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上去年龄并不甚长。
引起朱炙注意的是,这名男性与那名怀孕女性的鬓边都有一绺红发,虽然并不多,颜色却极正,正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炽热的颜色。这样美丽的颜色,在朱国王族中也不多见,连朱炙自己的那一头美丽红发似乎都稍有不足。而周围其他族人,无论是眸是发,都多多少少带了一些红色,这样的特征,在朱国可是王族的象征!
他与赤焰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目光中发现了诧异。但对方对于他们的沉默已经有些不耐烦,那名青年又一次大吼了起来——一听他的声音,朱炙就知道他正是刚才踢自己的那名莽撞男子——“你们擅闯我族禁地,理应当死!”
朱炙听见他的话,微微笑了起来。他凤目微斜,望向那名青年:“禁地?我可没有看见什么地方做了我看得懂的标识。”
在他的目光笼罩下,青年的脸微微有些发红,气焰减弱了几分。但令人讶异的是,他迅速把持住了自己,甚至连刚才的莽撞也变成了冷静:“无论如何,你们两人犯了我族的规矩,我会以族规处置你们!”他笑了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正好,族里已经好久没有举行过祭典了!”
在他刻意地指引下,朱炙赤焰二人看见了不远处挂在屋檐下的雪白骨架,一看就知道是人类的。朱炙的脸色丝毫未变,他站起来走了几步,优雅肢体如同舞蹈一般,赤裸裸地发着光,赤红的长发拂在他的身体上,却完全掩盖不住肌肤上被赤焰噬咬出来的斑斑爱痕,格外诱人心动。他走到骨架旁边,轻轻抚摸了一下,笑道:“这是谁剖出来的?刀工相当不错啊!”朱颜白骨,构成一副优美而诡异的图画。
人群中传来一声呻吟,众人的目光依依不舍地转了过去,只见一个年轻人满脸通红,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指缝中渗出大股鲜血。众人突然想到刚才在池边潜伏时看到的景象,虽然被池中冒出的白汽掩去了大半,但仍然依稀可见两人的激烈纠缠和充满渴望的喘息与呼喊,深沉的、压抑的,却仿佛可以挑逗起人心底最深的欲望一般。稍微一想像,又有几个人忍不住脸红了,微微有些尴尬地夹紧了腿。
那领头的青年面红耳赤,有些恼羞成怒地道:“你们两人,真是不知羞耻!”
“羞耻?”朱炙挑了挑眉,向着他走了过来。青年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看见他的举动,朱炙倨傲地一笑:“应该觉得羞耻的,是坦露出父母所赐身体的我呢?还是望着这身体想着不该想的事情的你?”
赤焰一直没有出声,他盘膝而坐,满含兴味地望着他们两人,这时突然大声笑了起来:“老兄,吃人的人,跟别人讲什么道德廉耻啊!怕人家不知道你说的是假话吗?”
他站了起来,同样赤身而行,却比朱炙多了两分自如少了一分诱惑,站在朱炙身边时却是协和无比。他捏了一下那串骨头,笑道:“这东西,一看就知道是死了好多年的,要吃这种东西,看上去你的牙还不够结实!想骗人,至少找几个新一点的家伙来吧!”
他说得好像颇多经验的样子,不仅是那青年,连朱炙都有些发愣。怔了一会儿,那青年突然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赤焰并无意掩盖自己的身份,堂堂正正地道:“我是朱国之王,焱帝赤焰!这位是我皇兄,定王朱炙!”
青年一听他们身份,突然脸色大变。他转向周围族人,对着他们说起了土话。朱炙赤焰依稀听懂,他是在向他们介绍两人的身份。他的语气急促,周围的族人听过之后,原本已经变得平和的眼神突然满是戾气,让朱炙赤焰提防之心大起,退后一步,握紧了对方的手。而朱炙更微微侧身,若有若无地挡在了赤焰面前。
“焱帝定王……真是来了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从土人群中突然传出苍老的话声,用的是比那青年标准得多的通用语,却饱含怨毒,仿佛想要活生生地吃了他们两人一样。
土人分开了两边,一个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站到他们面前。这老人白发赤眸,手一挥,突然卷起漫天烈焰,扑向他们两人。两人动也不动,赤焰微一抬手,火焰立刻止息,可他心中也是一惊。好强的力量!如果不是自己的话,绝对挡不下来!
老人阴森森地笑着:“果然是很浓的血统,看来你真是焱帝没错。不过,定王……”他嘿嘿地笑着,转向朱炙,“朱国现在居然准了异族通婚了,还真是想不到……”
他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是大惊。朱炙赤发朱眸,若不是预先知道,从来没有人能看出他是混血。就连苍国之主的苍澜,虽然对他如此迷恋,却也没有感受到他身上的苍族气息。而这老人居然一眼就看了出来,他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这群土人的来历究竟是什么?!
赤焰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点什么,稍瞬即逝,难以捕捉。朱炙却气定神闲地笑道:“看来阁下与朱皇有旧?”
老人阴沉一笑,咬牙切齿地道:“不,有仇!”
周围族人聚了过来,威胁地瞪视着他们。他们两人都是手无寸铁,却毫无惧色。
朱炙仍然笑得轻松:“哦?不知有何仇怨?不妨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还可以化解一番。”
老人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没法化解的,但也不妨说给你听听!”
朱炙一拉赤焰,盘膝坐了下来,扬眉笑道:“愿闻其详。”
故事简单得令人发笑。
五百年前,朱朝皇室有一对兄弟,打小儿一块长大,却毫无兄友弟恭之相,整日里勾心斗角,争执不休。到了他们的父王年暮之时,两人为夺皇位,更是势成水火,酿成几次流血事件。
最后皇帝将位置传给了其中一人,那人得了势,立刻抓捕兄弟一家及其朋党。此时两人都已届中年,家中儿女成群,不知为何那皇帝只斩杀了兄弟一人,却让亲族手下都逃了出去,下落不明。
赤焰突然抓住了刚才心中一闪而过的记忆,轻声对朱炙道:“清鸣宫!”
朱炙登时想了起来。幼时身边老师曾经向他们讲过清鸣宫的典故,想来就是这一个了。大概是那个杀了自己亲弟的皇帝到年老时觉得后悔了,便修筑了这一个宫殿,命令以后的皇子们幼时都要在此时同玩同乐同学,以培养感情。
朱炙笑道:“那想来你们就是当年遗族了。五百年来一直不忘仇恨,倒也真是难得。”
“住嘴!”老人尖声喝道,“像你这样从出生开始就养尊处优的人怎么能了解吾等先辈被逼到绝境时的痛苦?!”他的手指握紧,像是要捏碎手中木杖一样,“除了生存以外什么都不重要,险些连语言也忘记地彻底变成野兽,那种处境,你遇到过吗?”
面对老人面红耳赤的指责,朱炙依然冷静,嘴角挑起一丝叽嘲的笑意,反问道:“你遇到过吗?”
老人的话突然被噎住了,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珠子都似乎要被逼出眼眶一样,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炙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子,冷笑道:“看样子,你还曾经到朱国去见识过的吧?被骗过吗?不然怎么这么感同身受义愤填膺的样子?”他信手一挥,指向他的族人,“如果不去刻意提到仇恨,你们不快活吗?都过了五百年这种生活了,干嘛还老提起来让自己难受?连人心都看不透的话,要语言有什么用?就为了告诉别人自己的痛苦吗?而且……”他冰冷的眼神环顾四周,带着了然一切的寒意,“你们这一族,已经快走到尽头了吧?”
老人的脸孔突然僵硬了起来,迈前一步,吼道:“你胡说个什么?我们一族连当年那样的苦难都能熬过,还有什么能让我们灭亡的!”
朱炙蔑视地看着他,赤焰却平静地问道:“你们族里的孩子呢?”
他这一句话一出,全场登时安静了下来。如死般的寂静,只有风声从耳边掠过,带来远方天空的呼喊。所有的人似乎都听懂了这一句话,静默着,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人。
这一句话似乎要让那个老人崩溃了,他的脚一软,几乎跪了下来,身边那青年连忙把他扶住。赤焰怜悯地看着他:“血液太浓的缘故吧?所以,五百年了仍然如此纯正地保持着皇族的特征,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他惋然而叹,心道,在不知名的地方,还有许多畸形的孩儿死去吧。放眼望去,所有的族人并无明显缺陷,想来是一出生就被处死了。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也忍不住泛出些鄙视的神情来。
老人面如死灰,略略抬头,看见那女子凸起的肚子,突然像是抓到了希望一样扑了过去,嘶吼道:“孩子,孩子!我们还是有孩子的!”
朱炙怜悯地看着他,那居高临下的目光显然激怒了青年,他把老人交给旁边的族人,站前一步,冷静地道:“外来者,无论你说什么,都无法动摇我们的!”他的目光坚定,朱炙仍然微微冷笑着,却一句话也没说。他握紧腰畔的刀柄,大声道:“先祖留下过遗训,凡见到朱朝皇族,必杀无疑!”
赤焰正准备说话,朱炙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偏了偏头,开口道:“你要趁人之危,杀死手无寸铁之人吗?”他看清这青年勇猛果敢,以力自恃,必不肯担下恶名,所以故意以话相激。
那青年果然不负他所望,大声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我公平决斗!如果你输了,就要死在我的手下!”
朱炙惋叹一声,道:“好吧,反正你族兴亡,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只要我跟我所爱的人平安就好。”
这是他首次在外人面前承认两人的关系,让赤焰突然脸红,转过头去不看他。青年不屑地看着他,吐了口唾沫道:“无耻!两个都是男的,还是兄弟!”
朱炙抱过赤焰,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嗤笑道:“那又怎么样?人就这么一生,不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还要去选择别的什么不成?”
他两人明明赤身裸体,行的又是道德难容之事,但看上去比任何人都光明正大,让人心生羡妒。
青年眼神复杂地凝视了他们一会,挥手叫人把他们带下,望向仍然在喃喃自语的老人与脸色苍白地抚摸着自己肚子的姐姐,看上去异常疲惫。
赤焰扫他一眼,经过那女性身边的时候,手掌微微在她背上抚了一下。青年一把抓住他的手,喝道:“卑鄙小人,竟然对女人下手!”
那女子本来觉得腹中一直隐隐绞痛,被他的手在背上一扫,顿时觉得一阵暖意涌了过来,迅速弥漫全身,腹中的绞痛立刻止歇。她立刻明白了赤焰的用意,感激地望他一眼,对着自己的弟弟喊道:“阿弟!他是在帮我!”
青年半信半疑地松了手,赤焰睨他一眼,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朱炙微微一笑,拉了他走开。
这些人住的是低矮的木屋,屋顶斜度很大,以免积聚雨水。屋里一片阴暗,那些人把他们丢下就走开了,过了一会儿,又把他们的衣服丢了进来。
赤焰穿上衣服,朱炙却并不着急,笑吟吟地看着他,问道:“刚才,你做了什么?”
赤焰嗤笑道:“对一个孕妇我能做什么?”
朱炙用力一拉他,把他抱进怀里,笑道:“别装了,那一阵力量绝对不可能只是安抚!”
赤焰嘿嘿地笑着:“你看着就知道了……你要小心,他们的力量虽强,但不擅控制,这样会更危险。”他揉着自己的手腕,浅褐色的肌肤上被火灼出了深红的印记,如同大朵的花一般绽放了开来。
朱炙拉过他的手腕,慢慢地抚摸着。清凉的气息从肌肤表层渗透了进来,感觉非常舒服。赤焰愉快地眯起了眼睛,问道:“明天早上……你的体力能够恢复吗?”
刚才被太阳过度的灼烧并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但因为不久前体力过度损耗,他的身体非常慵倦,提不起力气来。想来朱炙也是一样。
朱炙抬眼笑望他:“你担心么?”
赤焰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担心。”他伸手握住朱炙的,凝视着他道,“不管结果如此,生死许之。”
朱炙意外地道:“你的国家人民责任呢?”
赤焰笑得有些傲气:“能够承担的,自然应该承担,不能做到的,又何必强求自己。如今情势,并不是我一人能够决定的。”
朱炙仿佛第一次看见他一样,目光中愈发流露出欣赏的眼神。他低声说了句什么,赤焰没有听清楚,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
朱炙轻轻笑道:“我说,我真后悔,白白浪费了这几年的时间。”他拥紧赤焰,声音温柔而诚挚,“我喜欢你,赤焰。我很后悔,以前没有更喜欢你。”
赤焰明白他的意思,突然觉得眼眶一阵发热,喉咙也被哽住了。老实说,之前朱炙在他耳边甜言蜜语,他并没有真正相信。他始终把这当作是朱炙的一时兴起,或者是遇难过程中的特殊反应。直到这时,他才真切地了解到朱炙的诚意,一时间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朱炙的怀抱非常温暖,轻轻的气息吐在他的耳边:“我应付的责任,我会担起来的,你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所以,你就安心地待在我身边吧……”
赤焰握紧了朱炙的手臂,抬起眼来,明亮的目光注视着他,突然扬眉一笑道:“我不会忘记的!所以,你一定不可以输掉!”
朱炙的神情突然转变了,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他的下半身紧贴住赤焰的臀部,轻轻摩擦了两下,低声耳语:“你就放心吧。我的体力,可是超出你想象的哦!”
一语双关,赤焰的脸登时大红,一拳重重地擂在他的肚子上,怒斥道:“混帐!”
矮屋中的大笑声传到了屋外,青年转过头注视着那屋子,凝神不动。怀孕的女性担心地看着他,问道:“阿弟,明天你不会有事吧?”
青年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姐姐,道:“情人泉混合了旁边鹿儿草的香气,有催情和麻醉的功效。只有一天时间,是恢复不过来的……”
女性望着弟弟,仍然一脸担心:“可是,你不是最讨厌趁人之危吗?”
青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