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纫珠红红脸道:“受不了我会断舌根,自断心脉。”
杜九娘笑道:哪又何必呢,你自己一死百了,生者何堪,这不是让活着的人难过吗?”
白纫珠道:“杜大姊,你呢,你受得了吗?”
杜九娘一笑道:“我能在八大胡同里混几年,已经没有什么受不了的事了。”
杜云青道:“问题不在本人,而在身后牵扯,纫珠,小如,假如你们出了点事,白姑姑跟纪老爷子那儿我又怎么交代呢,我不让你们去,实在是爱护你们。”
白纫珠究竟是寒星门中出来的人,懂得事情的厉害,乃笑笑道:“你们都把我们当小孩子,不让我们知道,我们也乐得轻松。”
杜云青笑道:“这才是,不过你们的责任并不轻,过不了多久,我们将有一次大行动,你们都得派上用场,因此你们最好把功夫勤练一下,纫珠的寒星剑式,跟小如的屠龙式有很多地方可以互相配合的,九娘可能告诉过你们一个大概了。”
白纫珠道:“是的,杜大姊说我们要去突击长白玉龙寺,那儿是朝廷的密探机关。”
杜云青道:“不是,是朝廷准备用来对付江湖人的一批高手,一批真正的高手。”
白纫珠道:“那我们不是跟朝廷公开作对了。”
杜云青道:“玉龙寺远在长白,天高皇帝远,自挟厚的实力,连官家亲笔的谕旨也没当回事了,芙蓉是带着密旨去的,也是朝廷试探白龙道人的忠贞程度,密旨上要白花道人尽一切之所能传授给她,结果芙蓉只学了玉龙寺中一半的武学都不到。”
杜九娘不禁一怔道:“什么,以蓉格格那身技业,居然连一半都学不到那玉龙寺的实力。”
杜云青笑道:“没有你所想的那么严重,朝廷为什么要派芙蓉,当然也是别有用心的,因为芙蓉天资过人,有过目不忘之能,她虽然在那儿学的不多,看到的却不少,白龙道人也很坏,他为了表示不抗旨,把玉龙寺的武学秘芨都给她过目,却没教她练法,因此芙蓉的武功,有很多是回来了之后,自己深造的。”
“这么说是朝廷有意思消灭掉玉龙寺了。”
“是的,官家也看出了天下大局所定,民心就安,虽有一些不死心的人仍在暗中筹组义师,但已不足为虑,倒是这些挟功自重的密探,易为权臣所宠络而滥用其权,将会成为祸乱之由,他做了皇帝,已无满汉之分,满族的权贵,何尝不在觊觎神器而思取而代之。”
“那我们竟是替朝廷去卖命了。”
杜云青苦笑道:“事实上是如此,不过这个命还是非卖不可,因为朝廷密组一流宗,将一些宗派置于控制下,将来就是想用来对付玉龙寺。”
杜九娘道:“这倒是一手绝妙的驱虎吞狼之策。”
杜云青道:“所以我们绝不能任其发展,一定要消饵这场杀劫,以保留我武林一口原气。”
纪小如道:“杜大哥,玉龙寺里的高手这么多,足以跟几个大门派一拼,我们这几人去行吗?”
杜云青傲然一笑道:“有什么不行的,我研究过芙蓉的剑招后发现缺点仍多,并非是无暇可击的,再说我一个人,也照样跟少林武当等宗派为敌,现在有了这么多的帮手,那还有什么可虑的。”
白纫珠道:“杜大哥,姑姑告诉过我,只要我们说一声,寒星门的人也可以全力支持我们的。”
杜云青笑道:“我会考虑的,等我跟寿亲王谈过后再作考虑,九娘,走吧。,’车子重回到八大胡同,接了徐明,他已换了身体面的衣裳,杜云青笑道:“上车吧,今天我跨辕,让你们在车子里好好谈谈.”
徐明虽然有点脸红,但是看见了拳帘低头的杜九娘后,居然哈哈一笑道:“老九,这有什么好害臊的,我们互相避着不敢吐露心事,已经耽误了多少日子,多谢这位杜大剑侠来替我们沟通了,就应该争取一时一刻相守的时间来弥补以前的损失,杜爷,您偏劳了。”
他一头钻进了车子,杜九娘倒弄得不好意思,连忙推他道;“徐大哥,怎么能让杜爷跨辕。”
徐明笑道:“老九,这不是讲客气的时候,咱们是进内城上亲王府,要是我踏辕,门上的大大爷不会放我们进城的,掀开车帘一看,杜爷的面子固然够,你这黄花老龙却进不去,那是犯禁的,只有杜爷跨辕,他们不知道车里坐的是什么人,连间都不敢问。”
这倒是实话,内城为贵族王公大臣的居处.闲杂人等是不准进入的,杜九娘在北京的身份,用的是名妓春花老九.偏又是个名人,于例不得进入内城。
所以杜九娘也不坚持,呼了口气道:‘这个鬼身份收了也好,到处都见不得人。”
徐明笑道:“即使你从良,不过也是个酒家娘子而已,高不到那儿去,老九,你还是认了吧,陈非咱们离开这个地方,另起炉灶去。”
杜九娘低咽道:“我何尝愿意在这儿,那是没法子的。”
杜云青笑笑道:“九娘,你放心,办完了那件事,我们都离开北京,咱们不求富贵,北京非可居之地。”
“杜爷,您可以逍遥,咱们可没么好的福气,老徐身上还背着一个重担呢。”
她的手已经握在徐明的手里,所以把称呼变了,杜云青一笑道:“芙蓉已经为你们构思了开源节流之道,这重担子有人挑了,二位放心地聊聊知心话吧。”
杜九娘忙问:“是什么方法,谁接过去了?”
杜云青笑道:“在路上由徐兄慢慢地告诉你吧,我们快点进内城去,等天黑关了城门,我也没法子了。”
他们的车子直向内城行去,来到正阳门前,边城却已在那儿等着,看见了他们的车子,忙迎了过来笑道:“杜兄可来了,兄弟已经鹊候良久了。”
杜云青笑道:“边兄怎么知道的?”
边城一笑道:“荣格格把我从礼王府里召出来,专在门口接驾的。九娘在车上?”
杜云青点点头,暗服芙蓉办事的细心,她知道杜九娘进内城不方便,早就安排了。
边城攀上了车门,车子往城门口行去,守城宫过来笑道:“达老师,杜总镖头,二位爷,车上…”
边城一瞪眼道:“车上是寿王爷的贵宾,王爷特地请杜爷用车来接.要我在门口候着,是否要让你们见一下。”
守城官碰了一鼻灰,连忙道:“这……边老师说笑话了,小的那儿敢,您请,您请。”
鞠躬如也地把车子送进了城,杜云青这才笑道:“边兄,幸亏是你在,否则车子恐怕还进不来呢。”
边城道:“这门上是侍卫领班白东岳负责的,那老家伙跟和坤走得很近,最近对进入内城的盘查较严,而且对内城的警戒也加强了,就是想越城而进都不容易,蓉姑娘约好了你们,忽然想起这件事,为了怕麻烦了,特地叫我候着,杜兄,昨天你跟蓉姑娘上那儿去了,几家府里一早得了消息,整整闹了一个上午,幸好中午的时候她自己回来了,才算安静下来,不过礼王府还是在疑神见鬼,尤其是白东岳,他对你们的走动频频感到很不安。”
杜云青微怔道:“他已经知道我们要对付他了?”
边城道:“那恐怕还没有,他以为他的身份很秘密,谁也不会知道,家师之所以能认出他来,还是一个巧合,因为白泰官当年在京师跟八大胡同的一位红妓蝴蝶红很好,而蝴蝶红却是家师手中所属的一名细作,白泰官易容之后,又去找过她。”
“是她告诉了白姑姑的了?”
“没有,这个叫她陪宿的客人只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就突然失踪了,蝴蝶红却被暗杀在香闺中。”
“白姑姑又从何而得知呢?
“因为蝴蝶红是家师手下的细作,她突然被杀,家师自然要追问,在小丫头的口中知道了那个客人的长相,才知道可能是新任侍卫领班的白东岳,然后又利用一个机会让那小丫头辨认了一下,确证是他。”
“那也不能确认他就是白泰官呀。”
“蝴蝶红既然是家师的手下,自然会把她所接触的人具实呈报,白泰官身体上的特徽都有记录的。”
“事后查证过没有?”
边城道:“没机会,那些特徽只有很接近的人才会知道,而且是别人很难具有的,不过蝴蝶红是家师私设的耳目,没有任何人知道,也不会因为别的缘故被杀,除非是她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事,家师把旧有的档案加以整理,暗中调查了所有的客人,发现只有传已身死的白素官最有可能,那小丫头指认了凶手之后,家师把白东岳三个字,跟白泰官一印证,才证实了这二而为一,借尸还魂的事实,更因为如此,家师才体会到这个圈子里诡诈多变的可怕与险恶,乃荫退意。”
杜云青道:“白泰官连形容都变了,为什么不把身上那点特徽也去了呢?”
边城一笑道:“那恐怕不容易,除非他想身当太监,因为那是长在命根子上的两颗大红痣。”
杜云青也笑了道:“这倒是去不得的,在命相上而言是大贵上相。”
边城笑道:“兄弟也听得有此一说,只是有两颗痣,说明他的富贵,乃是由双重身份所造成的。”
杜云青一叹道:“如果他不去找蝴蝶红,只怕再也没有人会发现他的秘密了,谨慎如此的一个大奸巨恶,怎么会犯下这个错误的。”
边城笑道:“蝴蝶天生异禀,当年曾风靡京华,不知多少人为她所迷,家师才吸收她成为耳目,杜兄只可惜晚生了几年,否则恐怕也会成为入慕之宾的。”
杜云青笑笑问道:“白东岳不会知道白姑姑已经洞悉了他的秘密吧。”
“应该不会,多少年了,家师都秘而不宣扬,要不是见到杜兄,她还是不会说的,在这个圈子里想要能够保持全身而退,只有两句真诀,那就是不能糊涂,不能不湖涂。”
“这是怎么说呢?”
“不能糊涂是对周围的环境不可不深知,否则被人整掉还是个糊涂鬼,但又不能不糊涂,知道的事若非关已,最好装作不知道,即使关系到本身厉害,也只能用巧妙的方法以避祸而不能表现聪明,家师昔年表示对柳师伯一往情深而求退,就是最佳的装糊涂藉口。”
杜云青神色微微有点不自然道:“实际上呢?”
边城道:“实际上家师对柳师伯也确是一往情深,所以才为柳师伯守身至今未求归宿,甚至于把珠师妹许配给杜兄,以弥情天之憾,这是假不了的。”
杜云青默默片刻才道:“女人比男人聪明,她们都看开了,伴君如伴虎,在这个圈子里,不可无权,但也不可以掌权过久,无权除非是听人支使,当一辈子奴才,否则必为异已者不容,掌权过久,则必将会遭君上之忌,白东岳实在很不聪明,他心念念,还在斗别人,没想到真正要他命的是朝中的皇帝。
边城道:“杜兄是听谁说的?”
“芙蓉告诉我的,他说得很多,还有一些边兄不知道的机密,所以芙蓉也深具戒意,亟思退出。”
边城想一下道:“家师退出密探的圈子而自组寒星门,虽是自保之计,但并没有真正地脱节,家师的工作就由兄弟在代理着,因为这个圈子是无法真正地脱离的,但兄弟却把握住一个原则,但真要深究则咎不在人君,而是那些人自己找死。”
杜云青道:“边兄这一说可有根据?”
“当然有,大内密探虽无品街,然而权柄极大,见官高一级,几乎是操纵着朝中每一个大员的生杀大权,皇帝要杀人,还得要个理由,这些人不但不要理由,而且还可以不经请示,先斩后奏,只要事后能提出一个说明行了.行久了;就会为权势所役,变得骄狂不可一世,而且为了自保,多少总要控制着一点皇帝的秘密,这个秘密会直接威助到皇室的安危,而一个人手中握有这项机密,对皇帝的尊敬就不会如一般人那么重视了,这才是取死之道。”
杜云青想了一下,深觉有理,乃一叹道:“这个圈子呆不得,等下就看芙蓉的机会,边兄还是离开好。”
边城也一叹道:“杜兄,说句老实话,我没有这么好的福气,蓉姑娘不退,我还可以清闲个几年、她如果一退,我就脱不了身,你们留下的烂摊子,一定要我来收拾,否则今天的约会就没有我的份了。”
杜云青忙问道:“这是怎么说呢?”
边城苦笑道:“蓉姑娘的职责是不容许退出的,她既然向杜兄表示了,一定是有相当的把握请准了上谕提出过什么交换的条件?”
杜云青道:“是的,她要办完一件大事,而且这是一件对朝野两利的事。”
“兄弟想来也是如此.所以她会找杜兄这个圈外人帮忙,那对围内的人应该是绝对的守秘,可是她把我这个圈内人也邀来了,分明是要我来接她的班。”“那恐怕不会吧,边兄是寒星门的人,因为白姑姑的缘故,已
站到我们一边,对你我们已没有秘密,所以凡事不瞒你,而且还有请边兄相助之意。”
边城道:“如果要用到寒星门的人,应该找家师才对,而且家师就在寿王府中作客,根本无需叫兄弟也去。
“什么?白姑姑也在寿王府?”
“是的,蓉姑娘昨夜失踪,寿亲王把家师请了去。”
“我根本不知道白姑姑也在京师,还以为她老人家一直在北通州呢?”
边城苦笑道:“杜兄,你除掉了屠长虹,而且又在吉林现了那一手,家师怎么放心得了,她老人家不便正面支持你,却把人手都带来了。‘’杜云青道:“白姑姑如此关顾,真叫我惭愧了。”
边城道:“家师对柳师伯一直心怀疚意,所以全心全力要在杜兄身上报答一番,再加上白师妹的缘故,对杜兄自然会更为关心了,既然有家师在,照说不必要兄弟前去了,现在却指名要兄弟前往,自然别有所任命。”
“会不会是白姑姑的意思呢?”
“不会,家师脱离大内的条件是由兄弟入替,为了怕牵扯不清,她老人家已经向圣上奏明,绝不过问兄弟的事,因此家师很清楚,这件事绝不会要我去的,而且也只有寿亲王与蓉姑娘有权指挥兄弟的行动,兄弟虽然是在礼王府供职,而真正的使命却是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