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胜川道:“这些人身份全都不同,可见得必是天下间精选出来的高手,这就与一般的敌人,大大不同,以我猜想,咱们一定有些岗哨被毁无疑。”
盘荣道:“好,咱们分头查看一下。”
赖胜川道:“查明之后,若有发现,也不必追踪,但须返回洞府门外会合就行啦:”
盘荣道:“这是什么意思?”
赖胜川道:“很显明的,这些人个个本领高强,根本不难找到咱们的洞府所在。若不是山主已下令所有的人,如见敌人有可乘之机,便可施展各种毒手的话,这些敌人,也许早就找到咱们洞府了。”
盘荣沉吟一下,道:“咱们怎么办呢?我意思是说,假如现在碰见敌人的话。”
赖胜川道:“今日的情势,不比等闲,如若碰见敌人,万万不可现身叫阵,务须依山主指示,尽量利用地形或其他有利条件,加以暗算,除得一个是一个。”
盘荣道:“你好像已晓得很多了,只不知可猜得出这些敌人的来历么?”
赖胜川道:“一定是各门派挑选出来的高手,想歼灭咱们这一派。”
盘荣一笑道:“武林各门派中,似乎找不到几个足以来此捣乱的高手,咱们伯他们何来?”
赖胜川道:“那你就错了,人家这些门派,都有过百年的历史,有些更悠久,因此谁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能人异士,隐迹在人世间。如今这些敌人,各种身份皆有,这才是最可怕的,咱们见到他们之时,必定一个都认不得,也许带头的就是少林谷沧海,不过年纪好像不对。”
两人谈到这里,话头打住,分别行动。
他们在一个时辰之后,都无恙地回到洞府外会合。
赖胜川问道:“老盘,你没见到敌人踪影吧?”
盘荣道:“没有,但有四处岗哨,已被毁去。”
赖胜川道:“我也发现两个岗哨被毁,现在本派剩下的,只是那几处隐秘伏桩了,这就怪不得一直都没有消息送来了。”
盘荣道:“这洞府外面的三处暗哨,你查过没有?”
‘查过了,还没有问题发生,我己命他们全部撤返,由咱们两人负了望之责。对了,适才得到消息,除了岗哨之外,三队巡逻中,只有一队安然返回洞府。”
盘荣皱皱眉头,道:“这些家伙们手辣得紧。”
赖胜川道:“可见得他们己立下歼灭本派之决心,若然他们得到手,本派休想有一个人的活命。”
盘荣道:“老子倒不怕这个,但他们躲在哪儿?何以连咱们也找不到一点踪影?”
赖胜川道:“我倒是有点眉目,估量他们必在距此十余里远的山谷内,但我不去查看,径自回到此处待敌。”
盘荣道:“你有把握知道他们一定会来么?”
赖胜川道:“你放心,人家可不是省油灯。”
盘荣道:“我到那边,咱们合力操纵机关,总得弄死他们几个,方消心中这口恶气,消息你报回去没有?”
赖胜川道:“你去吧,我这就用暗号往洞府里报告。”
这两名黑道高手,马上分开,各自隐没。
大约过一个时辰,太阳已西斜,不久就要落到山后。
山中除了涧水和松涛之声,便只有猿啼,一派安溢宁静的气氛。谁也想不到在如此美妙的表面之下,隐藏着无限的杀机。
忽见一些人影,在左方的斜坡下,向上疾行。
这些人在没有路径的山坡间,行走如飞,其中有一个歪开数丈,突然挥手发出讯号,所有人便涌了过去。
原来这个人发现了小径,证明有人时常出没此间,可见得这条小径,一定可以通到某一处。
这些人一共是十个,果然士农工商全有。这群人的领袖,自然就是天下无不震恐的唐天君了。
他与手下三仆,再加上邪儒阂子韶、鬼工王大发、铁算盘陈百万、讼师毕如刀等六个,一共是十人。
这些手下们,个个的装扮举止,恰如外号,是以黑手派的岗哨,一望而知他们的行业。
殊不知他们真正从事的,只是魔教中残害生灵的生涯。
这一群人很快就来到洞府外那一片平坦之地,他们依照地上的遗迹查看,很快就集中目光,对着那一排十二株巨柏。
不过从外形看,十二株巨柏贴壁而生,定无可疑。
他们从出现以至来到洞府门前,只不过是眨眼工夫。
赖胜川小心地打量这些人,希望看出来历,才向娄大逆报告。但仅仅这么一耽误,人家已向那十二株巨柏走去。
赖胜川对于这些人的眼力,不禁大感震骇,然后抬目一望,但见较高处的盘荣,已经发出暗号,要他一齐配合发动机关。
他当下扯动埋藏地底通入洞府内的绳索警告,一方面板开一个机括,但见在最左边的一个人,叼呀地叫了一声,身子向前仆跌。唐天君等人方自惊顾,右边又有一人惨叫了一声。
这两个人一个俯仆,一个仰跌。俯仆的是三名俊仆之一的仲石,仰跌的是野农阮天庆。
唐天君马上停步,靠近仲石的是冥医西门疆,他马上弯身查看一下,但自家双脚却分寸不移。
他道:“禀告主上,仲石兄是右边后小腿被毒针扎了一下,由于他刚好左脚向前迈,而地面却虚不实。他左脚一踏空,马上把力道聚在右脚,便是稳住前行之势。这时毒针从地面冒上来,刺中他正在用力的右小腿,力道一懈,人便向前俯跌了。”
此人一下子就把经过详情,三言两语交代得一清二楚,确是不凡之极。
唐天君哼了一声道:“看看仲石性命如何了?”
西门疆道:“他中的是出自南疆的最毒的阎罗刺,比四川唐家的暗器还厉害,是以连仲石兄也受不了,当场丧命。”
唐天君又哼了一声,才转头向另外一个望去。
那个仰跌地上之人是野农阮天庆,但见他心窝当中,光芒闪闪,原来是一截钢制三角风车叶。
在这截风车叶前面,自然也是钢制的尖刀,换言之,这枚插人阮天庆心口要害的物事,乃是通体精钢带风车叶的飞镖。
在暗器门中,讲究的是重量与距离配合,方能发挥最大威力。例如这么沉重的钢镖,如是腕力特强之人使用,可以一掷十数丈,伤者必死,威力有如强弩劲箭。不过,如是相距得近,就不易取准了。
因此腕力再强之人,也不会使用这么沉重的钢镖,可是野农阮天庆明明死在钢镖下,距离极近。
在他旁边的邪儒阂子韶报告道:“阮老三被钢镖刺透心窝,业已身亡。当时他是因为感到身后有异,可能是某种暗器,使他向前疾冲,以便腾出距离闪避。但这时钢镖突然射到,使他在束手无策的情形下,挨致命的一记。”
唐天君道:“束手无策?哼!没用罢了。”
阂子韶道:“主上说的是。”
唐天君道:“要知他分明是仗着护身气功,打算硬拼一记,谁知道这枝钢镖份量既重,又是特殊的合金制成,锋利远逾精钢,加上是用弹簧之力射出,人类血肉之躯,如何抵受得住?假如他要躲;仍然有机会。”
众人有些点头,有些出声附和。
这时剩下的八个人,都站住不动。
铁算盘陈百万道:“此地的机关埋伏,都是第一流的,由此可见得这十二株巨柏后面,必然是敌方巢穴的通路了。”
唐天君冷冷道:“不错,现下咱们损折了两人,娄大逆即使提头来见我,也须得把黑手派之人,从上到下,个个杀绝。”
他这番话虽不高亢,可是声浪却如利箭般射向四方八面,强劲清晰。即使是深藏洞府之人,也能听见。
三仆之一的孟玉忿叫道:“对,今日定要把这些王八蛋们通通杀死,方消我心头之恨。”
讼师毕如刀道:“属下愿意上前探道。”
唐天君道:“以我看来,由这儿到那些巨柏之间,至少还有三道机关。”
毕如刀道:“属下省得。”
当下举步行去,才走了四步,突然间感到脚下的地面一软,似是踩动了消息。
毕如刀毫不张皇,只停住身形,但全身感觉都用上了,真个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这时候在十余丈高的峭壁上方,哗啦啦崩塌了一片,砂石纷飞,笼罩的周围,少说也有十余丈宽广。
这么一来,毕如刀后面众人,无不被这一大片厚密如乌云的砂石所罩盖住。若要安然无事,除非一齐退开十余丈。
但这一片乌云似的砂石,既然从那么高的地方崩塌下来,就算是武功有限之人也来得及逃走。
何况他们这等一流高手,更加没有问题。
因此,人人都晓得这一定是障眼法,目的正是要他们退避,而在砂石不及的地方,另有巧妙恶毒的陷阱。
由于仲石和阮天庆惨死,现在谁也不敢大意。
唐天君也不动,但心中念头电转,在退与屹立二者之间,作一抉择。
他终于决定不动,但他深知别人比不上他的功力,当下喝道:“愿退者可速退,如若不退,切勿被砂石击中,也不要呼吸。
话声甫歇,砂石已压到众人的头顶,其中有些石头,居然大如水牛,若然砸中,非变成肉饼不可。
这刻众人若是要闪避,也不是完全不行,但他们都一致判断动不如静,是以竞没有一个人跃开的。
但见这八个人在砰然震响的砂石中,袖挥掌拍,各各使出一身本事,不让一点砂石沾到身上。
有些比磨盘还大的石块,碰到他们的内力,都震得反而向上飞起,可见得他们一身功夫何等了得。
过了好一阵,漫天飞扬的尘沙方始完全消散,嘈声也消失了,八个人俱都屹立在原地,互相傲视。
众人心中无不欣赏,因为现在看起来他们没有闪避这大片惊人的砂石,这个决定,竟是完全对了。
唐天君却皱皱眉头,道:“王大发,你怎样啦?”
王大发表面上并无异状,但却紧闭着嘴,没有做声。
冥医西门疆高声道:“让我瞧瞧。”
他距王大发恰是最远,因此,他必须走过去,否则目光为别人所阻挡,再好的眼睛也不行。
但他光是嘴上说说,身子却动也不动。
直到唐天君道:“好,你过去。”
西门疆这才迈步行过来,但每一步都十分小心。要知此地的机关埋伏,恶毒巧妙之处,全都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因此这一班人虽然十分骄傲自大,不把一般武林之人放在心上,但目下却都生出兢兢业业之感了。
西门疆可不是吓破了胆而不敢移步,只不过生伯轻举妄动之下,触动了机关,将被唐天君斥责。
现在他走到鬼工王大发的身边,小心一瞧,道:“这个设置机关埋伏之人,确是高手,他趁砂石横溅,灰尘弥漫之际,用一种特殊暗器,专攻来敌的五官。”
阂子韶接口道:“那是一件什么物事?”
西门疆道:“我也看不出来,只瞧出王大发眼下的感受是视听力俱已大减弱,又宛如置身洪炉之内,全身炙热难当,如若无法解救,他只能熬上个一时三刻而已。”
铁算盘陈百万插口道:“偏生是他中了暗算,不然的话,王大发擅制各种暗器,定可知那是什么物事伤人。”
唐天君泛起震怒之色,举步走到王大发身边,上上下下瞧了一眼,道:“这是地火劫灰封住他的五官,须得用活人剖出心脏,敷贴面上,才能保存一命。”
众人都大吃一惊,心中喃咕不已。
要知唐天君性情严酷非常,他固然不是对王大发有所偏爱,可是有时也为了要证明自己的话,说不定会下令某一个人,献出心脏。若然他一下令,那是必须得听从的,否则他将会给予违令之人以更可怕的死法。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唐天君又不是疯狂之人,岂会轻易牺牲一个手下?
他又道:“你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对于此地的机关布置,可有什么独特见解?”
众人凝神寻思,三仆之一的季金首先道:“小人便觉此地的机关,似乎厉害得出乎意料之外。”
阂子韶道:“季金兄说得不错,这些机关埋伏,好像都冲着咱们而设的一般。例如那阎罗刺,毒性恰是超过咱们能抵受的极限,以此仲石兄被害身亡,那特殊合金的飞镖,重量与锋利也恰能破得咱们护身气功。现下这种地火劫灰,专封五官,又是咱们无法抵受的。”
陈百万道:“咱们这次大大的蚀本啦,原因是咱们完全不知道人家内情。”
唐天君冷冷道:“你们都没搔到痒处,要知今日此地的机关埋伏,最重要的发动的时机,恰到好处。正如上阵交锋,招式功夫上露出破绽,敌人遂得以乘虚攻人。”
孟玉道:“但现下并非上阵交锋呀!”
唐天君道:“正因如此,才更为蹊跷,试想这三个受暗算之人,无一不是因受到两路夹击而被暗算的,细查暗器发动的时机和方向位置,都巧妙不过,难道这些机关能计算得完全吻合真正情况么?”
阂子韶翟然道:“主上这样说来,敢是有人操纵之故?”
唐天君道:“当然啦,这些机关,看似自动,其实不然。”
其余之人连忙转头四望,查看敌人可能潜匿之处。
唐天君声音转厉,道:“孟玉、季金,速速出手,擒下敌人。”
孟玉和季金这两名俊仆,应声振臂飞起,分向左右两边的斜坡扑去,快逾闪电。身形划过空中,宛如巨鸟。
他们分别落在山坡间,再一个起落,向上扑去。
黑手双煞盘荣和赖胜川两人,分别匿藏在草丛中,那是他们预先布置过的藏身之处,因此,以唐天君这一群魔教高手,到达此地之时,居然也看不出来。不过,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了。
这是因为魔教的这一方,已确知有人操纵机关。而由于受过暗算之入,有些是后面受到暗算,可见得操纵之人,也在两侧,才能把他们进退的位置看得如此清楚。若在前面,就无法这么准确了。
孟玉和季金这二人早在一瞥之下,判断出敌人最可能藏身的位置,是直接向那地方扑去,疾若迅雷。
他们一到,盘赖二人被迫得现身。孟玉长刀闪耀出精芒万点,直向赖胜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