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糟冲不远处的妙手绝刀跌脚叫苦:“我……我如何向……向吴家交……代……”
“你只有一条路,跟咱们走。”从凋林内距出的九杀道人刺耳的嗓音有如鬼号:“速离
现场,把尸体带走,不留痕迹。”
从此,入云龙失了踪。
双杰的老二妙手绝刀,也不明不白的离开了徐州。
半里外,鸡鸣山的山腰,凋林中隐藏着迅雷剑客、商玉洁f侍女小娟、小秀,居高临
下,目击东望事前的变故发生、结束。
鸡鸣山只是一座小土山,高度有限,居高f防下一览无遗,但下山声援根本无法赶及,
也看不清那些人的面目,还不知道被杀的人是谁。
迅雷剑客元气恢复得很快,迫不及待带了三位姑娘前来鸡鸣山找朋友帮助找线索,人没
找到,却在山腰目击这场灾祸发生。
“我认识那把黑色的剑,迫魂墨剑。”迅雷剑客不胜惊讶脱口低呼:“这恶贼一向独来
独往,今天怎会纠合大批人手埋伏行凶,被杀的人是谁?”
是风劲烈,草木的呼啸声如浪涛,那能听到山下的说话声浪?更看不清被杀的人是如何
被杀的。
唯一可分辨的,就是那把黑色的剑。
“一定与妙笔生花和九杀道人那些凶手有关。”商姑娘说得斩钉截铁:“咱们快下去看
看。”
到了东望亭,他们什么也见不到了,甚至地面也没留下打斗的痕迹,似乎一直就不曾发
生恶斗。
事故发生得快,结束也快,没有尸体留下,怎么可能找得到线索。
酷寒肆虐中原,血雨腥风也横扫中原。
弘治十四年中原的天气,恶劣到了极点。
血雨腥风也以开封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狂卷。
各地血案丛生,江湖人士涉入的人愈来愈多,不论各门各道的高手名宿,皆感受到风暴
的威胁,人人自危。
有些人联手自保,有些人干脆远走高飞,远至江南或江淮以北暂避风头,远离风暴中
心。
春风又绿江南岸,中原地区也冰雪解冻。
春风拂面,艳阳高照,正是旅客最写意的时光,赶起路来特别有劲。
把水至荣阳这条河南岸大官道,穿越犯区平原,绿油油的麦田一望无涯。
据说,解冻后的麦苗,生长的速度惊人,假使夜间在麦田睡觉,可以听见麦苗生长时所
发出的声音。
这条东西大官道又宽、又直、又平坦,两旁的行道树非榆即柳,整齐粗壮,浓荫蔽天,
步行的旅客可以遮荫,也可以系马歇脚。
丘星河穿了青色的骑装,鞍后系了旅行的长马包,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歇宿,必要时在路
旁打开马包,以天作帐以地为床。
邀游天下的人,必须要有随遇而安的能耐,才不至于为找旅舍而发愁赶路。
车马行人络绎于途,谁也懒得理会其他旅客的闲事。
蹄声碍曙,健马黄骡以轻快的脚程,向东又向东,驰近前面三岔路口的歇脚站。
说站,有点名不符实,仅有五六户人家,以及一座颇为古朴的凉亭,四周松柏围绕,颇
为雅致。
六户人家,倒有四家是供茶水小食饮马的小店,店前都加盖了凉棚,供旅客歇脚或进
食。
坐在棚内比坐在店堂安逸些,有许多旅客宁可蹲着进食,不愿坐下来慢慢品尝食物的滋
味。
近午时光,真需要歇脚打尖啦?
所以第一家小店里里外外,都有食客进膳,树下拴着坐骑,甚至还停了一部颇为华丽的
轻车。
接近第一家小店,便看到一个铁塔似的中年大汉停止进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大环眼
中突然出现笑意,脸上有恍然的友善神情。
这位大汉身材高,站在棚口就像一尊门神,头部几乎接近了棚顶,腰问所佩的单刀似乎
份量不轻。
大汉的吃相颇为粗豪,左手撑着一只盛了小米粥的海碗,掌心有一把蒜瓣。
右手是一个特大号的锅饼,中间夹着肉脯,吞一口肉脯饼,咬出掌心一粒蒜瓣,再喝一
口小米粥,就是这副德行。
“喂i我认识你。”大汉用肉脯饼向驰近的他一指,说的话含含糊糊,原来一大口饼还
没吞下:“你一定发了财,不但穿得光鲜,而且有坐骑代步,真不错,莫不是捡到了一座银
山?”
他扳鞍下马,在树下拴妥坐骑,顺手在鞍袋取出连鞘长剑插在腰带上,大踏步往小店的
凉棚走,脸上有友善的笑容。
“铁门神宋老哥,两年不见,你是愈来愈滥啦?像个一穷二白的江湖混混。”他拍拍对
方的肩膀笑吟吟入棚:“进来坐,我作东,喝两碗高梁,有兴趣吗?”
“他娘的!你勾起我肚子里的酒虫啦?岂仅是有兴趣,我在大乐呢I”铁门神跟着他占
了一副座头,放下食物:“真是你,小丘。”
“当然是我丘星河,你所见到的决不是鬼。”他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转向跟来张罗的
店伙:叫、二哥,给M躺夫几壶酒,几味烧卤下酒菜。我和这位门神仁兄,都是酒囊饭袋,
来大碗的,顺便劳驾派人照顾坐骑,谢啦?”
两人的嗓门都大,吸引了附近旅客的注意。
“小丘,你真的发财了?”铁门神重拾话题。
“当然不会是拾了一座银山,你别小看人好不好?以往我丘星河的身上,银票庄票从来
就没有少过呀?早些年银钞还管用,我身上任何时候,都可以构出成把成卷的宝钞,你少见
多怪。”
“少吹牛装阔了。”铁门神唆之以鼻:“当年你那股穷酸味,怎么看也不像有钱人,穿
一袭青布泛灰的什么海青……”
“去你的?没知识,我又不是和尚,穿什么海青?那叫博袍,穿起来就像个世外高
人。”他拍拍腰间连鞘长剑:“剑藏在袍内,谁知道我带了杀人家伙?喂:你最近怎样?一
险倒媚相,输光了?”
“有肋挨了一刀,气色那能好?”铁门神摸摸右肋苦笑道:“差点儿就开窗裂肚,真倒
循。”
“怎么一回事?”
“保了一趟关中镊,在峙山碰上了一大群毛贼,挨了一刀,总算保住了红货,就是这么
一回事。”
铁门神是徐州的混混,靠保暗傈混口食。
这是说。他是没有漂局的锯师,保留但不负责赔漂,用命来巴结货主。所保的红货,以
不怎么值钱的货物为主,’保费少得可怜,冒的风险却大,所以称混。
“我想,你一定碰上了牛魔五那群罗唆。”丘星河摇摇头:“你这家伙浑身横练,只有
牛魔王那几个小头目,才能伤得了你。呵呵?留得命在,真该喝两碗替你庆贺,保证你今后
时来运转啦?”
酒菜送来了,两人一碗碰一碗,先灌了两壶酒,再重拾话题。
店堂内有食客,不时散逸出一缕品流极高的幽香。
三岔口向南伸出的小道,传来一阵急骤的蹄声,接着驰出三匹健马,三骑士都佩了刀
剑,健马驰出大道,向东急驰而去。
“是从少林来的。”铁门神信口说。
“你这种消息不灵通的漂师,难怪要碰上强盗出差错。”丘星河嘲弄地说:“那条通少
宝山少林寺的小道,早几年就不通啦.:几次山崩、路像断了的鸡肠,山中的盗贼比蜡山多
了三倍,谁敢定?:
“我怎知道此路不通?我往来都是走大道。”铁门神为自己少见识辩护:“你小子似乎
对这附近很熟悉,你到底是靠什么混口食的?”
“去你的?你明明知道我是有名的冶金师,可以发大财的正当行业……”
“鬼的正当行业,别往你脸上贴金。”铁门神反唇相讥:“说穿了,还不是一个盗矿
贼,你帮那些豪强找矿山,仍然是盗,只不过不用刀剑而已。”
店堂内胺出一位十二三岁,梳了双丫管的灵秀小侍女,小小年纪眉目如画,十足的一个
美人胎子。
她穿了水湖绿紧身短袄长裤,腰巾上居然佩了一把装饰华丽的短h首,脚下轻盈显得俏
丽活泼。
“这位爷请了。”小侍女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大方地落在丘星河的脸上,语气颇有礼
貌:“请问,这条山路真的不通少林?”
“哦:真的,小妹妹。”丘星河心中喝彩,好一个灵秀的小丫头,也就正色和蔼地回
答:“好些年前就不通了,山民走的小径也仅能在二三十里内往来。”
“没有旁的路径了?”
“恐怕没有了。要不,可以到虎牢关打听,好像那条入山小道还可以步行觅路。哦?那
辆车是你们的?”
“是的……”
“连马都派不上用场,车更是免谈。”
“哎呀i那……”小侍女失望的神情写在脸上。
“有车,恐怕必须多走几百里,从登封县前往了。想从山北进山,不可能的。小妹
妹。”
“可是,有人说可以从这条路入山,而且两天之内就可以赶到少林进香。”
“那个人如果不是无知,就是撒谎……”
祸从口出,半点不假。
店堂内,接二连三出来了五个人。
领先那位衣着华丽,英使魁梧的无传公子,剑眉一挑眼中冷电四射,像快要攫妖捉怪加
以化骨炼骸的天神。
“狗东西:你说谁撒谎?”无情秀士声色俱厉,站在八尺外凛若天神,利骸似的目光,
凶狠地盯着他。
九华双卫分列左右,真像两头忠心护主的看门狗。
66咳?你这位公子爷,相貌堂堂一表非俗,怎么出口伤人?”他有点不悦,但不愿发
作:“在下只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那条山区小道不通是事实,在下怎知道谁撒谎?”
铁门神是个老江湖,已看出九华双卫的来历,心中大急,伸手从桌下揪了他一把,用惶
急的眼神,示意要他见机闭嘴。
“因为在下说那条路可通车马,可以到达少林寺。”无涛秀士厉声说。
“那你……”他本想指出对方的错误,但接触到铁门神惶急的目光,心中一凛,语气中
断,站起移位戒备。
“你说在下撒谎?”无情秀士看出他心虚胆怯,得理不饶人逼上一句。*“在下怎
敢?”他忍下一口恶气:“在下只知道实话实说,谁要是不相信,只消找当地的土著乡民,
一问不就明白了?”
“教训他/无情秀士向双卫挥手示意。
“唉?梁少庄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呀?”小侍女颇感诧异质问,语气虽含有责难,但无
邪的脸蛋并无惕色:“这么一点点小事,你也小题大作吗?何况小姐命我向这位爷询问路
径,他也是实话实说,犯得着劳动你的大骂,命令手下打人给我看?”
“你给我闭嘴?”无情秀士恼羞成怒,变了脸:“你一个小侍女,那有你说话的余地?
回到你家小姐身边去,这里没有你的事。常叔打发这狗东西滚蛋。”
口中说要百毒无常常方,打发丘星河滚蛋,似乎不为已甚,但所打出的手式,只有九华
山庄的人懂得其中含义:用毒。
百毒无常早就站在丘星河的侧方戒备,虎视耽眩像个随时候命扑上的打手。
而且,所站的位置恰好在上风。
丘星河不认识九华山庄的人,更不认识九华双卫,双卫的打扮,也的确慷打手恶奴,这
种爪牙型人物,不值得注意,因此忽略了这两个人。
但他毕竟是曾经邀游天下三载的老江湖,一听对方叫出常叔二字,不由葛然心动。
谁是主奴?
主会将奴称为叔吗?
这瞬间,意动神动。
灵秀的小侍女哼了一声,一拧小腰肢一顿足,喊起小嘴愤愤地走了。
在另一方戒备的干手天君罗远,拾右手戴指虚空疾点;无形的劲流破空,袭向丘星河的
丹田要穴。
指风打穴远及丈外,朗道绝伦,显明地要击毁丹田!点毁生精之源,存心极为恶毒。
百毒无常却冷然袖手旁观,毫无动手的意图。
丘星河已凝神待敌,还以为动指的人是常叔,向左急移一步、指风落空,擦右外胯而
过,隔了一重布,居然可以隐约感觉出劲流高速掠过时的灼热感。
两人同时吃了一惊,脸色一变。
这一记出其不意的袭击,决不可能落空,竟然落了空,难怪干手天君吃惊。
丘星河是惊怒交加,对方竞然下毒手毁人。
小小争执便下毒手,指功之精纯霸道极为罕见,江湖上有此超拔成就的人为数不多,决
非庸手。
武林中有其地位,为何扮成仆从,出手便如此阴毒?
一旁的无持秀士,似乎更是吃惊,剑眉一挑;虎目中杀机怒涌。
“算了算了,丘兄。”铁门神匆匆离座,拉了丘星河急急‘劝解,拖至一旁向外退,明
显地惊恐不安:“你就少说两句吧?咱们到另一家填五脏庙,走?”
不管他肯是不肯,丢下一锭碎银,急趋另一家食店,像是见了鬼。
百毒无常阴阴一笑,向无涛秀士暗暗打手式。
“下次最好别让在下见到你。”无涛秀士冲两人的背影狠狠地说,眼中杀机仍盛。
店堂内,一位穿了篱绿衫裙的美丽少女,迎门俏立,一直用平静的眼神,漠然地注视店
外的变化,像一个超然物外的旁观者。
那位愤然离去的小侍女,也静静地站在少女的身后,灵秀的大眼中,流露出不屑的神
色。
“不要生气。”少女低声向小侍女说:“一个具有霸才的年轻人,必须具有英雄气概,
如果他向一个小侍女低声下气,他还能成为一个英雄?”
“小姐,我生气的并非为了他对我不客气。”小侍女气愤地说。
“那又为了什么?”
“向弱者摆威风,他这是没有必要的。”
“他是有意摆威风给我们看的,你真笨。”
“小姐的意思……”
“这是好机会,我们真需要具有这种气势的人,壮我们的声威,我要好好的利用他,不
许你再把讨厌他的神情,明显地刻画在脸上。”
“小姐,不伯失去控制?”
“我控制得了他。”少女信心十足地说,不苟言笑的面庞有了笑容。
丘星河与铁门神,避至最远一家小店,重新买酒食填五脏庙,远离凶险,以策安全。
这家小店食客少,不会再有暴客打扰。
“宋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