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顿时惊醒,拱手道:“事情自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后会有期。”转身大步走出庄来。
他仰首看了一下天色,时已将近三更了,他无目的地,闷郁地走着,茫茫江湖,不知何去何从。
他忽然想起冥谷之事,前些日子,他曾听五岳神丐等说过,天下英雄都已向阴山冥谷进发,大概是去劫夺蟠龙公了的“风雷扇”,或抢蟠龙公子取出的密笈。昨天又听武林三腐儒谈论冥谷之事,蟠龙公子无法裂壁取宝,但集聚冥谷之人,却都不甘放弃离开。
他暗自忖道:“扇诀我己练熟,何不前往冥谷一看,若蟠龙公于仍在阴山,即借其扇一用,救出那女人……”
“唉!天天为女人,事事为女人,难道天下间已没有不为女人的事?唉!真所谓天下女人皆祸水,要不是为女人,我哪会弄得如此狼狈,像个孤魂野鬼一样。”
心念甫落,即对准北京城方向漫行,预备天一亮,便登道西行。
陡然,身后激起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忙回过身来,见数丈之处,站着一个身穿黑衣,长须及腹的蒙面老人,在苍茫夜色中,隐隐可以看到老人印堂上有一粒豆大黑痣。
金童心头一愕,倏然记起三月前东门外以人换宝的那晚,这老人曾经以“血指金钱功”
击毙一名武当道士,并自称为离恨天君钱如命的那老人。
蒙面老人左胁下,挟着一个青衣少女,少女四肢下垂,似已昏厥不省人事,细看之下,老人胁下的青衣少女,就是红儿。
金童又是一震,暗道:“她是红儿,难道她真的寻短见,为这老人所救不成?”
金童对此老人异常忌讳,揣摩不出这老人是何等之人,鬼一样的突来突去,三月前在东门外的那晚,这老人曾自愿要帮助他,似乎是好意,但他自称为钱如命,教过他武功,又像另有阴谋,委实令人莫测高深。
蒙面老人磔磔笑道:“娃儿!一向可好?”
金童本能的一拱手,道:“老前辈你好。”
蒙面老人托起红儿瘫软的身子,道:“这娃儿并不错,你何以始乱终弃?”
“老前辈别胡说,晚辈对她没有苟且行为。”
“我老人家此来,并非要你留她,就是你真要收留她,我老人家也不肯,只是来告诉你,二年之后,她就是你的克星,希望你小心。”话声一落,身子一摇,既已消失十丈之外。
金童怔了一回神,并未把蒙面老人的话放在心中,只觉得红儿的遭遇实在太可怜了,他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又慢步前走。
到达京城时,天已大亮,他草草吃了一点东西,即出城西行。
他对冥谷之事,看得并不十分重要,但他觉得自己树敌太多,武功不够,如不取得壁腹内的密笈,增加自己武功,将来不说报仇,就是自身也恐难保,是以,不得不前往走一遭。
困心情恶劣,江湖之事,他一概懒得探听,故近日许多传闻,他根本一点不知。
这天,他已进入阴山山区,直向冥谷前行,忽闻身后一声娇笑回头一着,不知几时,他身后竟跟来一个红色劲装,背负长剑,年约二十四五的女人。
只见她,面如桃花,眼若秋波,二道眉毛,仿若析月,悬胆其鼻,樱桃其嘴,胸前双峰高突,臀部大而且圆,蕴藏着无限的吸引性。说美丽,真美丽至极点,说妖冶,也妖冶至极点。
她什么时候跟在金童身后,金童一点也不知道。
红衣女人娇媚一笑,道:“喂!你是叫金童么?”声音甜而嫩,充分表露女人的特有媚态。
金童乍见这艳绝人寰、娇美如花的女人,再自顾自已狼狈落寞的装束,不禁涌起一股自渐形秽之感,但也不免心头一荡,低首不语,喑道:“这女人好漂亮。”
“喂。”红衣女人走了上来,继道:“我问你是不是叫金童。”
“在下正是金童。”
“啊!我猜得一点不错。”言态间,似乎很是得意。
“姑娘有何指教?”
“我问你,你也是来参与打擂夺妻的么?”
“什么打擂夺妻?”
“啊!你难道没听到近日的传闻?”
“近日发生过什么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你不必骗我,如你不知道,怎会来得那么巧?”
“真的不知道,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一二?”
“若你真的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不希望你为一个女人而拼命,要知天下女人多的是,像你这样人品,武功又高的人,何患无妻,如你急需要一个太太,我担保你马上就有一个美丽的对象。”
金童既不知事情的因由,又不懂红衣女人的话意,她这一大篇话,简直把金童弄得满头露水,莫名其妙。
他搔了一下头,茫然道:“姑娘你这番话,在下一点也不懂。”
“这有什么不懂的,我是要你不必参与打擂。”
“打擂?打什么擂。”
红衣女人格格笑道:“原来你真的一点不知。”
“我说过我一点不知嘛!”
“好!我告诉你吧!”顿了顿,继道:“蟠龙公子得了‘风雷扇’的事你知道么?”
“此事我知道。”
“‘风雷扇’没有传说中的威力,不能裂石壁而救那壁腹内的女人之事,你知道么?”
“此事我也知道。”
“现在天下武林高手,齐集阴山,你知道么?”
“阴山来了很多人,我曾听说过,却不知究为何事。”
“有些先到之人,已在此滞留一个多月子。”
“年老的都想得到壁腹内的密笈,年轻的却想得到壁腹内的那个女人。”
“但‘风雷扇’没有裂山之威力,使他们很是失望,可是他们却都不肯定,听他们说:
如有内功超的人使扇裂壁,也许可以如愿,故人人都恐走后来了内功超凡的人,裂开石壁,失去抢夺的机会。”
“蟠龙山庄庄主九爪神龙内功不是很高么?”
“他也没有办法。”
“蟠龙公子还在此阴山么?”
“当然在。”
“你说打擂赢妻,是怎么回事。”
“大前天,冥谷忽然来了一个武功超凡的人,他说他有办法裂开石壁,但他不愿众人争抢而引起杀劫,要正正当当的赢取密笈和那女人。”
“怎么正当法?”
“他们在谷中搭了一座擂台,并说明凡在阴山的各路高手,登台比试!”顿了一顿,继道:“打擂者分为两组,一组是三十岁以上的!得冠者,赢取壁腹内的密笈,一组是三十岁以下的,得冠者,赢取壁腹内那女人。”
“这倒算公道。但不知那内功超凡的人是谁?他是否真有本事使扇裂开石壁?”
“那人就是数十年前的大魔头,离恨天君钱如命,他的功力确可冠盖群伦,当今武林,除云梦仙姑外,恐怕再难找到能与他匹敌之人了。”
金童心神一愣,道:“离恨天君钱如命?他脸上有否蒙着一块黑布?”
“我只是听人说,并没有见他的面,他脸上有无蒙着黑布,我倒不清楚。”
“啊!什么时候开始比武?”
“就是今晚。”
“我得赶去着着。”双手一拱,道:“谢谢你,再见。”即欲转身先走。
红衣女人急道:“你也要参与打擂,夺那壁腹中的女人?”
“不!我是要夺取壁腹中的密笈。”
红衣女人格格笑道:“三+岁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夺取密笈,你只能夺那女人,天下女人多的是,你何必为一个生长壁腹,未见过天日的怪女人拼命。”
“什么三十岁四十岁的,我不管:我要夺密笈!”话后,转身向冥谷狂奔。
“喂!喂!要夺密笈也不必那么急……”
金童听若罔闻,片刻间,即奔出五六里,再翻过一座山,又越过一条涧,已离冥谷不足八里了。
这里,随眼都可以看见许多各路武林高手,有的竟搭起了简陋的茅屋,住于屋内,有的宿于山岩,有的盘坐树下,只差没有生意买卖,否则,简直是一个市集。
金童环目扫了一下,暗道:“那壁腹中密笈和女人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他偶一回头,不知几时,那红衣女人又已跟上,正站他身后一丈五六之处,口角含笑,娇艳逼人。
他心头一愣,惊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红衣女人格格笑道:“我一路跟在你身后。”
“哟!老跟着我干嘛?”
“哟!这路又不是你的,你能走我怎么不能走?”
“好!你能走!你能走!”纵身向冥谷奔去。
七八里路,虽是崎岖不平,但在金童的脚下,也只不过片刻工夫的事。
他进入谷口,放目一看,不知怎的,谷中反只有寥寥几人,暮雾迷蒙,阴风汩汩,谷中依然是那么的阴郁,那么的苍凉,那么的恐怖!
那自壁腹逼出的叫声:“……夫君救我。”
“救我者夫君……”
声音也依然是那么的幽怨,那么的忧伤,那么的怅惘,那么的令人可怕而怜悯!
谷的中间搭起一座高约二丈,宽只八尺,看去都十分庄严的擂台,擂台前檐,横挂红布墨书“比武台”三个斗样大字,擂台两侧,有一付对联,也是红布墨书而成。
上联:“神功夺密笈。”
下联:“英雄得美人!”
擂台四角,各挂着一盏琉璃灯,却因时间尚早,没有燃亮。
这些擂台上布置之物,不知由何人何地运来,看去颇为壮观。
擂台之前,摆置有三十六块青右,除前排六块高约二尺五寸,宽二尺外,二三四排,每排十块,每块只尺许高大,排列得很是整齐。
三十六块青石,上面都平滑如镜,似乎每块都经过一番工夫所制成的。
金童站在谷口,怔然看了一会,内心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暗忖:“离恨天君钱如命,是哪一个钱如命,是教我武功的钱如命老人家,抑是蒙面老人?
“云梦仙姑说:得‘风雷扇’者,要会‘风雷扇诀’才能开山裂壁,难道摆擂台的钱如命,也懂得‘风雷扇诀’?唔!钱如命武功盖世,也许他另有方法裂壁。”
心念间,慢步走到擂台之前,见台之左侧,竖着一块高可及人的石碑,上用金刚指功写着比武规则,其意与红衣女人所说的大致相向,只是漏说了一点,就是:规定一三五七九场为三十岁以上者夺密笈,二四六八十场夺美人,凡比武时,生死不论,却不可在擂台上复仇报怨,违者,视为公敌,由主持人率众联手格杀。
金童阅后,心中很不高兴,愤然道:“这是什么规定,要美人的不得夺密笈,要密笈的不得夺美人,真正岂有此理,我不管,如他们不准我夺密笈,我即向蟠龙公子夺扇,裂壁自取。”
话毕,转身向他每年都要来拜一次的坟墓走去,到达时,即跪在墓前,道:“我来时匆忙,忘了带纸烧给你,请你原谅。”顿了顿,继道:“我现在仍不知你与我是何关系,若你阴灵有知,请保佑我早日找到姑姑,待我问明姑姑后,必将你的灵骨捡回家乡,朝夕敬奉。”
他话声刚落,突然一阵磔磔怪笑自他的身后,忙回头起身,见发笑之人,竟是蟠龙山庄二庄主过天云龙。过天云龙身后和两侧,站着五个老者,距金童约三丈之远。
过天云龙道:“金小侠,这坟墓是你的什么人?”
金童一见过天云龙,顿时火高三丈,冷笑道:“关你何事?”
“当然与我无干,我只问问罢了。”
“我也不知他是什么人,只是我自小就跟我姑姑每年前来祭拜一次,大概是我的亲人。”
“这就对了,嘿!嘿!对不起,打扰你了。”欲率众而去!
“喂!”金童忽然喝道:“你说对了,什么对了?难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坟墓?”
过天云龙双目一漂,忙摇手道:“不!不!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了,意思是你与墓中人可能有关系。”说时,指了一下金童跪拜的坟墓,又欲离去。
“喂!你何以以假玉钗换去我的真玉钗?你好不要脸。”
“嘿!嘿!难得你小侠情深义童,不究既往,并得你大力鼎助,引开众人视线,老夫侄儿才能顺利得到‘风雷扇’,此情此义,蟠龙山庄自有报答之日。”
这话纯是讽刺金童缺少江湖经验,气得金童脸色变青,半晌才道:“令侄虽得了‘风雷扇’,可是别想得到壁腹中的密笈。”
“老夫侄儿虽得不到密笈,可是得到壁腹中那女人也是一样,因为那女人很可能早已熟透密笈武功。”
“啊!我金童岂会由令侄得去那女人?”
“嘿!嘿!舍侄身怀威力无匹的‘风雷宝扇’,你小侠武功虽高,却也非他的对手了,请你小侠收敛贪念吧!”
金童冷然一笑,暗道:“你只知他有‘风雷扇’,却不知我金童有‘风雷扇诀’,到时可知谁胜谁败。”
心语甫落,道:“在下虽非令侄对手,也得一试。”
“既这么说,晚上再见。”率众而去。
过天云龙走后,金童忽然记起过天云龙的话,暗道:“对!他的话很有理由,那女人一定熟练了密笈武功,我只要得到那女人,不是也等于得到密笈一样么?我何必中途捣蛋,惹起公愤呢?”
倏然间,他下了一个非得到那女人不可的决心,他咬牙切齿的道:“就是血溅五步,丧命此谷,亦得赢取那怀密笈武功的女人。”
他心念决定后,就在那墓前坐下,运功调息。
当他睁开双目时,已是暮霭重重,夜幕低垂了,谷中已来了不少人,喁喁低语,到处嗡然。
擂台上的四盏琉璃灯,已经燃亮,照耀天空,犹如白日。
他慢慢站起,向台前四排青石看去,却仍是空空如也;没有一人坐在其中。
他想:“台前那些青石,定是武林中极有名望,有地位的人坐的,也许就是主持这大会之人的座位,他们都没有来,我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