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老头似笑非笑地道:“老朽住在碧落山庄,小哥呢?”
沈雪姑双手提了提,似是有了戒备的模样,冷声道:“我也是住在碧落山庄,你大概是
住在地下吧?”
“小哥完全说对了!”
瘦小老头逼上一步,阴声道:“小哥想不想跟老朽住到地下去呢?”
沈雪姑故作惊慌,后退了一步,说道:“你是什么人,若是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
了!”
“哈哈!”瘦小老头大笑道:“看采老朽把你估高了,原来只是一个三流脚色。”他因
沈雪姑畏缩,看来武功不高,这就一抬手喝道:“你们可以出来了。”
沈雪姑好奇地问道:“你还有帮手?”
瘦小老头嘿然道:“他们只是老夫的手下而已!”
沈雪姑看着他,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瘦小老头得意地道:“你看老夫是什
么人?嘿嘿!老夫是黄掌门人。”
“掌门人?”沈雪姑越听越惊,问道:“你老是那一派的掌门人呢?”
瘦小老头道:“你听说过地鼠门没有?老夫就是地鼠门的黄掌门人。”
“那好极了!”沈雪姑忽然作喜,道:“这真巧,我们正要找地鼠门的掌门人呢,会在
这里遇上黄掌门人,真是太好了。”
“你们要找老夫?”瘦小老头子问道:“有什么事?”
沈雪姑道:“我听老夫人说,碧落山庄的地下迷阵,多半是地鼠门的人建造的,所以我
想如果能请到黄掌门人,老夫人一定会重重有赏。”
瘦小老头嘿然道:“你如何请得动老夫?”
沈雪姑朝他笑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下就是拼了命,也非把黄掌门人请去不
可。”
瘦小老头自然不会把沈雪姑放在眼里,只是过了这许多时光,依然不见他四个手下出
来,忍不住喝道:“你们听到没有,还不快给老夫出来!”
沈雪姑忽然哦了一声,说道:“在下忘了告诉黄掌门人了,你老手下是不是有四个人
呢?”
瘦小老头,道:“你怎知道的?”
沈雪姑道:“你老难道没听到他们的鼾声?他们打呼的声音,此起彼落,看来都睡着
了,你老说的话,自然没听到了。”
瘦小老头惊道:“你听到他们的打鼾声音?”
沈雪姑笑了笑,用手指点着道:“他们一个在左首前方,两个在我身后,也分一左一
右,一共是四个人躲在土堆里,对不?”
瘦小老头看他指点的一点也不错,心头已经暗暗吃惊,猛地跨上一步,出手如电,手中
旱烟管一连点了沈雪姑三处穴道,阴笑道:“小子!老夫已经点了你三处穴道,你还能拼了
命把老夫请回去吗?”
沈雪姑朝他点点头,笑道:“掌门人出手果然快得很,只可惜还是慢了点。”
瘦小老头愕然道:“老夫怎么慢了一点?”
沈雪姑道:“你抬一下手看看,还抬得起来吗?”
“老夫怎么抬不起来?”
瘦小老头想要举手,但握着旱烟管的右手果然抬不起来了,这一刹那,他一张瘦削脸上
不禁变了颜色,疾快地后退一步,睁目喝道:“你……”
沈雪姑没去理他,又道:“你现在大概已可感觉到麻木之感已由手肘向肩头了吧,唔,
你再退一步试试,双脚还能后退吗?”
瘦小老头心中暗暗奇怪,自己明明点了他三处穴道,对方明明没有还手,自己有手如何
会被他制住穴道?
他当然更不相信自己双脚也被制住了,因为刚刚还后退过一步,而且若是被制住穴道,
自己多少总会有些感觉,于是他果然又举步后退,那知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双脚就像钉在地
板上一样,再也无法移动。
瘦小老头脸上肌肉一阵扭曲,似遇到了鬼一般,骇异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雪姑缓缓地站起身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揭开瓷瓶的塞子,倾出一粒药丸,
含笑道:“你不用问我是谁?先把这粒药丸吞下去。”
瘦小老头头上不禁绽出汗水,说道:“这是什么药丸?”
“毒药?”沈雪姑徐徐说道:“七日断肠丹,七日之后肝肠寸裂,但只要在第六天的子
夜,能服下解药,就可保无事。”
说话之时,已经走到瘦小老头面前,右手指起,一下捏开了他的牙床,左手迅速把药丸
投入他口中,然后又替他合拢了牙床。
瘦小老头纵然不肯把药丸吞下去,但牙床一开一拢之际,早已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心
里又急又怒,喝道:“你要老夫做什么?”
“你完全说对了!”这句话,正是瘦小老头方才说过的。
沈雪姑朝他笑了笑,道:“你我无怨无仇,我给你这颗‘七日断肠丹’,完全为了领
赏,你老是地鼠门的掌门人,老夫人欢迎得很,说不定见到你,立即延为上宾,送你黄金千
两,明珠百颗,你老不是也可以发一笔横财吗?”
瘦小老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解药?”
沈雪姑道:“最迟六日之后,我一定会给你的。”
“好!”瘦小老头道:“我答应跟你去,你可以解开我穴道了。”
“可以!”沈雪姑故作得意之色,右手在瘦小老头肩膀拍了一下,笑道:“现在
你……”
瘦小者头穴道一解,没待沈雪姑说完,忽然疾退一步,右手一抬,指着沈雪姑厉笑道:
“好小子,你乖乖的把解药交出来,不然的话,老夫只要手指一按,你就可以立时化成一滩
脓血。”
沈雪姑听得心中一动,忖道:“听他口气平小京的准是唐门‘化血针筒’了。”
她一面右手掌心竖起,对着他的针筒一面含微笑道:“你手里大概有一管唐门化血针筒
了,但你决不敢对我出手的,因为我若化成了一滩脓血,谁来给你‘七日断肠丹’的解
药?”
瘦小老头手上果然握着一管黑黝黝的针筒,沉喝道:“你再走上一步,莫怪老夫对你不
客气?”
沈雪姑从身边取出一个小瓶,捏在左手掌心,手臂向左平伸,右手依然竖掌向前,一面
抬目说道:“我已经把解药捏在左手,现在你不妨按一下机簧试试,能不能把我射死?如果
把我射死了,你就可以从我的左手取到解药,你也不用随我去见老夫人了。”
瘦小老头是个生性多疑的人,闻言不禁踌躇起来,天下那有这样傻的了,左手拿了解
药,要自己发射毒针,把他射死,除非他练成了道家护身真气,但这小于年纪轻轻,不像练
成道家护身真气,那么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他一手执着“化血针筒”竟然不敢发射,问道:“你左手真是解药?”
沈雪姑微哂道:“在下何用骗你?我这是给你机会,再迟这机会就没有!”
随着话声,又举步跨了上去。
瘦小老头看他走近,更是吃惊,一旦给他夺去针筒,自己势非跟他前去不可,这个机会
的确是稍纵即逝,一时那还敢犹豫,拇指迅快按了下去,针筒机簧竟似失灵似的,化血针竟
然一支也射不出去。心头不禁大急,拇指接连按了几下,“化血针筒”还是无法发射。
沈雪姑走上前去,右手朝前轻探,有如探囊取物,一下从他手中把“化血针筒”取了过
去。
原来沈雪姑是用真气逼住了针孔,是以任你瘦小老头按动机簧,毒针也就发射不出去
了。
瘦小老头一身武功也极为可观,不知怎的任由人从他手中夺走了“化血针筒”,连半点
的抗拒都没有,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沈雪姑把针筒和左手一瓶解药,一起收入怀中,才笑了笑道:“你现在相信了吧!”
瘦小老头骇异地道:“你……是谁?”
沈雪姑含笑道:“我就是宫飞鹏,你呢?姓什么?叫什么?”
“你是宫飞鹏?”
瘦小老头暗道:“宫飞鹏不就是上官靖?自己曾在竹逸先生的竹庐中见过他,他应该认
识自己,不会再问自己姓名。那么这个宫飞鹏,不是在竹庐中遇到的那个宫飞鹏了,怎么会
有两个宫飞鹏?都是年纪轻轻,武功高不可测!”
心念转动,一面忙道:“老朽黄五郎,江湖朋友开老朽玩笑,叫我黄鼠狼,到现在大家
都叫我黄鼠狼了。”
沈雪姑道:“你是地鼠门的掌门人不假?”
黄鼠狼道:“一点不假。”
沈雪姑随手从地上捡起几粒碎石子,然后漫不经心的一扬手,朝地上掷出,说道:“好
了,你四个手下穴道已解,你叫他们爬出来吧!”
黄鼠狼看他随手撒出几粒碎石,居然一下能解开分别伏在四个不同方向土堆中人的穴
道,心里自然不敢相信,这就喝道:“你们可以出来了!”
话声甫落,只见从四处土堆中果然立时站起四个人影,举步走来。
黄鼠狼看得心头暗暗震惊,忖道:“这宫飞鹏一身武功果然高明,自己可得小心应付才
是。”
沈雪姑目光如电,早巳看到四个灰衣汉子站起身来时,每人手中同样握着一管黑黝黝的
针筒,这就说道:“黄掌门人,你要他们把手中针筒拿过来。”
黄鼠狼心中暗道:“这小子,眼光锐利得很,可惜方才错过机会,如若四人同时出手,
早把他射成一滩黄水了!但想归想,此时他和沈雪姑站得很近,自思无法脱身,何况自己还
吞服了他的‘七日断肠丹’,没有他的解药,七日之后自己岂不是要肝肠寸断?”
一念及此,只得朝四人说道:“宫少侠要你们把针筒拿过来,还不快拿过来?”
四个灰衣汉子果然依言各自把针筒送上。
沈雪姑接到手中,含笑道:“黄掌门人,时间不早,你要他们分散开去,各自找个地
方,休息去吧!”
黄鼠狼只得朝四人挥挥手道:“没你们的事了,下去休息吧!”
四个灰衣汉子依言退下。
沈雪姑也没有再去理会他们,自顾自在大石上倚着大树打起盹来。
黄鼠狼平日生性多疑,,这回因服了“七日断肠丹”,又慑于沈雪姑的武功,自是不敢
妄动,也就在附近找了一个大石坐下,闭目养神。
这时不过二更时光,沈雪姑正在假寐的人,忽然听到远处,似有一阵脚步声传来,细心
请听,来人不止一个。
她就以“传音入密”向黄鼠狼说道:“有人来了,你得好生应付,不许泄漏半句,否则
我会先取你的性命。”
黄鼠狼听到话声,急忙睁目看去,大石上早已没有了宫飞鹏的影子了!心中暗暗地惊
擦,忖道:“这小子好快的身法!”
再举目朝来路看去,他并未发现人影,不禁疑信参半,暗自嘀咕:“这时候还有什么人
会来?莫非这姓宫的小于又在耍什么花样?”
但他还是站了起来,就在此时,果见远处有三条人影,从大路上奔行而来,心头不由又
是一怔:“自己刚看到寸许长的人影,这小子居然早就听到了。”
这样又过了一会,那三条人影才逐渐接近,现在他已可看清楚了,来的是四川唐门的二
庄主唐世良,和他的儿媳唐纪中、霍如玉!
等黄鼠狼看清楚的时候,三人差不多已快到面前!
唐世良目光深沉,相距还有一丈来远,就嘿然道:“前面可是黄老五吗?老夫听说你发
现了上官靖,一路跟踪下来,在五管化血针筒之下,大概已经把他解决了吧?”
黄鼠狼耸耸肩道:“没有,这小子滑溜得很,到了这里,被他溜进了树林子里,兄弟和
四个兄弟搜遍松林,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唐纪中冷哼一声道:“上官靖这小子是上面要你负责追踪的人,你连这点事都办不成,
你说该如何交代呢?”
黄鼠狼一张瘦削的脸不由沉了下来,道:“唐公子这样责备兄弟,这里可不是四川唐门
当差的时候。”
唐纪中怒声道:“黄老五,你敢对本公子这样说话?”
黄鼠狼忽然大笑道:“不错,黄某是在你们唐门当过副总管,你唐公子是二庄主的少
爷,但你要弄清楚,黄某虽是副总管,实际上二庄主还要听黄某的。二庄主,黄某没有说错
话吧?”
这话听得隐身在树上的沈雪姑暗暗奇怪,忖道:“他是唐门副总管,二庄主怎么会要听
他的呢?”
唐世良一手持须,豁然大笑道:“黄老五,你说的没错,从前老夫是要听你的,那是因
为你衔教主之命,到四川唐门当副总管去的,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黄鼠狼口中“哦”了一声。
唐世良续道:“现在老夫奉教主之命,出任唐门掌门人,教主已把鼠门拨归老夫指挥,
你黄老五应该受老夫节制才是。”
黄鼠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怔了一怔,说道:“教主把兄弟拨给二庄主节制指
挥,兄弟自当遵命,只是兄弟还没有接到教主的指示,一点也不知道此事。”
唐世良哈哈一笑,回头道:“如玉,你取出金令来让他瞧瞧。”
霍如玉答应一声,纤手从怀中取出一块银牌,在掌心一扬,娇笑道:“教主命我传达金
令的,你看清楚了!”
黄鼠狼不由身躯一震,吃惊道:“少奶奶原来是银牌使者,属下从前竟然一点也不知
道。”
霍如玉娇笑一声,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教主令我传达金令,拨归唐门掌门人
管辖的,并不止你地鼠门一个门派,我这银牌使者,也不过是奉派在唐门掌门人手下听候差
遣而已!”
黄鼠狼心头暗暗一沉,只得唯唯应“是”。
唐世良掀须一笑道:“黄老五,老夫命你继续监视,从这里到五河,就由你地鼠门完全
负责,只要发现上官靖、竹逸先生的行踪,随时传递消息,报告银牌使者;还有三日后,你
招集三十六鼠,去凤阳向纪中报到。”
黄鼠狼只得躬身道:“属下遵命。”
唐世良一阵嘿嘿干笑,沉声道:“纪中,咱们走!”
唐纪中回身冷峻地道:“黄老五,你听清楚了,今后地鼠门就由本公子负责指挥,你虽
是地鼠门掌门人,也要听本公子的,知道吗?”
黄鼠狼连连陪笑道:“属下知道。”
唐世良率同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