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彭道:“卖屎(不行)……”
花炮李也抢著说道:“及时揭发这件事情,我已经很满足了,毛瓜可说是‘年少无知’,我也不打算追究!”
焰火彭又问道:“那么你这两年来的损失呢?”
“事情都成过去了,还提他干什么呢?”
焰火彭口气坚硬道:“万万卖屎(不行)!”
他长身而起,说道:“我在那种火器上所赚的钱,非要全还给你不可!”
花炮李道:“彭兄……”
焰火彭截口道:“我是怎样一个人,你应该很清楚!!”
“唉!”
花炮李无奈叹息。
焰火彭转望毛瓜道:“李庄主、苟兄弟既然替你说情,我姑且饶你这一次,可是那一千五百两银,你必须吐出来,让我拿去退给那个老叉比(母夜叉)。”
毛瓜道:“小的正有这意思。”
焰火彭想想又道:“田产你不必卖了,那二百两就算在我头上。”
“我……”毛瓜欲言又止。
焰火彭催促他道:“你快回去准备那一干三百两银子,我随後就来找你,将那些银子送上水府,这种事早点解决早点心安。”
毛瓜感激流泪,一再叩头。
焰火彭却道:“你应该给李庄主叩头才是。”
毛瓜转向花炮李。
他还未叩头,人已给花炮李从地上一把抓起。
花炮李一声:“快去!”
言论,一手将他送出门外。
焰火彭望著他的背影,感慨道:“太便宜了他!”
花炮李含笑道:“你也不必再为难他了,经过他次教训,我相信他以後,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但愿如此。”焰火彭抱拳道:“管教无方,倒教苟兄弟见笑了。”
苟雄拱手道:“佩眼!”
“佩服什么?”
“哇操,佩服你的正直呀!”
“歹势(不好意思)!”
“一点也不会,哇操,像你这样的人,这年头已经很少了。”
焰火彭微咽道:“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卜“所以,彭老哥这个朋友,我苟雄交定了。”
“哈哈……”焰火彭一怀大笑,说道:“我也正要交苟兄弟这个朋友。”
他大笑回身,喝道:“来人!”
两仆人匆忙进来。
焰火彭立即吩咐道:“准备酒菜!”
“是!”
两个仆人迅速退下。
酒菜没有多久,就预备好了。
这里的厨子,当然知道主人的脾气。
焰火彭把酒在手,大笑道:“来,我们痛饮三百杯!”
这个人本来很古意(老实),可是见到了酒,就不古意了。
三百杯!
哇操!
一个人怎么喝得下呢?
别说三百杯,就是三十杯下肚,不醉倒的人,已可叫他酒仙了。
苟雄连忙道:“三百杯?根生笑(开玩笑),太多了,八堵(肚子)
会挡未吊(受不了)!”
焰火彭自动减少,道;“一百杯如何?”
“哇操,还是会淹死人的。”
焰火彭大笑道:“十杯大盖可以了吧?”
“仍然太多。”焰火彭不由笑道:“原来,你的酒量并不好,听说你一身都是本领,不过喝酒的本领,我看要败给你了。”
苟雄没有回答,却转问那花炮李,道:“李兄你瞎款(怎么样)?”
花炮李答道:“今天,我只能喝三杯。”
焰火彭左顾右盼,得意道:“一个人之中,想不到酒量,还是我彭某数第一。
”
“咳,三杯实在太少了。”
“哇操,你不要忘了,还要送钱到水府。”
“谁说我忘记了?”
“那么,你最好就得保持清醒。”
焰火彭自信的道:“我就算三十杯下肚,人也跟平时一样,那么清醒……”
苟雄又加了句:“偶尔,一个人会看成两个就是啦!”
焰火彭坦白承认道:“我的确有这种经验,这是什么原因呢?”
“哇操,那叫‘醉眼昏花’。”
焰火彭怔了一下,大笑道:“哈哈……即使我真的醉眼昏花,看见水夫人盆地张鼠脸,一定会立即清醒过来。”
花炮李提醒道:“这句话,你最好别让她听到。”
焰火彭反道:“你担心她听了,会活活气死?”
“只怕气她不死,她扑上来跟你拚命!”
焰火彭半开玩笑道:“她那一支风头拐杖虽然厉害,相信我还可以应付,就算真的打她不过,栓(溜)相信应该栓得过她。”
“可别忘了,她身边除了凤头拐外,还有金钩和利剑!”
焰火彭忙道:“什么金钩?利剑?”
“你真的忘记了,她身边那个保镖?”
焰火彭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雷九娘?”
“正是!”花炮李点点头。
焰火彭接著道:“这个查某(女人)倒不能大意,据说她的剑非常快!”
花炮李道:“吧功更厉害!”
“这么说,我即使跑得过那鼠脸,未必跑得过雷九娘。”
“那可难说!”
“因为,你从来都没见我施展过轻功。”
“这可是事实。”
“我对於自己,却是清楚得很。”
花炮李警告道:“所以,你最好不要触怒那一支风头拐。”
“我怎会触怒她?等一会儿我找她,也不是挑庄院,相反的,是替她送银子去。”
苟雄笑嘻嘻道:“哇操,那你多喝几杯,我们却无法奉陪。”
“这为什么?”
“因为,我们等会说不定会触怒那支风头拐。”
焰火彭忙问道:“待一会儿,你们也要去见水夫人?”
花炮李道:“非见不可!”
“为了神鸦图,和那种火器的事?”
苟雄接道:“哇操,还有两条人命!”
那些事花炮李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焰火彭并没有忘记。
“黑衣杀手冷血遭暗算,及白祥的自杀?”
苟雄点点头。
焰火彭摸著胡子:“看来,你们触怒那支风头拐,机会可能很大。”
焰火彭估计道:“凤头拐一动,金钩利剑也会跟著来招呼。”
焰火彭道:“那么,我只好也喝三杯了。”
“哦?”焰火彭一愕!
“你们既然是我朋友,我岂能袖手旁观?醉眼昏花更不像话。”
他随之放下杯,舒臂道:“我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活动一下筋骨。”
焰火彭也揉著手腕,道:“我也是。”
苟雄看在眼内,不由笑道:“哇操,这场架以我看,很难打不成了。”
焰火彭和花炮李,同时奇怪的望著苟雄。
苟雄笑道“因为,你们存心去羞帕(打架)。”
“哈哈…,,焰火彭和花炮李,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轰隆隆…..”
笑声突然被一记霹雳打断的。
焰火彭突然惊叫:“谁放大炮?”
苟雄笑道:“不是大炮,是雷公放屁!”
天外霹雳暴雨旋即落下。
花炮李回顾堂外,道:“好好的,怎么下起雨来了?”
焰火彭解释道:“大概老天爷已知道,等一会儿在水府必然有一场,风云为之变色的恶战,省得麻烦,所以预先变定了。”
两人相顾又大笑起来。
苟雄也笑道:“哇操,你们好像很希望等下真的打起架来。”
花炮李笑声一敛,叹息道:“唉,没有人希望。除非,我们不开罪水夫人,否则这场架,一定是逃不掉的了。”
“甘阿捏(这样吗)?”
“老查某是怎样的性格,怎样的脾气,你也许还不大清楚,我们都清楚得很。
”
焰火彭插嘴道:“也许这些年来,她已经改变很多。”
花炮李摇摇头道:“狗改不了吃屎,别梦想了!”
“哇操,天下没有绝对的!”
花炮李坚持道:“我相信她这个人,绝对不会例外。”
焰火彭却道:“或许她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不想发火。”
花炮李眼望堂外,道:“这个我不敢肯定,查某(女人)的心情,本来就跟天气一样了。”
苟雄忧心的道:“哇操,只能往好交,可别越变越恶劣,拜托,拜托!”
花炮李和焰火彭,一齐望向堂外。
雨势这时候,彷佛又大了几分。
堂外一片迷蒙。
雨一下就是个把时辰。
入夜时分,雨仍然没有停,却逐渐转弱。
下雨的关系,天地间一片黑暗。
水府的大厅内,却是亮如白昼。
早在下雨之前,水府的大厅便已点起了所有的灯火。
这是水夫人的命令。
在这个府中,除了睡觉的时候,无论她人在何处,都喜欢那个地方跟白天一样。
她已经在大厅内,起起坐坐了两个时辰。
水夫人显得很焦躁。
因为,她派出去办事的人,到现在还未回来覆命。
她很想尽快知道,事情办得怎样。
更鼓声又响起,遥遥传入大厅内。
因雨声影响之下,这来自远方的更鼓,声音非常之微弱。
水夫人却听在耳中。
她的耳朵向来都很好,一点毛病也没有。
“咯!”的一声。
更鼓声一入耳,她手中风头拐,就重重的顿在地上。
本来很难看的脸,更加难看了,她哺哺自语道:“雷九这贱婢,死到那去了?
现在都还不回来。”
语声方落,厅外人影一闪,一个人长身而入。
那人是雷九娘!
她打著一柄油纸伞,一进来後,反手就将伞抛出厅外。
灯光立时照亮了她的身子。
她仍然一身蓝布衣裳,左边身肘以下,都被雨打湿了,那辆长剑之上,蛮是水珠直往下滴。
剑锋就在鞘内。
剑鞘被她左手金钩钩住!
她左手一震剑鞘,上面的水珠,右手往衣衫上扫了几下,才走向水夫人的跟前。
水夫人瞪著她,并没有作声。
雷九娘也没理会水夫人,走到桌子旁,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水夫人再也忍不住,轻叱一声:“雷九!”
雷九娘这才抬头望她,道:“我坐在这里。”
水夫人气道:“我的眼睛还没有瞎。”
雷九娘道:“那么你有何吩咐?”
“我不敢吩咐你吗?”
“你好像不太高兴哟!”
“如果你眼中还有我,又怎么会现在才回来?”
“因为在我来说,事情到现在才办妥。”
水夫人气呼呼道:“我不是吩咐过你,昨夜就要将姓白的除掉吗?”
“白祥昨夜三更,已经向阎王报了到。”
“是你杀的?”
“我只是遵从你的吩咐。”
水夫人关切问道:“是否已将他弄成了自杀的模样?”
“你的吩咐,我一向不打折扣。”
“有没有被人发现?”
“没有!”雷九娘道:“那个庄院虽然警卫森严,还不至难倒我。’“那你还留在那里干什么?”
雷九娘毫无隐讳道:“目的既然已达到,我又怎么会留在那里,将他布置成自杀的样子之後,我就立即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有没有碰到困难?”
“没有!”
“那么你为什么,不立刻赶罪恶覆命?差不多一天的时间,你去了什么地方?
”
雷九娘答道:“客栈!”
水夫人一愕,问道:“去客栈干什么?”
“我辛苦了一夜,实在需要一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
“你在我这里,不是有个很好的房间.”
“可惜我若是回来,即使房间怎么好服,也很好好睡一觉。”
水夫人问道:“我句话怎么说?”
“我若是回来了,必须等到你起来,才可以跟你说话。”
“今天我很早就起来了。”
雷九娘不由笑道:“问题在我把话说完後,你未必完全放心,想起了什么,一定又会叫我来问问,问得五、六次,我就算怎么疲倦,也没有心情再睡了。”
“我..”
“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我难道还不清楚?”
水夫人冷“哼”了一声。
雷九娘自言自语道:“我杀了人之後,必须松弛一下紧张情绪,一旦被人骚扰,心情就会变得恶劣,心情一恶劣,很容易又再杀人,这其实…..”
她一顿接著又道;“我是为了你设想。”
水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才回来时候,我经过衙门打听到一个消息。”
水夫人问道:“是什么消息?”
雷九娘转脸跟她说道:“自祥的死已被发现,茅总捕头调查清楚了,是因为欠下赌债,偷来的王观音又无法脱手,官府怀疑到他头上,所以就畏罪自杀了。”
水夫人奇怪问道:“玉观音是他偷的?”
“我看不太像!”
“哦?’,雷九娘回忆的道:“在我杀他的时候,他房中并没有一尊玉观音,可是,茅坚接到报告去查案,却在他尸体旁边,看见了那尊玉观音。”
水夫人恨恨的地道:“不用说,这是花炮李那老鬼玩的把戏,我早就怀疑那一尊玉观音,是他藏起来的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她跟著又问道:“是否因为他用来自杀那支火器,茅坚才怀疑他,是杀害冷血的真的了?”
“又岂止怀疑,甚至都肯定了。”
“再加上那一尊玉观音,证明是他偷去的,江一郎想必已被释放了。”
“嗯!”
“花炮李那老鬼倒懂得利用机会。”
雷九娘点头道:“他无疑是个很聪明的人。”
水夫人咬牙切齿道:“那怕他再聪明,一样保不住那幢庄院。”
“因为你比他更聪明。”
水夫人的脸上,终於露出了笑容。
她还未发出笑声,门外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是水当当,一个是於文裕。
水当当亲热的,牵著於文裕的手,神色却非常奇怪。
於文裕显得心神不宁。
两伯後面,还有三个人。
他们分别是苟雄、焰火彭和花炮李。
五个人鱼觅走进来。
水夫人一眼瞥见,脸上的笑容立时凝结,换过了诧异之色!
雷九娘也发觉有异,她同样施展得很。
他们眼巴巴的,望著五个人一直到厅中。除了水当当、於文裕,其他三人的手中,都拿著斗笠。
斗笠在滴水,滴湿了地上铺著的红地毯。
水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