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踪侠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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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侠影录-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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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两人出招都甚缓慢,看来似是在雨骤风狂之后重归平静,其实却是又各以上乘内功□ 
拼,每一招一式,都蕴藏着无限杀机。张丹枫的剑法虽妙,但剑光缭绕,却无法透过绿玉寒 
光,云蕾一看之下,便知他的内家真力,确是比对方尚逊一筹,仅能仗剑自保。 
  这时春日的朝阳已经升起,那墓门被张丹枫打开之后尚未关上,日光透射进来,耀眼生 
缬。张丹枫面向阳光更是不利,但见那黑摩诃越迫越紧,抡圆玉杖,每招发出,隐隐夹有风 
雷之声。张丹枫的剑光圆卷越缩越小,慢慢地只在头顶之上盘旋着,黑摩诃猛地大喝一声, 
杖夹风雷,向着张丹枫的头盖猛砸下去。 
  云蕾叫声:“不好!”不假思索,三枝梅花蝴蝶镖脱手飞出。张丹枫大叫道:“贤弟快 
走!”但见飞镖如电,落处无声有如泥牛入海,全无踪迹,竟是被那剑杖交荡的劲风震得粉 
碎了。说时迟,那时快,久已蓄劲待发的白摩诃一声狂笑,身形飞起,长臂疾伸,呼的一声 
向云蕾当头抓下。 
  云蕾反手一剑,陡觉腰胁一麻,急急飞身掠出丈许,吸了口气,横剑回睨,只见那白摩 
诃手上已多了一根白玉杖,出手横扫,狠狠打来。原来两人适才换了一招,白摩诃不知云蕾 
所使的亦是宝剑,被青冥剑的锋芒削去肩头一片皮肉,而云蕾轻功虽妙,亦被他的掌缘扫中 
了背后的“脊心穴”,幸得两人都已避过对方的劲力,所受的剑伤、掌伤都是强弩之末的余 
势,要不然都要命丧当场。 
  白摩诃不敢托大,抽出宝杖对付云蕾的宝剑。白摩诃的白玉杖与黑摩诃的绿玉杖都是天 
竺特产的宝玉所制,坚逾精刚。白摩诃的功力远胜于云蕾,这一杖扫来,有如雷霆疾发,云 
蕾不敢硬接,一招“玉女投梭”,避过杖峰,斜身进剑。白摩诃好不厉害,玉杖一抡,呼的 
一声,就把云蕾连人带剑圈在杖影之内。白玉杖长可七尺,舞动起来,一丈方圆之内,全避 
不开他劲力的攻击,云蕾施展一身轻灵小巧的功夫,在剑风杖影之中,窜来窜去,眼见性命 
已在呼吸俄顷之间。 
  云蕾突然出手,大出张丹枫意料之外。原来他的功力虽然比黑摩诃略逊一筹,仗着精妙 
的剑法,尚能自保,他适才缩小圈子,正是运用宝剑之力,配以上乘的内功,取得内线抵御 
的优势,黑摩诃的天摩杖法虽然厉害,却是无奈他何。两人□拼半夜,眼见将以平手之局告 
终,以黑白摩诃那样大的名头,能战成平手,他们已要认栽,不料云蕾突然插进,引了白摩 
诃加入战团,真是如平地波澜,突生变化。张丹枫心中暗暗叫苦:自己以一对一,尚自处在 
下风,云蕾武功,逊于自己,更是远非那白摩诃的对手。眼见云蕾危急,心中大急,刷刷两 
剑,反守为攻,强自斜冲出去,虽然明知二人联手,亦非黑白摩诃之敌,但事已至此,不得 
不然,心中想道:“云蕾为我蹈险,我又焉能弃‘他’而独自逃生。” 
  张丹枫剑与身合,疾走如风,飞身相救。黑摩诃哈哈大笑叫道:“你们两个娃娃还想逃 
么?”他正因苦战不下,心中焦躁,忽见云蕾出手,看了一招,知云蕾剑法虽妙,功力尚 
弱,以自己兄弟之力,以二敌二,那是稳操胜券,当下玉杖前指,紧蹑敌人之后,杖端直指 
张丹枫的背心。 
  忽听得云蕾一声欢呼,双剑一合,剑光暴长,刷刷两声,白摩诃的左右脚踝,一边中了 
一剑,黑摩诃的绿玉杖插来,被双剑一圈,反荡出去。黑摩诃大吃一惊,叫道:“走离方, 
踏巽位,困住他们!”黑白摩诃的天摩杖法也是可以互相配合的杖法,两人首尾相应,踏着 
八卦方位,就如布下了八阵合围之图,任是多强的敌人也冲不出去。黑白摩诃乃是孪生兄 
弟,心意相通,战略一定,白摩诃忍着疼痛,挥杖疾绕斜圈,与黑摩诃左右合围,向张、云 
二人狠狠攻击,连下杀手!只把那在旁观战的四个珠宝商人看得眼花缭乱。 
  云蕾一剑刺出,黑摩诃的绿玉杖横里一挑,正使到“天摩献酒”一招,杖端挑向敌人下 
颚,杖身横击敌腕,杖柄又按到敌人的丹田要穴,一招三式,端的厉害非常。云蕾的“百变 
玄机剑法”以奇诡善变见长,身形晃处,一招“倒转阴阳”剑锋自下而上,反削过去,避开 
了玉杖的一挑,又以攻势迫得黑摩诃挪偏了杖身,按说也可以解开杖柄按穴的招数。但黑摩 
诃到底是久经战阵,功力又深,见云蕾剑法精妙,料知前面两式,定然无效,突然加紧最后 
一击,横转玉杖,杖柄重重一按,云蕾只觉一股劲力迫来,眼见那杖柄已按到自己丹田上。 
  忽听得“当”的一声,火花飞溅,张丹枫一剑隔开白摩诃的玉杖,余势未衰,剑锋顺手 
抹去,恰恰掠过黑摩诃颈项。黑摩诃忽觉剑气森森,沁入肌骨,不知是虚是实,急急的反杖 
一击,放开了云蕾。黑白摩诃按着八封方位出击,黑摩诃反杖一击,身形转倒“乾”位,白 
摩诃斜走“兑”方,白玉杖亦已劈出,双杖合掠,转成一个大弧,张丹枫未及换招,叫声: 
“不好!”云蕾忽然随手一剑,插进当中,这一剑插得恰到好处,但见双剑斜分,黑白摩诃 
都躲闪不迭。这几招急如电光石火,大家都是不假思索,却不料配合得妙到毫巅,云蕾眉开 
眼笑,大喜叫道:“双剑合璧,果然无敌!”随手发出一招,但见张丹枫的宝剑亦从相反的 
方向削出,双剑夭娇如龙,又把黑白摩诃逼得连连后退! 
  张丹枫大是惊奇,疑心陡起,瞥了云蕾一眼,云蕾笑道:“你瞧,我这个保镖还不错 
吧?得理不饶人,并肩子上呵!”她得意忘形,把从周山民处学得的江湖切口,乱搬出来。 
张丹枫又是惊奇,又是好笑,挥剑与她并肩疾进,黑白摩诃拼尽全力,挥杖力抗,兀是抵挡 
不住。张丹枫大笑道:“妙极,妙极了!我们二人一配起来,真是珠联璧合!”他随口掉 
文,云蕾听在心里,不觉面上一红,但见张丹枫在大笑声中,运剑如风狠狠攻击,目光只注 
定黑白摩诃,又不似是有心向自己调笑。 
  双剑合璧威力何止增加一倍,黑白摩诃的步法竟被打乱,走不成五门八卦的方位,张、 
云二人或者并肩出剑,或者前后联招,或者左右分击,或者上下夹攻,一手接着一手,一式 
联着一式,双剑推动,有如龙门浪涌,大海潮生,黑白摩诃虽是见多识广,技通中西,也不 
禁被这种捉摸不透的怪异剑法,吓得瞠目结舌!只是再走了十余二十招,白摩诃又中了一 
剑,黑摩诃也被削去束发的金环。黑摩诃长叹一声,叫道:“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罢了, 
罢了!”突然扯白摩诃跳出圈子,横杖叫道:“你们赢了,此地由你们作主了!”长啸一 
声,他们的妻子,那两个波斯妇人,和他们的买手,那四个珠宝商人,都是面如死灰,一言 
不发,默默地随着黑白摩诃走出墓门。 
  张丹枫笑道:“这两兄弟果是怪人,但也算不得是英雄人物。喂,小兄弟--”正欲询 
问云蕾,忽听得门外马嘶,那匹雪白的照夜狮子马和云蕾的红鬃战马相继跑入。原来黑白摩 
诃践约,将两匹宝马医好放回,白马先到,跳跃嘶叫,挨着主人摩擦,似是无限欢欣,云蕾 
也上前揽着红马马头,说道:“马儿呵,你给那怪物整惨了。喂,大哥--”正想询问张丹 
枫的剑法来历,忽觉胸口一闷,说话突被梗住,张丹枫向云蕾面上一瞧,突然惊叫道:“小 
兄弟,你是不是被白摩诃打了一掌,嗯,不要说话……”云蕾点了点头,张丹枫道:“赶快 
运气护着丹田,我替你治,你受了伤了。”伸手上前,云蕾突然一个转身,摇了摇头,跌坐 
地上,哇的吐出一口血痰,道:“你不要来,我自己治。” 
  张丹枫怔了一怔,忽然笑道:“小兄弟,这个时候你还避忌么?我早看出来了。”云蕾 
面红过耳,把头巾一揭,露出青丝,含羞说道:“我不该瞒骗大哥,我实是一个女子。”张 
丹枫道:“意气相投结为知己,又何必问是男是女,是女是男。嗯,小兄弟,难道你也有世 
俗之见么?”云蕾见他气朗神清,潇洒脱俗,也不觉泯灭了男女之防,微微一笑正想说道: 
“可是咱们彼此的来历,都还是互不知道呢!”但见张丹枫嘴角含笑,摇手说道:“小兄 
弟,我知道你胸中有无数疑团,我也是有许多疑问,但你如今伤重,实不宜多说话,多则五 
日,少则三日,待你伤好之后,咱们再说个痛快如何?”云蕾颔首不言语,只见张丹枫又是 
微微一笑,面对着云蕾说道:“小兄弟,你的伤势如何,应该如何治法,我都实在对你说了 
吧。”云蕾面露笑容,又点了点头,心道:“这个大哥人倒爽快得很,甚合我的心思,只是 
他为什么要那样笑呢?”只听得张丹枫续说道:“我看你这伤势,是被白摩诃的掌力震动了 
背后的脊心穴肝脏移位,你所练的内家劲力郁积不能发散,所以心头燥热,面红目赤,若不 
及早医治,元气必然大损,不死也要变成残废了。好在你的内功已有根底,我再以本身功力 
助你把三阴(太阴、少阴、厥阴)三阳(阳明、太阳、少阳)的经脉贯通,五脏六腑之气便 
自然能循环不息,精神活泼了。”中国古医学的“灵枢”经脉篇载有十二经十五络的学说, 
看似奥妙无稽,其实甚有道理,所谓经络即是人体气血运行经过的联络的道路,气血畅通, 
自然百病不生。(羽生按:南京中医学院着有《中医学概论》一厚本,内有两章专论《十二 
经脉的循行》与《奇经八脉》的,甚为详尽,有兴趣者,可以参看。)古代凡习武之人,多 
少懂点中医的道理,云蕾听他滔滔不绝地谈论医理,心中暗暗笑道:“这个大哥真有意思, 
前两日看他哭笑无端,只道他是一个游戏人间的狂士,如今看他正襟危坐,谈论医道却又似 
个博学的儒医了。”张丹枫说了医理,停了一停,忽地笑道:“可是我却要求你一事!” 
  云蕾低声道:“大哥请说”张丹枫一笑说道:“小兄弟,我给你医治之时,你要忘记我 
是个男子,我也忘记你是个女子你做得到么?”云蕾露出本相之后,张丹枫仍口口声声称她 
为“兄弟”,说得甚是自然,心中实已泯灭男女之见。云蕾本是一片无邪,见他如此,更是 
释然无杂念,心中想道:“他替我打通三阴三阳的经脉,那自然不免手足相接了,我与他既 
结拜‘兄弟’,情如手足,这也值得提出来说吗?”微微一笑,抬头一看,只见张丹枫眼如 
秋水横波,似笑非笑,又不觉心中一荡,脸上微微现出红晕。 
  张丹枫四周一顾,笑道:“这墓中世界,倒像世外桃源,正合疗伤静养。只是这两匹马 
儿,不宜在此。”长啸一声,手掌一拍,那“照夜狮子马”似熟悉主人心意,立即跑了出 
去。云蕾那匹红鬃战马这两日来与照夜狮子甚是□熟,也跟着跑出去了。 
  张丹枫把墓门关上,封了墓道,细细察看,这墓是倚山建筑,墓中有厅有房,乃是古代 
晋王之墓。张丹枫四壁摸索,敲敲打打,笑道:“这里面还有密室。”在地上取起一根石 
条,抵着墙角一处凹入之处左右旋转,过了一会石壁忽然分开,现出一道暗门,原来这种帝 
王公侯的“地下宫殿”,都是这种建筑。石门内侧与门外相对称的地方,有凸起部分,用以 
承托一根特别制造的石条,名叫“自来石”,用作顶门之用。自来石两端略宽,刻有莲瓣, 
中间略窄,在石门关闭之时,自来石上端顶着门内凸起部分,下端嵌入门外地面上一个凹槽 
内,若是不明其中道理,任凭外面的人如何用力推那石门也推不开。 
  暗门开启,张丹枫扶云蕾入内,忽见里面宝光闪耀,有玉几石案,堆满古玩金宝。张丹 
枫一皱眉头,随手一扫,将金宝古玩全部拨落地上,踢到墙角,道:“别让这些劳什子阻碍 
地方。”扶云蕾在玉几上坐下,笑道:“这古玉温凉,倒是大可助你吸去身上的热毒。”轻 
轻拉起云蕾右手,自食指尖端,沿食指的拇指侧上缘,通过第一、第二掌骨之间,上入腕上 
拇指后两筋之间的凹陷处,轻轻推拿,这是阳明经脉循行部位,走肩峰前缘,与诸阳经相会 
于柱骨的大椎之上,再向下入缺盆,联络肺脏。推拿了一阵,云蕾只觉微微有一股热气直透 
心头,再过一阵,说也奇怪,心头燥渐减,遍体生凉。张丹枫放开了手,道:“你的阳明经 
脉已是贯通,你自己运气行血,固本培原吧,明日我再替你打通太阳经脉。” 
  密室里有美酒内脯,想是那黑白摩诃所留,张丹枫饮酒嚼肉,忽而朗声吟道:“少妇城 
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边风飘飘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 
夜传刁斗。呀呀,帝王蝼蚁同尘土,世上何人能不朽!”歌声如笑如哭,似是厌恨那终古不 
息的干戈,故借歌词发出无穷的感慨。 
  云蕾正在用功,听那歌声陡地心头一震,不觉冲口说道:“战争自是悲惨之事,但若被 
蒙古人打了进来,那么不论男女老幼,却都该执干戈以卫社稷。为国家立大功之人,亦可算 
是不朽之人了。”张丹枫身子微微发抖,一杯酒泼在地上,回过头道:“小兄弟,赶快用 
功,不要说话。我一时忘形,痛饮狂歌,惊动你了。”云蕾吐了口气,小嘴儿一撅,执拗地 
问道:“大歌,你说,我的话到底是对与不对?”张丹枫喝了口酒,道:“对极,对极!其 
实想打仗的人都不是老百姓,若然豪杰之士都不想称王称帝争夺江山,岂不甚好?嗯,小兄 
弟,咱们别再谈论了,你快快专心用功吧。”云蕾思潮一起无法平伏,心中想道:“这大哥 
为人甚好,何以一谈到蒙古与中国之间的战事,就似甚为痛苦,这是何因?这是何 
因?……”疑问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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