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河洛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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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河洛一剑-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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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仍然飘着,但一触及那灰色圆圈,就化成了水。

  无恨生经过一次冒险失败,心中反而静下来,凝目思索抢救妻女的办法。

  梅山民忽然缓缓道:“老夫识得那玉骨魔所施之毒乃是名叫‘透骨断魂砂’,所布之地,三个时辰之内,人畜走过,不论穿了多厚的鞋靴,必然立刻中毒身亡,只是这种毒物极难配制,据说配制之方已失了传,不知这玉骨魔怎么会的?”

  辛捷本对无恨生及缪七娘恶感重极,但这时被玉骨魔擒住的,有一个正是那美丽的菁儿,这就不同了,是以他仍十分急于救人。

  这时一听梅叔叔说出这毒砂之名,心中忽然一动。

  只见他一声长啸,忽然一跃而起,身形有如一只大马般飞进了灰圈,人在空中,右手一翻,呛然一声,长剑已到了手中,宴时化成一片光影向骄立圈中的玉骨魔头顶盖下。

  玉骨魔见那青年一晃身,是连人带剑到了头顶,心中不由一惊,鼓足真力,呼呼两只白袖扫出,左刚右柔,刚者直击辛捷前腹,柔者则暗含刃劲,卷向辛捷手中长剑——

  辛捷暗嘿一声,猛提真气,磁的一声,一缕剑气从剑尖透出,剑光一匝宛如长蛇出洞,正是“虬枝剑法”的精妙绝学“梅占先春”。

  玉骨魔虽觉这青年剑招之诡奇大出意外,但自忖功力深厚,两袖上真力贯注,依然有如一双白色的长鞭般卷将上来。

  砰的一声暴响,辛捷一侧身之间,竟从玉骨魔左袖劲道中滑了过来,长剑一领,“梅占先春”已使到极处,发出更强的剑气,同时左手更乘一落势之闪电般抓向地上缪七娘及菁儿,敢情他打算以剑气硬迫玉骨魔退后而乘隙救地上之人。

  哪知玉骨魔内劲深厚得很,辛捷的剑气刺人他的右手袖袍竟似刺人一段极厚的朽木之中,辛捷暗叫一声不妙,腕中劲道一发,玉骨魔的衣袖竟也突然化柔为刚,柔软的布袖立刻挺直如棍,而辛捷剑尖竟然如碰金属,发出叮叮咯咯的跳动之声——

  说时迟,那时快,辛捷一剑没能震退玉骨魔,下落之势已至极处,双足立刻就要碰地,而这一碰地,立刻就要中那“透骨断魂砂”的剧毒——

  辛捷一急之下,双眼发赤,左手忽然划了道半弧,点至玉骨魔眼前——

  玉骨魔只觉这一指好不飘忽,似手自己无论从方位都难躲过,换句话说,也就是自己每一个要穴都似在辛捷这一指威胁之下。

  玉骨魔既惊又怒,想不到这后生小子竟有如此神妙招式,急切中只得一份袖劲,倒退半步——

  而辛捷就乘这一刹那间抽出受困的长剑,波的一声插入了灰色的地中——

  手上却一借劲,立刻一个即将碰地的身纵起了丈余,他也顾不得还插在地上的长剑,全力一拔双臂,身子如一只箭矢一般跃出了毒圈——

  玉骨魔虽然震惊于辛捷的武功,但是嘴角上仍露出了一个似得意似阴险的微笑。

  除了失去功力的七妙神君,无恨生和辛捷都堪称当今天下第一流高手,但因玉骨魔一身是毒,竟然奈何他不得。

  三人都冷静地思索着除毒之策,尤其是无极岛主——因为只要除了毒,他自信在两百招之内必能取玉骨魔之性命,此外昏迷太久妻女对他也是一大心理之威胁。

  雪花仍然纷飞——

  蓦地,坪缘坡下传来一阵震天狂笑声——

  漫天大雪下,一个老汉歪歪斜斜地走了上来,他披头散发,蓬头垢面,那一身缘色长袍已脏得有三分油垢了,不过如果你仔细观察,必能发现那袍乃是极上乘的丝棉袍,不过被弄得太脏罢了。

  这老汉一路走,一路仰天狂笑,口中高声吟道:“爱钓鱼老翁堪笑,子犹冻将回去了,寒江怎生独钓!哈哈哈哈,真好笑,好笑,哈哈……”声带铿锵之音。

  这时他又歪歪斜斜走了几步,放眼一望,天色向晚,大地昏昏,不知怎地,似被触动心怀一般,呜呜哭了起来。

  那哭声随着寒风时高时低,呜呜咽咽,显见他哭得甚为悲切。

  又走了几步,老汉渐渐止住了哭声,痴痴走了几步,忽然咦了一声,停在一棵大梅树前面——

  只见那奇脏的脸上现出惊讶的神情,接着他呆立着沉思起来——

  渐渐他似乎想起来了,这地方,这坡儿,这树,是多么熟悉啊,对了,正是他童年曾游玩的地方,这梅树还是他亲手栽的哩他像是突然记忆起来,发狂似的向大树扑了上去,他栽种时尚只有寸粗的幼苗,现在竟合围了,树干上盘错交加的吼枝,更增加了一种力的美——

  他抱住大树,像是从那错杂的盘枝上找到了失去的青春岁月,忽然,他又号陶大哭起来。

  他断断续续地嘶着:“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那哭声如杜鹃泣血,又如巫峡猿啼,在浑然雪天中,时高时低传出去——

  坪上的无极岛主、梅山民、辛捷,甚至玉骨魔都忍不住回首一看,但只能见远处一个人又哭又笑,歪歪倒倒地走上坪来,心中都暗哼一声:“疯子!”又各自潜心思索如何来打破这危险的僵局。

  玉骨魔见自己略施毒器,就把两个高手难住,其中甚至包括世外三仙的无恨生,心中不禁一阵得意,扬声道:“无恨生,我看你还是答允了吧!嘿嘿,论武功,我玉骨魔比你世外三仙差,

  论毒,哈哈,我玉骨魔不客气要称一声举世无双——”

  无恨生哼了一声,敢情他心中对玉骨魔这几句话倒也真以为然。

  那知玉骨魔举世无双的“双”字才出口

  突然一声极为铿锵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人敢夸如此大口?”

  所有的人一齐回首看去,只见来人正是那个疯子!大家心中都想:“这厮方才又哭又闹,完全是个疯子,但此刻却又不像个疯子了!”

  辛捷和梅山民都觉此人好面熟,但距离甚远,又黑又暗,都没有看出真相。

  玉骨魔正在自鸣得意,突然被人喝断,自然大怒,喝道:“何方村夫竟到这里来撒野,快报上你猪名狗姓——”

  那老汉葛然昂首,昏暗中可见一双阵子精光暴射,辛捷心中一动,正待开口,那人突然舌绽春雷大喝一声:

  “老夫姓金,草字一鹏!”

  此时周遭静极,此铿锵如金钱之声在寒冻的空气中传出老远。

  辛捷和梅山民一听,心中恍然大悟,玉骨魔和无恨生却无动于衷,显然他们久居海外,不知金一鹏之名。

  这时金一鹏似乎神智清醒,丝毫不疯,缓步走了过去,那油垢累累的脸上,依然可以看出左嘴角上带着一个不屑的冷笑。

  他经过辛捷面前,眼光向辛捷膘了一眼,似乎在说:“小子你也来了!”

  众人倒都被他的奇异举动弄得糊涂,只见他缓缓走向玉骨魔,神情甚是倔傲。

  玉骨魔倒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不禁倒吸一口真气,凝神以待。

  金一鹏走到“透骨断魂砂”的灰圈旁,瞧都不瞧一眼,坦然走了进去——

  众人这才发现他一路走来,雪地上连一个足迹都没有留下,连无恨生也不禁暗惊道:

  “此厮看来功力又自不弱,以前以为中原无能人,看来与事实不符的了。”

  金一鹏直走到距玉骨魔不及三步,才停下来冷冷问道:“听你自夸毒器天下无双,哈哈,俺老儿第一个不服气——”

  玉骨魔先还以为他有别的来头,这时见他竟似要与自己一较毒术,心中不禁一安,暗道你是找死。

  于是玉骨魔也还以冷笑道:“我玉骨魔不错说了这句话,你不服么?”

  金一鹏仰天狂笑,双眼向天,根本不理会他。

  玉骨魔不禁勃然大怒,叱道:“我玉骨魔足迹行遍海外穷岛僻野,那一种奇毒野草没有见过,你们中原这等井底之蛙懂得些什么?”

  金一鹏闻言一怔,没有答话。

  玉骨魔以为他被自己报出万儿吓得呆了,不禁大为得意。那知金一鹏道:“我正奇怪怎么还有人敢在我金一鹏面前班门弄斧,原来阁下是蛮夷之族,那就难怪了,哈哈—

  —”

  玉骨魔怒喝一声,白袖挥处,一片彩色烟雾向金一鹏面上喷来——

  金一鹏立地距他不及三步,这一片毒雾将周圆五尺的空间完全罩人,金一鹏绝难逃出,连无恨生都不禁哼了一声——

  那知金一鹏昂然挺立,忽然仰首对空深吸,将一片彩色奇毒的烟雾尽量吸人腹中!

  玉骨魔又惊又怒,但一种争胜之心油然而起,他自袖一挥,嗔然喝道:“好小子,算你有几分功夫,你可敢与我玉骨魔再赌命一次?”

  金一鹏哈哈狂笑,并不回答。忽然向圈外的辛捷道:“娃儿,你与我把那壶酒拿来——”

  说着指向梅山民沽来的那一壶“梅子香”。

  辛捷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仍起身将那壶酒拿起,只见壶下之火虽然早熄,但壶底尚温,他叫了一声:

  “金老前辈,酒来了!”

  单手一送,酒壶平平稳地从七丈开外飞了过来,敢情他是不敢走近那毒圈。

  金一鹏头都不回,一招就将酒壶接住,而且就像背后生眼一样,正好握住酒壶的壶柄,一滴都没有滴出。

  金一鹏尚未开口,玉骨魔已先抢着说:“正合我心意,老匹夫敢饮我一杯酒么?”

  金一鹏道:“有何不敢?”伸手将酒壶递了过去。

  玉骨魔接过,将壶盖取下,反过来就像一只酒盏一般,举壶倒了一些酒,却将左手指甲一弹,依稀可见一些粉末弹入酒中。

  他冷笑一声道:“告诉你也不妨,我这酒中下有‘立步断肠’,你若不敢喝下,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场外的梅山民和无恨生一听几乎惊起,暗道:“这‘立步断肠’乃是世上最毒的一种药物,饮后不消一眨眼工夫,立刻穿肠而亡,不知玉骨魔何处弄来的,那金一鹏岂能服下——”

  哪知金一鹏更不打话,接过一口就饮了下去。

  “你也敢饮我一杯么?”说着接过壶也在壶盖中注了一盏。

  玉骨魔仔细观察他手指连酒都没有碰一下,根本没有下毒的动作,心想就算有毒,我预服下的“百毒龙涎”什么毒不能解,喝又何妨?

  当下接过壶盖,也一口饮下,哈哈笑道:“我劝老匹夫还是快去办后事——”

  话末说完,忽然狂叫一声,竟自倒地,双脚一阵乱踢,便停下不动了!

  金一鹏却冷冷一晒,缓步走出,头也不回地去了。

  事出突然,无恨生惊得口呆目瞪,他素信精通百毒的玉骨魔,竟被人家以毒制毒地毙了,“中原无人”这句狂话再也说不出嘴了。

  辛捷和梅山民却是深知金一鹏乃是弄毒的祖宗,玉骨魔自要逞强,当然不是对手了。

  要知毒君金一鹏乃是千年难遇的大怪物,对各种“毒”的研究造诣,虽不是绝后,但至少是空前了,正因为他终日与毒为伍,性情也更变得古怪,所以才得了“毒君”的名号。近年他神智失常,虽然一方面是心情遭变,但主要还是因为终日置身毒中,身体已被毒素深深浸入,仗着各种毒的相克相生之理,生命虽保元虞,但神经中浸入毒素,就显得神经失常了,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血液中自然生出了抗拒百毒的特性,对一些外来的毒素已做到不浸不败的地步了。

  玉骨魔的“立步断肠”虽是罕世奇毒,但岂能奈何这位毒君?而金一鹏略使“无影之毒”,就令他糊里糊涂的送了老命。

  无恨生心中又惊又喜,身形一晃,已飞身进入毒圈,大袖一挥,己把地上两个身躯挟在腋下,眼看身体即将下落,忽地双足一荡,身躯竟借这一荡之力倒飞出圈。

  此时他身上还挟有两人,居然不用以足借地,并且是改变方向倒飞出来,这种轻功,真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了!

  辛捷也不禁跃上前去,细看那菁儿及缕七娘时,虽则面色稍带樵粹,但气态安祥,宛如熟睡一般,心知玉骨魔并不敢折磨她们。

  无恨生伸手在两人胁下一拍一揉,两人立刻转醒,而且并无中毒现象,显然玉骨魔先将解药放大二人口中,是以虽然躺在毒圈内,并未受到侵害。

  菁儿一转醒,睁开一对美目,大眼珠转了两转,首先看见的是父亲慈祥地俯视着自己,她叫了一声:“爹!”就扑在无恨生怀中痛哭起来。

  笔者至此且将无恨生海上遇难后的经过补叙一遍——

  无恨生被巨浪冲人茫茫大海,虽然不停的下沉,但是仍被无恨生以绝顶轻功抓住块船板,随浪飘流,等到暴风雨过去之后,他竟被飘到大陆沿海的浙江沙滩——

  无恨生拼着余力爬上一座小峰,极目远眺,只见海上已是一片风平浪静,明媚的日光照耀着,闪闪的光点在波尖儿上跳跃,但是,那里还有那段船的踪影,不消说,缪七娘和菁儿都葬身海底了——

  无恨生已练到不坏的境界,仍偷偷洒下了几滴眼泪,泪珠儿滴在本来就透湿的衣襟上,丝毫没有感觉,突然他瞪着眼,勒腕高歌:“杜鹃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

  终于,他怨怒那个“七妙神君”,可惜,“七妙神君”也已葬身浪涛了!

  他是绝望了,活在世上空有一身绝世神功又有什么用处?他不饮不食,在山峰上躺了两天两夜。

  第三天,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他的脑海,他想到如果他死了,那么这一身武技岂不是要绝了吗?于是他想到要找一个传人——

  就这样,他到了中原……

  现在爱女竟好好的在自己怀中,妻子也好好的在自己身旁,他默默感谢上苍,上天对他真太关注了。

  至于那“害死”缪九娘的梅山民,他又偷偷瞥了一眼,那丝丝白发在寒风中飘动,巍巍然的龙钟老态,他的气全消了,是以他不再对缪七娘说明,仅缓缓回身向梅山民略一点首,拉着妻女一纵身,如一只大鸟般腾空而起——

  菁儿一抬头,陡然看见了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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