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豺道:“西门二少爷的话,岂会有假——”
石仁中怒声道:“好奸邪的人———”
刘豺怒道:“你是指谁?”
石仁中冷冷地一哼,说道:“指说话的人——”
刘豺大怒喝道:“老梁!咱俩先收拾他——”
梁小山一晃身—道:“对,谅他是个大孩子,没什么了不起——”
他突然一拳捣去,对着石仁中小腹擂去。
石仁中移身一退,道:“回去告诉楚大侠,请他先查清事实再来找我——”
刘豺道:“好狂呀,你居然教训我们老爷子——”
石仁中冷冷地道:“那倒不敢,不过凭你们这两块料根木不是对手,楚大侠有血手追魂之称,在江湖上也是个脚跺四海颤的大人物,我不相信他会黑白不分——”
梁小山吼道:“去你的——”
他曲身斜射而来,双拳左右威猛虎式,搂身攻来。
石仁中忽然一掌挥出道:“滚——”
他自从无意中学得西门祖传秘功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功力已有多么深厚,但是,每当他在山林里埋首苦练,或与人动手之时,体内便有一股难以抑压的冲动,周身血液加速,随便轻轻一挥便觉得力逾万钧——
梁小山根本没有想到对方的身手会这样快速,根本他没有抵挡的机会,便闷哼了一声,被打得连滚带爬,飞出了丈外。
“哎呀”一声大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刘豺一震,道:“你……”
他急忙扶起粱小山勿勿朝村头行去。
一个苍老的话声道:“你下的手太重了。”
石仁中一惊道:“阿田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么重——”
阿田伯叹了口气道:“楚一雄不会饶了你。”
石仁中昂然的道:“阿田伯,我不会连累你……”
阿田伯哈哈大笑道:“老夫说过,我年纪已一大把,还会怕死么?”
石仁中一掌打得梁小山吐血而逃,顿时将那群稚童们看楞了,每个黯黑而略红的小睑上俱流露出一种钦羡之色,尤其是黑小子,神气十足的抓住石仁中的手,咧着小嘴直笑……
他开心的大声叫道:“石叔叔,你好厉害呀——”
石仁中摸摸他的小脸,道:“要不要学——”
黑小子道:“要——”
他这一要,其他的孩子们又羡慕又嫉妒,有的扯着石仁中的衣角,有的搂着石仁中的腿,嚷着也要学这样的身手。
石仁中笑道:“别嚷,别嚷,石叔叔通通教——”
这群稚童似乎满意了,唱着跳着
阿田伯欣然的说道:“你变成孩子头了……”
底下的话才落,村头上已尘土大起,灰蒙蒙的沙雾自远处翻卷而来,笃笃蹄声刹那遍传村中。
每一户人家俱伸出头来,看看这里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在这偏僻的山村里,似乎很少有这样的嚣闹,他们不论是日出抑或日落,均保持着一贯的宁静,像今日,十几匹骏骑飞驰而来,显然不大平常他们敏感的知道有事将要发生了……
每家将自己的孩子叫回去,紧紧关上了门户。
偌大的一个山村,刹那间变得静悄悄,静得连条大黄狗都被关回了窝去。
山村当中,仅有两个人站立在那里。
不用说,除了石仁中和阿田伯不会有别人……
石仁中目光凝直的道:“阿田伯,你该回屋里——”
阿田怕苦笑道:“留你一个人——”
石仁中道:“这是江湖上的事,你不必牵进来——”
阿田伯道:“我已经活够了啦,不会在乎……”
石仁中长喘口气;道:“阿田伯,你为了我不值得……”
阿田伯道:“值得,我老头子无儿无女,遇上你,我觉得自己晚年不再空虚了,有了这些,我老头子死了也不辜……”
两个人正在絮絮低语之时,那十八匹快骑已奔驰来到跟前,十几道人影身手俱不俗,微微一晃飘落而下。
额头宽阔,双眉落刀,隆鼻狮口,目珠岩刃,是血手追魂楚一雄的招牌,他穿着一件火红斗篷,腰里斜插长扇,在十八个武林高手簇拥下,确实有几分威风。
刘豺恭声道:“楚大哥,那位……”
血手追魂楚一雄“哼”了一声道:“先告诉我,是谁把梁小山打得吐血——”
这是明知故问,他真会装糊涂…….
刘豺接口恭应道:“老大,是这位石朋友……”
血手追魂楚一雄已经是一大把的年纪,那份倨傲和狂妄与当年无多大差别,早年他那种态度,就知道此人若非真有几分真才实学,断不会这般目中无人——
他斜瞧了石仁中半天,冷声道:“毛孩子——”
有道是:“年纪小愿称老,年纪老愿叫小。”
石仁中年纪虽不大,总不愿被人叫着毛孩子,他也年少气盛,压不下胸中那股火气……
他冷冷地道:“老先生,你这称呼不当——”
血手追魂楚一雄道:“你觉得不够客气?”
石仁中道:“在下有名有姓——”
血手追魂楚一雄冷笑道:“你没写个牌子挂在脖子上……”
石仁中见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羞辱自己,心中那股澎湃的怒气,真是难以压制下去……
他怒声道:“老先生,你——”
阿田伯适时的道:“老弟,你怎么这样沉不住气,田里的疯狗咬你一口,你难道也要咬它一口!那样你与疯狗有什么分别——”
石仁中一笑,说道:“阿田伯,你说的对……”
血手追魂楚一雄没有料到一个乡巴老头,居然敢指着和尚骂秃子,将自己比喻为疯狗,他年岁已一大把,有谁骂过他,楚一雄愈想愈有气,怒道:“老东西,你骂我?”
阿田伯道:“楚大侠误会了。”
楚一雄道:“石仁中伤人盗剑,定是有人教唆,你这老东西鬼头鬼脑,一定不是什么善类……”
他朝左右的人一施眼色,这:“刘豹,给我拿下——”
刘豹移身,道:“是。”
阿田伯瘦骨嶙峋,面黄肌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刘豹夜郎自大,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移身跃去,伸手就抓,好快的手法。
石仁中突然一掌切下,道:“谁敢动阿巴伯一下,我先宰了他。”
这一掌切得正是时候,刘豹若不收手,那只手势必要被切断,他知道石仁中功力深厚,怎敢硬碰,吓得急忙缩手,倒射而退。
血手追魂楚一雄,说道:“没用的东西。”
阿田伯适时一笑道:“老弟,你又河必动手呢,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能把老头子怎么样?”
石仁中呐呐地道:“阿巴伯,我怕他伤了你。”
阿田伯摇头道:“不会,不会,我这把老骨头还挺硬朗呢——”
血手追魂楚一雄缓缓行了过来,道:“不错,不错,老先生,你的骨头还真硬朗……”
说着满面杀机,一股怒火燃满眉睫,朝着阿田伯行来。
石仁中跨步上前,说道:“楚大侠,你也一是一方之主,断不会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动手,事情是我惹的,你冲着我来好了。”
血手追魂楚一雄一怔,道:“不会武功……”
阿田占道:“我不会什么武功,却不在乎你……”
血手追魂楚一雄一拱手,说道:“老先生,真对不起,我不知道阁下不是练家子……”
他的手微微拱举,一股阴柔的暗劲朝前推来,阿田伯毫无所觉的打了个寒噤,露出一派茫然之色。
石仁中神情一变,道:“楚大侠,你暗下毒手……”
血手追魂“嘿嘿”地道:“这只怪他多开口,咎由自取……”
阿田伯全身抖颤,道:“老弟,我怎么突然觉得好冷——”
石仁中闻言不禁一酸,像他这样一个良善、与世无争的老人,居然遭了暗算,犹不知己命在旦夕,下手之人着实太残忍了……
他双目寒光大涌,道:“阿田伯,你回房先歇着……”
在这刹那,阿田伯彷佛突然老了许多,目中神光已散,背也隆起许多,原已斑白的发丝似乎更苍白了……
阿田伯唉声道:“我不放心你留在这里——”
石仁中苦涩的道:“阿田伯,别管我,一切都会过去……”
这老人似乎是实在支持不下去了,蹒跚的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目中尽是爱怜之色,轻叹道:“老弟,强龙不斗地头蛇,你是个外乡人,再强也强不过地头蛇,听我老头子的话,跟我回房去。”
石仁中道:“阿田伯,机会不再。”
阿田伯瞪眼道:“为什么?他们难道不能放过你……”
这话自这个老人嘴里说出来,不禁有点幼椎,由他的言谈里,可知这个老先生根本不是江湖人,更不知道江湖上阴险毒辣,诡谲奸诈,凶邪无耻……
石仁中肯定的道:“阿田伯,他们不会放过我……”
阿田伯微愠道:“真有这种事?”
石仁中这:“阿田伯,江湖上的事你不会了解……”
阿田伯摇摇手道:“噢,我不是江湖人,也管不了江湖事……”
他似是已经心灰意懒,摇摇头,缓缓行走。
石仁中目送这个老人离去后,面上刹那布上一层寒霜,那股激荡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下来,他寒声道:“楚大爷,在下敬重你是条武林汉子,想不到你居然对一个不谙武功的人暗下毒手,也未免太卑鄙了!”
血手追魂楚一雄哼声道:“小子,我手下梁小山是你伤的!”
石仁中道:“那得怪他学艺不精——”
血手追魂楚一雄道:“这不结了,你伤了粱小山,我伤了那个多管闲事的老头子,咱们算是扯平,下面要谈的,是我你的事——”
石仁中冷哼一声,道:“在下与你不认识——”
血手追魂楚。雄嘿嘿地道:“盗剑杀人,形同奸匪,我楚一雄与西门老爷子是生死之交!不能坐视不管吧……”
石仁中冷冷地道:“我看你愈老愈糊涂……”
血手追魂楚一雄大怒道:“你骂老夫,嘿,小子,今儿个你交出‘穿月’剑便罢,否则老夫先剁了你,再把那老东西杀掉……”
正说着,阿田伯去而复回,怀中抱着那柄‘穿月’神剑,一步一歪,缓缓走到石仁中的身边。
石仁中焦急的道:“阿田伯,你还回来干什么?”
阿田伯笑道:“我不放心你,动手相搏,遇敌过招,一定要有称手的兵器,老夫看见你床头上的宝剑,所以赶快给你送来……”
石仁中感动的道:“阿田伯……”
在他记忆里,自小便有许多人爱护着他,帮助着他,而令他永生难忘的除了哑叔,现在多了个阿田伯……
刘豹颤声道:“穿月……”
有这是剑的名,刃的影,这柄千古神剑抱在阿田伯怀里,登时引起四周站着的人争望,数的十名目先投落在“穿月”剑上,似乎每一个人都有占为己有之心血手追魂楚一雄道:“老头子——”
阿田伯道:“干什么?”
血手追楚一雄道:“把剑交给我,立刻饶你不死。”
阿田伯冷冰的一哼,道:“你能饶我不死——”
血手追魂楚一雄道:“当然——”
阿田占道:“谁又能饶了你……”
血手追魂楚一雄哈哈大笑道:“江湖上有谁能动我姓楚的一根毛——”
阿田伯道:“我——”
血手追魂楚一雄大笑道:“你?老东西,你是死到临头……”
阿田伯冷冷一哂,道:“老楚,你别太自信——”
他右手微微拱举在自已睑上轻轻的一抹,刹那之间,露出一张通红无比的睑,这张红似关公般的睑,一落入血手追魂楚一雄的眼里,吓得他蹬蹬直退。
血手追魂楚一雄颤声道:“你……”
阿田伯冷声道:“我这张大红睑,你不会不认识吧!”
血手追魂楚一雄骇声大叫道:“红面侠——”
宁遇白玉,不碰红面,江湖上提起白玉客与红面侠,黑道丧胆,白道变色,这两人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纵横江湖数十年,鲜有敌手,尤其是红面侠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上至今认识他的人也不会太多。
阿田伯“哼”了一声道:“不错,老夫正是红脸老不死——”
这算是人的名树的影,血手追魂楚一雄虽也是江湖上名震一时的人物,但与之相较,尚差一截,此刻每个人心里都在嘀咕,知道自己遇上煞星了血手追魂楚一雄苦笑道:“恕罪,恕罪,老夫不知是……”
阿田伯神情一冷,说道:“阁下在江湖上也是一号人物,但所作所为令人不见,西门洪一生正派,怎会有你这种朋友,唉,刚才你暗中伤我,我木该还以颜色,可是……”
血手追魂楚一雄冷冷地道:“你要打回来!”
阿田伯冷冷笑道:“依你这种行径,我真想给你一顿,看在王姑娘份上,老夫自然不好意思动手了……”
血手追魂楚一雄一震道:“你认识我大姊崔玉姑——”
阿田伯冷冷地道:“崔玉姑一生正直,侠名四播,你与她虽有同门之谊,在道行上你差多了,老楚,别自讨没趣,立刻滚——”
血手追魂楚一雄一怔说,道:“你叫我走……”
阿田伯道:“这还不够客气么?难道你要老夫动手——”
血手追魂楚一雄道:“红面侠,念在我师姊份上,你不该管这件事。姓石的那小子如今已是各派人物捉拿的逃凶,谁也保护不了他,老夫只要那柄剑,将宝剑交给我,老夫……”
阿田怕冷怒的一哼,说道:“那你是不给面子了?”
血手追魂楚一雄这:“谁又给老夫面子?”
阿田伯冷声道:“好!你我在手下见功夫——”
他一吸气,将那柄“穿月”剑交给了石仁中,一卷袖子,双目如铃,屹立地上,凝视血手追魂楚一雄。
双方都是一代高手,那样凝重严阵以待的样子,真有山雨欲来之势,此刻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四下都紧张起来。
石仁中大步上前,站立两人之间,说道:“楚大侠找的是在下,由在下与楚大侠……”
血手追瑰楚一雄乘机说道:“没错!冤有头债有主,这事老夫和姓石的解决……”
他是个老奸巨滑之徒,深知红面侠在江湖上绝非浪得虚名之辈,手底下功夫岂会太弱,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