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爷道:“这……”他皱眉住口,没说下去。
燕翎道:“改立别个,不是那麽简单的事,皇上得召集王公大臣商议,诸位不会抓住这机会下功夫麽?”
“对,”鲍师爷猛击一掌道:“老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咱们就这麽办,事有轻重缓急。先保住二爷再说,我这就见福晋去。”他转身行去。
燕翎跟著站起,道:“这一著是在所必行,咱们不必再等鲍老的消息了,散了吧。”
“说得是,说得是。”几位当师爷的,都赞成燕翎的说法,拱了拱手,都散了。
余盼盼拧身走了过来,人没到,香风就已袭人:“八少难得回来府里,上我那儿坐会儿去吧!”
佟爱花飘过来娇媚一瞥:“八少上我那儿喝杯茶去吧!”
孟兰君扭腰摆臀也过来了:“乾脆,我来做东吧。”
燕翎抱了拳:“三位的好意心领了,改天吧,我还有正事儿待办。”
他也没跟谢蕴如打招呼,转身往外行去。
余盼盼、佟爱花、孟兰君都为之一怔,刹时娇靥颜色一变:“哼,稀罕。”拧身都从後头走了。
谢蕴如忍不住笑了,跟著他们也走了。
日 回 回
谢蕴如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进了自己的屋。
湘君刚沏好茶,一见谢蕴如进来,忙道:“完事儿了?见著燕少爷了麽?”
“见著了。”谢蕴如人有点儿懒懒的,进屋就往下一坐。
湘君往外看了看:“人呢?”
“不知道,八成儿走了。”
谢蕴如这话刚说完,里间帘子一掀,燕翎探出了头:“别冤枉人行不行?”
谢蕴如、湘君一怔,旋即两个都笑了。
湘君道:“我说嘛,燕少爷怎麽舍得?”
谢蕴如娇靥一红,叱道:“贫嘴,讨厌。”
“行,婢子讨厌,婢子躲您远点儿,反正茶已经沏好了,这儿也没婢子的事儿了。”湘君拧身出去了。
谢蕴如抬手要叫,燕翎一步跨到,伸手把她的手按了下来:“人家既然识趣,你又何必?”
谢蕴如瞪了燕翎一眼:“你也够讨厌的。”
“我可不愿躲你远点儿。”
谢蕴如红著脸笑了。
燕翎拉著她坐了下来,倒了两盅茶,给了谢蕴如一盅。
谢蕴如道:“你什麽时候偷著进来的?!”
燕翎道:“我一离後厅就来了。”
“堂堂的燕家少爷,跟贼似的。”
“这种贼上那儿去找。”
“说正经的,你看老二有没有复立的希望?”
“最好没有。”
“怎麽,你不希望他复立?”
“当然,只种下这颗仇恨种子,就够了。”
“那你为什麽还要救他?”
“他要是死了,这颗种子怎麽开花结果。”
谢蕴如怔了一怔,道:“你并不是让他们个别联起手来对付老四。”
燕翎微一摇头:“自然不是,他们一方面仇恨老四,另一方面彼此间也恨不得咬掉对方一块肉,不是更好麽?”
谢蕴如眉锋微皱,道:“话是不错,只是我有点儿担心!”
“担心?你担什麽心?”
“他们并不是个个都是酒囊饭桶。”
“我知道,他们之中能人不少,胤祯、年羹尧、隆科多,这三个是代表人物,别的我还没接触过,听说‘侍卫营’里也有不少好手,有一天我会跟他们碰碰。”
“就是因为这,我才担心。”
“我会小心的,就拿胤祯那一帮吧,他们早就对我动了疑,不过我的所作所为能让胤祯觉得对他有益无害,这就行了。”
“你总不能对付每一个都有益无害吧!”
“能,除非他们之间联手,他们以真诚互待,要不然我的所作所为,能让他们每一个都觉得对自己有益无害,你说,他们能联手,能以真诚互待麽?”
“不管怎麽说,我要你随时随地小心,这是个险地。”
“我知道,谢谢你。”
“干嘛要谢。”
“相敬如宾不好麽?”
“人家跟你说正经的。”
“谁敢说相敬如宾不是正经事!”
“你……”
“好,我听你的,我小心,我时刻提高警觉,行了吧。”
谢蕴如满意地笑了,反过手抓住燕翎的手,握得紧紧的。
让谢蕴如笑了笑之後,燕翎说了话:“蕴如,我告诉你件事儿。”
谢蕴如凝睇问道:“什麽事儿?”
燕翎一点儿也没隐瞒,把玉瑶格格跟他表明心迹的经过,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告诉了谢蕴如。
静静听毕,谢蕴如“噢!”了两声笑道:“哎哟,我们这位娇格格,可真是个多情人儿啊,这种事儿就是我碰上我也无法抗拒,何况是我们燕少爷这个风流人儿?”
燕翎道:“蕴如,玉瑶的事儿,我可是早就告诉你过了。”
“我也没说你瞒我呀,我说了麽?”
“放心,我的少爷,我不是个醋娘子,我心里早就有了谱儿了,你有没有把我们几个告诉她。”
“没有,还有那位仲孙姑娘在,没法说。”
“对了,那位仲孙姑娘,她是怎麽个人儿呀,怎麽这些绝代风华的姑娘都让你碰上了。”
燕翎咧嘴笑笑,道:“也许是我比别人有福。”
谢蕴如哼哼笑了笑:“我看不是这麽回事儿,女儿家没有一个不会为自己打算的,我看这位仲孙姑娘不会单为他人做嫁衣裳。”
燕翎微微一怔:“你是说……”
谢蕴如瞟了他一眼:“这还用我说麽,我是个女儿家,女儿家最了解女儿家。”
“这回恐怕你错了。”
“错不了的,你这麽个聪明人儿,你自己看不出,觉不出?”
燕翎摇头道:“不敢自作多情,又不是天底下的男人只我燕翎这麽一个。”
“那可难解释啊,就拿我们几个来说吧,不就只看见你这麽一个麽?”
燕翎沉吟了一下,摇头道:“我总觉得……”
“别什麽你总觉得,我只问你,你认为这位仲孙姑娘怎麽样?”
“什麽怎麽样?”
“别跟我装糊涂,你明明知道!”
“我不跟你说过了麽?”
“那麽我问你,你想不想。”
“想什麽?”
“你再跟我装糊涂,看我还理你。”
“蕴如,你……”
“我怎麽,本来嘛,碰上这种事儿,我都能跟你好好儿谈,你干嘛这样跟我装糊涂?”
“我那儿是跟你装糊涂,我是根本不敢再想了。”
“不敢再想了?为什麽?嫌多了?”
“人间世的福运,我已经占得差不多了,要是再作奢求,那就非折寿不可了。”
谢蕴如倏然一笑道:“弄了半天,你是怕这个啊,要是你的福太多,不会折寿呢。”
燕翎失笑道:“八字儿还没一撇儿呢,好像人家已对我动了情,非嫁我不可似的,要是让那位仲孙姑娘知道,非拿咱俩当疯子看不可。”
谢蕴如哼地一笑道:“你不信是不?好,不要紧,你看著,往後看,我要是看错了她,我就把眼珠子掏出来。”
“蕴如,咱们谈点儿别的好不好?”
谢蕴如微一点道:“好,我听你的,不听你的听谁的?”
於是乎,两个人谈起了别的,天南地北,想起什麽谈什麽。
谈了一会儿,话题渐渐转到了谢蕴如身上。
原来,谢蕴如是“洪门天地会”的人,而且是这一代“洪门”的女双龙头,她手下的兄弟姐妹,遍布各处,存在於各阶层中,办什麽事,找什麽人,只一道密令下去就行了。以谢蕴如的身份,她不该亲自出马,轻易涉险,而她有她的说法,她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由谢蕴如又谈到了潜伏在直郡王府的赵夫人师徒,燕翎表示赵夫人师徒是“日月盟”中人,是“日月旗”下直属的一个反清复明组织。
这个组织不大,人数也不多。但却有它相当大的力量。
“日月盟”原是苦大师当年亲手创立的,当初“日月盟”的成员,只是苦大师落发皈依佛门後,行道江湖时,所结交的几位江湖儿女,忠义豪雄,这麽些年来,当初的那些“日月盟J成员,虽然大部份已作了古,但是他们仍把“日月盟”的表记“同心珠”传给了他们的子女或者是徒弟,赵夫人师徒,可能就是当初那些豪雄那一位的後人,或者是传人。
最後,由赵夫人师徒,又谈到了刚发现的“灭清教”,对这个组织,燕翎跟谢蕴如却是一无所知,因为他俩根本不知道,甚至没听说过反清复明的阵营里,有这麽个组织,很可能,它是刚创立不久的一个新组合。
尽管它是个新组合,但它却网罗了武林中知名的好手,甚至还有一些难得在武林中露面的奇人、名宿,而且也有相当严密的组织。
由是,对这位一直难见庐山真面目的“灭清教”女教主,两个人都有著一份佩服,而且两个人都表示,有机会非见见这位雄才大略、领袖群伦的女教主的真面目不可。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燕翎走了,他要上胤祯那“雍郡王府”看看动静去。
谢蕴如送他出了屋,真有点难分难舍的。
口 口 口
燕翎一进“雍郡王府”,马上就发觉不对了。
什麽地方不对?
按说,二阿哥被废,雍郡王计谋得逞,合府上下应该很高兴才对。而理虽如此,事却不然。怎麽个不然法?
燕翎发现,每个人都闷闷不乐,每个人都无精打采的,“雍郡王府”的气氛很低沉,似乎有一种阴霾,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使得整座“雍郡王府”愁云惨惨,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这是怎麽回事儿?
一直到进了二进院子,燕翎才明白了。
雍郡王胤祯、隆科多、年羹尧,包括雍郡王的福晋钮禄氏都病了。
原来如此,“雍郡王府”的几个首脑人物都病了,难怪整座“雍郡王府”阴霾低沉,愁云惨惨了。
可是,这几位好好儿的怎麽会突然病了呢?而且一病又是四个,尤其是这四位?
这件事儿岂不透著邪?燕翎心里嘀咕著,人到了年羹尧的精舍外。
门外有护卫,护卫自不敢拦这位跟年羹尧称兄道弟的白玉楼。
燕翎轻轻地敲了敲门,里头立即响起年羹尧粗暴话声:“混帐东西,怎麽跟你们说的,不要来吵我,不要来吵我……”
燕翎道:“年爷,是我!白玉楼?”
“哟,玉楼啊。”年羹尧的语气马上变了:“你等等啊,兄弟。”
过了一下,年羹尧的话声又自内响起:“请进来吧,兄弟。”
燕翎推门走了进去。
过了客厅,进入了年羹尧的屋,年羹尧躺在床上,人衫不整,脸上红红的,还微有污迹,”见燕翎他就抱拳:“不知者不罪,兄弟,你多包涵。”
燕翎含笑答礼:“您这是折我。”
“你来得正好,坐。”年羹尧抬手让座。
燕翎抬过椅子坐在床前:“怎麽您这不坏的金刚也病倒了。”
年羹尧摇头苦笑:“英雄只怕病来磨啊。”
说话间,燕翎闻见一股淡淡的幽香,目光转动间,又看见年羹尧枕畔几根长发,而且枕下还露著一角猩红的东西。
当即他倏然一笑道:“年爷,我看您没病。”
“兄弟,你不知道,我这病很怪……”
“不,您没病。”
“什麽意思?”年羹尧诧异地问。
“有病的人,还能这麽折腾麽?”
年羹尧一怔红了脸:“兄弟,你怎麽知道……”
“对脂粉味儿,我的鼻子特别灵。”说著话,目光往年羹尧枕畔扫。
年羹尧低头一看,不好意思地笑了,伸手拉出了那猩红物,原来是件兜肚,顺手往床头丝幔後一扔,道:“出来吧,人家知道了。”
丝幔後响起一阵息息索索声,转眼工夫,走出个娇靥酡红,乌云微蓬的丽人儿,低著头行了出去。
“年爷未免太不爱惜自己了。”燕翎白了年羹尧一眼。
年羹尧脸又一红:“兄弟,也许你听说过我这毛病,我……刚不说我这病怪麽,真的怪,躺在床上跟好人一样,就是不能下地,一下地就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
燕翎微一怔:“噢,是这麽样。”
“怎麽不是?只躺在床上,既不挡吃又不挡喝……”
“什麽都不挡。”
年羹尧红著脸笑了:“我正打算让人通知荣桂请你来,没想到你竟自己来了。”
“年爷,找大夫看了没有。”
“病的又不是我一个,怎麽能不找大夫?把御医都找来了,不来还好,来了差点儿没把四爷气死。你猜怎麽著,堂堂的御医,居然看不出是什麽病。”
“年爷,四爷可以怪御医,您不该。”
年羹尧目光一凝:“兄弟,你是说……”
“吃的东西检查过没有。”
“噢,兄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病来得太突然,太怪,先前我也怀疑,可是咱俩都错了,毛病不是出在这上头。”
“何以见得?”
“都查过了,一点儿毛病也没有。”
“别的也都查过了?我是说……”
“我懂,兄弟,全查过了,一个魔鬼也没放过。”
“四爷几位的病,也跟您这病一样?”
“可不,一模一样,都是这毛病,不能下床。”
“能坐不能?”
“能坐谁愿意老躺著?”
燕翎皱了眉,沉吟了一下才道:“年爷,老二得了疯病的事儿,您知道不知道?”
“知道啊,怎麽?”
“他是怎麽得的疯病,您也知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是……”
燕翎把毛病出在“直郡王府”的情形说了一遍。
听毕,年羹尧脸上变了色:“有这种事儿,难道你怀疑……”
“您看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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