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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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影红颜-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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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间正是打尖的时光,夏日里没有一丝风,路两侧田野的高梁有一两丈高,久未下雨黄泥地表面铺上一层浮土,人马经过时尘埃滚滚,在这种路上行走,象是走在蒸笼内,人与马都受不了,午间必须打尖,等暑热略消方可上路;吴寨河镇只有五六十户人家,食店却有四五家之多。前面大桥头左侧榆树成阴,店门口搭了一座瓜棚,酒幌子死气沉沉地向下垂,树下半躺着五六名懒散的旅客。 
  他到了店门口,北面蹄声震耳,五匹健马驰过了吴寨河桥,直赴店门。 
  他不过问旁人的事,将马栓好向店伙说:“弄些汤水来,歇会儿就走。” 
  他在棚下的一付座头落坐,刚到的五骑士也栓好了马匹踏入棚中。”他的目光,本能地向对方注视,不由一怔,付道:“这些人是何来路?不象是官差哩!” 
  四名骑士皆穿了青骑装,佩了剑,一个个膀宽腰圆,身材结实。另一名骑士也够雄壮,但穿的是青紧身,神色委顿,双手挂了尺长的铐链,一看便知是囚犯。 
  四骑士为首的人年约四十开外,有一双精明机警炯炯有神的大眼,古铜色的脸庞刻划着坚强有性格的线条,叫店伙准备吃食,然后向囚犯沉声道:“阁下,今晚便可赶到明港驿,明天咱们便可到场家寨拜望贵帮主,希望阁下放规矩些,不要再自讨苦吃了。” 
  囚犯抖抖锗链,冷笑道:“就凭这条铐链,你熊大爷尽可放心。徐某人仍是一句话:你白跑了这一趟。” 
  “哼:不见得。” 
  “你熊大爷又不是聋子瞎子,难道就没听说过敝帮已经解散近月了?咱们的帮主正式洗手宣告退出江湖,杨家寨已经是座空寨……” 
  “哼!你老兄最好祷告上苍,希望杨帮寨主并末离寨远走高飞。” 
  “为什么?” 
  “如果杨帮主已经远走高飞,那么,官司你打定了。” 
  熊大爷冷冷地说。 
  “打官司小意思,在下仍是一句话,一无所知。” 
  “你不否认是黑龙帮的匪徒吧?否认也没有用。” 
  “哼!你是指在下手臂上的刺花龙形图案么?” 
  “你心里有数。” 
  “笑话,手臂刺龙便犯法吗?别笑掉江湖朋友的大牙好不好?” 
  “等到了公堂之上,你再笑掉大牙好了。” 
  姓徐的嘿嘿笑,笑完说:“河南府许大户上月中旬被杀,当时在下却在开封府的羊市好友家中作客,我可以找上百个证人,证明在下的行踪。你熊大爷只是许家的护院,官府又不是你熊大爷开的店,能听任你诬良为盗乱点凶手吗?等到了公堂之上,你熊大爷熊去非任意铐拿良民,干里押解酷刑逼供的罪名,我不信你能让官府满意你的解释。” 
  另一名骑士冷笑道:“姓徐的,你就认了吧,废话留着免得口干。” 
  姓徐的又是一阵怪笑,说:“老兄,你的话意在下明白,咱们瞎子吃场团”心里有数。 
你们根本就不会押在下见官,只敢用你们那一套见不得人的手段对付在下。在下已落在你们手中,湿的干的水里火里,你们敞开来好了,徐某如果皱眉,就不算是前黑龙帮的英雄好汉。” 
  熊大爷神色一转,淡淡一笑道:“熊某知道你是条汉子,是三眼韦陀陆振声手下的最得力的臂膀,但你却是条糊涂虫。” 
  “哼!你说什么?” 
  “黑龙帮既然已经树倒猢狲散,你徐天德何必再背这个黑锅?贵帮的弟兄满手血腥,杨帮主仇人满天下,他自己的个人恩怨,与你何干?他为何不亲自解决?” 
  “哦:原来今天你才露出狐狸尾巴。”徐天德有点不屑地说。 
  “你说什么?”熊大爷问。 
  “你说得已经够明白了。” 
  “你的意思。……” 
  “你替主子迫凶是假,找敝帮主结算是真……” 
  熊大爷脸一沉,冷笑道:“不错!两者都有。” 
  “如果敝帮并末散伙,你根本就不敢来,对不对?” 
  “这……” 
  “散伙了你们才来,有何诡计?” 
  “很简单,你会将三眼韦陀引出来,三眼韦陀也会将杨帮主引出来。” 
  “你少做梦。” 
  “熊某做的梦,都是好的。” 
  “你们四个人”禁不起陆爷一个指头……” 
  “咱们走着瞧。” 
  “怎么瞧,你也不象块好材料。” 
  熊大爷指指对面冷笑而坐的两位同伴,冷笑着问:“你认识这两位前辈吗?” 
  那是一双相貌十分相似的中年人,脸目阴沉,脸色黄中带灰,八字吊客眉,三角眼冷电四射。看年纪,比熊大爷大不了多少岁,但熊大爷却称他们为前辈。 
  徐天德冷哼了一声道:“这两位仁兄,沿途没说上十句话,在下还以为他们是哑巴呢。 
哦!你不是说他们姓?” 
  “你听说过秦岭双龙吗?” 
  徐天德脸色一变,变色问:“他……他们是天龙晁宇,飞龙晁坤兄弟?” 
  “正是他们两位前辈。” 
  徐天德深深吸入一口气,冷笑道:“你熊大爷熊去非果然手面广,白道的名护院,交上了凶名昭著的独行大盗为友,你……” 
  右面的天龙显宇突然站起,出手如电,抓住了徐天德的衣领一拖,拖上了桌面,“劈劈啪啪”给了他四耳光;方将他推回冷笑道:“下一次,太爷要敲掉你满口狗牙。” 
  店伙刚将酒菜送来,吃了一惊,急急向后退,几乎被吓倒。 
  后面一桌坐着崔长青,一把扶住店伙笑道:“小心酒菜,打翻了你准倒霉。”另一名店伙脸色泛灰地叫:“客官们,要打架请挪两步,外面宽得很,请不要砸了小店的生财家具。” 
  崔长青手急眼快,接过店伙的端菜托盘,叫道:“要打就打吧!打!” 
  说打就打,“啪”一声暴响,托盘重重地敲在天龙的天灵盖上,托盘破裂,酒菜场水淋了天龙一头一脸。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一指头点在飞龙晃坤的脑户穴上,同时一扳食桌,掀向熊大爷与另一名大汉。 
  谁也没料到他这位客人抢先动手,变生仓卒,四骑士皆措手不及,全着了道儿。 
  天龙脑袋被敲,事先毫无警兆,任何内家高手在末运功抗拒之前,气末提功不兴,与常人强不了多少。崔长青下手有分寸,没敲破天龙的脑袋,已是手下留情。 
  天龙摇摇晃晃向下坐倒,木凳也被坐断了两条脚。 
  飞龙仰面便倒,昏厥了。 
  熊去非与另一名同伴,被食桌压倒在地,手乱脚乱。 
  崔长青一把拖起同被压倒的徐天德,叫道:“快走,上马。” 
  徐天德急叫道:“铐匙在姓熊的身上……,”“先脱身再说。”崔长青叫,拉了便走,到了坐骑旁,将徐天德推上马背,将缰一丢又道:“快走,我断后阻止他们。” 
  他既末说该向何处走,徐天德也无暇多问,策马驰入镇中,向南狂驰。”他摘缰飞跃,纵上马背,一声马嘶,乌锥马奋蹄前端,撞向栓马栏前的四匹坐骑。” 
  四匹坐骑受惊,挣脱缰绳四散而奔。 
  熊去非一跃而起,大喝一声,抓起一张长凳,脱手飞掷,接着右手一抖,一把飞刀随在凳后,化为一道银虹,向马上的崔长青飞去。 
  崔长青如果经验不够,注意力放在飞来的凳上,必定难逃一刀之厄,熊去飞这一着够狠够毒。乌锥马猛地兜转,一声长嘶,一跃两丈,向外飞驰。 
  凳与飞刀全部落空,崔长青扭头叫:“姓熊的,后会有期。” 
  熊去非飞步急迫,怒叫道:“狗杂种!太爷不会放过你的。” 
  乌锥马突然人立而起,马上的崔长青骤不及防,“砰”一声摔落马下,向外翻滚。 
  熊去非大喜,脚下一紧,两起落便到了身旁,猛地一脚—向崔长青的背心踢去。 
  同一瞬,对面店中踱出一名老道,高叫道:‘要出人命了。” 
  崔长青并非摔落马下,而是有意引熊去非上当,.身形一转,出脚急拌。 
  “哎呀!”熊去非惊叫,砰然倒地。 
  “咦!”老道讶然叫。 
  崔长青一跃而起,他已试出熊去非的实力,认为自己足以应付裕如,点手叫,:“起来,阁下。” 
  熊去非奋身跃起,尚未站稳,糟了,“砰”一声响,右颊挨了一重拳。 
  “熊大爷,躺!”此喝声震耳! 
  “砰噗噗……”一连五记重拳,全落在胸腹上。最后是一记“霸王敬酒”,正中下领。 
  熊去非眼前朦胧,只看到满天星斗,凶狠的打击直震内腑,每一拳皆重如山岳,内腑几乎离位,快速猛烈的打击无法招架,最后哼了一声,飞跌丈外,跌了个手脚朝天,成了半死人。 
  崔长青将人挟起,急走两步飞身上马,乌锥四蹄翻飞,驰想镇南。 
  好奇的镇民纷纷让路,议论纷纷。 
  乌锥马脚程甚快,远出三里外,便迫近了策马狂奔的徐天德,老远便大叫道:“徐兄,等一等。” 
  徐天德勒住了坐骑,扭头道:“咱们到前面找地方歇脚……” 
  他勒住了坐骑道:“不必了,在下要往北走。徐兄,你也不可南行,趁早回头。” 
  “你的意思……” 
  “杨家寨目下高手伺伏,去不得。”他一面说,一面下马,将熊去非往路旁高梁地里一丢,又道:“先找这位熊大爷替你开锁。””熊去非浑’身发僵,切齿道:“黑龙帮说散末散,原来是骗人的障眼法……”崔长青不介意地笑笑,伸手道:“熊大爷,铐匙,请。” 
  徐天德下马走近,抡铐便砸。 
  “慢!”崔长青伸手拦住叫,摇摇头又道:“在下管闲事架梁,按规矩如非必要,不可伤命,徐兄请放他一马。” 
  “这厮不死,后患不止。”徐天德恨恨地说’。 
  “那是你们的事,在下不能任由徐兄伤他。” 
  “好,兄弟放他一马。” 
  熊去非取出铐匙,丢过冷笑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崔长青呵呵一笑,说:“熊大爷,话说完了,你请吧。” 
  “你……” 
  “你两脚末废,该可以走回吴寨河镇。” 
  “你……” 
  “你要在下背你回去吗?” 
  “在下浑身无力……” 
  “那是你的难题,你得设法解决。在下不再管你的事,徐兄留在此地,如果我是你,.爬也得爬回去。瞧,徐兄似乎想剥你的皮别你的肉……” 
  话末完,熊去非已挣扎而起,咬牙道:“好,我走。” 
  “你非走不可。” 
  “阁下尊姓大名?” 
  “无可奉告。” 
  “日后在下该在何处找你决算?” 
  “江湖上见,在下恭候大驾。” 
  “你敢不敢说时地?” 
  “可以,但有条件。” 
  “条件?” 
  “不错,条件。在下说了之后,你得留下些什么信物,留此存证。” 
  “留信物?你……” 
  “譬喻说:五官、手脚……” 
  “你……” 
  “这样吧,留下双耳,不会太痛,也不会成残,刀快些,一点都不痛……” 
  熊去非如见鬼魅般向后退,恐惧地踉跄而走。 
  “好走,不送了。”崔长青含笑挥手道别。 
  徐天德除去了镑链,上前施礼道:“多谢老弟台援手,再生之德,不敢或忘……” 
  “好说好说,徐兄请勿客气。” 
  “兄弟徐天德,请教老弟台……” 
  “兄弟的名号,不便启齿。” 
  “哦!老弟台落了案?” 
  “没有。,”“那……” 
  “请勿追问。兄弟与贵帮的陆爷交情不薄,食店中听到.他们的话,知道徐兄是陆爷的手下弟兄,因此出面相助,打算向徐兄请教陆爷的下落,尚请明告。” 
  徐天德心中油然兴起戒心,退了一步。 
  崔长青说:“徐兄请勿误会……” 
  “误会?你救人救得太容易了。” 
  “徐兄……” 
  “咱们无亲无故,从未谋面……” 
  崔长青大为不耐,被误解真不是滋味,哼了一声,不悦地说:“徐兄,说不说在你,何必说得那么难听?真是岂有此理。” 
  徐天德仍然不知好歹地说:“阁下装得真象。哼,告诉你,徐某虽不是铁打的金刚,但你们决难在徐某口中套出口供来。” 
  “砰!”崔长青一拳疾飞,正中对方的左颊。 
  “蓬!”徐天德仰面摔倒,灰头土脸。 
  崔长青扭头便走,飞身上马,俯身拉上缰绳,向狼狈地爬起的徐天德说:“你遇上陆爷之后,向他说崔长青问候他好。” 
  徐天德颇感意外,叫道:“你……你真是陆爷的朋友?” 
  他淡淡一笑,说:“你既然怀疑,算了吧。老兄,你千万不可到场家寨自投虎口,那儿有一群男女,正要找贵帮的人算帐,信不信由你。再见、”“老弟留步……” 
  乌锥马发蹄急驰,向北绝尘而去。 
  徐天德目送人马去远,喃喃地自语道:“也许他真是陆爷的朋友,我……我错了吗?” 
  崔长青在里外追上了熊去非,这位熊大爷拼命奔跑,以为崔长青来取他的老命,没命地狂奔,最后往高梁地里一钻,溜之大吉。 
  崔长青不加理会,放松缰绳,乌锥马以小驰的脚程,向两里外的吴寨河驰去。 
  距吴寨河镇仅里余,他勒住坐骑,付道:“如果秦岭双龙仍在镇中等侯,岂不讨厌?” 
  但除非他改道南下,不然必须通过吴寨河桥,河上下游数十里内,只有小渡口而无桥梁,此行非走吴寨河桥不可。 
  “好吧,且找地方暂避再说。”他想。 
  打定了主意,他开始留意附近是否有歇脚的好去处。但他失望,路两旁全是高梁形成的无涯青纱帐,视野不及百尺外,仅路旁的高大槐树可以乘凉,无处可投。 
  这一带的道路,路树有三种,官道平野是槐,低洼处是柳。田野的小径,栽的是榆;一看便知路的大小。 
  正迟疑问,前面不远处一株槐树后,闪出一个老道的身影,摇手叫:“施主干万不可回镇,那几个施主已经说动镇民,四出追寻你的下落,他们说施主是贼哩!” 
  他一怔,驱马接近跃下说:“做贼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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