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声道:“你揑碎我的脚踝——”
石仁中看也不看他一眼,冶声说声:“揑碎了你的脚,让你以后不敢再随便欺负人……”
金管事愤愤的道:“姓石的,咱们的仇是结定了……”
他转首道:“红头,属下不敌……”
红头目睹石仁中揑碎了金管事的脚踝,居然无动于衷,只是冷眼瞅着金管事,鼻了哼了一声。
他沙哑的道:“石朋友,你今天惹祸了……”
石仁中道:“在下来这里就是惹祸的,红头,我说过,你们快意堂不把我的杀父凶手说出来,今天我绝不离开……”
红头笑道:“你想离开,恐怕也走不了了。”
他陡然一抬手,伸指点了一下墙上的枢钮,但闻咯地一声,一张大纲由空中洒下,直朝石仁中全身罩下。
石仁中一震,道:“机关——”
那张网伸展开来,密集的笼罩而下,石仁中应变不及,一瞬间,整个身子全罩在网子里。
红头“嘿嘿”地道:“石朋友,你不幸得很,我替你难过……”
金管事大叫道:“红头,老汉要血债血还……”
他迫不及待的拔出一柄匕首,对着石仁中射去。
此刻石仁中应付巨网已自顾不暇,那能再顾及突然而来的匕首,眼看那柄匕首即将剌入他的腰……
在惊险的攻击下,石仁中脑海中灵光一闪,身子略退,陡地利用泄落的巨网,一绞一翻的将那匕首夹住,迅快无比的出手,隔着网子握住了匕首把柄,再利用匕首将那巨网划破。
他动作奇速,几乎是一气呵成,人似灵巧的鲤鱼,一刹那就钻出来,登时使红头一楞,暗中惊骇不已。
石仁中哈哈笑道:“贵堂的机关设了不少嘛。”
红头沉声道:“金管事,你是什么意思?”
金管事声音一颤,道:“老汉不懂红头的意思。”
“哼,”红头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目光愈来愈冷,瞅着金管事一瞬不瞬,在那双眼珠里,他似乎想猜透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页久,他冷冰冰的道:“还用我说明白么?”
金管事嘿嘿地道:“你这样没头没脑的劈头给我一顿,老汉倒要请教,你用这种态度对付老汉居心何在?”
红头怒道:“好,金管事,你一定要我掀出来,咱们干脆抖出来就是了,我问你,在快意堂里,你的身分是什么?”
金管事略略一怔道:“管事呀……”
红头道:“我呢——”
金管事道:“当值轮班的红头……”
红头思了一声,道:“咱们两个谁最大?”
金管事道:“在这刻里你最大。”
“嘿嘿,”红头冶笑道:“你还没忘记堂上的规矩……”
金管事冷声道:“老汉还不会糊涂到那个程度……”
红头道:“现在我要按规矩发落你了……”
金管事哼声道:“老汉没犯家规,有何……”
红头比道:“住嘴——”
金管事陡然色变,道:“愈说愈不像话了,你为什么叫老汉住嘴——”
红头冷厉的道:“你破坏堂规,有通敌之赚……”
金管事愠道:“什么话?老汉通什么敌?什么地方做不对了!”
红头道:“你刚才那一匕首是什么意思?”
金管事冷笑道:“老汉的脚,给姓石的揑碎了,这个仇结得可不小,老汉志在报仇,就用匕首打了他一下,也没什么地方不对……”
红头道:“你真想打他一匕首?”
金管事道:“难道老汉逗他玩?”
红头道:“在下却不以为然——”
金管事道:“那你说,你是怎么个看法?”
红头目光阴冷的道:“在下认为你是藉刺杀姓石的为名,暗中却故意给姓石的一线机会,否则,姓石的早躺下了。”
石仁中间言笑道:“这么说在下倒要感谢金管事了。”
红头道:“你是该谢谢他。”
金管事全身抖颤的道:“红头,你这是欲加之罪。”
红头冶冶地道:“难道我冤枉你?”
金管事点点头道:“不错。”
红头道:“呸,我跟你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你要这样冤枉我……”
金管事道:“红头,你虽然面上覆着红巾,我看不见你的睑,但是从你的话音里,我知道你一定是我的熟人……”
红头叱道:“胡说,本堂的规矩你难道忘了,任何人的身分绝不轻易暴露,你故意探询我,居心何在?”
金管事道:“我想看看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到底是谁?”
说着身子有如抛在空中的小丸子,以快捷无匹的身法射了过去,伸手便往红头的脸上红巾抓去。
红头吼道:“你敢——”
他目露杀机,嘴发狂笑,身形一移,挥起手掌凶厉无比的朝金管事的右肩上拍来。
双方动作都是以快制快,瞬息的一合即分,金管事发动的攻势虽快,却未能将对方的红巾揭下来,而红头的一记快掌也未伤着对方。
但是金管事却藉这一分的机会,奸端端的凝立在地上,红头心神一震,目中幻化着难以描绘的变化。
他沉声道:“你足踝不是碎了么?”
金管事冶冶地道:“老汉如果那么不中用,这管事还能再干么?”
石仁中讶异的道:“金管事,在下也被你瞒过了……”
金管事“嘿嘿”地冷声道:“这是阁下留情……”
稍顿,金管事又道:“红头,你该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红头一怔道:“什么日子?”
金管事道:“本堂十大高手全去堂主那儿听命去了。”
红头道:“这个,谁不知道,还用你说。”
金管事冷冷地道:“你的命运也就在今天决定……”
红头道:“凭你……”
金管事斜睨了石仁中一眼,道:“还有这位石朋友……”
红头一震,略略一退,道:“姓石的会帮你?”
金管事顿自信的道:“你该问问他来此为的是什么?”
石仁中朗声道:“为寻求家父的被杀经过……”
金管事道:“对啦,除非跟我合作,不然这条线索很难找……”
石仁中道:“在下并不想借重阁下力量——”
金管事道:“那你就错了,快意堂罪满天下,死在他们手下的人不知有多少?今天老汉不顾生命危险和红头闹翻,主要是为了帮你……”
石仁中一怔道:“帮我?”
金管事道:“不错,基于双方的需要,你须先帮我……”
红头冷冷地一哼,道:“你想利用那姓石的——”
金管事道:“这话多难听,是互相合作……”
红头道:“金管事,你该晓得,这后果——”
金管事带笑道:“五马分尸,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么?”
红头道:“你知道厉害就好,趁当家的还不知道这回事,请你立刻回头,否则,只怕你想再回头也不可能了……”
金管事道:“你当我是小孩,哄哄就行了,嘿,红头,别花言巧语了,你的鬼心思只怕连小孩都看得出来……”
红头哼道:“不上路的东西,我先收拾你。”
他突然拿出一个鹿皮长筒手套,戴在右手上,金管事看得一震,蹬足倒退了好几步。
他变色道:“五毒返魂沙——”
红头嘿嘿地道:“不错。”
伸手悬在腰下的皮袋,抓了一把五毒返魂沙,握在掌心里直朝金管事逼来。
金管事骇然直退,道:“五毒返魂沙,沙毒人绝,红头,你是五毒门的……”
红头嗯声道:“你知道我的身分了,该杀——”
但见他的大手一扬,一蓬黑雾样的毒沙弥空而起,颗颗沙粒无情至极的罩向金管事全身。
金管事叫道:“红头,五毒门的东西天理不容……”
话音一落,人似飘浮在空中的幽灵,一下子钻了入桌子下面,嘶嘶一阵轻响,那一蓬毒沙全落在桌面上。
紫檀木的桌面上,嵌满颗颗碧蓝的沙子,璀璨夺目,散放着一种令人寒惧的流光,一见便知是极毒之物。
红头跟进一步道:“你躲在桌子匠下,就能逃过了么?”
他方将毒沙抓出来,金管事已将那张护身的桌子摔了过来,这一招顿为意外,红头竟被桌子打得一个跄踉,而那张桌子登时碎裂而毁。
猛地一个抢身,金管事已先冲了过来,迎空劈了一掌,只听轰地一声,红头哇地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红头吼道:“你也尝尝这个——”
满天都是沙雾,此沙最毒,稍沾即死,金管事不敢大意,顺手撕了一块窗帘,在空中挥舞不已,侥幸之极的没伤在对方的手中。
但他的身子已落在墙角里,红头狞厉的一笑,手里已扣了一把毒沙,冷漠无情的笑了一笑道:“你还能跑到那里去?”
金管事寒悸的道:“红头,你别逼人太甚……”
眼前的形势十分明显,他纵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再躲过对方这把毒沙,在这种情况下,金管事心中的焦虑之色,利时从睑上表露出来。
红头冷冷地道:“有你没有我,有我没有你。”
缓缓抬起手来,并不立刻挥洒那一把毒沙,此刻没有人知道红头心中打什么主意,但金管事可惨了,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和对方的功夫在伯仲之间,动起手来不分轩轾,尚可放手一搏,但是红头手里握的是绝命毒沙,稍沾即死的绝毒之物,金管事纵有一死之心,也不禁凉了半截,利时,金管事的额头上汗珠直落,惊骇不已。
金管事颤声道:“红头,咱们有话好说——”
红头嘿嘿地一哼,道:“呸,别来这一套……”
他正要洒出那一把绝命毒沙,石仁中冷冶地道:“朋友,把你的手放下来……”
红头心中一震,道:“姓石的,少管闲事……”
石仁中道:“五毒返魂沙——天下绝毒,不知为害江湖毒伤多少条人命,在下今天要将你的毒沙毁掉……”
红头冷哼一声,道:“只怕你还没有这个本事——”
他猛地一回身,手臂方动,毒沙尚未及出手,石仁中已如电光石火样的跃身直上,用剑鞘重重拍了红头的右腕一下。
红头啊声道:“你……”
底下的话未能说出来,手上那一大把毒沙已往自己头上洒了下来,只见那一颗颗毒沙一沾在他的头巾上,立刻发出烧焦之色,且恶味难闻。
红头大叫一声,急忙将罩在头上的红巾扯了下来,露出他本来的面目,饶是他扯落得快,睑上还是有几颗毒沙沾在上面。
金管事惊道:“五毒门的杜邪……”
杜邪——长得虬髯浓眉,大厚嘴唇,一双眼珠子突出眼眶子之外,那副凶恶的面孔谁看了都会不寒而栗。
提起杜邪,江湖上九门三派无不痛恶疾首,此人心邪绝毒,与其名字一样的令人嫌恶,他不仅利用其五毒门的绝技毒伤江湖高手,在女色方面,几乎夜夜春宵,夜夜奸淫良家妇女,为白道恶绝、黑道嗤鼻的罪恶之首——
传说此人已被一江湖异人除去,谁想到他竟藏身在快意堂里,若非毒沙误伤自己,只怕无人知道他活在世上……
杜邪狂笑一声,道:“金管事,你也别想活……”
自从他自己伤在自己的毒沙上后,人似疯狂一样,不住仰天大笑,随着那高亢的笑声,睑色由白变青,一阵白沫从他嘴里涌出来,吐了满地……
他狰狞地朝金管事扑去,十指箕张,快速至极的攻了过去,金管事不敢与其硬接,劈了一掌迅快的溜向一边。
金管事道:“五毒返魂沙的毒发作了……”
果然,杜邪的脸已变成紫黑色,一双眼珠子突出眶外,惊恐厉怖,此刻的杜邪,全身充满了剧毒,沾上任何生物都难幸免,金管事深知厉害,故躲得远远的。
石仁中叹道:“他是作恶多端,死在自己手里——”
杜邪颤声叫道:“姓石的,我饶不了你……”
跄踉跄踉的跑了几步,人已支撑不住,他忽然从怀拿出一个青竹圆筒,启开筒盖,一道绿光电射般的飞了出来,停留在杜邪的眼前。
金管事大惊道:“青灵子……”
石仁中一震道:“什么青灵子……”
金管事颤声道:“天下有七毒——毒黄蜂,鹤顶红,还有这青灵子……”
石仁中道:“你只说了三毒……”
金管事道:“这三样是七毒三绝。”
“武林中人一听见这三样毒物,无不巨变,尤其青灵子属阴,毒烈十分,一滴即可穿肠,十滴即化骨……”
话语间,青灵子绕着杜邪全身直转,杜邪痛苦十分,踞在地上直打哆嗦,满睑希冀之色,似乎一切希望全寄托这条绝毒的青灵子身上。
石仁中诧异的道:“他要干什么?”
金管事茫然的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良久,杜邪似乎是忍耐不住身体内五毒穿心的痛苦,在自己的手臂上咬下一大块肉来,一滴滴红中带黑的血流了下来,滴在地上,利时凝固成一个大血球。
青灵子仰头在空中嗅了嗅,彷佛闻见血液的腥味,突然一摇尾巴,朝杜邪用口咬伤血肉模糊的伤处射了过去,张开小咀,毒牙深深嵌在那肉里。
杜邪痛叫道:“呵呵——”
金管事一震道:“他在解毒……”
石仁中一楞,说道:“青灵子能够解毒——”
金管事道:“杜邪中了自己研制的五毒返魂沙,连他自己都没有解药,眼下能够救他生命的,只有利用青灵子,以毒玫毒……”
石仁中叹气道:“杜邪当初不该练这种害人的功夫……”
金管事嗯声道:“可惜——”
石仁中一怔道:“可惜什么?”
金管事道:“杜邪纵能利用青灵子解去了身上的五毒,他那一身武功却全要报废了,唉,当初他要是知道有今天,只怕不会淬炼这样绝毒的武功……”
石仁中微一点头道:“自作孽,不可活……”
杜邪尖叫道:“姓石的,五毒门饶不了你。”
石仁中叉道:“在下随时候教……”
金管事撞了撞石仁中道:“走吧。”
石仁中一怔道:“去那里?”
金管事道:“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石仁中道:“有劳金管事指示……”
金管事道:“乘今天那些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