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派的麻烦也就接踵而来,几乎遭灭派之祸——”
石仁中道:“这跟崆峒派有什么关系?”
阿田伯道:“大理六使认定玉坠在丁君山身上,直上崆峒,请崆峒派交出了君山,崆峒派以丁君山被逐出门墙,已非门下弟子,自无再负责道理,双方在各不容让的情形下,大理段氏六使便和崆峒派大起干戈,杀伤无数,崆峒派竟元气大伤,双方仇怨因此而结,愈结愈深,段氏六使大闹崆峒派并没因此罢休,千里迢迢追捕丁君山……”
石仁中道:“崆峒派横生奇祸,丁君山理应负责——”
阿田怕冷笑道:“姓丁的若是个人物,崆峒派便不会遭这种耻辱了。”
石仁中诧道:“丁君山难道逃了?”
阿田伯道:“他当然逃了,可是,没逃出段氏六使的手掌,被捉住后,在严刑逼问下,丁君山始终没有说出那玉坠的下落!”
石仁中道:“段氏六使逼迫玉坠下落,这玉坠到底有何玄秘?”
阿田伯道:“段氏六使追问不出玉坠的下落,便将于君山押回大理,而在这时,玉坠的秘密也传开来——”
石仁中紧张的问:“什么秘密?”
阿田伯道:“这玉坠本是大理段家祖传之物,段皇爷身边贴身侍女不过一、二人能进入段皇爷的寝房,这玉坠居然是这侍女偷出来的,她虽然握有这个玉坠,却不知道这玉坠的秘密,但是段家却紧张万分,四下寻找,务必要寻回来 ——”
石仁中苦笑道:“阿田伯,你还没说出那个秘密呢。”
阿田伯“哦”了一声道:“江湖上传言流传得最快,当时江湖上有人说这玉坠原来是北天山一代人魔红魔老祖的侍妾之物,他因为太宠爱这个小妾,而将自己本身的秘密刻在这玉坠上,交给这名小妾,以示宠爱,殊不知这名小妾早存逃亡之一意,她带着这个玉坠而逃了,传说红魔老祖只求追回玉坠,别的一概不究,却始终不知自己的一生秘密是落在大理段家——”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又续道:“段皇爷是一代武学宗师,对玉坠所载秘密虽未注意,但也不愿玉坠流落外人之手,丁君山被带回大理,坚不吐实,而这玉坠的下落也成了一个谜——”
石仁中道:“这故事到此该结束了吧!”
阿田伯摇头道:“还没有呢,丁君山在大理被处死后的第三年,一个青年人突然直上大理,谒儿段自王爷,说明要接了君山的尸骨回返故里,段皇爷老谋深算,盘问来历,那青年不答,段皇爷赫然震怒下,命一使者与其动手,这青年招式怪异,剑器更邪,逢人便杀,连伤数人,段氏宫中竟然无一是其敌手,那青年狂声而笑,责怪段皇爷不该迁怒崆峒,杀死丁君山,声言此举系为丁君山而来 ——”
石仁中道:“段家狂妄,此人并不为过——”
阿田伯“嗯”了一声道:“大理段氏武学自传,三岁童子也具有功夫,这青年手持一书一剑,连败宫中使者数人,不禁自呜得意,扬长而去,殊不知那数名使者在宫中不过是几个官吏,仅是五流角色,段皇爷容他离去实有深意——”
石仁中一愕道:“什么深意?”
阿田伯道:“段皇爷识得那青年武功路数,容其回返中原,定会给武林添上几许杀劫,果如所料,这青年在中原道上未出一年,已连杀百余正道高手,而名声大噪,于是‘剑邪人魔’之名不胫而走,为中原第一害,各派俱谈剑变色,使人丧胆,虽曾联手追杀,最后徒伤人命……”
石仁中道:“中原道上难道没有一个人能治得了他——”
阿田伯道:“在他弄得血雨江湖、腥风四布之际,隐居九龙谷的一名异人终于将他击败,自此那一书一剑与这青年同时失踪,而江湖各派传下旨令,不论何人、何时,江湖上一日再次出现这柄邪剑异书,绝对要联手除害——”
石仁中道:“这事已有百年,各派只怕当作已是过往云烟……”
阿田伯摇头道:“不然,各派都认为那次血的教训,是因为防范未然,事情虽已隔百年,但这件事依然令人心悸……”
石仁中道:“的确,那个人手段是毒了点!”
阿田伯说道:“你认为那个人的手段毒辣——”
石仁中道:“与人无点滴之仇,轻则伤,重则丧命,与人过招,刀必见血,这种人难道还不够毒辣——”
阿田伯感喟的道:“你要是存了这种想法,那是大错特错了,据百年前各派留下的记载,那青年心本极正,无奈学了异书武功,配了邪剑所致——”
石仁中一愕,说道:“天底下有这种事?”
阿田伯点头道:“千真万确,绝无丝毫之假,天下事因果轮迥自有定处,那柄剑是为天下第一邪剑,相传为九阴真铁淬炼而成,铸剑时剑炉不慎撞进一头黑鸦,带进邪气,剑甫出炉,尚未沉入冰渣中冷却时,铸剑人即触剑而死——”
石仁中道:“十口相传即为古,这种事不可尽信。”
阿田伯道:“这些事流传甚广,其来处皆有痕迹可寻——”
石仁中这:“这柄剑现存何处?”
阿田伯苦笑道:“在你身上——”
石仁中一笑道:“阿田伯,别开玩笑,这柄剑名‘穿月’,为西门家传神物,绝不会是你所说的那一柄——”
阿田伯正色说道:“少年人!我阿田伯人虽老了,这双老眼却不老,刚才你拔剑出招,我一眼便看出来了!不是我阿田伯多嘴,这柄剑,会给你招来太多的麻烦——”
石仁中这:“阿田伯,你没看错?”
阿田伯道:“绝不会错。”
石仁中道:“这柄‘穿月剑’就算是你说的那柄邪剑,我只要能把持得定,绝不会妄杀一个无辜……”
阿田伯叹道:“只怕由不得你。”
石仁中一震,道:“为什么?”
阿田伯道:“自古有云,剑道即心道,剑邪心也邪,与人过招,一手持剑,一心对敌,心中便有一种冲杀的欲望,这股欲望愈聚愈大,而不能自制,非与对方拚个你死我活,否则不会罢手!这道理你可懂?”
石仁中道:“话是不错,不过——”
阿田伯一摇手道:“别跟我争辩,有几件事我必须问问你。”
石仁中道:“晚辈无不可告人之事,你尽管问。”
阿田伯“嗯”了一声道:“很好,你必须先告诉我,这柄剑是怎么来的?”
石仁中道:“我不是说过,这柄剑是由西门前辈赠与……”
当下便把自己与西门洪的关系,如何在石洞中练功夫,那一剑一书的由来,全盘告诉了阿田伯。
阿田伯沉思道:“这么说百年前的异书邪剑是落在西门洪手中了。”
石仁中道:“如果这异书邪剑真是我身上之物,那就不会错了。”
阿田占凝重的道:“石老弟,你能证明这柄剑在在石洞中没出现过——”
石仁中道:“据西门前辈告诉我,这柄剑已有百年未现江湖……”
阿田伯道:“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石仁中一呆道:“阿田伯,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
阿田伯冷声道:“你认为我说错了?石老弟,如果我料的不错,这显然是件阴谋,西门洪可能在利用你——”
石仁中又是一呆道:“利用我——”
他苦涩的一笑又继绩道:“阿田伯,我除了对自己的身世不甚了解外,其他的,我尚能明辨是非,绝不会黑白不分,西门前辈待我如何,我心里有数,至于说他会利用我,那更是无稽之谈,因为我没什么可利用的——”
阿田伯唤了口气道:“孩子,你真不知道——”
石仁中楞楞地道:“知道什么?”
阿田伯道:“好吧,我告诉你。”
他长长吸了口气,喝了口酒,又道:“三年前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七、八件血案,这八件案件俱是无头之案,凶手不知是谁,但是,凶手虽然是以黑巾蒙头,可是手上这柄剑却被人认出来——”
石仁中道:“难道是我这柄剑——”
阿田伯道:“一点也不错,正是这柄剑——”
石仁中道:“这不可能的呀,难道世上还有第二把同样的剑——”
阿田伯道:“那倒不是,不过……”
石仁中道:“你是说这柄剑是血案的凶器——”
阿田伯道:“不会错了。”
石仁中道:“‘穿月’神剑百年末现,怎会……”
阿田伯道:“剑是死物,人是活的,我若料得不错,有人用这柄剑而做出伤天害理的血案,这其中……”
石仁中楞楞地道:“西门前辈不会害我……”
阿田伯沉吟道:“老弟,人心隔肚皮,谁也测度不了。”
这话像针尖样的戳进了石仁中的心窝,西门洪祖孙俱非恶人,这是不可置疑的,他们怎会故意干下无数血案而嫁祸自己,其中的曲折的确是大难猜测了!
石仁中正色道:“我不相信。”
阿田伯“嗯”了一声道:“这件事换了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但事实总归是事实,这柄煞剑惹的麻烦着实太多了,你除了要替别人抵罪外,今后江湖你是寸步难行。”
石仁中道:“西门前辈祖孙都极正派,断不会是杀人凶手……”
阿田伯道:“西门洪也许不会,难保别人也不会,据我看,这件事一定是有计划的阴谋。目前,你先想办法应付当前环境——”
石仁中坚毅的道:“我既已习得异书上武功,也拥有这柄神剑,绝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我只抱着‘我不犯人,人别犯我’,否则,恕我出手无情——”
阿田伯是个老于世故、通情达理的人,他一见石仁中说得那么坚定和认真,即知后个青年人说得出做得到,这样倔强个性的人,若稍有把持不定,能为最恶,也能为最善,这完全要看周围的环境是怎么样的影响他——
他“嗯”了一声道:“老弟,剑道即心道,一个在剑道上能创造出最高意境的武林宗师,并非是剑术能达到某一境便为天下第一,最主要的在于心道,心至善,剑至高,剑心合一,才能第一,这道理你懂”
石仁中灵台一明,恭声说道:“在下懂了。”
他的话音方落,阿田伯的身子一个摇晃,差点倒下去,在这刹那,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石仁中变色道:“阿田伯,你的伤——”
阿田怕苦笑道:“这点伤不会要了我的老命,你别瞎担心!”
此刻天已大黑,这个小村已是寂寂静静,一老一少正谈得津津有味,村头,响起几声犬吠——
阿田伯揉揉伤处,道:“明儿我抓几副药准保没事,咦,这里一向清静无事,今儿个怎么狗叫得这样厉害……”
那急促的狗吠愈来愈厉害,也愈来愈近,阿田伯朝窗外凝神望去,陡见窗外站着一个高大黑影,这道黑影站在那里像半截黑塔,一柄长剑搭在肩上,剑尖上尚挑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阿田伯一震,道:“什么人?”
他此刻负伤极重,中气不足,喝声一落,人已连着喘吁不已,额上冷汗直 流,面上呈白——
那黑汉道:“崔三眼——”
阿田伯道:“崔三眼,这名字很陌生——”
崔三眼冷笑说道:“对你,我却熟得很——”
阿田伯一楞道:“你认识我——”
崔三眼道:“你化成灰,烧成炭,我也认得你。”
阿田伯微微一笑道:“你只怕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崔三眼哈哈大笑道:“我若认错了人,这双招子便挖下来。”
这莽汉说得坚定异常,虽然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阿田伯“嗯”了一声道:“好,那你说说我是谁?”
崔三眼恨声道:“红面侠,你好健忘呀。”
当年浑号被崔三眼叫了出来,的确使阿田伯吓了一跳,他顾不得自己负伤,极其目力,在一这个大汉身上打量,想在他身上找出几许回忆。
可惜,他失败了,因为这个半截塔的汉子太年轻太健壮了,与他年轻时那股子朋友相去太远了……
阿田伯叹道:“也许老夫太老了,‘红面侠’这三个字早已不用多时,崔老弟,有仇有怨,尽可说出来,老夫认——”
崔三眼道:“好汉子,果然与我娘说的一样——”
阿田伯道:“令堂是——”
崔三眼冷然的道:“崔燕燕——”
阿田伯身上似中针戳,说道:“那你是——”
崔三眼冷冷道:“我没有父亲,是随母姓——”
阿田伯激动的道:“令堂可好。”
崔三眼忽然暴怒道:“好个屁,早被你折磨死了。”
阿田伯一震道:“我——”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满腹心酸自心底涌上来,双目之中.竟隐隐透出一条泪痕,一层层往事在眼前飞逝……
崔三眼恨声道:“当然是你,我娘临死前还说过,负心汉是你,害她的也是你,该杀的也是你……”
阿田伯长吁一口气,说道:“你娘没说错。”
崔三眼大吼道:“既然没错,你纳命吧。”
阿田伯面如死灰,道:“崔朋友,这里面怕有误会——”
崔三眼冷然的道:“误会?我崔玉眼早已问清楚了经过,你没有一桩事情对得起我娘,杀你也是我娘的意思。”
阿田伯全身直颤道:“是燕燕叫你杀我——”
崔三眼道:“不错,我娘临死前告诉我,世上共有两个男人该杀,一个是红面侠,一个是吴士海……”
阿田伯摇头道:“吴士海该杀,我倒未必一该杀——”
崔三眼淡淡地道:“吴士海也是这么说,他说杀红面侠可以,杀我吴士海却可未必。反正两人都可杀……”
阿田伯全身一震,道:“你见过吴士海了……”
崔三眼不屑的道:“那个老东西经不起我一剑——”
头微微一晃,长剑陡然自肩上飞了起来,剑尖挑着的那颗人头随着滚落在地上,血淋淋的……
崔三眼冷涩的瞄了地上人头一眼,随着大笑起来。笑声略歇,道:“你瞧瞧 这老家伙是不是吴士海——”
阿田伯楞楞地说道:“这……这是吴士海——”
崔玉眼道:“你不认得了。”
阿田伯心弦直颤,穷其目力,在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上,尚依稀能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