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放手?”
“晚辈自有主张,前辈请吧!”
黑衣少女冷声遭:“前辈,家师说话向来只说一次!”
空空祖师目光射向那帐幔,正待开口……
黑衣少女已然觉察,淡淡地道:“家师已憩息去了!”
空空祖师沉声道:“如果令师的目的是禁宫之钥,东西在宇文烈身上,交出东西后与老夫一道离开……”
黑衣少女道:“晚辈不敢擅作主张,只知遵从师令!”
“如果老夫不走呢?”
“晚辈不希望有不愉快的事件发生!”
“威胁老夫?” ,
“这不算威胁'”
宇文烈再次道:“前辈,请移驾如何!”
空空祖师踌躇了半晌,肃然道: “好,小于,老夫在南昌城等你三天!”
接着转和黑衣少女道:“三天之内如果不见宇文烈出墓穴,老夫就认不发生不幸,话先说明,老夫倾力周旋!”
宇文烈内心大是激动,恭谨地道:“前辈,盛德永铭五中黑衣少女打断了宇文烈的话头,向空空祖师道:“放心,他死不了!这一点晚辈可以保证!”
空空祖师立起身来,道:“宇文烈,三日之内南昌城见!”
宇文烈感激地道:“晚辈准定赴约!”
黑衣少女笑向宇文烈道:“请静从稍候,最好是不要太好奇!”
宇文烈冷眼一瞥对方,不予置答。黑衣少女与空空祖师出室而去。
宇文烈枯坐室中,内心激荡不已,他的意念,仍集中在黑衣少女的师父是否杨丽卿这一点上,至于本身安危,倒不愿烦心去想。这谜底,藏在帐幔之后。他试着发话道:“前辈,可否示知尊名大号?”
除了回声,别无反应,此刻,真的是静如鬼域。
他下意识地绕过长案,到了黑色帐幔之前,一连伸了两次手,就是下不了决心揭开,一颗心却愈跳愈剧烈,几乎冲出口来。
他想到这一揭开帐幔,结果十分难料,但,仍抑不住那一股冲动的意念。
天下第一魔临死的一句话,使他不释于怀,黑衣少女承认棺中人是她师父,而他认定她师父极可能便是杨丽卿。
杨丽卿,神秘而恐怖的女人。
他师父铁心修罗要他找她,隐有致歉与赎罪之意。蛇谷怪人传他才忍神功,要他杀她。死城总管戚嵩,对他有救命之恩,而戚嵩惨遭她活埋。这些恩恩怨怨,亟待澄清。
终于,他狠了狠心揭开帐幔。奇怪,幔后除了一道向上伸的石阶之外,空洞洞的一无所有。
他想,对方可能存身石阶之上。心念之中,再次发话道:“前辈可否赐见?”
依然没有反应,只有空洞洞的回声,倍增墓穴的恐怖。
他再次犹豫起来,是否该追根究底?不论对方用计诱迫自己到这墓穴之中是什么意思,单只故作神秘不肯出示真面目这点看来,就大有蹊跷。心念中,脚步已不期然踏上了石级,石级极长,总在千阶以上。
走尽石级,又是一条干进的石砌甬道。“空!空!”单调的脚步回声,似有无数幽灵随在身后。
宇文烈硬着头皮,顺道行进,走了百丈左右,一道长方形闸门,开在头顶,用手一推,竟然十分沉重,当下单掌用力,往上一托,闸门应手而起,伸头一看……
“呀!”忍不住惊叫一声,这闸门,赫然正是那铜棺材盖,残破的墓道,尚未复原,想不到绕了一圈,又回到乱葬岗古墓之下。
人呢?难道已离穴而出?他百思不得其解。
蓦地,身后一个声音道:“宇文烈,家师没有杀你算你幸运。我曾告诉你不要太好奇!”
宇文烈放落棺盖,回身向黑衣少女道:“姑娘,在下要面见令师!”
黑衣少女冷笑一声道:“说得轻松,家师不见生人!”
“那把在下诱入此间,是何用意?”
“当然有借重之处!”
“禁宫之钥?”
“那只是一句玩话,家师无意于此!”
宇文烈一愣神,道:“那是为了什么?”
“等会你便知道!”
“此地只有贵师徒两人?”
“不错!”
“那对空空祖师下手的是姑娘了?”
“就算是吧!”
“姑娘好身手!”
“宇文烈,我没时间与你斗口,来吧!”
两人回到原来设有帐幔的墓室。
黑衣少女朝椅子一指道:“请坐!”说着,自己已在一旁落座,宇文烈依言坐了下来。
黑衣少女静默了片刻,粉腮一肃,沉缓地开口道;“宇文烈,本人奉家师之命与你谈一桩交易!”
宇文烈心头一震,道:“交易?”
“不错!”
“要借重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修罗神功?”
“这……”
“我说过是交易,并非平白借重,你可以提一个要求作为条件!”
“姑娘说明白些。”
“家师因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右腿成残,经穴十九不通,因为所练功力属纯阴,必须以纯阳真力助其打通,而武林中有修罗神功一门凌驾任何纯阳功力之上,所以才委曲了一下空空祖师,请你来此。”
“就是这样?”
“嗯!”
宇文烈心念疾转,救人乃是武道本色,无须什么交换条件,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物呢?是否是自己要找的人,这一点必须先弄清楚。“令师如何称呼?”
“这一点你是否可以不问?”
“在下有知道的必要!”
“你的目的不过是怀疑家师是否你要找的什么杨丽卿“在下承认是如此!”
“我以人格担保不是,家师不出江湖已近四十寒暑!”
“真的?”
“你这话未免欺人太甚!”
“在下希望一瞻令师尊容?”
“我说过家师不见外人广
就在此刻,帐幔之后突地又传出那阴冷的声音,遭: “老身在这里,你看吧广宇文烈陡地站起身来,忍不住心头一阵狂跳。
帐幔微启,露出了一个白茸茸的人头。
罕文烈目光一扫之下,打从心底里冒出寒气,那简直不像是一个属于人的头面,而是一个狰狞的恶鬼。只见白发纷披,脸上堆堆累累,全是紫黑的斑点,加上皱折的皮肤。不正的五官,形成了一张恐怖至极的脸面。
帐幔复原,恐怖的你脸消失了,但,这已足够他终生不忘。天下,居然有这样丑恶的脸孔。从形貌判断,对方的年龄怕在百岁之上,当然,不会是杨丽卿。
黑衣少女微带愠意地道:“你满意了?”
“在下很抱歉!”
“所谈的交易如何?”
“在下无条件接受!”
“不行!”
“什么,不行?”
“家师生平不受人恩惠!”
“在下没有什么条件可提。”
“你可以随便说一样。
“也没有!”
“这……这样吧,我师徒算是欠你一个条件,今后如有需要,你可以随时提出。”
“可以!”
一只枯瘦如鸟爪的手,伸出帐幔之外,平放在长案上。黑衣少女道:“可以开始了,请你以双手分别附在手背脉根穴与腕间寸关尺脉,然后以修罗神功徐徐迫入!”
“在下知道尸宇文烈移身案前,默运修罗神功,双掌顿呈莹白如玉之色,然后分贴脉根与腕脉两穴之上,徐徐迫入真气。
盏茶工夫,宇文烈额角现汗。黑衣少女紧张地守伺在一旁。
半个时辰之后,宇文烈汗湿重衫,俊面一片苍白,显见损耗真力之巨。
前后足足两个时辰,在对方手臂一震之下,宇文烈撤掌收功,但人已疲惫不堪,有如大病初愈一般。
帐后传出阴冷依旧,但却微带激颤的声音:“宇文烈,老身不忘你这笔人情,雯儿,照料他!”
黑衣少女应了一声:“是”然后向宇文烈道:“请随我来!”
宇文烈目前,亟需调息以恢复损耗的真元,默默地随着黑衣少女离开石室,到了外间。
黑衣少女朝右边那间弄清设豪华乡闱一指,道: “请自便!”
宇文烈进入室中,一股幽香直透鼻规,一扫外面那阴森恐怖之气。从室内的布置来看,不输于王公府第人家的香闺,当下一皱眉遭:“这房间是……”
黑衣少女面上的冷云一扫而空,十分诱人的一笑道:“这是我起居的地方.!”
“什么,姑娘的香闺?”
“墓穴之中,香闺两字未免迹近讽刺,叫卧室吧!’宇文烈不由心中一荡,黑衣少女把自己带到她的卧房是什么意思?
黑衣少女掩口一笑,又道:“我叫邱雯,你叫我名字好了,姑娘两宇太刺耳。”
宇文烈“哦!了一声道:“在下在此调息,似乎……”
邱雯小嘴一噘,道:’随你便,对面房间是家师贮物之所,容身不便,外面晶棺枯骨,那味道颇不好受,你看着办吧!”
宇文烈十分为难地瞟丁邱雯一眼。邱雯已自顾自的收起锦帐,移开衾枕,露出玉石床面,道:“相公,将就些吧,我不打扰你行功,再见!”说罢,姗姗移步离开,到了门边,有意无意的回眸一笑,方才半掩房门而去。
宇文烈实在疲累不堪,当下无可奈伺的脱靴上床,面里跌坐,运功调息,瞬间便入了忘我之境,功毕醒时,但觉内元充沛,毫无不适之感,珠光耀眼,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床前,矮几之上,已摆了数碟精致的小菜,一碗热腾腾的饭。墓穴之中,居然也有这等排场,的确是匪夷所思。
他毫不客气的用完饭菜。黑衣少女邱雯适时现身。
“相公,家师嘱致谢意,并重申前诺,欠相公一个条件广宇文烈讪讪地道:“小事不足挂齿!”
“人无信不立。”
“在下想告辞了!”
“墓穴幽森,不敢屈留,江湖道上再见!”
“请带路I’
“请!”一阵奔行,出了墓穴,外面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宇文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宛若从一场矗梦中醒来。
邱雯不胜依依地道:“相公珍重,再见!”
宇文烈的心,已奔向那些亟待了断的恩怨情仇,虽然邱雯在不言中的表示,他未始一无所感,但,他不愿去想,也不愿放在心里,茫然地应了一声: “再见!”一抱拳,转身疾奔而去。
首先,他须到南昌城一晤空空祖师,以践三日见面之约。
顾盼之间,官道已然在望。
突地,一个声音道:“来的敢是宇文侠!”
宇文烈一怔,刹住奔行之势,一个村落打扮但秀逸非凡的少年,已站在身前。
“噫,你是谁?”
“在下欧阳治,奉恩师之命在此等待少侠!”
“等我!”
“是的!”
“令师是……”
“妙手空空,安度无穷岁月……”
“哦!空空祖师前辈的高徒。”
“不敢!”
“令师呢?”
“有急事离开了,他老人家嘱咐如等到少侠,请少侠赶到嵩山少林!”
“要在下赶到少林寺?”
“是的,有一样东西请少侠过目!”说着,递进了张柬贴。
宇文烈接到手里一看,骇然道:“武林贴?”
“是的,少林寺向当今十一门派和知名之士武林发出武林贴,约期集会嵩山,共商除魔卫道之汁,这贴于是家师代收的广“哦!”
“十二门派掌门,已无一幸而免……”
“什么?”
“自上次死城换命之会后,生还的崆峒、衡山、泰山、邛蛛、点苍、太极等六大门派掌门,在一夜之间被杀!”
宇文烈心头巨震,栗声道:“有这样的事!”
“此事目前已轰传江湖I”
“是死城派人下手?”
“除此别无解释1”
“好,谢谢你传讯!”
“在下另有要事,告辞!”
“请便!”
欧阳治拱手一揖,电闪逝去,身法之奇奥,的确是高人一等,名师出高徒,这证明了空空祖师的轻功身法,在武林中堪称一绝。
宇文烈登时心绪如潮,嵩山之会该不该去参加?死城与他可说仇上女口恨,恨上添仇,他必须独力了断,不愿因人成事,嵩山会期在一月之后,尽有时间先赶死城,最最迫切的事,莫过于查明父亲白世奇的生死,和神风帮消失之谜。
但,他又想到禁宫之钥与诛心人交托的地图,带在身边,诸多不便.应该先送到山腹密宫,交与丈母长公主.同时代黄金城城主的女儿柳五蝉口信与冷罗刹,这样,算是了了两件心事。心念既决,弹身就等上道:“……
蓦在此刻,——条极其眼熟的纤纤人影,踉跄疾奔而至。
“相公!”
宇文烈尚来来得及分辨来的是谁,人影业已“砰!”然栽了下去。
“是你?”宇文烈惊叫一声,奔近那人身前,内心下意识的一沉,这是他每次见到他妻子姜瑶风时,必然产生的心理反应,他分不清这到底是厌恶?是怨忿?抑是愤恨。但,这意识仅是刹那的反应,随生随灭。
姜瑶凤是他的妻子,虽然他们的结合可能摧毁了他的毕生幸福,使他痛苦终生,虽然到了今天,他和她只是名份上夫妻,没有敦行周公之礼,可是,妻子总是妻子,她总胜过一个陌生路人。
他俯下身去,急声唤道:“娘子!娘子!”
姜瑶凤凄哼了一声,张口喷出一股鲜血。
宇文烈焦灼地遭:“娘子,怎么回事?”
姜瑶风眸中尽是骇芒,歇斯底里地遭:“鬼……僵尸……
鬼……”
宇文烈剑眉一皱,道:“什么,你说鬼?”
蓦地,一声震天的“轰隆!”巨响,破空传至,远远只见一股沙柱,冲天而起,赫然发自乱葬岗上。
宇文烈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他想到黑衣少女邱雯,也想到墓穴中的一切,妻子口中的鬼,莫非是指邱雯的师父……心念未已,只听姜瑶风骇极的叫道:“来了!”
宇文烈又是一震,果见一条白渗渗的人影,冉冉而至,像是御风而行。
白影瞬息间便到了身前三丈之处,陡地静止不动。
宇文烈目光一扫之下,不由皮肤起栗,寒气大冒,那白影,骇然是一个面无血色,眼射绿芒的怪人,一身从上而下,白帽、白袍、白袜、麻鞋,衬着惨白如雪的肌肤,活脱是传说中的白无常。当然,大天早晨,即使真的有鬼,也不敢现形。
宇文烈俊目放光,精芒似电,罩定了对方道:“阁下何方高人?”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