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半不是长生，以老包子的道行，估计有些困难。
“交换？”杜小山忽然想起了很多志怪小说，“李雅阳怎么会傻到去和妖怪交换……？”
在他的概念里，跟妖怪交换的下场就是被妖怪给吃了。剩下半截胳膊啊腿啊的，留给家人做个念想……
“夫人觉得与妖怪交换很傻？”晟青原本已经脱好鞋子躺在床上【他刚进屋子第一件事就是脱鞋上床……】，听他这样说迅速睁开眼睛凑到他身边，声调低缓又暧昧，“可是在一些人类眼中，能与妖怪交换，是最梦寐以求的事情。”
还没等杜小山酥酥麻麻的触觉蔓延开，晟青便松开了他，老老实实抱着被子退到一边：“蛮九做的，便是这种生意。”
杜小山的屁股又往床沿外挪了挪，脑袋上才来得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叫……蛮九，做的也是这种生意……？
老包子在做这种与人类交换的事情→老包子明显是个妖怪→蛮九也做这种生意→蛮九是……？→蛮九是晟青的朋友→……那晟青是……？
⊙o⊙
杜小山看着面前笑容如一枝海棠秾艳的美人，傻了眼。
“晟，晟青，你说蛮九也做这种生意，那蛮九也是……？”别告诉我，千万别告诉我。
晟青笑眯眯的：“是呀。蛮九是只狐狸，不过我没见过他的狐身很多年了。”
蛮九在晟青的眼里就是十足的附庸风雅，自从断了奶能变作人形，便学着人类的模样，连平常饮水的碟子也是从人间买来的，晟青看来却没什么稀奇，不过是个豆青色的碟子罢了。
蛮九再怎么附庸风雅，饮水的还不是一只碟子。
晟青很看不得他这种骚包行径。
所以他自己才是一只万年不变的土包子妖怪。
杜小山的脑海中此刻狂风呼啸，海浪翻滚，剩下一片狼藉。
……
……？
……啥？
……晟青……见过啥？
……什么……很久了？
哈哈……哈哈哈哈……
杜小山干瘪的笑了两声。
“夫人。”晟青看他古古怪怪的神色，委委屈屈的又靠了过来。
杜小山整个人还处在被海啸狂卷过后的呆滞期，没什么反应。
晟青伸出双臂环住了他，他刚才一直缩在被子里，所以身体很温暖，连带着那一缕清冽气息都变得柔和起来。
“夫人，夫人是不是……疑心为夫？”晟青就好像委屈极了似的，尝试着轻声唤他，“夫人？”
杜小山缓缓扭过脖子，与他对视。
晟青那一双光华灿烂的狭长凤眼波光盈盈，仿佛一幽深潭，直欲将杜小山缓缓溺毙。
杜小山狼狈的眨了眨眼。
妖孽，妖孽啊！
这个词给晟青，他还真是一点不亏。
“你……你是什么？”杜小山吞了口口水，刚问出口又改口，“不不不，你要是不想让我看，那我就不看了！”
万一晟青生气了，一口气把他吞了……【他倒是猜对了一点】
晟青凑过来，讨好的贴着他的脸颊，垂下眼：“我……我不敢让夫人见到。夫人可会嫌弃为夫？”
就好像杜小山欺负他了一样。
杜小山哪儿敢：“不，不嫌弃！”
……不过，好像这么回答也不太对？
杜小山只祈求晟青就算是妖怪，也要是个好脾气的妖怪，别一口气把他给吃了。
“夫人……夫人说真的，不骗我？”晟青撅嘴，粉红的唇瓣贴在了杜小山的脸颊。
杜小山一个激灵：“不骗你，不骗你！”
“那……那为夫，为夫倒也可以勉强变上一变。”晟青松开了他，慢慢窝在床中央。
嘭嘭嘭。
被窝陷了下去，只中间凸起了一个小包。
杜小山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戳了一下。
被子包抖了一抖，慢慢滚到了被边。接着被边微微掀起，伸出了一条乌黑的尾巴。
一条乌黑的，毛茸茸的尾巴。尾巴尖卷了卷，轻轻搭在了晟青的手背上，搔他的痒。
杜小山整个人才像是终于破水而出，大大的喘了口气。
他真害怕晟青变成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被他吃掉也会被吓死。
被子边颤了颤，又探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爪子摸摸索索，触到了杜小山的短裤，才轻轻按了按。
晟青的声音闷闷的：“夫人……夫人，你不抱我出来喵？”
听到这一声喵，杜小山的心算是彻底落回了肚子里，手伸进被子里把那一小团抱了出来。
是一只浑身乌黑，脊背上却生着两只小小翅膀的猫。
晟青居然是只残疾猫。
杜小山突然带了点同情心。
大概老天爷也是看晟青是个残疾的，所以才让他成了精？
晟青此刻变作了一只猫咪的模样，眯着眼任由杜小山大量。只是探查到杜小山居然觉得这两只翅膀是残疾，胡子翘了翘，忍住了没说话。
其实他一直都在考虑。
如果杜小山有朝一日发现了自己也是个妖怪，自己变成一个什么好？
原身么……他眨眨眼杜小山就晕过去了。
真苦恼，虽然他也能把自己缩小些，可既然都缩小了……怎样都费了一份精力，为什么不变作一个杜小山更喜欢的模样？
刚才看到他那样雀跃着，明知豪彘是妖怪，还想要戳一戳时，晟青这个比豪彘还要老上几倍的老人家顿时就悟了，原来杜小山喜欢这样毛茸茸，肥硕并不优雅的。
也罢。夫人的眼光只能用来讨好，不能说意见，晟青缩在被子里便悠悠然变了他老人家见过的一只猫。
杜小山心里乐开了花，抱起猫咪晟青，贴在脸边蹭了蹭。
真软真暖和啊。
杜小山的妈妈有轻微洁癖，所以杜小山小时候眼巴巴看着别人家孩子有小猫小狗，羡慕的眼睛发直。后来自己毕了业在另一个城市，工作太忙也就渐渐忘了。
晟青的两只猫爪抬起来捂住了一对海蓝宝石般的猫儿眼，尾巴晃了晃口吐人言：“夫人……夫人在看什么，为夫可有哪里让夫人不满意么？”
杜小山怔了怔。
没有。哪里有不满意？满意，简直太满意了！
摸着柔软，抱着暖和，又小还没威胁……简直是太萌了！
杜小山对于晟青的警惕突然就降到了零，睡熟了还把晟青抱在怀里。
晟青郁闷的晃了晃尾巴。
怎么办……夫人喜欢的，好像是与自己的原形完全相异呢。
14、第 14 章
面对一人一碗白粥吃的正香的晟青和杜小山，李雅弦的两个淡淡黑眼圈就明显没那么轻松惬意了。
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看到自己雇来的两个人这么有自信，明显是有了结果，可碍于弟弟在场却不能问，眼前的一碟小菜拨来拨去，就是没动口。
好容易熬到李雅阳吃完早饭起身离开，李雅弦的微笑只维持到弟弟离开，下一秒重重叹气：“我弟弟他……到底养了什么？”
她不是没听说过，为了保佑家业兴盛财源滚滚，会有许多阴毒的法子，最臭名昭著却又令人趋之若鹜的就是养小鬼。
李雅弦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不是养小鬼。”晟青眼帘微垂，盯着餐桌上仅剩两篇的培根，一副世外高人的淡然出尘。
杜小山看到他的目光，默默的夹了一片到晟青的碟子里。
晟青的眼眸中微有笑意。
李雅弦对晟青二人的些许怀疑都变成了心悦诚服。她真是请到了高人，高人甚至还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晟青盯着那片培根，笑容更加愉悦了些。读心之术不过是雕虫小技，那个老包子估计都会。
读人心易，解人心难。然而如何能不伤害人魂，更改人心的法子……连他也学不会。
“晟先生，那我弟弟究竟是碰到了什么……？”李雅弦收起了之前的几分轻视之心，诚心请教。
晟青的神色越发淡然起来，肃然端坐仿佛老僧入定。
反正培根在他的盘子里了，也跑不了。
“是一只豪彘，不过不会害你胞弟的命。”也不算他说错，豪彘食的是人死之后的一丝魂魄，的确对李雅阳的命没什么影响。
杜小山继续低着头，又陆陆续续夹了几种小菜，晟青的碟子终于堆满了。
晟青从碟子移开目光，平静的与李雅弦对视：“你可放心，虽是妖物，你弟弟自己却是知道的，甚至这妖物还与你家大有关系。”
“晟先生，那……那要怎么办？”李雅弦颤抖着开口，眼中泪意盈睫，想来是晟青的话戳中了她的心事。
“解铃还许系铃人。”晟青是越发装高人装得得心应手，趁李雅弦低头拭泪的功夫瞬间吞了盘子里的培根，对杜小山夹给他的几样小菜视若无睹。
杜小山抹了一把汗，幸好李雅弦一心都在担忧自己的弟弟……这要是她抬起头来的时间早一点，他们两个会不会被她赶出去哟……
晟青不露痕迹的抿了抿嘴，最后一点油光也消失不见：“吾言尽于此。余下琐事，尽付与吾友蛮九。”
晟青又开始一口古话。
结果李雅弦反而更觉得晟青值得信赖，亲自派了车将他们送回家。
“你就这样赚到钱了？”杜小山下车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拉着晟青去银行。
晟青的银行卡还是杜小山给他办的，在知道他找到工作了【但还不知道是个道士】就办好了，密码杜小山都知道。
余额显示了出来。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四个零！！！
凭什么晟青就偷看了几眼，就赚了这么多钱啊！杜小山得自己苦逼逼的早出晚归几个月啊！
杜小山看着自动取款机上面显示的余额，嘴巴足足可以吞下一个鹅蛋。
晟青在自动提款机旁边绕了几圈，不大搞得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蛮九之前专门提点了他，这个冷冰冰的大箱子里就存着他工作之后，赚来的可以在人世买房子，娶媳妇的钱。
“夫人。”于是他看着杜小山十分震惊且有些别扭的神情，自己想了想，就先面露羞怯的拉了拉杜小山的袖子，“夫人，我……为夫还会赚更多银子的。都，都给夫人……”
反正都是他的。
杜小山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老母鸡状态ON】，晟青也会赚钱了，晟青赚了钱还这么相信他，都交给他管理。
哎哟，现在社会上多少子女不孝，老人晚年凄惨的新闻啊！
可是看看晟青，他简直后顾无忧了嘛！
吾家有儿初长成啊！【越跑越远了】
而且晟青什么都不懂，被人家骗了可怎么好？所以钱也还是自己帮他保管最好。
今晚多买几只鸡，庆祝庆祝晟青赚了第一桶金！
杜小山现在看着晟青，突然觉得他浑身闪着闪闪金光。虽然以前他觉得晟青好看得会发光，但是现在——
明显，晟青的光芒已经提升了一个档次！【你下降了一个档次吧】
晟青的光芒不再是单纯的——美丽的——
而是更加有魅力的——
简直就是个提款机了嘛！
今后晟青的饭费他再也不用发愁了。
杜小山喜滋滋的取了二百块，兜揣大钞拉着晟青直奔超市。
晟青任他拉着，悄悄羞红了一张老脸。
这样光天化日的……不想夫人也有如此热情的时候，实在，实在是……
一边来不及掩面，又看了一眼提款机。
蛮九说的不错，这果然是个好东西。一会儿可以问问夫人，家里能不能也置办一台？
隔日依旧是周末。
杜小山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觉得怀里空空的。
咦？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
昨天晚上两个人都吃得肚子滚圆，晟青更是不负他望一个人吃了五只鸡。两个人都很开心，晟青犹豫的时间也就短了许多，变成了一只黑色喵。
杜小山的情绪混杂着欣喜与怜悯，抱起了残疾的晟青，遂就寝。
于是晟青去了哪儿？
他不仅身体残废【？】，生活技能也接近残废，根本不会自己做饭。
基本上每天杜小山起床的时候，晟青都还在客房里缩在床上，盖着被子团成一团。在知道晟青是一只猫，杜小山也就理解了。
可是当他一头鸟窝睡眼惺忪，趿拉着两只不同款式的拖鞋走到客厅的时候，居然看到晟青已经梳洗打扮【晟青平时懒得梳头发，今天居然自己把头发束起来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杜小山的眼睛被闪瞎了。
蛮九居然一大早就大驾光临。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杜小山前几天看完了的漫画上面放了一碟粉红的桃子。
两张美人面一齐转过头来看着他。
晟青笑意翩然：“夫人。”
蛮九也一笑：“晟夫人。”
杜小山迅速摸到厨房，倒了一杯牛奶，叼起半块面包：“里，里门伐留，唔进吃吃。（你们快聊，我进去吃）”
晟青把那一碟桃子往外一推，眼波盈盈，如蜜糖诱香：“夫人，这个给你。算是蛮九送你的……呃，礼。他从家乡带来的。”
“哦。谢谢。”杜小山看了看两个人，又看了看一碟算得上十分小巧的桃子，接过来端在手里，一脚带上了卧室门。
他觉得，他还是别听两个人说什么好。
一个一口一个夫人，一个一口一个晟夫人，他的小心肝实在有点受不太住。
15、第 15 章
杜小山盘腿坐在床上，草草解决了半块面包和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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