百变神功’,都是武林绝学,那吐功大法不知是怎样一种武功?”
“吐功大法就是在全身所有功力集于一线或一点,所以不管你将门户守得多严,他都会见缝插针,无孔不入。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战胜他的,你们在山西办完事,一定要在八月中秋赶到鄱阳湖。”
柳天赐道:“我还要到九龙帮找阮楚才索回日月神教的信物。”
韩丐天奇道:“阮楚才回到九龙帮?”
柳天赐道:“他是被‘神偷怪’抓去的,我估计会将他抓到九龙帮的。”
韩丐天道:“那‘神偷怪’和黄朝栋是师兄妹,她据说还是九龙帮上代帮主的女儿,不仅生得倾城倾国,而且武功极高,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女侠。”
绿鹗“扑哧”一笑,说道:“生得那么丑,那么老,还倾国倾城!”
柳天赐也奇道:“江湖人人称道的女侠?为何群豪见到她仿佛见到了女魔头一般?”
韩丐天道:“那是几十年前的事,后来由于黄朝栋另有所爱,那‘神偷怪’为情所伤,才性情大变,以美色勾引江湖中人,然后杀掉,为此成了一个女魔头。十年前,群豪围攻,据说将她逼下悬崖,十年来她一直没在江湖上露面,大家都以为她死了,没想到还活在人世,唉,这其中的过节,我也不大清楚……”
洞外星光布满天空,北方的夜空格外辽阔,几人在谈话中已慢慢入睡。
第二天大家醒来,已是天色大亮,绿鹗惊叫道:“咦!齐老三不见了。”
柳天赐心里一惊,心想:那齐老三会不会跑到上官雄那里去告密,只听绿鹗又惊道:“石壁上有字。”
果然,石壁上有木炭留下的一行字:“维护武林正义,我辈分内之事,齐老三留。”
韩丐天哈哈大笑,说道:“这齐老三终于幡然醒悟。”
绿鹗道:“他跑到哪儿去?”
聂宋琴说道:“我估计他会回到上官雄那儿,做我们的内应。”
韩丐天道:“但愿如此,我们要做的事还很多,这就上路吧。”说完又把柳天赐叫到一边叮嘱几句,然后带着向子薇向西而行。
柳天赐三人一直望着韩丐天如小山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雪海中,这才向东而行。
聂宋琴靠近柳天赐,“嘻嘻”一笑,说道:“韩伯伯是不是叫你要提防我?”
柳天赐一愕,心想:他怎么知道?
聂宋琴狡黠一笑,说道:“柳大哥,你是怎么想的?”
柳天赐说道:“你会害我吗?”
聂宋琴道:“说不准!”然后小嘴一撇,一个人独自前行。
接连几天,聂宋琴都没和柳天赐说话,显然在生柳天赐的气,而绿鹗就不一样,只要和柳天赐在一起,又说又笑,开心极了。
到山西大同,刚好是元宵节,山西大同盛产无烟煤,属北方的一个重镇,街上甚是繁华,酒楼茶馆,娼窑赌场,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震东镖局”建在街中心,占地面积颇广,门口摆放两只威严的石狮子,原本大同镇街上都是做正经买卖,白秦川对他们都有关照,所以人们都叫白秦川为白爷,都奉他为大同镇的保护神。
可自郭震东作了郭爷后,大同镇就成了一个独立的王国,街中心巍峨壮观的“震东镖局”便是人们心目中的皇宫,郭震东派人从他们那里收粮收税,并开办店铺,娼窑赌场,来此吃饭打尖玩娼聚赌的人,有各地江湖豪客,也有买卖客商,但最多的还是山西大同本地人,本地人靠挖煤收煤,都有些钱财,便花天酒地,为此,郭震东不知捞了多少钱财。
元宵节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大同镇更是热闹非凡,大街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虽在这荒年残月,大同镇却一点不见穷酸,街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许多装饰豪华的朱漆门楼吊着碧纱粉红的灯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倚门而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朝行人搔首弄姿,飞眼吊棒。
柳天赐心意暗暗称奇,想不到山寒水瘦的北方,居然有这样的繁华街市,似乎让他回到了童年的胭脂路。
绿鹗眉开眼笑,眉飞色舞,三人都换了一身新衣服,经过改装易容,但仍掩饰不住的风流倜傥,人们颇为侧目,走在如此熟悉的去处,柳天赐兴趣倍增。
绿鹗说道:“黑虎哥,我们去里面玩玩。”
柳天赐抬头一看,见对面的门楼,门楣上悬着一块长匾,上写着三个大字——水香院,门口的几个花娘正朝他们三人挤眉弄眼。
柳天赐嘻嘻一笑道:“好,我们进去看看。”
聂宋琴顿时脸儿一红,瞪了他一眼道:“那么肮脏的地方,我看都不看一眼,要去,你一人去,绿鹗妹子,我们走。”
绿鹗不解道:“宋琴姐,我们进去玩玩嘛!”
聂宋琴气极,扭头就走,说道:“没个正经!”
无奈三人只好往前走,走不多远,忽听水香院斜对过的一座院子里,传来一阵吆五喝六的喊叫声,绿鹗喜道:“咦,那里是什么地方?”
柳天赐道:“是赌场。”十三岁之前,柳天赐在杭州最大的妓院长大,对这些场面太熟悉了,而且还练就了一身高超的赌技。
绿鹗笑道:“黑虎哥,你赌技怎样?”
柳天赐触景生情,仿佛回到了童年,心花怒放,拍手笑道:“哈,你黑虎哥的手段可高明,走进去为你们赢些银两!”
绿鹗也拍手叫道:“好,黑虎哥,我们进去耍两把,让我和宋琴见识见识。”说着,一拉聂宋琴,生怕她不同意。
聂宋琴略一思忖,说道:“好吧,不过,我们还以大事为主,这赌场气派颇大,定与郭震东有所关联,我们不能暴露身分。我和绿鹗妹子扮作你的童儿,分别叫小三子和小六子,而你就是龙少爷。”
柳天赐心中佩服,还是聂宋琴考虑周全,绿鹗觉得更是好玩,欣然应许,于是三人迈步进入赌场。
这座赌场十分气派,前后三层院子,大小有三十间房屋,每座屋中,都设有桌椅,桌上摆着各种赌具,大厅的中央放着一个大台子,被人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凭经验大厅里正进行一场豪赌。
柳天赐心想:操他奶奶的,比丽春院里的赌场还要繁华。
三人挤到中间,柳天赐不由傻了眼,因为大厅里坐庄的人正是不老童圣,他身后站着白素娟和玉霞真人,“金玉双煞”则提着袋子往里面捞钱。
“不老童圣”手气极顺,光赢不输,在那里坐着发出孩童般的大笑。
再看不老童圣的对面,柳天赐三人不由笑了出来,只见四个大汉全都赤身裸体,每人穿着一条短裤,那模样好笑至极,分明是输得一塌糊涂,连身上的衣服都已搭进去,不过,这样的事也只有不老童圣做得出来。
绿鹗也认出来往袋里装钱的“金玉双煞”和白素娟,平日他们用来装人的袋子,此时装满了一袋的银子,两煞笑得合不拢嘴,绿鹗正要张嘴叫破,柳天赐用手碰了碰她。
白素娟将头发高高挽起,穿着干净的长衫,脸上冰冷如霜,柳天赐不由呆呆的望着她出神,心想:在九龙帮的时候,白素娟被金玉双煞带走,怎么和不老童圣、玉霞真人走在一起,他们到大同镇来难道单纯为了赌博,绝对不是,那就是来找郭震东报仇的,想到白素娟对自己的情意,心里不由怦怦直跳。
白素娟朝这边扫了一眼,没怎么在意望着她的柳天赐,柳天赐暗道:她认不出我了。
聂宋琴见柳天赐神色变化不定,便悄悄拉了拉衣袖,轻声问道:“龙少爷,你怎么了?”
柳天赐一怔,说道:“没什么,那白胡子老头身边的几个人我都认得。”
聂宋琴问道:“那女的和你很熟么?她长得真美。”
柳天赐眼珠一转,说道:“那姑娘和我有过节,别看她长得漂亮,心肠可毒呢,今天我要和他们大赌一场,将他们制服。”
聂宋琴说道:“那你有什么法儿?”
柳天赐凑到她耳边,悄声嘀咕几句,聂宋琴皱眉道:“这种馊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柳天赐得意说道:“那白胡子老头别看他嘻嘻哈哈,武功可高呢,我们今天有心情和他玩一把。”柳天赐心情极好,仿佛故地得游,童心大起,就像是几年前丽春院里玩世不恭的柳天赐。
聂宋琴啐了他一口道:“万一你把我输给了人家怎么办?”
柳天赐道:“我柳天赐以前可是听骰子声才能入睡的,凭我的手段,怎么会输呢?你放心好了,没有十成的把握,怎肯拿你作赌注!”
聂宋琴听他最后一句话,心里一甜,见他信心百倍的模样,笑了笑道:“好吧,就依你,不过,你万一手气不顺,输了牌,我可就跟人家走了。”
柳天赐嘻嘻一笑,不再言语,绿鹗看了一眼春风满面的柳天赐,心想:以前他不是这样子的啊!
不老童圣坐在大台子中间大呼小叫,手舞足蹈,他面前堆着一堆衣物,跟着又有一个输得脱了衣服。
其实这输的人是震东镖局的四个镖头,也都是赌桌上的一流好手,本来,原先的大同镖局,门规极严,在白秦川的时候,从无人经营赌场妓院等下流行当,自郭震东作了大同镇的龙头老大后,对属下极为放纵,镖局里的人,开始任敛横财,敲诈勒索,欺街霸市,硬抢豪夺,无人敢惹,甚至做起黑道买卖,就这样暴敛钱财。
这震东镖局实际上是成吉思汗插在中原内地的一个陆地据点,和九龙帮上据点遥相呼应,如果成吉思汗一入中土,那么他们便成了水陆两大运输部门,所以许多黑道高手都被郭震东收罗门下。
这四大镖头叫陈雄、李万、杨秀、赵盛,是震东镖局的四大高手,合成震东四虎。
元宵节这天,四大镖头闲着无事,就凑在一起,来到赌场内,过一过赌瘾。
看场子的喽罗见是四大镖头来到,连忙让进赌场内最豪华的赌房,四个人轮流坐庄,正玩在兴头上,忽然厢房门一响,从外面大摇大摆走进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那少女满面含笑,大大方方的双拳一抱,朗声道:“几位大爷好兴致。”
陈雄等人均一怔,一般的情况下,是没有少女到这种场合来的,更何况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绝色少女,再往她身后一看,是一个嬉皮笑脸的老头和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紧跟后面的是两个怪模怪样的怪老头。
陈雄只觉少女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奇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因为这是一间雅室,专供震东镖局自家兄弟玩的地方,前面又有兄弟把守,外人是不许进来的。
少女启齿一笑,道:“大路朝天,各走各边,在下自然是走进来的。”
李万翁声翁气地道:“你是谁,这不是你玩的地方,回家抱孩子喂奶吧。”众人哄声大笑。
少女也不恼,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偶经此地,见几位大爷在此豪赌,我家老爷心中发痒,冒昧闯进来,欲与各位赌上一赌。”
陈雄道:“怎么?想和我们赌,你家老爷是谁?”
不老童圣胸脯一挺,说道:“我就是。”话声充满童音,四人一怔,见是一个白发银须、满面红光、眨着眼睛、使人看了就发笑的不老不少的老头。
少女笑道:“我家老爷家财万贯,怎么也花不完,又不想白送人家,但他一生好赌,且赌技平平,几位不想发笔小财么?”
四人你看我,我望你,搞不懂少女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不老童圣见几人不大相信,吹胡子瞪眼睛,像是赌气一般对身后的“金玉双煞”喝道:“管家,拿来!”
玉女煞提着袋子,凑到四人跟前,打开袋口,四人伸头一看,只见袋内光芒四射,映得人睁不开眼睛。
陈雄等人只觉眼睛一花,揉目细看,只见袋内都是稀世珍宝,什么白玉镯儿,紫金戒指,翡翠烟壶,玛瑙杯,还有一串珍珠链儿,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少说也折合几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