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崔兄弟大限临头,犯得着再派人前往冒不必要之险?”
“完了,崔大哥必定凶多吉少,我们……”
“我们只能为他尽一番心力,真要回天之术,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目下,血花会是唯一的线索,咱们是走一步算一步。”林白衣叹息着说。
“我们必须为他报仇。”紫云仙子恨恨地说。
“老虔婆已经死了。”
“但指使老虔婆的人仍在。”
“是的,元都观三妖道必须抵命。等解决血花会之后,咱们再前往找他们结算。”
“你打算如何对付血花会?”
“先缠住他们,等三姨将人请来再直捣黄龙。”
人算计虎,虎亦算计人;他们计算血花会,血花会也在打他们的主意。
血花会交不出崔长青,为情势所迫,不得不铤而走险,不甘受威胁,只好起而自卫。日上三竿,薛香君带了尉迟玉重临小庙,依然未带兵刃,以使者的身份前来交涉。
在庙门相迎的人,仍是林白衣,含笑相迎道:“薛姑娘,请里面一叙,想必带来了好消息,大概不会令在下失望,请。”
薛香君却不入内,神色沉重地说:“贱妾不进去了,替阁下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姑娘是说……”
“本会的人,没有人知道崔长青的下落。”
“哦!遗憾极了。”
“本姑娘奉命征询阁下的意见,请问阁下是否打算与敝会化解?不管崔长青的下落如何,阁下与敝会皆欲得之而甘心,因此,双方之间并无利害冲突,井水不犯河水。阁下如肯就此放手,敝会愿以千金为酬,请阁下从此不再追究,留一分情义,日后……”
“如果在下不依呢?”
“敝会也感到遗憾。”
“那就请上复贵会主,在下拒绝了。”
薛香君冷哼一声,从手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过说:“那么,这是敝会主的约斗书,请阁下过目,贱妾立候回音。”
林白衣不接书。淡淡一笑道;“林某与贵会之间,势不两立,各行其是,双方并非意气之事,更非个人思怨,不需。江湖规矩下书约斗。请原书带回,林某从不受邪魔外道的约束。你请吧,正午开始,咱们见面便是生死对头。”
“阁下……”
“咱们已无话可说。”
“别无商量?”
“别无商量。”
薛香君堆下笑,笑得好媚,抬头看看天色,笑道:“林爷,午牌正,早着呢。说真的,咱们总不能为了一个该死的崔长青伤了和气,总该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对不对?”
“唯一的解决的办法,便是将崔长青交出来。”林白衣不为所动地说。
“林爷,是否嫌千金少了些?”
“呵呵!林某从不为金银发急。当然,千金也不是小数目,但在贵会来说,谋杀一个人的利润,有时恐怕还不止干金,你们想利用这种血腥钱来打动林某,未免太妙想天开了。呵呵!在下要准备磨剑了,少陪。”林白衣笑容可掬地说完,转身施施然入庙而去。
薛香君不得不自承失败,带了尉迟玉动身返谷。入谷百十步,道旁密林中传出一声知啸哨。她高举左手,向左右一挥,方急步入林。
林木深处,坐着五位男女,为首的是个二十三四岁红衣美娇娘,盘龙髻上的乌钗,坠着一块大红宝石,红芒刺目。红色坎肩,红色流苏。胸襟上,戴了一只以数十颗大小不同的红宝石,悬了一把红鞘红穗宝光四射的长剑。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水汪汪勾魂慑魄的媚目,弓形的樱口令人一看便想入非非。美,真是美,胴体曲线玲珑更是动人,果真是人间尤物,画里真真。她脸上神色平静,经常挂着令人心动的微笑。
她左右,是两位美艳绝伦穿黛绿衣裙少妇,两位身材雄伟英俊潇洒的二十五六岁年青人。
薛香君与尉迟玉上前行礼,欠身恭顺地说:“属下参见会主。”
会主颌首回礼,含笑问:“薛堂主,他答应了?”
薛香君苦笑,说:“属下无能,无法打动他。”
“试过其他方法吗?”
“属下惭愧,那畜生根本不给人有可乘之机。”
会主不住顿首,微笑道:“本会主早已知道,这是个不受任何诱惑的铁打金刚,不是你所能对付得了的。看来,咱们只好与他全力周旋了。”
“小畜生说,午牌正便是双方相决时刻。”
“他不上当应约?”
“他拒绝了,不接会主的手书。”
“你不会投给他?只要他拆开书信,便会粘上蚀骨奇毒……”
“上禀会主,他根本就不加理睬。”
会主左首的美妇笑道;“会主,何不让我去试试?”
“不,可一不可再,这畜生精明机警,不会上当的。哦!世群,谷口监视咱们的人是谁?”
左外那位年青人欠身道:“上复会主,是一手遮天祝广。”
“属下去把他弄来。”有外首的年青人说。
会主摇头阻止,说:“不,你近不了他的身,这老狐狸见多识广,隐伏的地势太好,如果他没有把握,岂敢有意无意地现身相诱?”
“咱们正好利用他。”
“会主的意思……”
“将计就计,将他们引至绝龙谷,一网打尽。”会主微笑着说,似乎成竹在胸。
“可是……”
“天罡坛主已请分云煞五煞,带了十八神箭太保,克期赶来相助,我已命天罡坛主将人带往绝龙谷设伏,等候分云岭五煞到来安排天罗地网,走,我们也得事先好好准备。”会主沉静地说着,拾起身旁的绿色披风站起。
绝龙谷,在五龙谷东北约七八里,那是西座山形成的一座绝谷,谷长里余,两侧是峻陡的山崖,风化了的崖石松土,被风一吹,便纷纷向下坍落,只生了一些稀疏短草。谷宽仅十六七丈,谷道两折,谷口看不见谷尾,谷底疏落地生长着一些矮树。据传说,这是五龙谷的龙脉,古代的星相巫师看出此地有王气,上书皇庭,派人将山脉挖掉,断了龙脉,泄了王气,所以称为绝龙谷。分云岭,在五龙谷东面二十七里,岭东北是安邑系界,那是一处绿林朋友的山寨,也是分云岭五煞的贼巢。
情势迫人,血花会的高手散处各地,无法及时赶回拒敌,会主只好请绿林巨寇助拳了。
血花会的总坛在五龙谷内,入谷两里地,便是一座小村庄,只有二十余户人家,被血花会占用设立总坛,原有的村民并未受迫害,反而得了不少好处,因此乐于包庇,一个个守口如瓶。血花会的会众,出入皆利用夜间,白天如有急事禀报,必须化装成为村民方许出入。
因此,总秘坛所在地,江湖朋友知者不多。同时,总秘坛平时如无变故,三两年也会自行迁地为良。如果风声紧急,说迁就迁,因此能保持秘密。除了总秘坛的四五十名男女外,外地分坛根本就不知总秘坛设在何处,外地的会友皆有专人负责联络,一辈子也没见过会主的面,会主是谁也一无所知,彼此之间也从无往来。
这种组织形式固然可以保持秘密,但缺点也多,只要负责联络的人出了意外,这根线便断了。最大的缺点是总秘坛人数不多,万一有警,后果不问可知,即使最近的剑坛,也难望赶来声援。总秘坛的首脑们一死,该会便要瓦散冰解,收拾残局谈何容易?
人多口杂,总秘坛有五六十个人,加上他们的亲友,为数更为可观,想长期保持秘密,势不可能。这次蝎娘子能将总秘坛的虚实透露给崔长青和林白衣,便是明证。
当崔长青进入山西之后,血花会便知枫林山庄泄了底,已作迁地为良打算,因此敢向元都观三子表明总秘坛设在解州。
事前早有准备,因此五龙谷中依然点尘不惊,毫无慌乱的迹象,令林白衣派出监视的人大惑不解。
午牌正,二十余户民宅中,共冲出五十余匹健马,马上的男女骑士皆穿了黑衣,黑巾包头,黑巾蒙面,掩去本来面目。
人马如潮,出其不意冲出谷口,驰上至绝龙谷的小径,飞骑急赶。
小村四面火起,村民狼奔家突。
在谷口两面负责监视的人,是北丐和龙箫客,看了对方的声势,怎敢拦截?火速发出信号,并向小庙赶。
等他们上马追赶,血花会的大队人马,已远出三里外了。
对方人马多,山径一线,人马一多,速度便不易控制,因此林白衣断定。谅对方逃不出多远,赶上了再说。
果然不错,追了五六里,前面山坡上尘埃蔽天,快赶上了。
血花会断后的人,五人五骑在马后拖了一株小树,荡起滚滚黄尘,不但掩住前面的人马,也除去遗下的蹄迹,而且显得声势更为浩大,象是大队骑兵在赶路。
双方不住拉近,从蹄声估计,相距不足一里。但人马在盘旋的山谷中急赶,加以尘埃蔽天,因此前面仍然无法看到人马。
笑判官一马当先,北丐随后紧跟。两位见多识多的老江湖,居然未能察觉危机临头,只顾飞骑急赶。
追入绝龙谷,两旁山崖的碎石松土,被骤急的蹄声所震动,不断向下堕。
北丐突然举手大叫一声,放松缰绳叫:“勒住坐骑!”
八人八骑全停下了,笑判官扭头问:“老要饭的,怎么啦?”
尘埃弥漫,众人都感到有点受不了。北丐说:“你们听,蹄声怎么消失了?”
林白衣一跃下地,俯地贴耳倾听,变色道:“不错,他们全停了。”
北丐脸色一变,说:“贤侄,你上崖去看看。”
林白衣到了右面的山崖上,由于尘埃浓如雾,谷中无风,等尘埃落定至少也得一盏茶工夫。尘埃影响视线,他向上一窜,上当了,突觉脚下一虚,一脚踏空了脚下的碎石松土齐向下坍。
“哎呀!”他惊叫,向下急滑,砂石碎土一同向下滚,灰头土脸。
北丐一惊,说:“糟!这是绝地。”
笑判官说:“我上去,砍树枝打桩向上爬。”
北丐用打狗棍向崖上一插,直入三尺,毫无阻拦,轻轻一扳,打狗棍向下沉,.摇头道:“不行,至少得打入四尺深,方可攀援。”
抬头上望,崖高不下百尺,要上去,至少得打入四十根木桩,谈何容易?
紫云仙子已下了坐骑,以手帕掩住口鼻,突然叫:“瞧,这里原来有树,好象被人砍掉拖走了。”
笑判官大惊,说:“咱们中计了,快退!”
树已全被砍倒,而且全被拖走啦,只留下一些高不及半尺的木桩,想找木桩爬崖也无能为力。众人急急上马,向回路急退。
“哈哈哈哈……”前面狂笑声震耳。
蝎娘子一马当先,听到笑声心中一紧,本能地缓缰。尘影中,路中插了一块木牌。她走近一看,念道:“关中林家老少埋骨之地。”
林玫云小姑娘策马走近,怒火上冲,马鞭一挥,向木牌抽去。
这瞬间,破空啸声传到。
“小心!”北丐大叫。
小姑娘的坐骑,突然向前一蹦,一声哀嘶,砰然冲倒在地。马脖上,一枝雕翎箭只露出尺余箭杆。
“哈哈哈哈……”前面狂笑声又起。
小姑娘骤不及防,被摔落马下,幸而身手矫健,未被压在马下,但已灰头土脸,惊出一身冷汗。
前面尘埃渐散,有人大叫:“喂!你们怎不过来?这里有刀山,等你们来上呢。来吧!你们这些气数已尽的白道英雄们。”
笑判官一跃下马,低声道:“你们暂且后退,退出箭程外,我去看看。”
北丐苦笑道:“算了吧,你又不是铁打铜浇的人,短期间运气功抗箭亦不难,但你能支持多久?””
笑判官沉声道:“我可利用尘埃护身,料亦无妨。”
声落,他已弓身急窜而出。
众人牵了坐骑后退,心中懔懔。
不久,笑判官回来了,垂头丧气地说:“大事不妙,此路不通。”
“怎么样?”北丐急问。
“谷口确有一座刀山,五丈宽三丈长,插了无数尖刀和套索,还装了弩线。”
“哦!你是说,除非咱们胁生双翅了?”
“胁生双翅也飞不出去。”笑判官泄气地说。
“你是说……”
“我所能看到的箭手,便有四名之多。他们的弓,全是铁胎弓。你猜,他们是些什么人?”
北丐脸色一变,问:“你是说,是分云岭的十八神箭太保?”
“正是他们。”
“糟了!”
“分云岭五煞也来了,我看到了四煞胡狼石修仁。血花会的人也不少,把咱们堵住了,要瓮中捉鳖啦!老兄,咱们一时大意,恐怕要埋骨此地了。”
北丐扭头就走,说:“到另一端去看看,牵了坐骑,我先走。”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绝望地回到原处,另一端也是此路不通,除了刀山、陷阱、箭手之外,还多了崖左右两排石雷,在等候他们冲出。
这时,尘埃已定,视界无阻,他们所在处在谷道弯曲处,人贴崖而立,两端的人皆无法看到,只可看到他们的坐骑。
北丐相度形势,不安地说:“目下,咱们脱困的唯一希望,是从崖上出去。”
“如何下去?”龙箫客苦笑着问。
“挖蹬道,而且只能晚上挖。”
“老天!那不是要三五天工夫?”
“伯只怕他们在崖上用箭来射咱们。”
“那……”
“咱们快挖穴藏身,快!”笑判官急叫。
众人怎敢懈慢,立即拔剑挖崖。只挖了一半,上面崖顶出现了十余个人影。
“哈哈哈哈……你们在自掘坟墓吗?”有人高声狂笑大叫。
弓弦狂矢,箭下如雨。
玫云小姑娘挖洞不力,所挖的洞不足容身,大叫一声,左小腿挨了一箭。
紫云仙子猛地扑上,将她拖入自己所挖的洞中,自己挥剑守在洞外,声落了三枝劲矢。
林白衣心中一凉,大叫道:“大妹,这样支持不了多久的,到坐骑旁去,借坐骑掩身。”
箭下如雨,冲至对崖系马处极为危险。但她胸有成竹,崖高三四十丈,对方发觉她冲出,发箭已来不及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