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徐鸣山在骗自己?
肖无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不想了,懒洋洋地向树林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肖无濑停了下来,恐怖地瞪大了眼睛,盯着一棵树。
那是棵碗口粗的檀树,树皮被剥去了一大块,露出了淡黄的树芯。
那上面有一个紫红色的心形图案。
天下第一黑帮紫心会的杀人标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肖无濑的血都凉了,头皮发炸,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批蒙面人,难道会是紫心会的?
那个紧心图案似乎能使定身法似的,让肖无濑无力移动自己的手脚。他很想说几句笑话自嘲一番,或是骂自己几句。
他张了张口,却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第七章 深山
一声冷笑,将肖无濑惊醒。
眼前似有什么东西在游动,肖无濑凝神看时,却发现那游动的居然是紫心图案。
肖无濑擦擦眼睛再看,树干的紫心仍在空中慢慢移动,竟似是一块紫色的心形宝石。
林中虽无阳光,那紫心宝石仍泛着迷人的光泽。
“紫心令!”
肖无濑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外面那群蒙面人是紫心会的。
“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震动了树林,肖无濑耳中嗡嗡乱响,心中气血涌动,只得闭目运功,抑制心神。
一阵脚踏青草的沙沙声一直来到他身前,肖无濑听到了一个苍老遒劲的声音:
“你就是肖无濑?”
肖无濑睁开眼睛,看见了那块紫心宝石的主人。
这是一个华服老人,白发如雪。脸上蒙着一方紫红的面纱,那双老眼精光四射。
肖无濑苦笑道:“不错。”
华服老人点点头,慢吞吞地道:“那么,嵩阳七子是你下手干掉的?”
他怎么会知道?
肖无濑正色道:“姓肖的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我只杀掉了两个。”
华服老人道:“剩下的五个呢?”
肖无濑道:“有位朋友出手相助,若非有他,肖某早就死翘翘的了。”
华服老人笑道:“你说的那位朋友,当然就是赵轻侯了,对不对?肖无濑你和赵轻候的交情好像很不错啊!”
肖无濑叹道:“赵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佩服他,不惜为他拼命!”
华服老人赞道:“老弟果然是条热血汉子……那么,你跟随他已有两个月,关于他的身世,你总该知道一些吧?”
肖无濑笑笑,淡淡地道:“对不起,无可奉告。”
实际上他的确是无可奉告,赵轻候的身世对他来说,仍是一个解不开的谜。现在,紫心会又已介入,使肖无濑越发感到赵轻候的神秘了。
华服老人信心十足地道:“肖老弟,你会告诉老夫的。”
肖无濑笑眯眯地道:“我这个人的嘴巴说出来的话,十句倒有九句是假的,剩下一句也肯定是没用的空话。你要硬逼我说,我也没办法,只好胡说八道。”
华服老人冷笑道:“谅你也不敢!”
肖无濑道:“你说说看,我有什么不敢的?”
华服老人眼中杀气腾腾:“你真的想得罪紫心会吗?
你知道得罪紫心会的下场吗?”
肖无濑微笑道:“不就是一个死吗?好说,你阁下是亲自动手,还是叫你的手下来取我的脑袋?不过我先告诉你,我这人别的长外没有,脖子却足够硬,一般人还真砍不断。脑袋也足够重,一般人还抱不动。”
华服老人寒声道:“很好,你已经可以死了;……肖无濑,你不问问老夫是谁吗?”
肖无濑叹道:“你看起来好像挺聪明,其实是个笨蛋。
人活着时当然要明白,死了之后,最好还是当个糊涂鬼。
若是我知道你是谁了,到了阎罗那里,还要忙着打地府的官司,何苦来呢?”
华服老人气极,蓦地暴喝道:“格杀!”
四名蒙面华服大汉应声而出,守住了四角,凛冽的杀气迫得肖无濑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他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四位,你们自认武功较之嵩阳七子如何?如果不及,那就不用上来送死了吧!”
华服老人冷冷道:“你能对付嵩阳七子,只不过全凭一口恶气顶着。现在你大仇已报,杀心已死,你已必败无疑。今日再也不会有人救你了!小子,你去死吧!”
他将手中紫心宝玉高高举起,喝道:“本会紫心令在此!风云雷电四使,速速格杀肖无濑!”
风云雷电四使不自觉地瞥了瞥他手中的紫心宝玉,这一瞥之下,风云雷电四人的脸色都变了。
肖无濑鼓掌大笑:“好啊!原来你老儿竟然是假冒的紫心会执令使!风云雷电,快去把这老家伙杀了!”
华服老人抬头一看,不由也惊呆了。
他手上抓着的,居然是一块灰色的鹅卵石,大小形状与紫心令正好相当。
肖无濑笑道:“我说老头儿,你是不是缺钱花,跑来讹我呀?这样吧,我赔你几钱碎银子,你去找块儿像样点的石头好不好?”
华服老人没去理他的嘲讽,抛下石头,两手在身上一阵乱摸,越摸额上冷汗越多。
他明明刚才将紫心令放于怀中,怎会转眼间被人换成了鹅卵石呢?
华服老人惊慌地环顾四周,提气叫道:“在下梁园客鲁同甫,不知如何得罪了阁下,还请阁下少开玩笑,将紫心令交还!”
他已知道四周定然有绝顶高手隐身,趁自己方才狂笑之时,施展了“偷梁换柱”的空空妙手。
肖无濑阴阳怪气地道:“啊!原来这位冒牌货就是梁园酒徒鲁大侠啊!真是幸会、幸会!我说鲁同甫啊,你乱叫什么呀?谁没事跟你闹着玩呀?”
鲁同甫仍在怒叫:“阁下,士可杀,不可辱!紫心令乃是本会之信物,阁下抢去了紫心令,即是以紫心会为敌!”
除了几只山雀儿在叽叽喳喳,四周就没什么声音了。
肖无濑靠着一棵大树,笑嘻嘻地看热闹。
鲁同甫一闪身到肖无濑面前,运爪成风,扣向肖无濑的肩井穴。
鲁同甫并不笨,他终于想起来,隐身的高人必是肖无濑的朋友,自己只要扣住肖无濑,就可以将紫心令要回来。
可惜鲁同甫也不算聪明,他低估了肖无濑的身手。
肖无濑在鲁同甫双手及肩的同时,右手在腰带上轻轻拍了一下。
一道电光闪动,然后静止。
电光是一柄剑,一柄在腰间的柔剑。
剑已刺入鲁同甫的小腹。
鲁同甫惊诧地望着肖无濑,似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肖无濑苦笑道:“鲁大侠,好俊的毒爪!你是跟谁学的,这么棒?”
他抖了抖双肩,鲁同甫的双手被甩开,人也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小腹上鲜血狂涌。
在鲁同甫冲向肖无濑时,风云雷电使都已转身,以防四周有人冲出救护肖无濑,他们都不知鲁同甫是怎么被杀的。
待他们再转身时,鲁同甫已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了。
鲁同甫武功极高,在紫心会中是数得着的高手,可居然被肖无濑转眼间杀死,四人岂敢再战?
肖无濑叹了口气,一脚将鲁同甫踢飞了起来。四使者抢过尸体,隐入了林中。
肖无濑一抖柔剑,蓝光再起,发出嗡嗡嘤嘤的声音。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肖无濑,你知道我是谁?”
肖无濑吓了一跳,这才想起附近还藏着一位大高手。
刚才若非那人换走紫心令,自己或许未必能像现在这么得意,这么自在。
“前辈救我一命,大恩不敢言谢。若有什么吩咐,肖某将量力而行。”
那人哑笑道:“真的?”
肖无濑正色道:“肖某不敢恩将仇报。”
那人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肯据实回答吗?”
肖无濑道:“当然。”
那人问道:“你是和赵轻侯一起来的吗?”
“不错。”
“赵轻候现在何处?”
“不知道。”
“那么,赵轻侯透漏过他来虎山的目的吗?”
“没有。”
“依你看呢?”
“难说。”
那人笑道:“你很狡猾,实际上等于什么也没说。”
肖无濑苦笑道:“这不是狡猾,而是因为我确实不知道什么。前辈想来和我赵大哥不是敌人,不知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人叹了口气:“你要是做生意,肯定会发大财!好吧,老夫也是量力而行。”
肖无濑沉声问道:“请问赵轻候因为什么被逐出虎山门墙?”
那人半晌才道:“因为他奸污了宋朝元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师娘!”
肖无濑惊呼失声:“什么?”
那人的声音很冷,大约有点不耐烦了:“你不必大惊小怪的!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你还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外面的人只怕快要冲进来了。”
肖无濑努力定住心神:“那么,虎山派和紫心会之间是有仇恨,还是有联系?”
“两者都有!”
肖无濑又吃了一惊,这个答案简直太邪门了。但他没时间多想,匆匆问道:“徐鸣山是否认识那些黑衣蒙面人?”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来的时候,并未见到徐鸣山,也没看见什么黑衣蒙面人。”
肖无濑叹了口气:“我没有问题了。”
那人道:“肖无濑,我倒劝你不妨多留几天,看看热闹。后天就是宋朝元六十大寿,肯定会有不少十分精彩的节目。你是个爱看热闹的人,不看实在可惜。再说,到时老夫还有借重你的地方,告辞!”
肖无濑也该走了。
他跟这个隐身大高手说了半天话,居然没发现对方藏在哪个方位。
这人的武功,岂非又是不可思议?
这个人又会是谁?
第八章 今夕何夕
宋沁支着头,靠在床上出神。
自打她碰见那个像蛇一样可怕的绿袍人之后,什么事情都古古怪怪的,让她疑惑、让她烦恼、让她不开心。
烛花爆了一下,宋沁被惊动了,懒洋洋地拿起把小巧玲拢的剪刀,慢慢地拨着烛焰。
她的心思并不在烛焰上。
门外响起了轻柔的脚步声,飘进来的声音也是轻柔的:
“沁儿——”
宋沁跳下床:“娘,我在。”
十二娘刚走进门,宋沁就扑进她怀里,又扭又闹,娇声连连。
十二娘搂着她,坐到床上,轻轻地抚着她。
宋沁偎在母亲怀里,觉得愉快多了,便柔柔地哼哼着,闭着眼睛,任母亲爱抚。
十二娘的声音温柔如烛光:“沁儿,你今儿气色一直不太好,是不是有心事了?告诉娘,好不好?”
宋沁感到了那无所不在、天高地厚的母爱,宋沁的心颤悸了。
她突然将脸埋进母亲的怀里,轻唤道:“娘,娘,娘……”
十二娘的眼睛也已湿润了:“沁儿是大姑娘了,心也野了,有什么心事,都瞒着娘呢!”
宋沁将母亲抱得更紧,脸儿埋得更深。
十二娘柔声道:“沁儿乖宝宝,有什么心事,告诉娘,娘为沁儿作做主。”
宋沁低声道:“娘,你年轻的时候,喜欢你的人一定多极了,一定的,是不是?”
十二娘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骂道:“你这疯丫头!娘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往年的事儿早就忘了。”
宋沁不依:“不嘛,沁儿想听嘛!娘,你肯定没忘,你怎么可能忘记呢?”
十二娘板起她,捧着她的脸,似笑非笑地道:“鬼丫头,你原来是在为鸣山的事犯愁啊!”
宋沁沉下脸,撅嘴道:“哪个认识他!”
十二姐叹道:“沁儿,娘懂你的心思,可你还不懂娘的苦心。鸣山这孩子,花花心思太多,靠不住。我时常听人说,他几次下山,可没干过什么好事。”
她压低了声音,苦笑道:“我有话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或许会以为娘是在骗你……鸣山在镇上,糟踏过三个女孩子了。三家人都上山来告,最后还是徐家赔银私了。
这些事,我都没敢跟你爹说,怕你爹脾气上来会废了鸣山。”
宋沁脸儿惨白:“真……真的?”
十二娘点点头:“千真万确。”
宋沁气苦万分,狠狠地持着被角,咬牙切齿地道:
“他……竟然……竟然……”
她突然又扑进母亲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十二娘柔声抚慰着她,眼中闪着一丝狡黠的得意之色。
可宋沁看不到,既使看见了,也分辨不出来。
十二娘低声道:“沁儿,别哭了,鸣山配不上你的,娘也不会让你去跟一个纨绔小儿受苦。……沁儿,娘已经跟爹商量好了,准备撒下武林英雄帖,为你找一个……”
宋沁泪珠未收,已羞得直扭:
“娘,你坏,你不正经。……”
可徐鸣山真的是那种人吗?徐鸣山的所作所为,真有那么恶劣吗?
宋沁能忘得了他吗?
母女俩轻声笑闹了一会儿,宋沁突然低声道:“娘,沁儿觉得这几天山上挺古怪的,好像要出事。”
十二娘微微一怔:“有什么古怪?出什么事?你爹寿辰快到了,不许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宋沁摇摇头,认真地道:“今儿该是最忙的时候了,可徐师兄他们都没在山上,我去找鸣山也没找到,马香兰推说不知道,你说奇怪不奇怪?”
十二娘脸色有点发白,但仍在勉强微笑:“或许是你爹爹让他们下山办事,或是准备迎接客人,也未可知。”
宋沁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爹一直把自己锁在密室里,谁都不让进,也不知是怎么了。我……我有点怕!”
十二娘柔声道:“好沁儿,别胡思乱想了。根本不会出什么事的,若是有什么异常,娘怎会不知道呢?”
她拍了拍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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