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踪侠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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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侠影录-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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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张丹枫便把云重唤醒,问道:“澹台妹子的伤势如何?”云重笑道:“你 
所传的那针灸之术,真是神奇极了,下针之后,不过半个时辰,她已能行走如常了。”张丹 
枫道:“那么咱们现在便拔队出发,还有一场好戏在后头呢。”云重满肚皮纳闷,不知张丹 
枫何以会知道他们昨夜遇难,更料不到他还有什么神机妙算,只好任从他来摆布。 
  十八名跟随云重出使的卫士,在昨晚那场激烈的战斗中,只是轻伤了三人,都能骑马。 
沙涛的贼兵,一半陷在沼泽之中早已惨遭没顶,丢下的马匹,遍地都是,云重叫随从选了二 
十多骑好马,列队走出谷。 
  刚出前山便听得远处有马队奔驰,还隐隐杂有呼叫之声。云重奇道:“好像是一队溃 
兵。”张丹枫笑道:“好戏就要登场,你等着瞧便是。”转过一个山坳,忽见前面尘头大 
起,一队蒙古兵迎面而来,只有二三十骑的样子,衣甲不全,马嘶人喘,军容凌乱,显然是 
曾打了一场败仗。 
  云重惊疑不定,只见前面的一名蒙古军官,依着中国武士的礼节,在马背上抱拳说道: 
“云使臣驾临敝国,我们有失迎接,请使臣恕罪。”云重道:“你们是什么人?”那军官 
道:“我们是奉太师之命,接使臣到敝国京城的。呀,张公子也在这里?那好极了。”这军 
官正是也先帐下的第一武士额吉多,他见着了张丹枫,不由自己地显出尴尬的神色,虽然寒 
冷,额上却沁出汗珠。 
  张丹枫微微一笑,道:“你们的太师照料得真是周到。”策马上前,蓦然伸手一抓,将 
额吉多旁边的一名军官硬生生地从马背上倒拽过来。那军官也好一了得,被张丹枫出其不意 
地从马背上抓起,身子腾空,还居然踢出两脚,但迅即被张丹枫点了麻穴,不能动弹。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外,额吉多喝道:“张公子,你岂可如此无礼!”张丹枫双手一撕, 
将那军官的军衣撕下,又剥开了他里面所穿的护身皮套,将他一旋,露出背脊,只见背脊上 
刺着一个草书的“贼”字。张丹枫大笑道:“是谁无礼?你也曾读过中国之书,这个贼字你 
认得吗?幸亏我早做下记号。”将那军官一扔,云重身边的卫士急忙接过。张丹枫道:“云 
使臣这□就是昨晚脱逃的那个蒙面贼人,名叫麻翼赞,又是瓦刺太师帐下的武士,你带着 
他,送回给也先吧!” 
  额吉多大吼一声,拔刀便斫,张丹枫举剑相迎,挡了几招忽而纵声大笑道:“你昨晚受 
的苦头还不够吗?你愿落在我的手中还是愿落在你太师仇家的手里?”额吉多怔了一怔骂 
道:“昨晚的事情原来都是你小子从中捣鬼!”一招“力劈华山”刀锋直落,一副拼命的神 
气,张丹枫暗运内劲,借力反削,举起白云宝剑向上一撩,只听得叮当一声,刀剑相交,额 
吉多的厚背斫山刀的刀头竟然断了!额吉多拨刀便走。张丹枫笑道:“你走也走不掉啊,你 
瞧是谁来了。” 
  只听得一声马嘶,马蹄急响,远远望去,只见一团白影,转眼之间,便到了面前,端的 
是声如奔雷,势如闪电,澹台镜明一声欢呼,大叫“哥哥”,原来来的乃是澹台灭明,他的 
坐骑正是张丹枫的那匹照夜狮子马。 
  额吉多吓得魂飞魄散,刚叫得一声:“澹台将军……”澹台灭明大笑道:“贼□乌,今 
日叫你识得俺澹台灭明!”劈面一拳,将额吉多击倒。澹台灭明在也先下令围困张宗周的府 
邸之时,曾受够了额吉多的气,而他辞了官职,无所顾忌,这才泄了心头之愤。 
  额吉多的残兵虽然还有二三十骑,但谁不知道澹台灭明乃是瓦刺国中的第一员虎将,被 
他一喝,胆子小的有几个竟然倒撞马下,其他全都逃了。澹台灭明将额吉多绑个结实,澹台 
镜明正待和他叙话,忽见前面又是尘头大起。云重惊道:“也先居然敢如此妄作胡为,派了 
大军来吗?”澹台灭明笑道:“这不是也先的兵。”片刻之后,那队人马来到,经过澹台灭 
明引见,原来是瓦刺一个部落的酋长,这个部落的老酋长被也先所杀,强迫现在的酋长归 
附,至最近也先与阿刺互相争权,这个部落自然而然地投了阿刺。额吉多本来带有五百名精 
锐骑兵,昨晚被这个部落偷袭,几乎全军覆没。刚才逃走的二三十骑,也都给他们活捉了。 
  两下一说,云重这才知道其中的原委。原来张丹枫与澹台灭明南下迎接云重,在半路上 
见着额吉多这支军队移动,张丹枫夜探营帐,恰巧碰着额吉多与沙涛商量计谋,传达也先的 
密令,叫沙涛劫持中国的使臣,再由额吉多出头相救。张丹枫正愁人少,难以一面抵挡额吉 
多的五百精兵,一面抵挡沙涛的贼众,与澹台灭明一说,知道附近的部落就是也先的仇家, 
于是定下妙计,由张丹枫去引沙涛的贼兵陷入沼泽,由澹台灭明乘他的宝马去说服那个部落 
的酋长出兵。两下凑合,果然一举奏功。 
  至于那个武士麻翼赞本和额吉多一伙同来,他是在沙涛初次偷袭云重的帐幕失利之后, 
看到信号烟火,前来相助的。不料却被云重一掌震裂他的护身皮套,张丹枫乘机用飞针从裂 
口打进,在他身上刺了大大的一个“贼”字。而今被当场拆穿,将他捉获,自是无话可说。 
  那部落的酋长和云重相见,互献“哈达”(一种丝绢手帕表示对客人的尊重)。双方协 
定,除了额吉多和麻翼赞由云重带走之外,其他掳获的人马武器,都归那个酋长。云重随从 
的马匹,这时也都已截获,所有物资无一遗失。那酋长得澹台灭明之助,打了一个大大的胜 
仗,又获得数百匹马与许多武器,非常满意,一再道谢,并自动护送了云重一程。 
  送出山口,那酋长领兵回去,云重一行,继续赶路。这时已是中午时分,阳光普照,寒 
气顿消,云重揽辔扬鞭,意兴甚豪,对张丹枫道:“昨晚全亏了你,也先想给咱们一个下马 
威岂知反给咱们拿着了他的把柄。”张丹枫微微一笑。澹台镜明道:“云大哥,昨晚你指挥 
若定,咱们得免灾难,你的功劳也不小呀。”策马傍着云重,并辔而行。澹台灭明看在眼 
里,心中笑道:“原来这小妮子早选中了心上之人了。”看他们二人亲密的样子,想起张丹 
枫失意的遭遇,不禁暗暗为少主伤心。 
  张丹枫也自有点黯然神伤。云重正在兴头忽然问道:“蕾妹呢?她怎么不和你同来,独 
自一人留在瓦刺京城吗?”这话他早已想问,只因昨晚一夜纷扰,直至如今,才有时间闲话 
家常。 
  张丹枫呆了一呆,强自抑着心头的激动,淡淡说道:“嗯她没有同来,她回家探望母亲 
去了。”云重大喜道:“不知我的母亲可还在世吗?”澹台灭明道:“听说令尊也早已回家 
去呢。云大人,这次你们合家团圆,真是喜上加喜呀!”云重喜极若狂叫道:“真的?”澹 
台灭明道:“这还能有假?只是--”忽见张丹枫向他瞟了一个眼色,下面的话立刻咽住。 
云重道:“只是什么?”澹台灭明道:“只是路途遥远,他们不知能否赶来和你相见。”云 
重笑道:“我就是在瓦刺京城多留几天,也要等候他们。”见张丹枫神情冷漠,颇为不悦, 
心中想道:“是了,我们云家与他们张家本来就是世仇,他听说我父亲还在人世,自然不高 
兴了。呀,这人胸襟气度,本来豪迈,但在这关节上头,也未免显出气量狭窄了。也好,这 
样我就可少担一重心事,他和阿蕾不分开也得分开了。” 
  经过了这一场灾难之后,云重对张丹枫的憎恨又减轻了几分,甚至可以说,他已经根本 
不将张丹枫当作仇人看待了。只是对两家的仇恨,还有点看不开,不愿云蕾和他结合。经过 
了这一场灾难之后,一路上也就平安无事,不必细表。走了十多天,到了瓦刺京城,云重停 
下马来,遥望瓦刺京城,心中无限感慨,想起自己幼年,曾在瓦刺度过最辛酸的岁月,而今 
贵为使臣,衣锦重来,在扬眉吐气之际,想起自己三代在瓦刺的遭遇,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也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伤。 
  只听得三声炮响,城门大开,瓦刺国王早就接到了中国使臣到来的消息,派出专使欢 
迎。也先也派出人来迎接,他们不见额吉多的那队骑兵护送,大为奇怪。他们做梦也料想不 
到,额吉多和麻翼赞早变成了俘虏,现在正被囚在密不通风的骡车之中。至于张丹枫和澹台 
灭明,一听到迎宾礼炮,早就飞马跑开,避开正门,从第二个城门进城,回家去了。 
  也先等候明朝使臣的消息,正是坐卧不安,听得回来的人报道,明朝的使臣带了十八名 
随从,还有几名女眷,个个人强马壮,袍甲鲜明,全不似预料中的受到袭击,衣甲不全,马 
疲人倦的样子。至于额吉多连同的五百骑兵,更是连一个影子也见不到。也先吃了一惊,大 
感莫名其妙,心道:“额吉多与麻翼赞武功高强,人又精明,还有五百骑兵与沙涛的喽兵相 
助,绝无失手之理。纵算失手,也总该有人逃回报信,怎的却一个也不见!难道这明朝的使 
者是天神不成?”百思不解,整晚无眠,第二日一早,便派人到客栈请使臣到太师府中相 
会。 
  也先是瓦刺的太师,又自己委任自己做这次议和的全权大臣,依照礼节,云重也当去拜 
访他。于是带了四名随从,还带了一辆骡车,前往拜会。 
  也先一早起来相候,好不容易等到将近中午时分,才得到卫士的报告,说是明朝的使臣 
已经来到,还跟有一辆骡车。也先心中暗暗纳闷,想道:“难道他们带了一骡车的礼物来, 
这些礼物一定是笨重的东西了。”立刻打开中堂,将侍从留在阶下,请使臣登堂相见。 
  云重相貌轩昂,意态凝重,在两行卫士的刀枪剑戟丛中穿过,傲然不惧,一步一步,踏 
入中堂,也先一见,不觉呆了。这人的相貌,好似在哪儿见过一般!这一刹那间,另一个明 
朝使臣的影子突然从心头掠过,那是三十年前的云靖,在瓦刺牧马二十年的明朝使臣,那不 
屈不挠、傲然挺立的影子,和眼前这个少年简直一模一样。 
  云重上前相见,送上中国皇帝的礼物,无非是玉如意汉白玉之类,那是两国往来的礼 
节,作为对别国大臣的一种敬意,虽然也是贵重之物,但却并非特别的珍宝。云重向也先转 
达皇上的问候,不亢不卑,完全适合大国使臣的身份。也先请都姓名,听说也是姓“云”, 
心里先吃了一惊,强笑说道:“真巧极了,三十年前来的那位使臣,也是姓云。”云重笑 
道:“还有更巧的呢!三十年前是爷爷出使,三十年后是他孙儿出使,请教太师,这也算得 
是个佳话吧。”也先面色倏变,急忙干笑几声,道:“佳话,佳话!”惊惶失色,手足无措 
的神情,都表露了出来。云重得意之极,哈哈一笑,逼紧一句道:“我这次出使,事先也学 
会了养马的本事,必要之时,也准备在贵国久留呢!” 
  也先尴尬之极,连连干笑道:“云大人真爱说笑话,哈哈云大人真爱说笑话!”咳了一 
声,捻须说道:“云大人此次出使,敝国有失远迎,老夫在此告罪了。云大人远涉关山,一 
路上辛苦了,辛苦了!”也先说此番话,一来是想扭转话题,二来是想侧面试探他路上有否 
出事。云重冷冷一笑,道:“也没什么,只是踏入贵国国境之后,偶而遇过几个小贼。”也 
先吓了一跳,随即想道:“若是几个小贼,那就不会是额吉多他们了。”连忙说道:“在什 
么地方遇的贼人?云大人记得么?那些地方官有亏职守,待我立刻将他们撤职查办。”云重 
笑道:“不必了,反正我也没有丝毫损失,我私人还有一点不成敬意的礼物要孝敬太师。” 
也先眉开眼笑,道:“云大人何用这样客气。”云重道:“请太师准我的随从将车上的礼物 
拿上厅来吧。”也先心道:“我所料不差,车上装的果然是礼物。这些粗重的礼物,谅也不 
是什么好东西。”但这到底是中国使臣的礼物,自己正愁此人倔强,难以对付,难得他竟先 
对自己表示敬意,那自然是大增光彩。因此也先对礼物的贵重与否,倒在其次,满怀高兴地 
一面谦让,一面叫人闪开一条道路,让云重的侍从将礼物扛上厅来。 
  云重微微一笑,也先放眼看时,只见云重的四个随从,扛着两个麻袋,走上厅来。也先 
还以为里面装的是中国的土产,暗笑云重出手寒酸,麻袋在地上重重一顿,忽听得“哎呀” 
一声,在里面传了出来,袋口一开,两个被捆缚得像傻子一样的人滚在地上,其中一个还袒 
胸露背,背脊上露出了一个草书的“贼”字。云重笑道:“就是这一点不成敬意的礼物,请 
太师笑纳!” 
  这两个人不问可知,自是被俘虏的额吉多与麻翼赞,他们被囚在麻袋之中多日,头昏脑 
胀,忽被解开穴道,骤见光亮,急忙跳起,第一眼就瞧见也先,还以为是自己人解救的,不 
禁狂喜叫道:“太师--” 
  也先骤吃一惊,但他乃一代奸雄,瞬即之间,便猜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情,面色一沉, 
立刻喝道:“你们这两个小贼居然敢冒犯天朝使者,来人呀,先拉下去打三百大板,再打进 
天牢,让我裁处。”额吉多、麻翼赞吓得魂飞魄散,只听得同伴卫士轰然大喝,将他们的声 
音掩盖过去,连拖带拽地把他们拉进后堂。 
  云重又是微微一笑,道:“太师日理万机,值不得为两个小贼费神,所以我敢于越俎代 
□,将他们擒献。”也先面色涨得通红,道:“这两个小贼,真是丢了我的面子。咳咳,一 
定要重重处罚,重重处罚!”云重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让他自说自话。也先越说越 
慌,须知这二人是他帐下数一数二的武士,还带有五百铁骑,尚有沙涛协助,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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