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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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死城-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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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烈恍如未觉,挪身上步……
  “咝!”银虹暴闪,剑气撕空。
  只这么电光石火地一闪动,银虹消失,宇文烈紫衫之上,现出了九个剑孔,每一剑孔,都在致命要穴的部位上,不差分毫。一剑九创,这种剑术,的确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但,宇文烈有如一具石像,剑孔中不见流血,身形连晃都不曾晃一下。无情剑客汗下如雨,长剑虚垂,颤栗地道:“难道……这就是金刚不坏神功……” 宇文烈一扬掌,推了出去。
  “砰!”挟以一声惨哼,无情剑客连退四五步,张口射出一股血箭。
  宇文烈身形一弹,到了无剑剑客身前,举掌当胸按去……
  无情剑客双目一闭。
  就在掌锋触及对方胸衣,含劲将吐之际,宇文烈倏地收掌后退,冷冷地道:
  “看在你与铁心修罗相交一场的份上,饶你一次不死,请吧!”无情剑客瞠目望着这紫衣蒙面人,老脸略见抽搐,他不明白对方何以知道他与铁心修罗相交甚厚,更不明白为什么因铁心修罗之故而放过他。他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口唇掀动了数下,终于片言不发,弹身飞逝。诛心人这时已站起身来。 宇文烈转身扫了他一眼,诚挚地道:“在下可有效劳之处?”
  诛心人颓丧地道:“本人在一个月这内,恐怕不能与人动手,万流归宗大会举行在即,完全仰仗大力回天了!”宇文烈激动地道:“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事,毋劳多嘱!”
  “本人代中原武林向朋友先致谢意。”
  “用不着,在下也是中原武林一分子,阁下伤势不轻,可否由在下助……”
  “好意心领,倒是老偷儿……”。
  “他怎样?”
  “生死未卜!”
  “两位何处遇敌?”
  “距此五里外的官道上。”
  宇文烈急匆匆地道:“容在下前去查探一下!”声落,人已弹出十丈之外,瞬息而杳。诛心人喃喃地自语道:“他到底是何来路,竟有这般不可思议的身手,看来中原武林的安危,全系在此人身上,唉!……一失足成千恨,诛心人,你早该死了的啊!”说完,蹒踞地向林深树密之处走去。且说,宇文烈出林之后,沿官道疾驰,五里距离,转眼即到。官道上除了疏落的行人外,一无异状。诛心人只说五里外的官道上,没有指明确切的地点,空空祖师到底是生是死,截杀他俩的又是什么样的人?就事认事,截杀他俩的当然是死城派出的高手无疑,他俩共谋,应付死城召开的万流归宗大会,可能事机不密而被截杀,不久前五虎岭朝阳观被围搜,足以说明死城对他俩已志在必得。但以空空祖师惊世骇俗的轻功,应该能全身而退才是。心念之间,只见眼前现出一片凌乱的脚印和斑斑剥剥的血迹,毫无疑问,这就是搏斗的现场。宇文烈停下身形,仔细观察,发觉有一道似乎是人爬行的痕迹,伸向道旁林中,登时心中一动,循迹走去。五丈之外,便是疏落的枫林。身甫入林,突见一条人影匍伏地上。走近一看,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人影,正是空空祖师,业已死去多时了。死者是面孔朝地伏卧,口边一滩血水,业已凝固。从那脚边延伸的拖痕来看,死者是在重伤之后,爬行到了这林中的。一股无边恨毒,直冲顶门,杀机在血利害中奔流。
  一个武林正义之士倒下了,在这邪恶的逆流中,倒下的当然不止空空祖师一人,可悲的是绝大多数的人,丧失了武道的精神。突地,空空祖师手边几个粗斜的字变,映入宇文烈的眼帘。
  那完整的三个字,赫然是:“杨丽卿!”
  宇文烈如触电似的一颤,又是杨丽卿。空空祖师显然是死在杨丽卿之手。
  杨丽卿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就宇文烈所知,她残害追魂判古庸,活埋死城总管戚嵩,使冷罗刹重伤而死,现在,又毁了空空祖师。她像幽灵似的出没无常。
  宇文烈面临一个困人的谜。
  诛心人显然也是先伤杨丽卿之手,而后被死城秘探总监无情剑客迫杀,那无情剑客是适逢其会乘人于危?还是杨丽卿也属死城一分子?如果不是,那她为什么要杀害诛心人和空空祖师呢?他再次把目光移向那字迹,杨丽卿三个字之下,是一横,空空祖师划字的手指,停留在一横的尽头。下面的是什么呢?空空祖师似乎要继续写下去的,但力不从心,生命之火熄灭了,如果再多两三个字,也许可以借之推测出这个谜底,可惜,只写了那么一横。一横作起笔的字,多得不胜枚举,根本无从推断。杨丽卿在三十多年前,是铁心修罗的爱人,铁心修罗遗命要宇文烈生寻人,死觅骨,无论如何要找到她,言中之意,当然是希望宇文烈代他补偿亏负了她什么,宇文烈不知道。但杨丽卿的作为,已到了使宇文烈非杀她不可的程度,这使宇文烈惶惑、痛苦。他在空空祖师的遗体旁,痴立于近半个时辰,才动手把他掩埋,他用掌削切丁一块青石,作为墓碑,运指大书:武林先辈空空祖师之墓末学宇文烈敬立诸事完毕,在坟前默哀了片刻,祝祷道:“老前辈,宇文烈当竭力完成您未竟之志,除魔卫道,誓灭死城!”蓦地,一丝极微的响动,使他瞿然惊觉,冷喝一声道:“谁?”
  “是我!”随着这一声回应,一条纤纤黑影,疾掠而来。
  她,赫然是宇文烈的救命恩人黑衣蒙面女。
  宇文烈脱口道:“姑娘,是你!”
  黑衣蒙面女娇笑一声道:“这话岂不是多余的。我,当然就是我,莫不成会变成你!”宇文烈却没有心情领受这轻松的话意,久已在心中的一个疑团,亟待证实,当即沉声道:“姑娘,在下对你十分不解!”“为什么?”
  “你竟然帮助一个敌人,背叛令堂!”
  黑衣蒙面女陡地一震,栗声道:“你,说什么?”
  宇文烈淡淡地道:“在下已知道姑娘的身份!”
  “你知道我是谁?”
  “死城令主的干金!”
  黑衣蒙面女呆了片刻,道: “我承认,你不会与我为敌吧?”
  “当然,大丈夫恩怨分别,姑娘对在下的恩惠,在下无时或忘!”
  “用不着放在心上!”
  “请问白小玲与姑娘是什么关系?”
  “这……人是两个,命是一条!”
  “此话怎讲?”
  “生死交情。”
  “哦!白小玲是否也是死城一分子?”
  “这,对不起,无可奉告!”
  “可是在下迟早会知道的。” “那又另当别论!” “姑娘此来,不是偶然的吧?”
  “你说对了,我正要找你!”
  “找在下?”
  “是的!”
  宇文烈心头下意识地一震,道:“有何指教?”
  黑衣蒙面女幽幽地道:“指教不敢,你容貌被毁,我时刻在心,为了替家母稍赎前愆,特来奉告一事!”“请讲!”
  “我打听到有一个人,医术夺天地之造化,可以使你复原!”
  宇文烈这一喜委实非同小可,如果能使容貌恢复如初,消除那丑恶的烙印,他愿意付出任何人价,当下激动地道:“真有这样的人?”“我不会骗你!”
  “他是谁?”
  “魔鬼天使?”
  “不错!”
  “这名号好怪!”
  “我也有同感,据说此人双重性格,好的一面,活死人而肉白骨,有如天使;坏的一面,他是用毒能手,所施之毒,天下无人能解,形同魔鬼!”“哦!这……
  魔鬼天使在什么地方?”
  “听说在距此不远的子午峡中!”
  “姑娘只是听说?”
  “是的,我没有见过其人,也没有到过于午峡,不过这消息不假!”
  “何由断定?”
  “坦白告诉你,是本城秘探发现的!”
  “子午峡在什么地方?”
  “由这里向东,越过三谷九岭,便是子午谷,那谷终年为雾瘴封锁,只有每天子午二时,可以分辨得出谷道。”“姑娘专为此事来找在下!”
  “是的!”
  “足感盛情!”
  “用不着,我说过容貌是毁于死城,所以我才设法赎罪!”
  “姑娘这样做,不怕令堂……” 黑衣蒙面女幽然一声长叹道:“也许我是对的,也许我是彻底的错了!”
  宇文烈对这句话茫然不解,但可以意味出对方之所如此悖情理而行,必然具有深心,至于为什么,可就不易揣测了。莫非她想尽量示惠,以抵消自己对死城的仇怨?但,不可能呀!自己被囚待决牢中,若非她相救,一百个也死了,她何必多此一举,可是,她的目的究竟何在呢?她的解释,仅是一种遁词,真正的企图,只她自己知道。毁灭死城,是自己的誓言,而她母亲是死城令主,就是自己生死之敌,自己不能一方面接受她的恩惠,一方面与她母亲为敌。心念中,毅然道:“姑娘好意心领,在下不准备恢复容貌。”“为什么?” “不为什么,人各有志而已!”
  “好一个人各有志,我知道你的存心!”
  “在下什么存心?”
  “你怕将来恩怨牵缠,进退两难,是不是?”
  一句话说中了宇文烈的心事,使他面上一热,随即坦然道:“不错,姑娘说对了!”“我没有施恩图报的心,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不忍见白小玲憔悴而死,我不得不这样作!”
  宇文烈弦一震,白小玲美赛天仙的倩影,深沉如海的痴情,倏然浮上心头,他对这现实颤栗了,将来如何了局?青衣蒙面诛眩人的警语,又响在耳边:“……
  你俩不能相爱,否则将是一场悲剧……”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诛心人的话,决非无的放矢,虽然他没有说出原因,但这可能性是很大的。慧剑斩情丝,悬岩勒马,结束这一段情,可是人非太上,世间最难抛却的便是这一个“情”字,上至大智,下至大愚,谁也不能例外,师父号称铁心修罗,然而他的心仍是肉做的,否则必不会有杨丽卿这一段事。何以对人?何以自处?突然之间,他感到彷徨无依,不知何去何从?!两人之间,经过了一段难堪的沉默。
  宇文烈突地下了决心,道:“姑娘,你当知道在下立场?”
  “黑衣蒙面女沉声道:“什么立场?”
  “与死城誓不两立!”
  “这……”
  “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改变这立场!”
  黑衣蒙面女颤抖着声音道:“也没有人要你改变立场……”
  “姑娘曾救在下逃出死神掌握,是否后悔?”
  “不!”语意是那么坚定,但声音却不免有些颤抖。
  “在下恩怨分别,对姑娘……”
  “不,是白小玲,一切都是她的意思。”
  “唉,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她爱你,在她的生命中,除了人什么也没有!”
  “连她母亲在内?”
  黑衣蒙面女下意识地退了一个大步,目露幽怨之光,栗声道:“她曾请我要求你,在任何情况下,不要伤她的母亲。”宇文烈咬了咬牙,道:“是的,我说过我有自处之道!”
  “你的意思是不答应这要求?”
  “姑娘,身为武林人,有所为亦有所不为。比如说,在恩与怨,情与仇,背信与取义的情况下,你取什么?舍什么?”黑衣蒙面女默然片刻,伤感地道:
  “在爱情与亲情之中,你又何以取舍?”“这……”
  “宇文相公,为什么不谋取两全之道?”
  “很难!”
  “很难,并非不可能,事在人为。”
  宇文烈轻轻一叹道:“是的,姑娘说得对,但如事无两全之时呢?”
  “这……算它是命运吧!”
  “命运?是的!”
  “宇文相公,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
  “我,记得的!”
  “这就好,我放心了!”
  “姑娘放心……”
  “不,我指白小玲而言,她爱你与爱她母亲一样不分轩轾!”
  宇文烈心头又是一震,痛苦地道:“姑娘,请寄语玲妹,我永远记得她,我所能做到的仅是如此!”黑衣蒙面女娇躯微微一颤,道:“此情只应作追忆,宇文相公,这往后的岁月,她将……”“姑娘,我是结过婚的人了!”
  “可是你并不爱你的妻子,你没有幸福。”
  “人生是多变的!”
  “你爱你的妻子!”
  “在下认为那是应该的。”
  “没有爱情的婚姻,你不感到痛苦?”
  “时间会改变一切!”
  “好,言止于此,愿时间真能改变一切,现在你可以赴子午峡了!”
  恢复容貌,在宇文烈来说,是一件大事,也极富诱惑惑,他盘算万流归宗大会待期还有六天,尽四天的时间,他可以赶到,以两天的时间求医,是很从容的。
  于是,他下了决心,当下一顿首道:“好,在下记住这一份指引之德。”“记在白小玲的名下吧,我不也居功!”
  “再见了!”
  “再见,但愿下次能见到你完整的容貌!”
  宇文烈转身面对空空祖师的坟墓,作了一番内心的哀悼,他本想问问杨丽卿的行踪,有关万流归宗大会的情况,但一想对方是死城令主之女,岂能强人所难,心念之中,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身向东方奔去……“宇文相公!”
  宇文烈闻声刹住奔势,回顾道:“姑娘还有话说?”
  黑衣蒙面女弹身追了上来,道:“魔鬼天使,亦正亦邪,行事怪僻,盼能好好应付!”“谢姑娘指点!”
  “这里带上白小玲的祝福……”
  “一并致谢了!”
  “请吧!”
  “再见!”
  宇文烈展开身形,朝东方山峦奔去。
  照黑衣蒙面女所说,越过三谷九岭,便是子午谷,该谷每天子午两个时辰雾开瘴散,此刻业已过午,看来只有半夜入谷了。 顾盼之间,登上了第一道山岭,极目望去,果见三岭相连,连接处形如马鞍,三峰之外,突地中断,想来便是第一道谷了。他内心感到无比的兴奋,毕竟恢复容貌是他时刻期望的一桩心愿。在他想,使容貌复原,只有期待奇迹,然而此刻,他逐渐接近了这奇迹。翻山渡谷,半个时辰之后,他登上丁第七个峰头。
  蓦地,一个奇怪的现象,使他愣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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