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字加上瓜形大灯射出的惨绿灯光,使人恍有置身地山丰都门外之感,颇也令人毛发悚然,不寒而栗。
柳含烟乍睹灯光,微微一怔之后,暗暗冷笑忖道:装神玄虚,不过是黔驴梧鼠而已!
自忖方了,只见前方铁算盘马鑫武已至两扇铁门,神情异常恭谨地躬身扬声道:“启禀关主,属下已如命将判公所荐二人带到!”
马鑫武话声方落,铁门“吱”声连响地已自缓缓向内打开,四个瓜形大灯突然熄去,谷道中一暗,铁门内更是黝黑难见五指。
紧接着一个极其冷酷的声音自门一黝黑处冷冰冰地发话道:“二关接引,你接引无主孤魂来迟,尔可知罪!”话音虚无缥缈,极为遥远。但却清晰可闻。
马鑫武似对暗中发话那人极为畏惧.冷冰话声一落,他便混身猛地一颤,跪下双膝,叩头颤声答道:“属下知罪,但此二人为判公所荐,一关之上,因有所交待,不免私有耽搁,折关主恕罪!”
暗中那人冷哼一声,冷冰冰地又道:“本帮主若不是念你自入帮以来,颇知勤奋,薄有功劳及二孤魂为判公所荐的份上,今夕定当将你依帮规严惩,死罪已免,活罪难饶,还不快到刑房领刑!”
马鑫武身形本是轻颤不已,闻言又是猛地一震,叩头颤声说道:“谢关主再世之恩,属下遵命!”
话声甫落,随即站起身形,连回顾两人一眼也不敢,一闪而入门内。
柳含烟与蓝九卿自始至终均是各怀异样心情,闭口不言,冷眼旁观。
暗中那人先前一句无主孤魂已将两人怒火挑起,若非柳含烟及时传音阻止,蓝九卿就非含怒答话不可。
蓝九卿自先前灯光乍现以至于今的心情至少有两点与柳含烟相同的。
那就是对地幽帮的装神扮鬼,故意制造恐怖气氛,显得甚为不屑,再者就是他也已听出暗中发话那人不在眼前,至少也要在百丈以外,对这人精湛功力也觉颇为惊异,只是诧异,而并非有所震慑。
柳含烟心情除了以上两点相同外,他却是采取以静制敌的对策,一直闭口不言,冷眼旁观,你不问我,我绝不答话,别的事情一概地视若无睹。
如今他眼见马鑫武一闪而没入铁门内黑暗中,虽然他心知对方是有意如此,但他仍是冷眼旁观地闭口不言,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地如果自己一个应付不当,被对方看破行藏,虽然自己并未将这些跳梁小丑放在限内,但却难免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目前只有一件事情使他安心,那就是要见到地幽一判除非在到达冥府总舵以后,也就是说自己两人在未到达冥府总舵之前,只要能小心行事,就不虞会被对方看出行藏,因为约自己来此,唯一能看破自己两人易装的只有地幽一判一人。
突然,铁门内,黑暗中冷冰话声又起:“二位朋友既为判公所 荐,又是长途奔波,想必已是颇劳累,请先进入招魂关歇息片刻,再行开始测验!”
柳含烟星目神光冷冷一注门内,剑眉轩处,一声:“在下兄弟敬遵关主谕命!”
他这一句话,是故作不知暗中人身在百丈之外,未提真气,只是如同寻常说话般地说出,话声一落,就要举步。
“且慢!”蓝九卿一声轻喝,暗向柳含烟递过一个眼色,面向铁门,又道:“关主既然有命,在下兄弟不敢不遵,无奈在下兄弟目力均差,而门内又是黝黑如此……”
话未说完,铁门内,黑暗中倏地响起一声凄厉鬼哭,随之门内陡然一亮,黑暗尽扫,光同白昼,但是光芒却看不出是由何处照射,而且光线惨绿,使人顿有阴森可怖之感。
冰冷话声又起:“冥灯已亮。这是本关数年来第二次对外客掌灯迎迓,二位面子不小,请速入关!”
柳含烟在适才蓝九卿话声入耳之际,已恍悟蓝九卿是对群丑层出不穷而又卑鄙下流的阴险伎俩,深怀戒心,唯恐敌暗我明,一时不慎会遭受暗算,故而蓝九卿话声一落,他便自送过感激一瞥,如今一听对方二次要两人入关,而且门内如今已是绿光惨淡,不由自主地向门内看去,这一看,顿又使他万分诧异地怔了一怔。
不但他,就是喝止他贸然进关的蓝九卿也自一怔之后,惊叹连连。
原来这两扇铁门之后另有洞天,由铁门中藉惨淡绿光内望,是一片颇为广大的旷场,旷场中一条蜿蜒小路,一色青石铺地,而小路两旁,每隔数丈便是斜插一枝招魂幡,迎风不住招展,两旁招魂幡后,是一片长可过膝的野草,野草丛中,却是遍布乱坟荒冢,有的坟土犹新,有的却已残破洞开,白骨暴露,磷火飞舞,惨淡绿光下,确实阴森可怖,鬼气迫人。
蜿蜒小路尽头,是一栋残破古老的宫殿式建筑,想当年必系高官大贾的秘密居所,而今却是断壁危垣,不胜凄凉!
旷场空荡荡的,无一丝人影,空气更是一寂如死。
两人略略内窥一阵之后,便知适才暗中发话那人,是隐身在那间破损的宫殿式建筑之内,偷窥自己两人的一举一动。
但是两人俱为身负绝学的内家绝顶高手,而且是乔装有为而来,焉会被眼前群丑的一番装神扮鬼,故意制造可怖气氛吓倒?
柳含烟略略一轩剑眉,向蓝九卿投过一个眼色,便自暗蓄功力潇洒自如,神态安详地率先步人铁门。
一进铁门,一阵寒冷刺骨的阴风,迎面扑到,他骤不及防下,不由暗暗打了一个寒栗。
原来,铁门内如今却又是一个季节,虽然不如二人先前经过的那段狭窄谷道中空气为冷,但是也比如水夜色冷上数倍。
柳含烟在骤不及防下尚且不免,自然他身后跟着进来的蓝九卿,也不例外地暗暗倒抽一口冷气。
柳含烟一个寒栗之后,默一运动,寒意顿消,他一面迈步前进,一面冷眼窥看四周,一面却默用天听神功,暗中搜寻群丑。
旷场内,乱荒冢的草丛中,除了遍地白骨,与飞舞磷火,招魂幡迎风招展,使人觉得鬼气阴森,毛发悚然外,别无一丝人影。
但是,他却已经听到为数不少的咻咻鼻息,传自两旁乱坟荒冢及那栋破损残坏的宫殿式建筑中。
他心知那些看似无奇的乱坟荒冢及那栋破屋中,隐伏着不少的地幽帮徒众。
虽然如此,他仍未能看出,弥漫旷场中的惨淡绿光及令人毛发悚然的阵阵阴风是由何来。
这个旷场颇似一个深凹的谷地,四周峭壁林立,成桶形将旷场卷围在内,圆形顶端上空层云密布,重雾萦绕,显然高度已是插天。
峭壁上,青苔满布,滑不留手,纵有绝世功力,也难飞渡,由是看来,这桶形谷地内除两扇铁门是唯一出入口外,别处竟是无有一丝缝隙可供进出,如果两扇铁门再被封死,退路一绝,无疑是身入死地,此生休想再离开此地。
说来也巧,就在柳含烟一念及此的同时,背后倏地传来一阵轻微异响。
声音虽极低微,但焉能瞒过两人灵敏听觉,况且柳含烟此刻正以天听功默察四周?
倏地回顾之下,不由心中各自一震,双眉深蹙,作声不得。
原来两人适才所经的两扇铁门,已自像有人在暗中控制似地缓缓闭上而且闭得死死的,不留一丝缝隙。
唯一出入口已被闭死,眼下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有进无退了,其实两人来此之目的,也是勇往直前,抱定为天下武林一雪血海深仇的大无畏精神,有进无退,除非是万不得已,非得出手,功亏一篑之际,那是又当别论啦!。
两人互视一声苦笑,转过身来,方待继续前进。
蓦地一声凄厉鬼哭,响自那栋破屋中,此时此地令人毛发悚然,倍觉刺耳难听。
这声凄厉鬼哭甫落,紧接着两旁乱坟荒冢中瞅瞅鬼声大起,数十个鬼气阴森,不带丝毫生人气息的黑衣蒙面人,缓缓冒起。
倏地,破空中又是一声短促鬼哭,四周嗽嗽鬼声顿寂,数十个鬼气阴森的黑衣蒙面人,木然伫立,目光炯炯,袍袖低垂,一个个恍如出棺僵尸一般,此时此地,如此空气,这种阵仗,确也能使胆小者毛发惊然,魂飞魄散而收慑人之效。
两人互望一眼,方自暗暗一声冷笑。。
破屋中,冰冷话声又起:“二位既入本帮招魂二关,无异此身已为本帮所有,不可再存退身之念,只须径往前走,自可魂有依皈!”
柳含烟又是暗自一声冷笑,以蚁语传音向蓝九卿传话说道:“蓝兄,小弟借用你一句话儿,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你我放心大胆往内闯进就是,不过由适才诸多情况看来,地幽帮中异人能士,为数颇多,暗中发话这人,功力颇为不凡、不易应付,你我倒要小心行事!”
篮九卿投过一个会心目光,两人又自目不邪视地飘然举步。
那栋断壁危垣的残破建筑,距离两扇铁门不过百丈,两人适才已是走过二十余丈,如今仅余七十余丈,不消片刻,已抵屋前。
两扇朱漆剥落的大门紧闭,由门旁一扇残破的窗棂中,可以看出屋内一黑如漆,丝毫难窥及屋内事物。
两人仁立片刻,仍然未见丝毫动静,不要说开门迎两人入内,就是适才暗中发话那人,如今也是沉寂若死,半晌未听出声。
两人强捺心性又自仁立片刻之后,柳含烟到底涵养甚深,倒还不觉得什么,蓝九卿已是大感不耐,双眉挑处,向屋内发话:“在下兄弟二人蒙判公厚爱,专程前来入帮效力,如今关主闭门不出,莫非是视在下兄弟为不可一雕之朽木么?”
话声中,他已暗暗渗入师门绝学摧魂魔啸,故而话一出口,便已震得残损破屋籁籁作响,小道两旁木然仁立的数十个黑衣蒙面人,身形摇摇欲坠。
其实他还是心念此行任务重大,不愿轻易挑起事端,是以仅仅用上两成功力,如果他是全力施为,不要说置身此地的地幽帮徒众会一个个碎心喷血毙命,就是身负旷世武学的柳含烟也得敛神静气地运功相拒。
这一着果然立即奏效,话声甫落,破屋中随即啊起一户凄厉鬼哭,两扇紧闭大门突然向内弹开,紧接着屋内绿光一闪,屋内黑暗立除,现出与屋外旷场中一样的绿光惨淡,阴风阵阵,鬼气森森!
二人一怔之后,暗暗一声不屑冷笑,四道目光开开问屋内看 去。
一幕惨绝人寰的悲惨景象不但使柳含烟悲愤填膺,目眦欲裂,怒火中烧,杀机狂炽,险些忘却此行目的欲飘身人内,动于杀人;就是连蓝九卿这等以残酷手法杀人已是习以为常,司空见惯 之人,也自暴退一步,暗暗心惊。
屋内,一只太师椅上,木然森冷地坐着一个身材瘦高的黑衣 蒙面人,双目厉射森冷光芒地注定二人。
那张太师椅上却是铺垫着一张四肢无缺,毛发犹存的惨白 人皮,这黑衣蒙面人的双脚分踏在两颗面貌狰狞的头颅之上。
太师椅前地上,置放着一个硕大白色瓷盆,盆中,满盛人血, 屋梁上却正吊着一具裸体死尸,剖腹开膛地犹目间盆中滴血不 已。
盆旁,分跪着两具赤裸风干人尸,四只干瘪于臂前伸高举。
四壁,分以铁钩挂着的人类五脏、四肢、人反、头颅,代替了昔年原有琳琅满目,美不胜收的山水字画。
这地幽帮二关,分明就是罗刹屠场,人间地狱。
惨淡绿光,阵阵阴风,给这间破屋平添了森森鬼气,阴沉可怖,见者不但毛发悚然,而且被此情此景,惊骇得心胆惧裂,魂飞魄散。
这惨绝人寰的悲惨景象,充分地说明了地幽帮杀人难计,恶行擢发难数,请想柳含烟如何不悲愤填膺,目眦欲裂怒火中烧,杀机狂炽;如何不把这批人,尤其是地幽冥后其人恨之入骨,恨不得将这妖妇挫骨扬灰,生啖其肉。
但是,尽管柳含烟的心情是如何地激动,他的胆略却是超人的。
他强捺激动心情,忙不迭地敛神静气,他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这些人已经死了,除此少数不如将彼等全部歼灭,俗话说擒贼擒王,除去一个像眼前这等样的一个地幽帮徒众,不如击毙一个地幽冥后,可是,他早已暗自决定,除那天涯一凤陆菱艳外,立誓不让任何一个地幽帮发号司令的恶徒逃出掌下。
他一面强自抑平心中狂涛般的激动,却一面传话蓝九卿,嘱他要千万忍耐。
柳含烟不愧是位百年难遇的盖代奇材,他略一思忖利害之后,已自将激动心情抑下,向着屋中大师椅人皮垫上的瘦高黑衣蒙面人,极为不愿地微一拱手,“在下兄弟青衫郎君蓝狂涛,黑衣秀士申正义,见过……”
屋中太师椅人皮垫上黑衣蒙面人突然冷哼一声,一阵刺骨阴风,加带令人恶心的尸臭,倏向柳含烟卷到。
柳含烟早就将师门绝学坎离真气提起护身,更又用内家绝顶功力龟息大法摒住呼吸,岂将这些微末伎俩看在眼内?故作不知恍若未睹地续道一声:“见过关主!”
黑衣蒙面人大刺刺地,动也未动一下,又自一声冷哼,冷冰冰地道:“适才以真力暗渗话声中,恃技狂妄的,可是尊驾么?”
柳含烟双眉微轩,方要答话。一旁蓝九卿已自冷然接口:“关主找错了人啦!适才发话的乃是在下,些微末技,贻笑大方,冲动之余,无意犯渎,当请关主谅宥!”
蓝九卿有生以来除六神通外,何曾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的确是前所未有之事,显然,他也是为顾全大局而强自按捺着。
“嘿!嘿……”太师椅人皮垫上的黑衣蒙面人突然扬起一阵 刺耳难听的磔磔怪笑,森冷目光一注蓝九卿:“尊驾大概就是青 衫郎君蓝朋友啦?”
蓝九卿微一颔首:“不敢,在下正是蓝狂涛!”
“尊驾可知来此目的?”
蓝九卿一怔,说道:“在下兄弟不才,蒙判公错爱,嘱来此地赴约,并预备命在下兄弟为贵帮效力!”
“如此说来,二位朋友是有心来此投效本帮啦?”
“不错!”蓝九卿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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