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拱手道:“恕罪,恕罪,在下石仁中冒犯……”
春兰冷冷地一哼,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石仁中恭声道:“烦小姐通报无名谷主人,在下有要事求见——”
春兰“哼”了一声道:“凭你这副德性,主人岂会见你?”
石仁中一怔,说道:“贵主人难道不见——”
春兰冷笑道:“要见也轮不到你。”
石仁中一叹,说道:“贵主人也大矫情了……”
话音方落,空中响起一声冷笑,说道:“好狂妄的野男人,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石仁中闻言答道:“无名谷。”
循声望去,但见一个穿着罗衫的少女正穿戴整齐,举步自飞瀑下行来,看她举止轻盈,莲步缓移,行过激泻而落的飞瀑,身上居然不沾一点水珠,仅这份功 力已是人间罕有的绝世功夫了。
那少女含怒而来,道:“你已然知道是无名谷,还敢在这里看别人洗澡 ——”
石仁中一楞道;“洗澡?”
这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刚刚急行而来,根本没注意瀑布下有人洗澡,少女突然一问,顿时把他问倒了。
那红衫少女怒叱道:“你别装蒜了!无名谷可不是好惹的。”
石仁中道:“无名谷本来就不好惹,尤其是东方谷主,武功盖世,功参造化,武林中那个不竖起大拇指。”
那少女听得有人赞誉她父亲,芳心私喜,面上愤怒之色稍缓,怒意仍未全消,冷冷道:“你认识我爹——”
石仁中摇头道,“还没见过——”
那少女不屑的道:“你真会胡吹乱捧!真是个道道地地的江湖郎中——”
石仁中微怔道,“姑娘,这话——”
那少女冷冰的道:“你既然没见过我爹,怎么知道我爹功参造化……”
石仁中道:“江湖上都这么说呀。”
那少女鼻中“哼”了一声道:“你私闯无名谷干什么?”
石仁中道:“‘私闯’倒不敢,在下想拜见东方谷主——”
那少女道:“我爹不见外客——”
石仁中拱手道:“原来小姐就是东方谷主掌上之珠东方萍小姐——”
东方萍冷声道:“不敢当。”
石仁中恭声说这:“能否烦请东方小姐——”
他仔细打魉这位名传一时的东方驭龙之女,只觉她长得明眸皓齿,雪白如莹,举止轻盈,体态稳健——
东方萍瞪大了眼睛,道:“你找我爹干什么?”
石仁中道:“避难……”
东方萍一楞道:“避难,你倒是实话实说呀——”
石仁中道:“在下不善撒谎——”
东方萍冷声道:“别给我找麻烦,避难逃生、躲避仇家的人如果都跑到无名谷来,我们岂不是收破烂的……”
石仁中道:“东方姑娘,在下……”
东方萍道:“你的仇家是谁?”
石仁中一呆道:“真正仇人是谁,目前尚不知道,不过快意堂的人是欲得而后已,其余的尚在未知数……”
东方萍说道:“快意堂可不是好惹的呀。”
石仁中道:“在下不在乎——”
东方萍不屑的道:“你不在乎,是大英雄,那你还来无名谷……”
石仁中微怒的道:“在下来无名谷是因为哑叔——”
东方萍不禁一震,道:“你认识哑巴叔叔——”
石仁中点头,道:“他曾与我相依为命——”
东方萍面靥忽然一红,说道:“那你是……”
底下的话,她竟说不出来,转头又这:“你是石伯伯的孩子了……”
石仁中心中一酸,说道,“你见过我爹……”
东方萍摇头这:“听爹说过——”
石仁中敬谨问道:“东方老伯,可在谷里——”
东方萍道:“慢着,我差点上了你的当——”
石仁中一怔道:“上当——”
东方萍冷冷地道:“哑叔曾说过,你身上有个信物……”
石仁中“哦”了一声,说道:“你是指这个——”
他连忙将哑叔临别前交给他的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拿出来,送到东方萍的眼前,低声说道:“你是指这个——”
东方萍脸靥红润道:“不错,这是唯一证明你身分的信物……”
她高声叫道:“春兰,你带石公子回谷——”
春兰应了一声,躬声道:“石公子,请——”
她身形微转,疾跃而去;石仁中拱拱手随着春兰疾行,刹那间便消逝在那疾泻的瀑布之后……
东方萍望着石仁中中的身影,低喟的道:“这就是他……”
她话声方逝,一个苍劲的话声道:“萍儿,那个‘他’来了?”
东方萍“嗯”了一声道:“爹,你与孩儿开玩笑——”
她似是不胜娇羞的低下头去。
一个高大的人影自远处御风而来,这人银髯拂胸,双目精光,长袍飘动,真有种仙风道骨之态——,不用猜,这一定是无名谷谷主东方驭龙。
东方驭龙微微一笑道:“孩子!他的人品怎么样?”
东方萍羞涩的道:“还好。”
东方驭龙长长一叹,说道:“唉,可惜。”
东方萍一震,问道:“可惜什么?爹爹——”
东方驭龙道:“可惜爹不能把你许配给他——”
东方萍楞楞地问道:“为什么?爹,为什么……”
东方驭龙说道:“爹已把你许配了另一家——”
东方萍大声道:“爹,谁?”
东方驭龙摸着她的头,道:“当今武林之圣司马光武之子,司马跃宗——”
东方萍颤声道:“爹,你不能呀,当年你不是答应了石伯伯……”
东方驭龙道:“那是过去,现在情况变了……”
东方萍摇摇头,道:“爹,咱们要有信用——”
东方驭龙摇头笑道:“孩子,你石伯伯已经死了,一切的承诺自然是随着他的死亡而消逝,这怎么怪爹——”
东方萍苦涩的道:“爹,大丈夫一诺千金……”
东方驭龙道:“萍儿,别说了,爹也不能失信于司马光武呀——”
他突然举目一望,大声道:“说曹操,曹操到……”
但见一匹乌溜溜的长鬃健骑风驰而来,骑上坐着一个银灰长衫的青年,他腰悬长剑斜背红弓,威凛俊逸,端是个极品人物。
东方驭龙呵呵地道:“贤侄,什么风把你吹来无名谷呀——”
那青年未等健骑停稳,人已似一只大鸟盘旋而落,抱拳为揖,躬身道:“司马耀宗参见伯父和东方姑娘——”
东方驭龙笑道:“免礼,免礼。”
他一摆手道:“耀宗,谷里谈——”
司马耀宗道:“伯父,晚辈奉家父之命……”
东方驭龙一怔道:“有事吗?”
司马耀宗道:“据最近江湖传言,多年前的邪剑再现江湖——”
东方驭龙一震,道:“什么?邪剑再现——”
司马耀宗道:“各方面迹象显示,这柄邪剑落在一名叫石仁中的少年人身上,传说他是石龙谷主之子……”
东方驭龙“哦”了一声道:“怪不得他来我这里呢。”
司马耀宗目中精光一闪,道:“东方伯父认识此人——”
东方驭龙道:“已在我谷——”
司马耀宗欣然道:“东方伯父,千万别放走此人,听说邪剑杀人,滴血俱无,江湖各派已有行动,前日同集家父处,商讨如何共击邪剑传人——”
东方驭龙道:“这……”
司马耀宗一笑道:“伯父不必为此事为难,石仁中既在谷中,容在下入谷,擒下送到家父处,一切都可解决了……”
东方萍冷笑道:“你武功高过他?”
司马耀宗大笑道:“在下已得家父真传,一个石仁中河足道——”
这个目空一切的年轻人的确是狂妄了一点,东方萍看在眼里,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厌恶,一扭头,跃身直往谷中奔去。
东方驭龙道:“石仁中在我谷里,你不能动手。”
司马耀宗道:“伯父别担心这个,晚上我去会他……”
说着一拱手,道:“伯父,晚辈必须先回去布署一下,三更后,晚辈进谷,望伯父能装着不知,让姓石的插翅难飞——”
东方驭龙沉吟道:“这样——”
司马耀宗道:“家父说过,对付这种凶人,不需要选择何种手段。除恶务尽,一切均在今夜——”
移身跃马,那健骑长嘶一声,直奔而去……
口 口 口
窗里,一盏孤灯如豆,弱黄灯影斜斜投落在屋每一个角落中。夜深,人静,一该是安寝的时候……
石仁中斜斜卧在床上,脑海思潮迭起,数日江湖,纷争不休,一柄剑,勾起无数血案,一案连一案,使他了无睡意,望着屋顶发楞——
突然,屋外传来几声叩门声——
石仁中坐身而起,道:“谁?”
屋外响起一个娇柔的声音,道:“丫鬟春兰”
石仁中一怔道:“天色已晚,你有何事……”
春兰低声道:“启禀公子!敝小姐有请——”
石仁中沉思道:“三更半夜,有话明天说。”
春兰高声道:“不行,小姐说这件事必须今夜解决——”
石仁中一呆,道:“有这样严重?”
春兰说道:“公子别再迟疑,快随我去。”
石仁中初临该谷,对这陌生之地尚生疏,他虽猜不透东方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三更半夜,夜深人静,若非发生重大事故,东方萍断不会夜半相邀……
遂匆匆起身,披上衣衫,启门而出
夜色中,春兰身形疾跃,像只大鸟般跃去。
石仁中疾追而下,不火不徐,正跟在春兰身后。
突然,春兰在一篁竹林前凝身停下,道:“石公子请稍待一会,敝小姐立刻就来——”
话语间,但见东方萍手牵一匹神异非凡的健骑,眸中含泪,一副楚楚可怜人之态,缓缓行来。
石仁中纳闷的道:“东方姑娘——”
东方萍幽幽地道:“搅扰清梦,尚请恕罪。”
石仁中急忙道:“那里,那里,姑娘半夜相召,一定是……”
东方萍“嗯”了一声道:“不错,我是有事相烦——”
石仁中道:“什么事?不管是什么事,只要在下能办到——”
东方萍道:“这件事不会太难。”
石仁中道:“那你说吧——”
东方萍幽幽地道:“你别问原因,立刻骑上这匹马,它会……”
石仁中一楞道:“这是为什么?”
东方萍道:“我说过,你别问原因。”
石仁中摇摇头道:“在于奉哑叔之命来见东方老伯,如今人未见着,你就要我走,不说出原因,在下恕难从命——”
东方萍焦急的道:“请你相信我,我绝没有恶一意——”
石仁中道:“我相信你,但是,这件事——”
东方萍凄楚的说道:“你必须立刻就走——”
石仁中道:“假如我不走呢——”
东方萍道:“你一定要走,不能留——”
石仁中道:“东方姑娘,请你别这样撵我,在下并非是个厚颜无耻之徒,会赖在这里不走。明天,在下拜见东方老伯之后,立刻走路,绝不会令你讨厌 ——”
他突然觉得全身血液贲张,一股无名之火自胸腔燃烧开来,难以抑制,顿时没好气的说了出来。
东方萍心中有苦,却无法说出来,她心中本极善良,遽遭石仁中这顿抢白,顿觉委曲,满腹心酸纷至沓来的涌进了心湖,跺跺脚,扭身欲走。
春兰适时的道:“小姐,这那能怪他,换了谁都会误会。”
东方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本是好心,却遭误会——”
春兰道:“误会有冰释的时候,终有一天他会了解——”
东方萍点了点头,道:“也只有这样想了。”
她那闪动的眸光在石仁中身上略略一瞥,父道:“石公子,你真要坚持的留在这里?”
石仁中冷冷地道:“未见东方老伯之前,在下绝不离山谷一步——”
他本非十分孟浪之人,见东方萍一再的撵自己走,登时误会迭生,心中再也无法坦荡舒服,恼怒不已。
“假如我爹不见你呢?”
石仁中道:“只要东方老伯有句话,在下立刻走路。”
东方萍冷笑道:“我爹不见外客,这你一该死心了吧。”
石仁中冰冷的道:“那也要东方老伯亲口告诉我——”
东方萍气道:“你不相信我——”
石仁中冷笑道:“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信——”
他在愤怒之下,口不择言,一句话伤了东方萍的心。只见东方萍全身颤抖,眸中含泪,那种凄楚惹怜的样子,换了谁都会于心不忍东方萍怒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东方萍算认识你啦。”
她忍着眸中泪水,转身又道:“春兰,咱们走,少在这里惹人嫌——”
石仁中话一出口,顿生悔意。一时忿言,竟伤了东方萍的自尊心,自己身为大丈夫岂可与妇人一般见识,长吸口气,急忙道:“东方姑娘——”
东方萍怒道:“别叫我,你当作不认识我……”
石仁中一急道:“这……”
他不善辞令,心中有许多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启口,站在那里直急得脸红脖子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楞楞的望着东方萍——
春兰说道:“小姐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东方萍“嗯”了一声道:“告诉他,走与不走,是他的事,我好话已说尽,嘴皮子也磨破了。留下来,将来发生什么事,可别怪我事先没说明白——”
春兰一笑道:“他都听清楚啦!小姐的声音像银铃,有的人想听还听不着呢!石公子也不是傻子,他会放过——”
东方萍叱道:“别胡说——”
石仁中上前道:“东方姑娘,在下并非是贪生怕死之徒,无名谷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在下绝不退缩……”
东方萍闻言暗叹,忖道:“唉,你那知道无名谷已容你不得,危机已伏……”
她冷冷地一哼,道:“这里的事你管不了。”
石仁中冷笑道:“姑娘也大小看在下了。”
东方萍冷声道:“你认为你的武功已可盖世……”
石仁中道:“那倒不敢,不过——”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