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落天井声息全无,但依然警醒伏在内堂窗下的警卫,长声低喝:“流云飞瀑,那条道上的?”
他不理睬对方的切口,身形一闪,硬撞入对方的怀内,一把便抓住对方拔刀的手,另一手叉住了对方的咽喉,沉声道:“要死要活,你就点头摇头。”
是一个青衣大汉,完全失去抵抗力,恐惧地点头示意要活。
他擒住大汉的右手脉门,扭转制住放了扣咽喉的手,沉声问:“千年狐宫曜藏在何处?”
“他……他不在,全……全都出去了,家中就剩下我……我一个人……”
“他把崔长青诱到何处去了?”
“城……城外……”
“城外何处?”
“在下不……不知道。”
“你敢说不知道?”,
“大爷,你……你活剥了我,我也不……不知道,迫急了我……我只好乱……乱招,岂不是耽耽误你……你的事?”
林白衣想想也对,有道理,转口问:“一枝花卜义呢?”
“听说他找女人去了,好象是找一个厉害的女人。”
“你全推说不知?”’
“在下确是不知,只知梁大爷用一块抢来的连城璧,请来四个姓韩男女,要杀一个什么姓林的一群男士,其他的一概不知。”
“你是什么人?”
“在下王十六,是梁大爷的朋友钱木匠的徒弟。”
问不出头绪,林白衣急得直冒冷汗,丢下王十六,跃上瓦面如飞而去。
干年狐宫曜与一枝花几个人,偷袭燕京老农的宅院失败,被北丐吓得屁滚尿流如飞而遁,怎敢回到木匠店住宿?几个人一商量,决定野宿一宵,天快亮时方返回城中藏身,方圆二十四里的真定城有十余万人口,藏身容易安全些,在城郊反而最危险。
千年狐本想到农舍探崔长青的消息,又怕昨晚乌锥马的下落传入城中,万一紫衣姑娘当晚赶回燕北老农处,带人去找崔长青,自己冒失地前往,岂不是睁着眼睛往刀山上跳?因此决定一动不如一静,先找地方唾大头觉再说,能逃出北丐手下,该睡一次没有恶梦的觉贺一番,不能再冒险走动了。
崔长青真是命运多外,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不走北门走东门,跳下城根方暗暗叫苦,十丈宽的城濠,如何飞渡?胁肋受伤,既不能用登萍渡水轻功,也不能入水而游怕水浸入伤口。
“好吧!回城找地方躲一躲。”他想。
用飞爪爬城,出进两次,累得他满头大汗,伤处被牵动,痛得浑身发软。好不容易爬回城内,已经快将精力耗完,苦也。
他沿城根向北摸索,不知走了多久,委实难以支持,头晕脑胀眼前发黑,必须找地方歇息了。
四更天,正是霜毕最冷的时候,沿墙根一带是十丈余宽阔的空地,不许建屋,以便有战事发生后,兵马有地方回旋与登城防守,因此全成了荒地,脚踏在结了薄霜的草地上,响声可传数十步外。
朦胧中,他向最近的一所房屋走去。
眼前光芒一闪即逝,原来是壁缝中透出的一线灯光。怪!这时屋中怎会有灯光?
屋中如果有尚未入睡的人岂不正好?找到人照料,也是一大幸运呢。
他上前叩门,手刚伸出,门倏然而开,灯光入目有点刺眼,一个人影迎门而立,阴森森地叫:“进来,识相些。”
门限高,他几乎被拌倒,向内一颠,对方把他抓住拉入,突然叫:“咳!血,这家伙一身血,受了重伤。”
堂屋中有不少人,他一瞥之下。看到一个红影。’
“把他先丢在墙角。”有人叫。
“砰!”他被丢在厅角,只跌了个昏天黑地,几乎昏厥,虚脱地叫:“请……请给我水……水……”
“不许开口!”
“我要水……我姓崔……”
“啪啪啪啪!”挨了四耳光,只打得他天旋地转。
坚韧的意志与强烈的求生意识支持着他。
他反而神智很快地恢复,看清了屋中的形势,他心中一紧。
先前所看到的红影,赫然是紫衣女郎的同伴,穿的仍是红衣红裤,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变成了杀气腾腾的小女杀星。她的剑电芒四射,左手扭制住一个大汉的左手掩在身前。所站的部位很糟,是厅堂的壁角绝境。
被制住的人,是韩家四杰的老四韩虎。这位仁兄胞衣破裂,右颊有血迹;左手被反制,剑又搁在右颈侧,已完全失去了反抗力,被小姑娘置于前面,用他作为挡刀剑的盾牌。
此外还有五个人,为首是一个年已古稀脸色青中带白的老人,却穿了一袭花缎袍,佩了剑,喜形于色,一双鹰目不转瞬地盯视着小姑娘,涌现着贪婪的光芒。
另四人是两名脸貌狰狞的大汉,与两位穿罗衣胜雪半透明的蝉纱衣裙,隐隐可见胸围子与衬裙极为大胆艳丽女郎。佩了剑,‘而且剑已在手,正指向红衣小姑娘。
将他抓入的人,是两大汉中的一个。
老人莱架笑,向被迫在角落上,摆出暴虎冯河姿态的红衣小姑娘说:“小美人儿,你与这小辈的过节,与老夫无关,老夫不管他的死活,只要收你为门人,你还是乖乖丢下剑向老夫磕头,保证你有好处。”
小姑娘哼了一声道:“你少废话,本姑娘不睬你那套鬼话,让开!”
老人脸一沉,冷笑道:“你竟敢如此对老夫无礼,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
“我不管你是谁,再不让开,本姑娘要骂你了。”
“哈哈!你骂吧,打是亲,骂是爱,江湖道上,谁不知我色魔夏侯信喜欢这个调调儿?本来老夫并不喜欢象你这么小的黄毛丫头,你的年纪还不算是女人呢。可是老夫看你气质大佳,这么小就美得令老夫心动,因此要收你为门人,这可是你的大造化,你怎敢拒绝?”
红衣小姑娘一听老魔自报名号,脸色大变,如中电殛,惶然旁顾想夺路脱身。
色魔已看出她的心意,大笑道:“丫头,你不必枉费心。机,你已经插翅难飞。你如果顺从,老夫会善待你。如果你不知趣,老夫擒住你剥光,送入美人洞,玩腻了再赏给老夫的男门人享受,你将后悔嫌迟。”
红衣小姑娘又急又惊,猛地将韩虎向老图一推,一声娇此,从侧方夺路突围。
老魔鸟爪似的枯手一伸,便抓住了韩虎的天灵盖,五指一收,五指似已扣入韩虎的颅骨内,信手一扔,“砰”一声大震,韩虎的身躯重重地按在墙壁下,手脚一阵抽搐,然后徐徐静止,寂然不动了,至死也不曾发出半声叫号,爪下断魂蓦而了帐。
同一瞬间,一名罗衣女郎与一名大汉,截住了红衣小姑娘。
另一端,另两名男女也迫进了。
人影乍合,剑气飞腾。
“铮铮铮……”
人影一分,剑气乍敛。
“咦!”色魔讶然叫。
“哎唷!”一名罗衣女郎本来退出丈外,站得好好地,突然叫了两声,直挺挺地仆倒在地。腰带上方近鸠尾穴处,鲜血象泉水般向外流。
稍后一刹那,一名大汉身形一晃,上身猛地前俯,“砰”一声也摔倒在地。
另两名男女,则将红衣小姑娘迫至壁角,距壁角已不足一尺了。
红衣小姑娘脸色苍白呼吸不平均,左背胁衣破肉开,有血沁出。右大腿侧也中了一剑,但只伤表皮。刚才她行雷霆一击突围,几乎耗尽了全力。但失败了。虽则她毙了,男一女,但自己也挨了两剑,目下的情势,对她更为不利。
时光飞逝,危机也急匆匆地光临。
色魔勃然大怒,吼道:“你们退出去,把尸体拖走,老夫要这丫头生死两难,她将后悔终生。”
两男女应声后退,拖了两位男女同伴的尸体向外走。
色魔大踏步迫进,直向红衣小姑娘走去。
红衣小姑娘也不笨,先下手为强,向前急掠,以便争回刚才失去的地盘,也想行险一击夺路,剑吐千朵白莲,依然凶猛绝伦。
老色魔大袖一挥,叱道:“丫头斗胆!”
小姑娘刺出漫天的剑影突然‘收,连退三四步。
老色魔仍然冷冷地迫进,冷笑道:“即使你有天下无故博大精深的无双剑术,内力不如人,一切枉然,你还不跪下?”
小姑娘一声娇此,再次挥剑进搏。
大袖再挥,小姑娘倒退,“砰”一声背部撞在墙上向下滑。
老色魔一声狂笑,踏进伸手擒人,得意洋洋地说:“老夫要尝尝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滋味,哈哈!”
五更将临,漫漫长夜行将消逝。
崔长青半躺在壁根下,为红衣小姑娘的生死而心焦。
红衣小姑娘的狂野神奥剑术,他一看便知道是与紫衣女郎一脉相承,火候老到,已获剑道神髓。可是,毕竞年纪小,功力修为有限,根基虽深厚,无如后天的修为仍欠火候,在具有一甲子修为的老色鹰夏侯信手下,简直不成气候。
色魔用大袖进击,无形的暗劲发如山洪倒泻,剑在尺外便被劲气所束缚,而且回头反奔。小姑娘像是被剑所带动身躯,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魔手将她向后推,无可抗拒,身不由主,背部撞在墙壁,几乎昏倒。
老色魔满口脏话,得意洋洋淫笑着上前,伸手便抓,眼看要手到擒来。
红衣小姑娘不甘就搞,仍想作困兽之斗,银牙一咬,一剑劈出。
老色魔左手一翻,便抓住了锋利的剑身,右手疾伸,在红衣小姑娘的粉颊上掏了一把在怪笑道:“小心肝宝贝儿,你确是美,你我白发红颜遨游天下,为江湖水留佳话……”
“啪!”红衣小姑娘目眦欲裂地给了他一耳光。
老色魔大怒,丢掉剑,双手一收,夹住了红衣小姑娘的双颊向上提,提至眼前沉声道:“你这小野猫该死,老夫要好好糟蹋你,让你三个月起不了床。让你眼睁睁成为红粉骷髅。”
小姑娘手脚齐来,向老色魔乱打乱踢,但毫无用处,老色魔浑如未觉。
老色魔哼了一声,又道:“你再不服贴,老夫立即剥光了你。”
小姑娘双颊被夹住向上提,手脚悬空,人已惊得魂飞魄散,本能地挣扎乱打乱踢,哪肯听老色魔的警告?乱打乱踢如故。
老色魔大怒,小姑娘将他的警告置之不理,有损他的威望,将小姑娘抵在墙上,一手叉住下颚,一手抓住小姑娘的领口向下斯。
“嗤”一声裂帛响,小姑娘的外衣中分。
尚未发育完成的小姑娘。里面仍然穿了胸围子。
小姑娘下颚被叉住抵在墙上,身子贴悬壁空,樱桃小嘴无法张开,想嚼舌自尽也力不从心,眼看胸围子一撕,她尔后便不用做人了,只急得珠泪滚滚,果真是生死两难。
服看要受辱,老色魔的手,已抓住她的胸围子上端,作势向下拉。
崔长青竟然不知死活,顾,不了自己的创伤,急冲而上到了老色魔身后,咬牙切齿用尽平生之力,一拳击向老色魔的后脑。
老色魔功臻化境,气功火候纯青,只因为逞一时之兽欲,动手撕衣便忘了运功护身,不运功与常人并无多少不同,欲令智昏终于自食恶果,死在一位小姑娘身上,真是活报应。
“噗!”拳击中后脑,如击败革。
老色魔的脑骨碎裂内陷,手一松,小姑娘向下滑落,他也向前仆倒,倒在小姑娘身上,把小姑娘压在下面。总算不错,把小姑.娘的胸围子撕破了,抓在手中舍不得放,死也甘心。
崔长青拖住老色魔的手一拉,低叫道:“还不快逃?往屋后脱身。”
他没忘将小姑娘被撕下的破帛衣丢出,掩住了小姑娘的胸膛。
门外的罗衣女郎刚好推门向里张望,讶然叫:“咦!师父……”
崔长青拾起小姑娘的剑,急叫:“快走,我断后。”
小姑娘跳起来叫:“把他们杀光!”
这一跳,盖胸的布帛飘落,胸口一凉,只羞得她无地自容,赶忙拾布掩胸,扭头往屋后跑。
可苦了崔长青,一男一女抢入,双剑齐来势似奔雷。
“铮铮!嗤!”
架开两剑,右臂却挨了一剑。
他重伤在身,用不上三成劲,稍一移动,创口却痛入心脾。而且刚才击毙色鹰,他已将九转丹提起的三分有限元气耗尽,怎禁受得起两个男女高手的全力狂攻?
“铮!”他又架住了一剑,却感到浑身一震,身躯不受控制,“砰”一击栽倒在地。
大汉眼明脚快,来不及出剑,一脚挑出,“噗”一声踢中他的右膝。
罗衣女郎赶上,“擦!”一剑刺入他的左胁,由上至下,而且偏了些,未刺透内腑,贴肋骨擦过了皮肉,剑尖刺入砖地半尺以上。
他向侧急滚,生死间不容发,危极险极。
生死关头,眼看要剑下断魂,红衣小姑娘恰好裹衣停当去而复来,尖叫道:“我要活剐了你们!”
叫声凄厉,来势如电。
两男女先前四人同时进击,竟然死了两个,目下只剩下两个人,师父又死了,怎敢再留下等死?一看红衣小姑娘疯狂地扑来,不约而同扭头飞逃,一跃便出了大门。
小姑娘疾冲而至,衔下追出。
崔长青又受了两处剑伤,幸而都不太严重,吃力地爬起,往屋后溜。地面,洒落了一串血迹,他又在失血。
钻出后门,他吞下最后一颗力怒丹,捻头看看五色,喃喃地说:“我得去找潞安府的捕头于世明,不管怎样,我得有个交代。”
他打一冷战,向南举步,喃喃地说:“好冷,我……会死吗?”
红衣小姑娘恨重如山,狂追两男女,等到两男女钻入黑暗的民宅,她才记起屋中倒地的崔长青,不由打了一寒颤,扭头狂奔自语道:“天啊!我怎能丢下他?我真该死……”
人去屋空,除了死尸,不见崔长青,她慌慌地尖叫:
“崔爷!崔……崔大哥?你在哪儿?”
她看到了向屋后延伸的血迹,只觉心里一沉,哭泣着沿血迹追寻,心酸地叫:“他又受了伤,天哪!你是不是被人掳走了?”
夜间怎能追寻血迹?她绝了望。
于捕头于世明落脚在一座小客栈中,,客人甚少,全店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