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便在口头上找我便宜。少时杀了这厮,自会要你好看。”他这里只管盘算使坏,妖道却是始终心惊灵姑仙根异禀,容华美秀,张远也非凡品,全神贯注在这两个小孩身上,对于虎王也有异人相助这句话全没注意。
吕伟把话说完,见顾修还在含怒沉吟,好生不解,偶一眼看到妖道一双眼睛正看住两个小孩眨都不眨,不禁心里一动。略一寻思,又将声音略为放大,喝问道:“顾村主,小弟之言,想已听明,尊意如何,快请示下,早些取决,岂不是好!”顾修闻声猛省,才想起没有回复人家的话,不由又怒又愧。匆匆未暇寻思,便也答道:“当然是人和人比,兽和兽比。请吕兄命那厮同至外面便了。”中行连声喊好,便请主客同至寨堂以外广场之上。
中行请吕、张等老少四人居中,喝道:“今日这事,我已明言,愿随我居中不作左右袒的,居中旁观。”一言甫毕,谢、韩、方奎等八九人首先走过。接着先随中行归隐的一班亲友门人,除不在座的外,在座的约有三数十人,先时为顾修所感,不无为功名之念所动,这时因中行已然明示决裂,天良道义,论哪样也不能弃了中行而去,明知中行借此探大家心理,立即一同相随站向中间,一个未留。连后来的也有十多人。那不在座的,俱是这些人的家属徒从,无关紧要。
中行见状,深喜人心未死,不由含笑点了点头。又喝道:“我们以武会友,须要不失礼教。凡是给顾修贤弟助威的,俱请站向右面,将左面留给来客。”虎王因是孤身一人,出时顾党也有好些随便同立,闻言俱都走向右边,分了主客立定,这一来无形中分了家。顾修近年招纳亡命,延揽豪强,引进的党羽不少,虽然走开了好些,重要人物仍有很多。顾妾计采珍原与戴中行妻在后寨款待米海客的家眷,此时也闻声走出,向顾修问个不住。顾修本来对她又爱又怕,和虎王结仇也由她而起,也想询问内寨相待情形。
反正敌人决无幸理,乐得表现尊敬中行,由他主持一切,不合己意,再行开口不迟。
顾修这里忙中抽空与爱妾问答,那旁吕伟却发起急来。吕伟原因虎王说黑虎啸声是来了帮手,当是清波上人或涂雷到来,不由心宽胆壮,料知万无败理。及至出来细看,哪有仙人足迹,当着众人又不便过来询问。虽知虎王身佩宝物,不致便输,究无把握。
再者妖道始终注目两个小孩,颇似不怀好意,尤以灵姑为甚。灵姑和张远又不时手按身带暗器,交头接耳,怒视妖道,大有跃跃欲动之概。张远还好,灵姑自幼钟爱,性刚好强,虽然屡次示意禁止妄动,终恐不肯听话,惹火烧身。虎王胜了还好,如为妖道所败,吉凶难料。况且中行和顾修已明示绝交,妖道有何顾忌,必然生事无疑。吕伟方在愁急,见三方面人已站好,中行似要开口,又一想:“清波上人已然接信,即使涂雷未归,也无坐视之理,还是多挨一会的好。”恐中行把话说错,忙抢在头里说道:“戴兄分派己定,就请顾村主先命手下神兽一个对一个挨次登场吧。”
顾修一想,先杀拿猱,与爱妾出气也好。便向米海客道:“这野人所养的两畜生最是可恶,现在双方先用兽斗,道兄意下如何?”米海客人席之时已看见康、连二猱站在虎王身后。一则二猱身子短小,乍看不甚起眼;二则妖道心粗气做,一心只在两小孩身上打算:一眼看过,没有在意。这时看出二猱目闪奇光,四爪大而利锐,虽觉不是凡物,估量也非狮獒,虬乌之敌。闻言哈哈大笑道:“这两个猴子也值得一斗么,随便命我仙禽、神兽去一个,一抓就死。”说罢,将手一挥。妖道和顾修等原有准备,立时闪开一条道路。
一阵吱咕怪吼过处,下面从岗脊上跑来两个道童,俱都一手持铁叉,叉上面冒着熊熊碧焰,另一手各挽着几根长链。一童每根链上锁着一只狮形怪兽,共是两大四小,一童每根链上锁着一只蛇形独角怪鸟,乃是两大一小,小的一只身上毛羽好似被火烧焦。
这大小九只怪物,三飞六走,最小的连头至尾也有丈许长短。未到以前,先带起一阵腥风,惊沙撼树,声如涛涌。再加上这些怪物俱都猛恶不驯,口中不住吼啸,露出满嘴獠牙利齿,猜猜发威,目闪凶光,舌红如血,大有搏人而噬之概。两道童不住摇着妖叉,做张做智,厉声呼喝,怪物仍是桀骛不服神气,端的声势骇人。
米、顾等见在场诸人多半动容,不禁面有得色。方欲再发狂言,忽听中行、吕伟双双断喝道:“米道爷且慢!虎王所携虎、猱共只三只,道爷仙禽却比他多了两倍,难道一齐同斗么?”米海哈哈笑道:“他那三个孽畜,我只一只狮獒已取它们的命而有余了。
这不过是叫它们也见识见识罢了。”中行接口道:“神兽以一敌三太不公平,要我等中人则甚?胜负强弱,少时自见,无论仙禽、神兽多么厉害,总不可乱了章法。我看神兽、金猱俱非常物,正可借着比斗之便,令我等一开眼界。莫如双方各命一只出斗,预先讲定两只算是一拨,无论胜负伤亡,一场比完,就此拉倒,再换第二拨上去;双方主人各不许以法力、暗器相助,方显公允。道爷以为如何?”
米海客自恃狮獒力大无穷,一纵就是二三十丈,前在缅甸,一日之内曾杀百虎,还是小的一只。并且身似坚钢,刀斧不入。金猱耳闻那等厉害,眼看也不过如此。想是仗着身子灵巧,纵跃轻快,脚爪锐利之故,人力制不住它。看神气虽然有点异样,决非狮獒之敌。心本自满,再一听中行所言,意是防他暗使妖法助阵,益发气往上冲。狞笑一声,答道:“既是戴村主想命这三只孽畜挨个儿伏诛,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就请村主发令,命那厮着一只上场,我叫一只小狮獒杀它,无论死活,一拨接一拨斗便了。那狮獒有灵性,用不着人帮它。这厮如敢暗中相助,我也不容。”中行接口道:“如此甚好。虎王如见金猱不敌,行使暗器,休说道爷,我等居中的也不容他。大丈夫一言,请双方发令吧。”
这时二猱因虎王禁止,虽然蓄势待发,还不怎样。那狮獒和虬鸟早望见对面站定昨晚放火的仇敌,全都怒啸前挣不已。中行一言甫毕,虎王喊得一声:“好!”手指处,康康首先纵出。米海客见虬鸟齐声吼啸,纷纷争着往前飞扑,二妖童喝制不住,与往日猎兽神情不类。对方二猱一虎却静静地分伏虎王身侧,并未发威作势,大有相形见绌之势。更以为虬鸟一出必胜,否则不会如此气壮,意在人前显耀,大喝道:“早晚是口里食,你们忙些什么?”说罢,口中念念有词,将手朝众虬鸟画了一个空圈,二妖童连忙纵开一边,立时便有一圈黑烟将众虬鸟圈住。这些恶物果然害了怕,乖乖地站伏在地,不敢再叫。米海客又请众人站远一些,然后挑了一只小狮獒,亲自引出圈外,摘下锁链,手朝对阵一指,恰好康康从虎王身侧纵落当场。双方迎面,相隔两丈远近,先不争斗,各自立定发起威来。
众人见那狮獒生就一个狮子头,一张恶狗嘴,这一发威露出上下两排四五寸长的利齿,锋利异常。满头黑发如针一般根根猖立,自颈以下,灰色颈毛如鳞,自成纹片。四腿前高后低,脚掌下隐现出钢钩般的利爪。这还是一只小的,全身已有一丈三四长短,从头到脚,高达六七尺。端的凶威怖人,猛恶无比。那金猱康康被庞然大物一衬,越发显得渺小,乍看万不是狮獒对手。可是在场双侠、戴、谢、顾、祝、五虎等人俱都行家,先觉有大小强弱之分。及见二兽相持了一会,康康一任狮獒身子后坐,半蹲半立,只管怒吼发威,全不理睬,只半蹲面前,两爪向前虚抱,圆瞪着一双精光四射的怪眼,觑定狮獒胸腹之间,泥壁木雕般动也不动。狮獒未出时那般凶猛、这一和仇敌对面,竟似知道对方不大好惹,如猛虎负蜗一般,只管发威蓄势,。却不敢轻于尝试。这一来,无形中已可预料出谁胜谁负,居中诸人自是暗喜。
顾修原尝过金猱厉害,因听米海客口出狂言,以为狮獒一出,金猱必死,不料会有这个神气。情知凶多吉少,满心还盼此乃狮葵斗时特性,未必真个便输。谁知二兽先后相持了半盏茶时,忽听虎王大喝道:“无用的东西,还不抓上前,挨些啥子?”一言甫毕,便听金猱康康一声怒啸,长臂振处,作势便要前纵。狮獒想是不能再挨下去,也是轰的一声厉吼,身子突地往后一坐,连身飞起,朝着金猱扑去。
康康原因受了神物指教,特地如此,好觑准狮獒要害之处下手。一听主人再催,不敢不从。但它机警异常,虽然作势欲扑,并未真个纵起。那狮獒也是个有灵性的异兽,初上场时,真恨不能将仇敌一爪抓死嚼吃,其势甚猛,原无畏怯。谁知才一照面,便看出金猱一双精光远射的怪眼,正注定它身上要害之处,物各有制,知道遇见克星。这类恶兽性极猛烈凶暴,虽然有了顾忌,但是决无后退之想。一面将身子后坐,防护自身短处;一面也把全神注定金猱,待要伺隙而动。妖道知它宁死不退,见与金猱相持之状,心虽诧为仅见,却不似顾修等人失败心理,只当是狮獒看出金猱矫健,欣待乘隙一发而中,并没催它。
狮獒动作原极迅速,见康康作势将扑,立即飞身纵起。不料康康是个虚势,眼看狮獒快要扑到,倏地一声长啸,直朝天纵起有三十来丈,让过来势。狮獒一下扑了个空,刚刚落地,待要回身觅敌,康康已从空中一个转折,头下脚上,伸开两条长臂,一双利爪,照着狮獒腰腹间要害之处抓去。那狮獒通体刀箭不入,身上只有三条软骨,由小腹起通到后腰腿间,宽才寸许,形如一柄三尖叉。中间一条最细也最脆薄,凡是尖锐的东西刺上就透,是它最致命的所在,两旁虽没中间脆薄,也是攻得进的地方。这三条软骨,外皮都有极长的硬毛遮蔽,不知底细的谁也休想伤它。因是此兽全身要害,无形中养成一种防卫的天性,灵警非常。一眼瞥见康康从空抓来,吓得连身都顾不得回,口里怪叫一声,就地一滚,背下腹上,身子缩做一团,将四足拳紧,先护住了那又形软骨。一面准备御敌,等康康落近身前,再奋力朝上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它这里刚翻过身来,康康已经身临切近。见它返身据地,本意正要它如此,忙把前身往起微昂,四爪齐施,往狮獒利爪间直落而下。狮獒也忙把四只爪一齐发出,猛力往上便抓。米海客知道狮獒爪有碎石断铁之能,金猱身子悬空使不上力,无法闪躲,这一下抓上,必死无疑。在场诸人除虎王深知二猱神力天生,机智绝伦,又受过指教上场,准能必胜外,余人为狮獒先声所夺,俱以为金猱不该直纵直落,这一下不死也必带重伤。正在寻思,只见两兽利爪微一接触,康康首先腾身而起。紧接着便听狮獒厉吼了一声,身子翻起,追扑过去,身子离地。康康倏地回身往下一蹲,长臂往上一伸,似在狮獒腹间画了一下。只听惨叫声中,狮獒跌落,血光飞溅,尸横就地。再看康康,手里抓着两个血圈,已然奔回原地。双方动作均极神速,众人多半俱未看见狮獒是怎样死的。
原来康康见狮獒四爪往上抓来,更不下落,只把四肢微缩。仗着身轻灵巧多力,两只后爪看准狮獒前爪,略一接触,把前身又朝下一俯,两只利爪早到了狮獒的脸上。同时借劲使劲,平空穿出去。等到落地,狮獒碗大的一双怪眼已被康康利爪抓去。狮獒负痛情急,只顾翻身起扑,无奈双目已瞎,哪有准头。康康只把身子一低,早到了它的腹下,顺着来势,伸出长臂,往腹下叉形要害之处一抓。狮獒去势太猛,收停不住,小腹下开裂了尺多长的大口,还在前蹿。等落地时,肝肠俱从裂口里漏出,哪还有个活理。
一干顾党见怪物死得这般容易,俱都吃了一惊。米海客因先前口发狂言,尤其又愧又急。中行见金猱成功,好生心喜。恐妖道恼羞成怒,忙即开口道:“第一阵已经见过,双方快见第二阵吧。”米海客这时已看出金猱厉害,有心换虬乌上场。又一想:“在有几只神兽,只见一阵就不敢上前,未免太丢人。仍命狮獒出斗,又无把握。”偶一回顾法圈中的大小五只狮獒,因见同类惨死,虽为主人禁法所制,不敢咆哮,却个个血口开张,毛针猖立,怪目突睛,凶光四射,眼里似要冒出火来,全无丝毫怯敌之象。米海客猛想起:“那只小狮獒出生年岁不多,乃此中最小一只,想必身上皮革还不十分坚韧,所以遭了毒手。否则这等有灵性的异兽,前在缅甸深山中,许多虎、豹、犀、象、毒蛇、大莽俱都死在它的爪牙之下,怎会叫这小小丑类所伤?深悔不该大意轻敌,头一阵便挫了锐气。这次派上一只大的出去,如若不胜,再派虬鸟上前。好在虬乌翻飞迅速,居高临下,处处占着上风,万无不胜之理。先输上两阵,下两阵也不愁捞不回本,早晚总有出气之时,犯不着使仇敌看轻说嘴。”当下也不理睬中行,径将一只最大的公獒领土场去,把锁扣一摘。
这东西果然厉害,比起先前那只几乎大了两倍:身长约有两丈三四;头昂起来,高离地面,没有一丈也有八尺;四条腿如小树一般;头大到六七尺的方圆。眼中凶芒,电射数尺远近。血盆大口开合之间,怪舌吞吐,腥涎四射,成团的白气如云雾一般喷出。
锁链才一离颈,先把身子一抖,全身健毛根根倒立。再往后一矬身,口里震天价一声怒吼,立时扬开四只蹄爪,腾腾朝前奔去。这东西生性本来猛烈,又当蓄怒始发之际,益发凶暴无比。四只钢爪所践之处,地面山石粉碎破裂,激得火星四射。端的猛恶雄壮,声势骇人,比较先死那只厉害得多。
对阵虎王自闻中行之言,已命连连出场相待。一见狮獒疾驰而至,也学康康的样,老远立定,圆睁一双怪眼,作势取它要害。谁知这只狮獒与先前那只大不相同,早料到连连要抄康康的旧文章。仗着身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