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这归元古阵以平凡上人参禅十年,仍不可解,恒河三佛再大本领,也自然被困在石林内。
平凡上人有过这种经验,这时见又有人和自己一样被困,他本性不羁,不由哈哈大笑,神色间十分欣喜滑稽。
平凡上人得意了一阵,心念一动,飞快往岛里奔去,想找那小戢岛主慧大师来对敌。
小戢岛方圆不过十里,平凡大师此等脚程,那消片刻,便来到岛心,进入房中,却不见人影,小戢岛主分明不在岛上,心中不由大失所望,又惊又急。
须知平凡上人虽然为人不羁,但好胜心却极为浓厚,他和慧大师为争强赌胜,一困就是十年,由此便可见一斑。他平日总以为自己功力是盖世无敌,而现在却逢异邦来的三个高手,说实话功夫竟不在他之下,而且口口声声要吞没整个武林,他的功夫是来自中原,岂能容异邦野人如此狂妄,况且他还是一个极端好胜的人哩!是以他出计想使“世外三仙”一起和那“恒河三佛”折斗一下子,瞧瞧到底是中原武学胜还是异域强。
他有这个决心,但偏慧大师好似不在山上,眼见自己一人决计敌不住三人,假若他不敌,世外三仙其余二子就是联手也不见得敌得住“恒河三佛”,那么中原将永久沦为异族人的武力下了!
他可没有想到自己可以乘三佛仍困在阵中时一走了之,皆因他乃是何等人物,根本想不到这一头上来!
他猛一顿足,反身便走。
蓦地里——
“轰”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坠地,隐隐的,小岛都有一点震动的样子,平凡上人微吃一惊,心念一动,已知必是恒河三佛走不出古阵,竟用蛮力动手推折石笋。
当年他被困时,也曾想用力推断百笋,但心知假若能推折石林,自己功力必会损失一甲子以上,看来这恒河三佛竟也作如此打算了,最糟的是对方有三个人,人家三人联手齐推,不但可以减少损伤,而且可以一一把此古阵毁掉。
他知道这古阵乃是慧大师花了极大的力量才建成,自己自以为妙计把敌人引人古阵,假若因此毁阵,自己实在对不起她,心中一动,身体已腾空掠过阵前。
阵中恒河三佛正准备合手硬击第二根石笋,平凡大师心中一急,大叱道:“喂,有本领的走出阵来——”
那三佛中第二位,亦即是金鲁厄的师父哈哈笑道:“我们还以为这阵有什么古怪,老实说,这样一个阵,我们还不放它在眼内哩——”
他虽然会说汉语,但却生硬,不若他徒儿金鲁厄纯熟。
话声尚未落下,蓦地里石林后面一个声音冷冷接口道:“好大的口气,你倒试试看。”
恒河三佛大吃一惊,以他们自己的功夫,十丈之内,落叶可辨,这会儿竟有人无声无息走来,他们不能发觉,这份轻功,可说骇闻动听的了。
平凡上人心中已知必是慧大师,心中大喜,高声道:“老尼婆,快来,来得正好——”
石林后慧大师冷然一哼,恒河三佛蓦见眼前一花,慧大师已由石林后掠到石林前和平凡上人相对而立。
这一个身法古怪已极,三佛没有人能清楚看见人家是怎么样掠过的,世间竟有这样的轻功,三佛都不由大惊失色。平凡上人看在眼内,暗笑忖道:
“老尼婆这一套‘话摩步法’果然举世无双,神妙无比,莫说你恒河三佛,就是老衲也自叹弗如哩!”
慧大师掠到平凡上人面前,冷然道:“臭和尚又到这里吵闹作什?”
平凡上人心知这当儿还是不要拉下脸来为妙,于是哈哈一笑,一本正经道:
“平日你老尼婆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今日你却非出头不可——”说着便把恒河三佛和两个徒弟想人主中原的事略述一述。
慧大师见他说得诚恳,一时倒不好作答。
平凡上人见她脸上犹有不信之色,大怒忖道:“我平凡上人一生不求人,今日为顾全大局忍气吞声,你不答应也罢,竟好似不能置信,难道我平凡上人竟要来骗你?”他越想越气,而慧大师仍然不能作决定,冷然一哼,叱道:“不想小戢岛主竟是怕事的人。”
慧大师怒道:“谁说我怕事了?这倒要追究追究!”
平凡上人冷冷激道:“人家逼到咱们‘世外三仙’头上,你仍然不敢出手——”
慧大师怎不明白他用意在激将,仅仅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头。平凡上人激将之计不成,反被慧大师冷然嘲笑,不由有点老羞成怒的样子,冷冷道:“你道我平凡上人是打不过人家才来请你臭尼姑?”
慧大师道:“你既打得过何不一人去抵敌?”
她顿了顿又道:“以刚才他们三人推石笋的功力,你能以一敌三?”
平凡上人暗暗忖道:“果然不敌。”口中却道:“敌不过又怎么样,老尼婆不出手,我自去找无恨生去。”说着转身作势便要向前奔去。
慧大师突道,“且慢——”等平凡上人转过身来,缓缓道:“臭和尚,你以前逗怒贫尼和贫尼打闹的事,咱们以后一概不记——”她说得很慢,但语气斩铁断钉。
平凡上人已知她已答应,也缓缓微笑道:“老尼婆困我十年,咱们这笔帐一笔勾消——
”
慧大师倏然伸出手来。
平凡上人一怔,随即会意,伸出右手轻轻在她手上拍,哈哈笑道:“君子一言——”
慧大师轻声道:“快马一鞭!”
在石阵中的桓河三佛见两人一言一句,谈个不了,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大眼内,不由大怒,金鲁厄叱道:“喂,你们以为我们出不了这阵儿?”
慧大师傲然根本不予以理会。
倒是平凡上人答道:“是又怎么样?”
恒河三佛中的二佛,亦即是金鲁厄的师父道:“我们把你这石头尽数推翻——”
平凡上人冷然道:“你倒试试看。”
三佛不再客气,猛然吐气开声,齐出一堂,朝面前那一株石笋推去。说时迟,那时快平凡上人一拳出手,也劈出一掌。
这一掌用的乃是百步神拳的功夫,平凡大师虽是虚虚一捣,力道和劲风己是排空击出。
恒河三佛冷哼一声,齐把力道转向平凡大师。
平凡上人蓦然一收,他内力造诣高极,力道收发自如,一收之后,真力全泄。
平凡上人这一拳是故意打向一块空地,并没有石笋,他突的一收招式,三佛收招不及,打在地下。
三人这一式好大威力,那么干硬的土地,竟被击出一个浅浅的土坑,小块小块的泥土漫天飞舞着。
平凡上人哈哈长笑,夹杂着恒河三佛暴怒的化声响着一团,显得这情势十分混乱的模样。
慧大师到底有点可惜自己心血交集的归元古阵,蓦然身子一动,窜上石笋的顶尖上,冷冷道:“上来吧。”
恒河三佛心中怒火上膺,顾不得,一齐纵上石笋,只有金鲁厄留在地上,同时间平凡上人也落在石笋尖,对恒河三佛叫道:“咱们就在这石笋上决胜负吧!”
“桓河三佛”已是怒火中烧,默不作声,打在一团。
且说辛捷别过大戢岛主平凡上人以后,全速赶往无极岛,无极岛距小戢岛不远,仅有五六个时辰的路程,辛捷心知事急,有关中原武林名誉,更是全力使为。
天气很好,太阳普射,映在海水上,闪闪耀起片片金光,很远很远的天边和海相连,蔚蓝色的一片,平静而安详。偶而海风拂过,带过海水成咸的味道,辛捷这艘独桅舟在顺风下饱张三角帆,飞快的驰着。
波涛并不大,没有汹涌的样子,只有微风拂过,微微的起伏,一个一个浪儿追逐而去。
海水是深蓝色,天空是浅蓝色,两边四岸全没有边际,再加上晴空一碧,万里无云,令人有着极其辽阔的感觉。
偶而一二只纯白的海鸥比翼而飞,安详而曼妙的飞行姿态,透出那么样子的和平气氛。
海上烟波浩渺,辛捷每一桨有力的拍在水上,使得船行有如说弦之箭,加之顺风而驰,更是有如快马加鞭。
渐渐的在那遥远的天边,出现那么一线淡淡的灰影,敢情是无极岛已是在望了。
海外三仙,大戢岛首,小戢居次,无极断后,而以无极岛最为阔大,而且地位也最适中,正好和大、小战岛成等腰三角形而居中。
慢慢的,愈来愈近了,辛捷已可以清晰的看清岛上的一切,船行渐慢,波涛也渐大,敢情是靠岸的原故。
岛上两边全是树木,而且显然是有人工种植,那些树木都长得十分整齐,笔直的夹出一条角道。
上得岸来,岸边都是沙滩,波浪在岸边总比在海中间要大得多,冲击在岸上,由于是沙子的原故,发出“咔”“察”的声音,低沉而悦耳。
沙滩形成一个斜斜的坡儿,爬上坡儿,那地面上都铺着一层细小的石子,以免雨水冲积,使路面塌下坡儿去。
顺着夹荫的树儿往前走,约莫盏茶时刻,辛捷不敢在无极岛上使展轻功,仅缓缓的行走。
走到角道尽头,向左转一个弯,夹道的树木较为稀散,但是树与树之间却长满了些野花野草,远看过去,红红黄黄一大片,茵茵而可爱。
辛捷也曾到过大、小戢岛,两个岛的岛主虽都是盖世奇人,但岛上布置却都简陋不堪,小戢岛上光秃秃的,大戢岛上更是乱七八糟,都远不及无极岛。
眼前绿荫为盖,芳草为茵,尤其是从只有单调蓝色的海中上来,益发觉得五光十色,美不胜收。
无极岛很大,光就是这一条道路就有一里多长,走到尽头,便见屋角,敢情这才算到了无极岛上。
辛捷略整衣冠,高声向那屋子叫道:
“晚辈辛捷,拜见无恨生前辈,并有急事相求——”
屋中一片沉静,静悄悄像是根本没有人在的模样。
辛捷试着往里面走,转过那一丛花树,到达屋前,忽然眼前一花,不由得惊叹出声。
原来这无极岛主生性风雅,虽然隐居在海外,却花费许多心力布置无极岛,住屋完全采用世外高人的洁朴,辛捷一路行来,所见的尽是花草树木,目不暇视,走入岛心,眼前景物却是一变。
但见一幢古朴的房子,四周并没有种植奇异花木,却围着长,了一块绿油油的草皮,一条小径通出来,通到和大路连在一起,小径铺得平坦已极,弯弯曲曲的。
东首有一条小河,大约是引取海水导致的,一眼望去,便知是人工开辟,河面仅仅宽约一二丈,河水流动得很缓,中间还有一象征性的桥。
古雅而充满着美感,气氛非常清丽,辛捷顿时感觉心神一畅,神智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这儿离海已是很远了,听不到海水冲击的声音。
周遭很天然,像是没有人的样子。
辛捷渐渐沉醉了,他自小受盖世才人梅山民薰陶,己经自然养成一种高深的艺术感,对于这种朴实的气氛,更加感到真实和难为——
蓦然耳边响起一阵声音:“好小子,你竟到岛上来了——”
辛挺闪电般回身一转,瞥目之下,竟是无极岛主无恨生。
辛挺此行全是为了要请他出手,这时见到他,不由大喜,正待发话,那天恨生冷然道:
“张菁呢?”
辛捷怔得一怔,答不出话来。
无恨生厉声道:“你——你——哼哼!”
想是他气愤已极,话都讲不出来。
辛捷见状心头一怔,呐呐道:“张菁,你是说令援?”
无根生脸色铁青,用力点了点头。
辛捷心中一震,急声道:“她不在岛上吗——”
无恨生冷然道:“她,她在十天前吵着要去找你,嘿,一去不返——”辛捷听到那张菁竟千里迢迢去找自己,心中不觉有一点甜甜的感觉,但转念想到张菁一个人毫无江湖经验,行道江湖不知要闹出好大麻烦,心中大急,高声道:“晚辈这几天流浪在海外,她去什么地方找哦——”
无恨生道:“她说是到中原去了,唉,菁儿年幼无知——”
辛捷抢着道:“这个晚辈也曾想到,只是晚辈现在有紧急之事在身,等此事一了,立刻踏遍神州,找回令媛——”
无恨生见辛捷好似并不焦急自己女儿失踪的事,竟还要在办完什么事以后去找她,看来他对菁儿是毫不关心,倒是菁儿自作多情。
他越想越是气愤,忍不住怒叱一声,就想出手一拳把辛捷打死。突然一个念头一转,忖道:“菁儿想是对他情深意重,假若我现在就把他打死,菁儿这一辈子都要和我过不去,这事万万鲁莽不得——”
心念一动,厉声道:“好小子,我这就把你赶出岛去,我限你三声之内,远远离此岛,永远不要见我——”
辛捷一怔,答不上话来。
无恨生冷冷道:
“一——二——”
辛捷心中大急,高声道:“且慢!我若不是有急事相求,根本也不会踏上这岛半步,只是,只是事关天下武林——”
他一口气说出来,以为无恨生必会追究是什么急事,哪里知道无恨生火在心头,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冷然数道:“三——”微微一顿又道:“好小子,你是不把我放在眼内了,看我无恨生把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子赶下岛去——”
话声方落,已是一拳打来。
辛捷牢立不动,不躲不闪,无恨生倒也不好打下去,收手道:“好小子,你不动手?”
辛捷朗朗道:“论功夫,晚辈怎能及得上岛主之万一呢?不过,岛主若是挟技而凌人,说不得,辛某我倒要冲撞——”
须知辛捷天生傲骨,从不受任何人的气,今儿乃是因为平凡上人被困在小戢岛上,急须无恨生相助,事关紧要,才忍气吞声。
但那里知道无恨生由于爱女失踪,竟而不近情理,辛捷大非儒弱之人,气极出言冲撞,一口气说完,丝毫不觉后悔,反到有点痛快的感觉。
无恨生不料辛捷有如此大胆,心中一怔道:“好小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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