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魔狂笑一声,掌爪齐施,出手更见狠辣。
“锵!”的一声,青光一闪而逝,天下第一魔暴退五尺。宇文烈手中执着一柄平头无锋的怪剑。
天下第一魔骇然道:“阎王剑,小子,你是铁心修罗的传人?”
“不错!”’
“令师与老夫曾有一段香火情,老夫不与你交手!”
宇文烈不禁一怔,对方出道时,师父业已归隐,不知哪来的一段香火情,但对方功力在自己之上,当然不会说假话。
心念之中,脱口道:“什么香火情?”天下第一魔从鼻孔里嘘了一口大气,道:“老夫师兄曾于三十年前受过令师救命之恩,尚未报答。”
宇文烈“哦!”了一声,愕然窒在当场。
天下第一魔怔立了片刻,转身向舫童冷子秋夫妇欺去…….“且慢!”发话的竟然是诛心人。
天下第一魔碧眼一翻,道:“你是谁?”
“诛心人!”
“无名小卒,你敢情是找死?”
“未见得!”
“接老夫一掌!”声落,一道撼山栗岳的劲气,罩身涌向了诛心人。
诛心人冷哼一声,挥掌迎去。一声惊天动地巨响过处,双方身形各晃了两晃。宇文烈怦然心震,看来诛心人的功力,亦属不可思议。
天下第一魔连番受挫,凶性大发,怪吼一声,连入八掌。
震耳欲聋的巨响连连发出,诛心人硬接了对方八掌,依然是轩轾不分。
舫童与轿女业已调息完毕,双双站起身来。
诛心人面无丝毫到情,但双目却泛出逼人神光,照定了天下第一魔道:“阁下一定要染指‘鬼王御魔录’?”
“老夫志在必得!’
“阁下迟了一步!”
“为什么?”
“在下已与轿舫夫妇完成了交易,秘笈有主了!”
“你敢与老夫作对?”
“无所谓敢不敢。”
“老夫先劈了你!”
“阁下还办不到!”
“你就试试看?”声落招出,两人再度交手,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劲风所及,石走沙飞;呼喝之声,与江涛声应和,暗夜之中,更觉声势骇人。十招!二十招!五十招!
暴吼声中,传出两声闷哼,诛心人与天下第一魔各中了对方一掌,双双踉跄而退,同时口血飞进。
宇文烈前两步;迫视着天下第一魔道: “阁下可以离开了!”
天下第一魔鼻息咻咻地道:“小子,你……”
“在下不愿打落水狗,不过如果阁下仍要逞强的话,在下可能忍不住出手!”
“老夫不信宰不了你?”
“无妨试试看!”
天下第一魔碧眼连转之后,终于弹身疾掠而去,眨眼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诛心人行近舫童夫妇身前,遭;“两位要找白世奇?”
轿女岳小筠咬牙道:“阁下知道他下落,就请明告?”
“两位与白世奇之间,是一插误会……”
“误会?阁下根据什么这样说?”
“夫人回想一下二十年前洞庭湖滨的那一幕,当时尊夫人是被净衣帮副帮主吴问天突袭?”
“不错!”
“吴问天何以又突然遁走?”
舫童冷子秋恨声道:“他见本人现身……”
“冷朋友错了,他是被玉神龙白世奇惊走的!”
“白世奇乘机轻薄……”
“这就是误会所在,当日白世奇只是为了救尊夫人之命,因尊夫人受了吴问天的无形指功而不自觉,若非白世奇及时出手点封尊夫人胸前六大要穴,后果……’
“当时白世奇何以不加以解释,匆匆遁走?”
“他有急事在身!·
“阁下何以知道得这么清楚?”
“听玉神龙白世奇本人说的!”
轿女岳小筠粉腮连变,不知是恨、是悔、是惊、还是怨,冷冷地道:“我夫妇因了这事而反目,几乎饮恨终身,阁下先前所说的话是否作敷?”
“当然!”
“是由阁下带路去找,还是告知他的下落?”
“白世奇就在左近,立可见面!”
舫童与轿女同时面现激动之色,不管这事是否真的出于话会,他夫妇感情上所受的创伤是无法弥补的。
舫童冷子秋走到画舫的残骸之前,伸手入内一阵掏摸,取出一个羊皮纸小包,重又走回原地,道:“这便是‘鬼王御鬼录,是在下无意中所获……”话声未已,一阵疾风从身前掠过。
诛心人大喝一声:“鼠辈尔敢!”一掌扫了出去,只见一条淡淡的身影在掌风中一晃而没。
舫童冷子秋手上的“鬼王御魔录”已告不翼而飞。
宇文烈大是骇然,以他的目力,竟然看不出对方身形,脱口道:“谁有这么玄奥的身法?”
诛心人愤然道: “准是他!’他宇出口,人已没入黑暗之中,舫童与轿女弹身追去。
宇文烈停了片刻,弹身沿扛边奔去,他心中仍盘旋着五湖游商要以禁宫之钥作为代价,交换杀害师父凶手的那件事。
他也盘算着师父的遗命要他寻找杨丽卿其人,是否该闯一趟死城?据五湖游商透露,师父曾偕同爱人杨丽卿,同探死城,要揭破师父身残功废之谜,和师父昔日爱人杨丽卿的下落,唯一途径,就是闯死城。
奔行了一个更次,竟然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经过这一日夜的折腾,已是饥火如焚,俗语说人的铁,饭是钢,在饥火攻心之下,但觉头晕耳鸣,疲累顿生,那滋味颇不好受,极目搜索之下,不远处的山麓,透出一丝微弱的火光。
既有火光,必有人家,宇文烈身形一紧,向火光隐现之处奔去。渐行渐近,看出那是一盏气死风灯,悬在一根高杆上,到了近前,只见古柏围绕之中,一座古朴的庙宇,庙门紧闭,那盏天灯,在风中不住地摇曳。
宇文烈暗忖,且进去弄点吃的,歇憩一程。心念之中举手拍门。
半响,才听到脚步之声传来,庙门开启,一个睡眼惺松的中年和尚,探出半个身来,上下打量了宇文烈一遍,道:“施主午夜光临,有何贵事?”
宇文烈一抱拳道:“在下宇文烈,想借宝刹住宿一宵,同,时请赐点斋饭……”
中年僧人陡地睁大了眼,道:“施主叫宇文烈?”
宇文烈不由心中一动,道:“大师父怎地识得在下?”
“哦!不!贫僧是无意中听说施主的大名。”
“在下无名小卒,大师父这话……”
“阿弥陀佛,贫僧是在不久前听香客谈论黑森林换命之会,施主曾代表桐柏派与会。”
宇文烈心中虽疑,但也不愿深究,对方口中的黑森林当是指死城之外,立有阴阳界碑的那片原始森林而言了,当下道:
“大师父可肯方便?”
“请进!”宇文烈被引到一间客舍之中。
中年和尚点亮蜡烛,道:“施主稍歇,贫僧去替施主准备饮食!”
“有劳了!”
“好说,出家人方便为本!”不久这后,一个小沙弥捧来了一托盘热腾腾的莱肴,竟然有酒有肉,宇文烈不由疑云大起,庙中和尚难道荤腥不忌,但这半夜三更,又哪来的现成酒食呢?
小沙弥放好酒莱,正待退出,宇文烈剑眉一皱,道:“小师父,这酒莱……”
小沙弥垂首低声道:“今晚庙中另有客人,这酒菜是客人们自备的,听说施主不速而至,所以令小的送一份来!”
“哦,这……”说着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托盘之中,道:“算是香火之资吧,并请代我向那客人致谢!”
小沙弥也不多说话,急步出门而去。
宇文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但觉酒味芳醇无比,竟是上品,不知不觉连尽五杯,才开始用饭,饭到中途,一阵睡意袭上身来,眼皮也逐渐沉重起来,暗忖,好厉害的酒,草草食毕之后,就榻上和衣而卧。一觉醒来,已是红日满窗,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由暗道一声:“惭愧!”想不到五杯酒便烂醉如泥,如果对方是有心人,后果不堪设想。
空气出乎意外地冷寂,连半丝声患都没有。照理,现在该是僧人们做早课的时候。
宇文烈理了理衣装,然后拉开房门,一看,不由惊魂出窍。房门外,三具尸体,一僧,一男,一女,那僧人是昨夜应门的,一男一女赫然是蒙山三怪之中的三手妖狐与人面兽心。
这的确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是谁下的手?二怪一僧何以全陈尸在自己房门口?
自己昨晚所喝的酒,显然不是寻常的酒,否则自己决不可能五杯即醉,连房门外杀了人都不知道。
自从自己身份泄露,再加一禁宫之钥的传言, 自己已成了武林人追逐的目标,在埋葬桐柏老人时,曾剑劈三怪之首的神风驼,这两怪找上自己,并非没有理由,假定事出巧合,恰好同投此庙,二怪临时起意报仇,或者是二怪与庙中住持本系一丘之貉,共谋暗算,那杀死三人的又是谁呢?心念之中,检视了一遍尸体,周身不见伤痕,只不过尸体呈卷曲收缩之状,是何种手法致死,真还看不出来。
突地,他发现三手妖狐胸衣裂处,又出现一只手,不由大感骇然,难道世间真有三只手的人?细辨之下,方始恍然,原来露在外面的手臂,有一条是假的,连接在肩部,另一只真正的手臂,却藏在衣服之内,怪不得当日在破庙之内,三手妖狐手持断臂,神色自若,如果与人交手,隐藏的手臂突施奇袭,的确令人防不胜防。
愕立了片刻之后,暗忖,偌大一座庙宇,不可能只有一个,和尚,如能找到活口,也许能探出些端倪。于是,他离开窖舍,向前殿方向搜去…”
踏出角门,眼前又是一老一少两具僧尸,那小的竟然是昨晚送酒菜的小沙弥。
穿过院子,正殿之内,赫然又躺着三具尸体,是三个中年和尚。
宇文烈心弦绷得紧紧的,情绪也开始激蔼,这事态的确不寻常。是仇杀?是谋杀?抑是……
为什么独独放过自己?只有一个解释,那下手的人是为了救自己,但仔细分析,似乎又不对,这庙已等于被血洗了。
转出正殿,后侧是香积厨,一个驼背僧人,竟然也陈尸灶前,搜了一周,不见半个人影,想来庙里已没有幸免的人。宇文烈颓然向庙门走去,脑海里一片迷茫。
蓦地,眼前人影一晃。
“站住!”身形电弹而起,向那人影头里截去。
那人影并未图逃,闻声止步,赫然是一个黑衣老者。
宇文烈目光朝黑衣老者一扫,冷声道:“阁下何方高人?”
黑衣老者灰眉一轩道:“无可奉告!”
宇文烈森冷的目光,迫视在对方面上,沉声道:“庙内血案是阁下所为?”
“不错!”
“为什么要下这狠手?”
“为了救你!”
宇文烈心头狂震,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道:“为了救在下?”
“一点不错!”
“愿闻其详!”
“你投入此庙,恰好送上蒙山三怪的门……”
“这庙是三怪巢穴?”
“歇脚之处,与庙中住持交相莫逆!”
“下文呢?”
“庙中住持早从二怪口中得悉大怪死在你剑下的经过,早想共谋报仇又慑于铁心修罗的名头而不敢妄动,你却自动上门,你喝下的酒,叫‘一杯倒’,你能尽五杯而不当场倒地,虽见内功精湛……”
“在下醉卧之后,二怪和住持僧人同来客舍准备下手?”
“你说对了!”
“阁下于是出手毁了庙中所有的僧人?”
“不错!”
“在下再问一句,为什么?”
“救你!”
“你我素昧平生……”
“老夫只是奉命行事!”
宇文烈又是一震,骇然道:“阁下奉命相救在下?”
黑衣老者淡淡地道:“应该说是保护!”
“保护?”
“不错!”
“在下何需人保护……”
“十分需要!”
“阁下奉什么人的命令?”
“歉难奉告!”
宇文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在下想知道阁下出手与发令人的目的何在?”
“这一点也无法奉告!”
“在下必须知道!”
“那非常抱歉,老夫只奉命保护你!”
“如果在下要知道呢?”
“那你会失望!”
“在下不愿受人摆布或愚弄……”
黑衣老者冷冷一笑,截断了宇文烈的话道:“宇文烈,昨夜若非你在保护之中,一百个也完了!”
宇文烈咬了咬牙,暗恨自己太过粗心大意,那和尚应门时,听自己报出名姓,曾表示惊讶,入庙后,竟然有现成荤酒待客,自己早该警觉,的确,若非这神秘老人,怕不早落二怪之手。一时之间,他感到无言以对,对方受命保护自己,真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受何人之命。为什么要保护自己?
自己除师父铁心修罗之外,没有与任何人有过关系,这其中是何蹊跷?心念未已,庙门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个声音道:“阿弥陀佛,弟子行脚至此,借宝刹挂单!”
接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灰衣僧人,缓步而入。黑衣老者凝目注视这一不速而至的行脚僧人,面色陡然大变。
行脚僧人乍见黑衣老者之面,如中了蛇蝎咬般地全身一震,赶紧低下头去,疾步从两人身侧走过。
黑衣老者闪身截住在头里,寒声道:“站住!”
行脚僧人头也不抬地道:“施主有何指教?”
黑衣老者厉声道:“梁伯通,想不到你当了和尚?”
行脚僧连退了数步,双目暴射精芒,迫视着黑衣老者道:“小僧法号真如!”
“嘿嘿嘿嘿,梁伯通,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梁伯通早巳不在人间,小僧法号真如!”
“老夫不与你谈禅,反正你活着不假。”
“宗一非,你准备怎么办?”
“送回去按律制裁!”
真如和尚手中枯藤禅杖一顿地面,冷厉地道:“你办得到吗?”
宗一非嘿地一声冷笑道:“大概还不成问题!”
宇文烈大感困惑,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
真如和尚咬牙切齿地道:“宗一非,不错,论功力我不及你,不过别记忘了你的出身,难道你迷津未觉,依然要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