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香琼道:“金波,这房门通向何处?”
金波紧紧闭住咀唇,一望而知,很难使他开口作答。金明池冷冷道:“娘子,待愚夫好好收拾他一顿,他就不敢倔强了。”
纪香琼道:“那也用不看,反正我向他询问,也是多余。现下我正在考虑,是把他送到小洪炉好呢?抑是送到大洪炉作苦工的好?”
金波面色一变,眼中露出惧意。齐茵道:“这道门,一定是通往某一处重要地点,假如我猜得不错,在短期间将不会有人经行。”
纪香琼道:“这等消息机关之道,我最有心得,此门的位置及方向,都显示出不能通往别处,而是属于小洪炉辖区,我猜那下面一定是个窟,并且有很重要的人物藏身其内。因此,我但须设法毁去这处窟,他们的损失就已极为惨重了,你们不妨看看,这道铁门分明时时启开,假如是通向别处,一则无须有人看守,二则为了保持密,平时一定很少使用。”
她的话句句字字,莫不有理,如剥茧抽丝,把问题的核心找出来。
金波吃吃道:“小可只求赐我一死。”
纪香琼道:“没有那么容易,假如你不合作,我说不定让你遍刑室的廿四种毒刑呢!”
金波为之头昏脑胀,一时又疑惑她们不是敌人。不然的话,怎会说出使用刑室廿四种毒刑的话?
纪香琼接着道:“你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或可不让你吃太多的苦头,第一宗:这下面的窟中,谁躲在里面?”
金波沉吟一下,才道:“小人也不知道,只晓得是本区的领袖。”
金明池道:“胡说,难道你没见过?”
金波道:“见是见过,但他姓甚名谁,却不知道。”
纪香琼道:“那么你称他为大老爷呢?抑或是二老爷?”
金波见她说的都似是深悉本山内情,当下不敢隐瞒,道:“是二老爷。”
纪香琼道:“大老爷在那里?”
金波道:“听说他出山办事,竟回不来了。”
纪香琼道:“哦!原来袁怪叟就是大老爷。不错,他已死在我们手底,现在你告诉我,如何能把二老爷叫出来,例如发生事故,非他处理不可,你怎么叫他法?”
金波毫不迟疑,道:“只要一扳这个钢掣,这张床就迅即陷入地底,得以见到二老爷了。”
纪香琼冷冷道:“这只是危急之时的困敌之计,我不是问你这个。”
金波瞠目道:“小可不算得说谎,因为此法的确可以见到他,另有一法,那就是把铁门上的那块四方铁盖掀开,向这方洞说话,底下即可听见了。”
纪香琼道:“若是如此,我们也不能叫他出来。”
金波道:“只要饶了小可一命,小可情愿效劳。”
纪香琼道:“除了此法之外,别无他计,好吧!”
齐茵道:“姊姊,这之言,恐怕有诈。”
纪香琼道:“他打一百个斗,也翻不出我的掌心,就算是有诈,我们亦何惧之有?”
纪香琼说得这般有把握,别人不敢多言。薛陵当下伸手抓起那,由于他赤身露体,状至不雅,所以用薄被包里住他的身体,剩下那个裸女,虽然亦不雅观,但倒底可使这许多女性感到好过些。
走到门边,纪香琼道:“阿陵,等一等,我还要问一句话。”
薛陵停步等候,纪香琼问道:“你打算怎样讲法?”
金波道:“小人说外面发生骚乱,无法制止,二老爷便马上出来了。”
纪香琼冷笑一声,道:“那么他是独个儿出来呢?抑或是尚有别人?”
金波心头一农,测不透她究竟晓得多少密?当下道:“还有一个人。”
纪香琼道:“他姓什么?”
金波道:“他姓宋,是和小可一同学艺的。”
纪香琼向金明池道:“那就是宋终了,假如窟内不是还有这等高手,他岂会如此渴切希望我们把那二老爷叫出来?”
金波不敢作声,显然她猜得一点不错,纪香琼沉吟忖想了一阵,吩咐白蛛女把那榻上的裸女带出去,接着又吩咐众人去搬了好多块石头,错落地摆放在院中。又命众人按方位分别站好,这才向薛陵点点头。
薛陵抱住金波,钻入假山,走到门前,很用了一点气力,才把铁盖揭开,然后让金波说话。
金波不敢使诈,果然向方洞里说出外面有骚乱发生之言。讲完之后,薛陵快逾闪电般退出了山洞,顺手点住金波穴道,退到墙脚。
片刻间,假山腹内传出一阵轧轧之声,接着两个人先后走出来。当先的一个,赤裸着上半身,底下也只是一条短裤。但见他身材高大魁伟,浑身肌肉虬突,壮健异常。面上一部大胡子,使人感到他很凶恶。
这等形状扮相,如是在路上碰见,一定想不到他就是洪炉区的三大总管之一。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人,纪香琼等人见了,无不一楞。
此人据金波所供,便是宋终了。但他的相貌长得跟夏侯空一模一样,所以人人都为之一怔。
假如当日宋终与金明池拚斗之时,不曾被金明池刮去面幕的话,现下众人一定会惊疑交集。
那两人一迈步,已陷入纪香琼的阵法中。这个阵法草草布成,只能迷惑敌人于一时。尤其是他们这等高手,决不会失去了耳目之聪。
但见他们突然停步,张目四察。显然他们目力被阵法阵蔽,感到有异,所以停步查看。
薛陵扬指遥点,发出“嗤”的一响破空之声。指力向那宋终激射过去。宋终回手一拍,挡住了这股指力。
他脚下一动,齐茵的乌风鞭从左侧疾扫,迫得他忙向右方跃出数尺。这时他眼前一花,已看不见那二老爷的人影。
金明池跨上两步,挥刀直直劈落,这一刀已是他全身功力之所聚,把无敌佛刀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
宋终看见刀影之时,已经慢了半招,完全失去了机先。但觉刀气森寒,锋锐无匹,大有开山裂石之势。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尤其是感觉出这一刀乃是无敌佛刀。这等绝艺,本来就得以全力应付,不能稍失机先,但如今却已陷入劣势,更是无法拆解。唯一死中求活之法,只有挥臂硬架之一途。
刀光闪处,宋终半条手臂落在尘埃。但他果然得以不死,侧跃数尺。他这一跃,已落在齐茵面前。齐茵乌风鞭抖得毕直,一下子就扎入宋终心窝。这宋终枉有一身绝世武功,却不料今日糊里糊涂,就死在群侠手下。
那边的二老爷情形略有不同。首先是方锡挥剑疾刺,但见他满脸惊讶之色、伸出蒲扇般大的手掌,便往来剑攫抓。他出手神速,气势甚猛。反而把方锡骇住,不敢让他攫住长剑,急急缩手。
这个大胡子已看得见方锡身形,举步欺上,抡拳猛击。拳力如山,发出呼呼的风声,一听而知,他炼就了隔空伤人的拳力。
方锡疾然回身,一招“分花拂柳”,剑光连闪,已破去他这股拳力。
二老爷心头大震,想道:“此人不知是谁?竟能以奇奥剑招,破去我的拳力。”
转念之时,迅快四顾。然而这座院落似是被迷茫雾气笼罩,除了方锡的身形之外,别无所见。
要知假如不是个武功高强,内力精深的话,这刻根本连方锡的影子也看不见,遑论外人。
在他左方五尺之处,武当俞长春真人提剑屹立。他霜眉微皱,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出手暗袭。
不独是他,其余少林慧海方丈以及黄旗帮主吴伟,他们皆是名重天下武林的人物,这等暗袭之举,实在难以出手。
叶高呼一声,跃到他身边,扬起横云古剑,一招“落花无数”,猛可攻出。他手中之剑,较长剑巨大得多。但施展之时,却极尽轻灵迅疾之能事。但见三四朵剑花。同时射出。
第四十七章
二老爷口中店忆一声,耸身急退,居然只差一线之微,没有受伤。
而他顺手劈出的拳力,也阻止了叶高进球之势。
纪香琼道:“阿陵快快出手制他死命”
在她身边的薛陵,刷地跃上半空,身形划出一条弧形的抛物线,同那二老爷头上飞落。
他身子犹在半空,便已发出一掌,当头拍下。
二老爷听到空中声响,抬头一望,迅即奋拳猛击上去。
人人看得清楚,那二老爷出拳之际,全身肌肉都尽皆坟起,神态威猛之极。
行家眼中,一望而知,这个大敌在拳力上有看超凡绝俗的造谙。
而他的一击,已是全身功力之所聚,非同小可。
金明池身形微塌,已准备扑上援救。
因为薛陵身在半空,虽是先攻一掌,但发力之时,势道是有去无回。因此对方这般凌空威猛的一拳,不把他劈得飞上半天才怪呢
假如无人及时出手牵制对方,则薛陵再度落下之时,实在凶险万分,动辄有当场毙命之虞。
只听“蓬”的一响,双方的内力已碰上。
金明池方自冲出数尺,却见薛陵身形若无其事地飘落地上,完全不受对方强大的拳力所影响。
金明池硬是煞住去势,心中叫一盘“怪事”,睁眼观看。
薛陵兴那二老爷对面相峙,只有数尺之隔,伸手可及。
双方瞪眼互视了片刻,薛陵冷冷道:“你的拳力几乎把我击败了,咱们再拼一招如何”
二老爷深深吸一口气,厉声道:“好,看拳”
喝声中轮拳直击,凌厉之极。
薛陵一招“巨灵前手”,掌势直拍出去。气势之威猛,竟此之对方犹有过之。
说得迟,那时快,双方力道一触,发出“蓬”地震耳响声,胜败立判。
但见二老爷灯蹲磴直返,大概返到第六步,脚后跟碰到一块石头,登时仰天翻倒在地上,再也不见他动弹了。
纪香琼透一口大气,叫大家拨开石头,然后都围拢在二老爷身边。
只见他七窍流血,双睛突出,一望而知,心肺已经震断,当场毙命。
众人眼见薛陵露的这两手,果然功力超凡绝世,都大为佩服。
同时又因这二老爷武功之高,心中加倍警惕,都想:那万孽法师造就得出这等人才,本身不知高明到何等地步
纪香琼向众人道:“我们这第一仗可说是旗开得胜,算得是大大的吉兆。然而越往后走,情势越险,以我所知,大凡是被万孽法师看得中,收入万恶派之中的人,无一不是天性卑鄙恶毒,作孽甚多。
因此之故,我们一动上手,决计不能像平常那样讲究过节,有时甚至须得用一点偷袭暗杀的手段,不然的话,这些稍为高级的敌人,随时随地可用特制的火弹号炮,通知万孽法师。”
那慧海方丈、俞长春真人和屠龙手吴伟,皆知纪香琼这番话,乃是针对自己而发。只缘早先那二老爷闯阵之时,他们都迟疑不决,没有出手。
纪香琼又道:“我们这次进剿万恶派,天下武林皆无所知。部便是成功了,亦没有宣布之必要,失败的话,万孽法师当然不会放过这种镇压天下人心的好机会。因此,咱们不但许胜而不许败,同时亦无须格守江湖规矩。如若不然,万孽法师单是利用这一个弱点,就可以把咱们击败了。”
俞长春轻唉一声,道:“贫道有一句话,想请金夫人指教。”
纪香琼道:“俞真人有何见教?”
俞长春道:“假如以咱们这一批人的身份地位,也不格遵江湖规矩,纵是赢了,亦何以使天下之人心服?以贫道看来,如此作为,几近以暴易暴,何足为贵?”
纪香琼道:“俞真人说得好,但我却要请问一声,俞真人你已明知万恶派积孽如山,假如不从速铲除,以后还将有千千万万的人,丧身受累于这一派。只不知你以千万人的命运为重?抑是以江湖规矩为重?”
俞长春道:“自然以千万人的命运为重!不过话不是这么说………”
纪香琼含笑插口道:“俞真人之意,不外是认为咱们纵是谨守江湖规矩,以磊落光明的手段对付敌人,也不见得不能达到目的,对也不对?但我却大胆肯定的说一句,假使咱们让敌方之人,以讯号警告万孽法师,则咱们今日之行,能有两三个人活看逃出此地,已是难以置信之事了。”
她停歇一下,又道:“万孽法师不但文武全才,尤其精通医药之道,因此他以种种奇方怪药。制造出无数山精海怪,加上他手下人数众多,又得地利,咱们一旦惊动了他,势无可胜之理。”
慧海方丈道:“夫人所言果是实情,但………”
纪香琼道:“诸位前辈不须犹疑了,我们这一次的行动,可以视作唯一的例外,而事后我们全都保守密,不向外间漏一个字。我们但求消弭这个人间的大祸害,为了千万人的命运,有时候只好从权达理,心中纵有不愿,亦是没有法子之事。”
她说到这里,吴伟首先道:“既然如此,老朽不才,只好依计行事。”
俞真人和慧海方丈对望一眼,在这等形势之下,实是无可奈何,于是都同声答应这样做纪香琼解决了内部的大问题,便道:“现在我们进攻大洪炉。这一次多半会碰上更辣手可怕的敌人,请大家小心,随时检查身上的装备才好。”
于是大夥儿又向大洪炉进发,薛陵是轻车熟路,领路先行,一个时辰左右,已抵达那大洪炉。
大家先在崖顶向下面探视,但见这个宽广达十余里的洼地,当中有一道火柱,直冲上天。
火柱的四周,一共有十二座巨大的磨轮,加上许多连接看的齿轮或巨轴,使人觉得形势古怪而诡异。
薛陵告诉众人,何处是监工及卫士所居,何处是奴隶所居,最重要的是那峭赏早n害的。
这些人们想得这般周密,不论是被蜂友们正面抱上也好,从背后抱住也好,皆能以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杀死了这一群蜂女。
但贝那九个粉搓玉琢的美女,一个个先后倒在地上。万孽法师内心虽然又是震凛,又是忿怒,可是表面上丝毫不动声色。
纪香琼发出暗号,那慧海等四人,立时依照演练得极热的五行连珠阵,迅快腾挪换位。
每个人都在此时,暗暗取出一种药物,含在口中。
万孽法师宽袍一扬,厉声道:“你等虽然躲得过这一关,但老夫仍然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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