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嫂道:“你不是吃足苦头,不会上我这里。”
老者不讳言的道:“不错,只有在这里还有一线生机——”
柳玉嫂道:“为什么?”
老者道:“老夫对你的武功,深信不疑。”
柳玉嫂道:“只怕言不由衷吧。”
老者苦笑道:“在这里你人头熟,不容易混进外人……”
柳玉嫂道:“一句话,在这里没人能知道……”
老者吁了一口气,道:“老夫只要能躲过三天……”
柳玉嫂一怔道:“为什么?”
老者道:“石仁中言明三日内若未找到老夫,一切勾消!”
柳玉嫂“哦”了一声,说道:“这太容易了,三天中你别出这房子半步,我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没人知道你睡在我房里……”
柳玉嫂又道:“我这里虽不比龙潭虎穴,却也是铜墙铁壁……”
老者嗯声道:“不行呀,三天中,我总要吃饭拉尿……”
柳玉嫂道:“我叫阿央贝伺候你,他挺靠得住……”
老者一乐道:“我的玉嫂,你设想得真周到……”
女的不正经,老的正经不了,这一来两个人刹那间贴在一起了,柳玉嫂那蛇样的身躯扭动着,直逗得老者喘呼呼、气吁吁,而柳玉嫂本身是过江飘海的个中能手,两个人溶化搓揉着,不知时光之逝去……
口 口 口
天色将明,空中尚灰黝黝的,晨间有一层薄雾弥漫着,店中旅客未起,而小堂倌阿贵已提着东西去喂客官们的牲口。
他揉着那迷迷糊糊的惺眼,打着呵欠,自语道:“真倒霉,每天都要起得那么早,不能赖在被窝里……”
提起“被窝”那股暖和的味儿,他忽然想起前夜花了二文银子,去前村卓寡妇那里摸索了一夜的情景,卓寡妇那细白光溜的身子,风骚万种的滋味,使他无法忘记,每当他一个人沉思时,他就会想起……
他常这样想:“老子有了银子,非把个卓骚货玩个透烂——”
他正在自我胡思乱想之时,一抬头,真使他吓了一跳,在那淡灰灰的楞影中,一个人影缓缓朝他行来……他一楞而颤,心中付道:“谁?鬼?狐……”
忽然想起幼时最喜欢缠着叔叔爷辈们,每当夜晚掌灯时分,围在大杂院说那些鬼狐的故事,这时那些故事不禁浮在他的脑中,刹那间,他的头皮发麻,全身出了一股冷汗……
他颤声道:“你……”
雾里的人影冷冷地道:“阿贵。”
怪了,这个似鬼似狐的人影,居然连他的名字都知道,别大惊小怪,鬼狐当然会算他的名字,阿贵颤声说道:“你叫我——”
雾里的人道:“不是叫你,难道我是叫鬼?”
阿贵全身一哆嗦,道:“鬼——”
雾中人说道:“别怕,你想不想赚几文钱……”
提起了钱,阿贵的心可真动了。在这穷乡僻壤的鬼地方,除了抢或是盗之外,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想办法去弄两个外汇,现在一听说有外汇可赚,畏缩之心顿时一扫,朝前走了两步,仔细朝那隐约的人影望去。
他虽然看不清对方的睑,可是他已看出对方是个十分年轻的汉子,从衣着上他也看出对方一定是富贵人家。
不容他再想下去,那雾中人已伸手递过来一锭白花花的纹银,亮晶晶的银锭,顿时使阿贵的心狂跳起来……
雾中人道:“给你……”
阿贵颤道:“给我?”
他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一锭银子,有了它,足足可以在卓寡妇那小浪蹄子那儿住上半个月……
雾中人嗯声道:“要不要?”
阿贵贪婪的道:“白花花的银子谁不要——”
雾中人道:“你只要帮个忙,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阿贵迫不及待的道:“什么忙?”
雾中人道:“你我换换衣服,拿了银子去玩几天……”
阿贵大喜道:“真的……”
他没有想到条件是那么容易,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身黑乌腻腻的脏衣服,居然还值上这么一大锭银子,对方不是傻瓜就是疯子,正是人要交运啥事也顺,财运要来,挡也挡不住……
雾中人将那锭纹银掷了过来,道:“三天别回店,找个地方玩三天……”
阿贵道:“掌柜的那边……”
雾中人说道:“别担心,我会替你工作……”
阿贵再也想不出天底下怎会有这种好事降临在自己的身上,接了银子,脱掉那身油腻腻的褴褛衣衫,换上了一身绸布长衫,想着想着,便哈哈大笑,直往卓寡妇那奔去……
雾中人换上阿贵的衣服,自语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鬼捕他绝想不到阿贵已换成了我……”
他喂过了牲口,经过一番易容之后,他由一个翩翩美少年顿时变成一个市井之徒般那庸俗和平凡……
迎着曙光,他朝店行去。
口 口 口
鸡呜五鼓,天色渐明——
一夜缠绵,两造风流,老者疲累的翻了个身,一手搭在柳玉嫂那赤裸细嫩的手臂上,柳玉嫂缓缓启开了那一双能勾魂摄魄的风流眼,嘴角上洋溢出一丝含春妩媚的笑意,推了老者一把,一下子钻进老者的怀中。
老者“嗯”了一声,低声道:“醒啦。”
柳玉嫂道:“天光大亮了,我得去照顾店——”
老者道:“再等一会儿——”
柳玉嫂爬起来,道:“不行啦,给别人看见了不好——”
老者伸手拉着她的手,道:“给我亲亲——”
柳玉嫂轻笑一声,挣脱了手,穿上衣衫,回眸一笑,启开门,道:“我叫阿贵给你打洗睑水……”
人影轻晃,柳玉嫂那蛇样的身影迅快的消逝了。
阿贵低着头,放下了脸盆——
老者一招手,道:“阿贵——”
阿贵“嗯”了一声,站着没动。
老者一面洗睑一面道:“这两天你给老夫住意点……”
阿贵忽然一拍手,说道:“哎呀,老爷子——”
老者不禁一怔,说道:“阿贵,你的口音……”
他是江湖有名的鬼捕,与人仅须一面之识,即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仅如此,就是对方口音他也能辨识不忘,故其眼、鼻、耳俱非一般人所能比拟……(逍遥谷扫描齐名OCR)
第十四章 客店龙蛇
阿贵苦笑道:“昨夜有点受凉……”
老者机警的倒退了半步,一双鹰隼般的目刃,凌厉无比的逼落在阿贵的脸上,以他丰富的经验,居然也看不出对方是易容……
他“哦”了声,说道:“喝点姜汤,驱驱风……”
阿贵道:“没关系,这点儿小毛病我还挺得住……”
老者微怔道:“你那里人氏?”
阿贵一楞,绝没料到这老不死的会突然有此一问,他心思疾转,脑海中迅快的忖思对付之策道:“本地人——”
老者冷冷地道:“不是吧。”
阿贵苦笑笑,说道:“骗你干什么?不信……”
老者哼了声道:“不管你是谁,少在老夫面前耍花样,假如你敢泄漏了老夫藏在这里,准要你的命——”
阿贵躬身道:“是,是。”
老者严厉的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准离开老夫一步……”
阿贵一急道:“这……”
老者“嘿嘿”地道:“三天后,你可自由离去,现在……”
话音方落,房外轻轻响起三声叩门声,老者一怔道:“谁?”
只听门外传来一个苍劲之声,道:“黑鹰疤面老九拜见古老哥……”
老者一振道:“快请,快请——”
阿贵目中神光倏地一闪,迅快而逝,上前把门启开,只见门外并立着三个黑衫劲装的汉子,居中者霍然是个一睑刀疤的壮汉,此人浓眉环目,两个太阳穴隆 隆鼓起,显然是个极有道行的内家高手。
老者抱拳道:“九爷,请进——”
疤固老九含笑而入,道:“古老哥,久违啦。”
他这那是笑?那一脸刀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整个脸全皱在一处,恐怖得像个丑鬼,他在前,另二人在后上个人鱼贯而入,每个人胸前俱绣着一只黑鹰。
老者道:“九爷,你的消息真灵光呀,居然……”
疤面老九“嘿嘿”地道:“在地面上,柳玉嫂的名声比我响亮,人头也比我熟,若不是她告诉我,我老九还真不知道你老哥躲在这儿纳福呢。”
阿贵端上茶,静立一旁,仔细听着。
老者一叹道:“我那有命享福,藏在这儿是逃命……”
疤面老九一震道:“逃命?古老哥你别吓唬我……”
老者伤情的道:“不瞒九爷你,老夫目前被逼得走头无路……”
疤面老九一呆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与老哥过不去。”
老者长叹一声,道:“唉!真是一言难尽……”
疤面老九一拍胸脯道:“古老哥,别尽说丧气话,凭柳玉嫂和我在地面上的交往,怕过谁来;那小子不来算他运气,来了是他倒霉,就是宰不了他,也让他全身褪层皮……”
老者摇头道:“只怕不容易……”
阿贵道:“古老爷子说得对,怕不容易呀。”
疤面老九瞪眼道:“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敢乱插嘴……”
老者说道:“九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疤面老九呸声道:“不是看他跟柳玉嫂多年,我非宰了他不可……”
他话声一转问道:“古老哥,对头到底是谁?”
老者叹道:“石仁中……”
疤面老九“嘿嘿”地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他呀。”
老者一怔道:“你认识他……”
疤面老九摇头道:“不认识。”
老者道:“你不认识?”
疤面老九道:“我虽然不认识他,可是我们黑鹰派却对他十分熟悉,我们派主已有命令传下来,务尽全力将他拦截下来……”
老者“哦”了一声道:“他跟你们黑鹰派并没过节……”
疤面老九嘿嘿地道:“我们总派为神鹰派,神鹰之下分黑鹰、红鹰两支派,听说那石仁中的老子当年……”
他目光陡然一瞪阿贵,喝道:“滚出去。”
阿*贝说道:“是掌柜的叫我伺候古爷……”
老者挥手道:“阿贵,下去吧,我叫你的时候,你再来……”
阿贵心中嘀咕,暗中冷笑忖道:“疤老九,咱们走着瞧……”
他启开门,直跨而出,耳中尚听见疤老九叫道:“真他妈的丧气,我七哥也是栽在姓石的手中……”
阿贵一怔,心中忖道:“他七哥……”
他“啊”了一声道:“他七哥,一定是黑疤老七……”
当他断定他们疤面一门的关系后,穿过后厅直往店中行去,一抬眼,但见店门外伫立着一个看上去文弱轻柔的绿衣女子,这女子脸色略显苍白,眸珠圆润,背着一个包袱缓步行了进来。
阿贵一呆,忖道:“她不是西门薇薇么?”
在这边关荒僻之地,突然来了个这样标致的姑娘,刹那间引起全店客人的骚动,俱睁着那双微红的大眼睛,瞅望着那个人见犹怜的少女……
阿贵张口道:“西……”
他的话才在舌尖上一转,立刻发现自己的失态,此情此地,自己怎能贸然相见,而自己这身的模样与装束,西门薇薇根本也认不得自己……
柳玉嫂叫道:“阿贵,带这位姑娘上座……”
阿贵连声道:“是,是。”
西门薇薇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阿贵上前道:“姑娘,这边……”
在店中一角正有一个空座位,西门薇薇还没坐下,在另一个位子上的一位胖爷已吆喝道:“小二,把那位姑娘带到咱这里。”
阿贵冷冷地瞥了说话的那位大爷,没吭声,西门薇薇正眼也不瞧那人一眼,正坐在空位上。
“砰”地一声大响,胖爷吼道:“小二,把她送过来。”
阿贵道:“没这规矩——”
胖爷“嘿嘿”地道:“爷叫你带她过来,你就带她过来。”
阿贵道:“客官,我就是愿意,人家也不答应呀。”
胖爷狠狠道:“她不过来陪爷坐,爷就砸了……”
底下的话尚未说完,柳玉嫂已袅袅地行了过来,咧着那双薄唇先是一笑,眉眼斜娣,道:“这位爷好厉害呀,居然要砸我的店……”
胖爷冷哼一声,道:“怎么?难道砸不得——”
柳玉嫂道:“江湖上能砸我柳玉嫂店的人可不多呀……”
胖爷“嘿”地一声道:“我安胖子就是一个……”
安胖子说完在那张八仙桌上重重地拍了一掌,“砰”地一声桌椅俱碎,这样一砸,以柳玉嫂在江湖上的声望那还不暴跳如雷,非拚不可。
那知柳王嫂一笑道:“生意人和气生财,安爷再换个座头……”
安胖子哼声道:“这才像话……”
柳玉嫂道:“阿贵,再添套碗筷来。”
阿贵故意道:“他砸了咱们……”
柳玉嫂怒道:“别噜嗦,快……”
添了一套新碗筷,柳玉嫂亲自倒上一杯酒,道:“安爷是打那里来……”
安胖子冷冷地道:“盟主派我来……”
他那双目凌厉的在店中每个人身上一扫,似乎已没有什么人可疑,又压低了声音道:“那个妞儿要留下。”
不用说,这是指西门薇薇。
柳玉嫂一呆道:“为什么?”
安胖子道:“不用问,盟主交待。”
柳玉嫂道:“在我店里不行。”
安胖子“嘿嘿”地道:“不行也得行呀,这是盟主的意思。”
柳玉嫂皱眉道:“唉,这件事要是给别人瞧见了,往后生意……”
安胖子冷笑道:“柳玉嫂,你难道真靠这家店过日子……”
柳玉嫂道:“话不能这么说……”
他们这一席话不多不少,一字不漏的全给阿贵听进了耳中,阿贵藉着给西门薇薇送菜的当口,低声道:“小心。”
西门薇薇似乎是一震,道:“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似乎是大了点,见阿贵未答,又楞楞道:“你说什么?”
阿贵忙道:“我问姑娘还要什么?”
西门薇薇摇摇头道:“不要啦。”
阿贵道:“要什么尽管叫我……”
话一说完,转身欲走,柳玉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