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月英心中自无不愿,只是对救她性命,又复结拜的异姓兄长,有些依依.不由脱口道:“大哥,你要走了?”
宇文烈黯然道:“英妹,我有许多事要办,不能不走,老前辈肯垂青睐,你该欢喜才是!”
“我们会再见吗?”
“当然,随时都可见面!”
“大哥,小妹我不说感激的话了,愿您珍重!”
“你也珍重!”
不死仙翁朝近处的尸身一指道:“那是你杀的?”
“是的!”
“你知死者是谁?”
“他自称死亡使者……”
“来历呢?”
“不知道!”
“你搜搜他身上,或许有所发现,老夫走了!”说完,抱着曹月英,眨眼而杳。
宇文烈呆了一呆,弹身到了死亡使者厂前,伸手一摸,摸出一块金光灿灿的圆片,一面是一朵浮雕的莲花,另一面是“寂灭”两个字,这一发现,使他心头剧震。想不到死亡使者竟是“死城”属下的金牌高手。如此看来,禁宫之钥已落入死城城主之手了。
怪不得死亡使者曾有斩草除根之说,看来十二门派情势相当危殆了,死城先以各掌门为人质,迫各门派以秘笈换命,事后各掌门仍不能幸免,除当场自决者外,悉数遭受暗杀,这种行为,的确是人神共愤。
他先到附近镇上,买了一袭紫衫,掩去原来的白色劲装,这一来,更不虞被人认出底细,打尖之后,蹬途奔向嵩山。
这一天,正是武林大会之期。嵩山,少林寺,从山脚起直到山门,每隔百丈,便有两名少林弟子鹤立道旁,迎候与会佳宾。山门到大雄宝殿,打扫得纤尘不染。
新任少林掌门无垢禅师与少林五老,围坐静室之中,对武林大会的召开,作最后的意见交换。
大会预定午时正开始。照理,头三天便应当有各门派代表陆续来到,然而到了今天的己末午初,仍未见半个与会的人到达,这其中显然大有跷蹊。午时正,少林掌门,五老,监院,知客,齐集偏僧馆中,焦炽莫名。
就在此刻,僧馆门外的值日弟子,高唱一声:“空空施主驾到!”
知客僧疾步出迎,五老与监院随后,掌门人也到了门边。
一个瘦小的白发老人,神色凝重,甫入偏院,即大声嚷道:“列位,武林大会不用开了!”
群僧闻言登时一愕。掌门无垢禅师宣了一声佛号,合什道:“施主请进待茶,有话慢慢再说!”
空空祖师嘿了一声,随众僧进入僧馆落座,执事弟子献上香敬茗。
无垢禅师这才沉重地开口道:“施主方才说什么?”
“老夫说武林大会不必开了!”
“为什么?”
“掌门人可曾想到各门派代表何以迟迟不至?”
“本座正为此不解!”
“除桐柏派根本无人参加外,其余十一门派代表,一个也不会来了!”
“愿闻其详?’
“掌门人如发慈悲的话,多派弟子到登封!偃师两地收尸吧!”
众僧勃然变色,离座而起。
无垢禅师寿眉一蹙,道:“啊弥陀佛,我佛慈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空空祖师激动的道:“除了新任的华山掌门、青城掌门、武当掌门之外,其余各门派新任掌门与随行弟子,悉数在登封、偃师两地被杀!”
“什么,悉数被害?”
“不错,老夫师徒亲自所睹,青城、武当、华山三掌门,也只仅以身免,随行弟子没有半个活的!”
“阿弥陀佛,下手的是什么人?”
“死亡使者!”
“死亡使者?”
“不错,功力之高,当今之世恐怕已很少敌手!”
监院了凡粟声道:“所谓死亡使者是否死城属下?”
空空祖师惨然一笑道:“除此之外,谁能做出这人神共愤之举呢!”
少林掌门无垢大师激动得全身簌簌直抖,颓然道:“看来,道消魔长,武林又要重演两百年前的故事了!”
空空祖师沮丧地接口道:“两百年前,武林沦入神秘门之手,几乎万劫不复,幸而有天山十英,挽回劫难,现在,继十英而起者何人?老夫原先一点愿望也破灭了。”
“施主此言必有感而发?”
“不错,武林后起之秀中,出类拔举的当推铁心修罗第二宇文烈,但听说他命丧死城……”
“自古邪不胜正,理无久享,所虑者是血劫连演,断丧武林元气!”
“人事已尽,又当奈何!”
“施主,武林帖散出百张,除十门派之外,何以其余的同道也是一样不见踪影,难道说都已遭了同样的命运不成?”
“可能,依老夫判断,嵩山周近百里之内,恐怕已全被封锁了!”
蓦地,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自僧馆门外:“老头儿说的不错,与会大半被害,少数知机而遁。”
未见执事人通禀,来人已直逼寺内腹心之地,的确令人震惊。
无垢大师不愧一门之长,内心激动非凡,表面上仍持平静,一摆阔袖道:“迎客!”
“不用了!在下冒闯宝刹,先告唐突之罪!”声到人到,知客僧尚未转身,来人已入僧馆。
来人一袭青杉,青巾蒙面,见面就朝无垢大师一揖,然后分别向空空祖师、少林五老、监院了凡等颔首为礼。空气在蒙面人现身之际,大呈紧张。
蒙面人冷冷地道:“各位请坐呀!”
无垢大师目如电炬,注定了蒙面人道;“施主如何称呼?”
“诛心人!”
“什么,诛心人?”
“正是!”
“何不以真面目相见?”
“不便!”
“驾临敝寺必有见教?”
“在下持武林帖而来!”
“哦!”
无垢大师大感困惑,分发武林帖的名单上,并没有诛心人这一号人物,这是从何说起呢?一时又不便质问。
空空祖师已意会到少林掌门的心思,当下代言道:“阁下持有武林帖?”
青衣蒙面客一扬手,道:“这不会是假的吧?”
“不老夫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武林帖的分送……”
“预算中没有在下这一号人是吗?”
“恕老夫直言,的确是如此!”
“有七臂哪吒其人否?”
“有!”
“七臂哪吒孙天化,已于旬日前病故,本人以至友身份,代他出席!”
“哦!”
“失礼之至,请坐!”
“刚才阁下说宇文烈已命丧死城?”
“不错!”
“泪息何来?”
“丐帮探报到的!”
“哦!”青衣蒙面客显然大是震惊,身躯陡地一晃,栗声道:“这探报可靠吗?”
空空祖师道:“大概不会假!”
监院了凡抬手道:“施主请坐了说话!”
“不必了,大师准备应变吧!”
“什么?”
“一副棺木已登嵩山!”掌门、五虎、监院、知客,无不大惊失色,空空师祖也为之骇然。
无垢禅师不解地道:“什么棺材?”
“当然是装死人用的棺材!”
“为什么抬棺材到敝寺!”
“索仇!”
“对方是何等人物?”
“来头不小,贵寺可能应付不了!”
监院了凡一轩眉道:“施主是赴会而来,还是为人张目而来?”
青衣蒙面人冷冰冰的道:“大和尚,佛家戒嗔,本人是好意示警!”
就在此刻,原先禀事的值日弟子气极败坏的撞了进来,低头合什道:“禀掌门!”
“什么事?”
“有女人闯寺,无人能阻,已毁了十八名师兄弟,目前已到山门……”
少林寺有个禁例,女子不许入寺,来人不但是女人,而且已毁了十八个门下,这事态的确相当严重。
“还有什么?”
“那女子身后由八名扛夫抬了一具棺材,声言要掌门出迎!”
“知道了,下去!”
“谨遵法谕!”值日弟子顶礼而退。
少林掌门无垢大师再也沉不住气了,目注知客道:“了悟前去看来!”
“领法谕!”知客了悟匆匆奔了出去。
监院了凡合什道:“弟子请命!”
“弟子知道!”了凡和尚也紧跟着奔了出去。
无垢大师目注无真道:“无真师弟请留此陪客,四位师弟请随本座来!”
青衣蒙面客道:“掌门人如不介意,本人想跟出去见识一下来者?”
空空祖师也道:“大和尚,老偷儿可忍不住!”
无垢大师面有难色道:“两位来者是客,恐怕……”
青衣蒙面客截断话声道:“掌门人,武林劫数已兴,来者立意不善,不必拘泥小节了!”
“如此两位请!”
八人鱼贯出了僧馆,无垢当先,来到了前院。
寺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吼叫声:“无垢不出迎,姑娘我可要不客气了!”
接着,是数声怒喝与两声闷哼。
一个中年僧人,口角血渍犹在,踉跄弃入,朝掌门人合什躬身道:“禀方丈,知客与监院两位师叔业已负伤,来人已闯入寺门!”
五老面色大变。掌门无垢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道:“我们又将蒙尘了,下去!”
中年僧人顶礼退了下去。
“值日弟子何在?”
“弟子在!”一个虎面僧人,应声而至。
“鸣钟,传令各代弟子,全部退回岗位,未奉本座之命,不许出面!”
“谨遵法谕。”
钟声长鸣,全寺被一层紧张的气氛所笼罩,自山门以迄大殿的守护弟子,纷纷退了下去。
一条纤纤人影,姗姗进入无垢大师等人停身的院中。
来人,黑色素衣,鬓边簪着一朵白花,粉腮冷若冰霜,黑衣女子身后是一具红漆棺材,由八人抬着,缓缓跟进。
女人入寺,外带棺木,这在少林来说,是开派以来所未有的事。
掌门与五老虽是有道高僧,涵养功夫已到了家,仍不免勃然作色,目射厉芒。
黑衣女子走到院地中央,素手一挥,棺材平稳地放落地面,然后冷冷地目注无垢大师道:“大师就是少林方丈?”
“阿弥陀佛,本茁座是,女施主抬棺闯寺,必有所为!”
“当然!”
“本寺禁例,不欢迎女性施主入寺……”
“但姑娘我已经来了。”
“请见示来意?”
“请慧觉和尚答话!”
少林五老忍不住全哼出声,面色沉重得象铅板。
无垢大师老脸微见抽搐,沉声道:“先师业已坐化于十年前!”
“什么,慧觉死了?”
“女施主不可辱及先师,说话得有分寸!”
“哈哈,分寸,慧觉既死,他所欠的债何人承担?”
“债?”
“不错,血债!”
“阿弥陀佛,女施主说明白些?”
黑衣少女面上杀机隐隐,阴阴地道:“掌门人可曾听令先师说过十五年前,以一元神功、掌劈孕妇,一月二命的那回事?”
五老骇然退了数步,震惊莫名。
掌门无垢大师高宣一声佛号道:“罪过!罪过!先师清誉之隆重,为本门历代祖师中所罕见……”
“清誉并不能证明他不杀人!”
“即使有,被杀者定有取死之道!”
“掌门人有没有听说过黄山灵泉峡一尸二命这回事?”
“没有!”
“慧悟大师,不会不知道罢?”
少林五老面色大变,目中射出震骇至极之色。
无垢大师下意识地退了一个大步,半晌才迸出一句话道:“女施主何故提及敝师叔之名?”
黑衣少女面色突转凄厉,寒声道:“人呢?”
“圆寂于十五年前!”
“如何死的?”
“这……是本门私事,女施主不必过问。”
黑衣少女咬了咬牙,道:“是慧觉秃驴下手杀害的,不错吧?”
少林五老齐齐虎吼一声,就要出手……
黑衣少女带煞的目芒一扫五老,不屑地道:“时刻未到,五位何必急着归西!”
无垢大师扬手止住五老,栗声道:“女施主到底是什么来意?”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姑娘我要血洗少林寺!”此语一出,全场皆震,这句充满血腥意味的话,令人听了不寒而栗。
无垢大师额上已沁出了汗珠,面色变得极为难看,唇青脸白地道:“女施主到底是谁?”
“慧悟大师的俗家姓名叫邱元志,不错吧?”
“不错!”
“我叫邱雯,是他女儿!”
“你,是慧悟师叔的女儿?”
“一点不错!”
“令堂是……”
“毒观音唐琪!”
空空祖师与青衣蒙面客,一直插不上口,看来这是别人门派中的秘辛,外人当然没有置言的余地,现在一听毒观音唐琪之名,不由惊“哦!”出声,空空祖师脱口道:“四川唐氏家人?”
邱雯白了他一眼,道:“不错,用毒世家,阁下最好置身事外。”
空空祖师默然,他曾因宇文烈之故,被邱雯掠入南昌城外十里乱葬岗的墓穴之中,对她的功力知之甚稔,不禁替少林寺捏了一把冷汗,邱雯声言要血洗少林,并非虚声恐吓,以她的身手,少林门中恐找不到敌手。
青衣蒙面人却开了口:“邱姑娘,冤有头,债有主,你到底是要找谁?”
“阁下是哪方高人?”
“诛心人!”
“没听说过。”
“那无关宏旨,姑娘没听说的还多着呢!”
“好说!”
“是否要替少林寺架梁?”
“那得看是非曲直!”
无垢大师接口道:“女施主抬棺入寺,用意安在?”
邱雯恨声道:“棺材就是先母遗骨,要她老人家亲眼看着她女儿为她报仇雪恨!”
“女施主仍未说明实真象。”
“先父身为少林弟子,犯了什么规戒而致处死,小女子不打算过问,先母并非少林门下,而且怀有身孕,竞惨被慧觉劈死,少林得还出公道。”
无垢大师脸色数变之后,咬紧牙关道:“慧悟师叔入门仅有半载,不守法规,犯本寺重律,是以敝师祖传令家法从事!”
“先父因一件误会与先母反目,愤而出家,事后发觉事出误会故而回向先母解释,如此便算不守法规,遽予处死,难道这就是佛家慈悲之旨?”
“事实恐怕不这么简单?”
“依掌门人之见呢?”
“敝师祖当初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