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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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影红颜-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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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食客,皆被孟爷的凶焰惊呆了。 
  “好,你跟我进城,到阀大人府上走一趟。” 
  小六大惊,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地叫:“孟爷开恩,请……请高……高抬贵手,小的下……下次不敢……” 
  “你还有下次?哼!” 
  邻桌一名中年食客看得冒火,站起说:“阁下,你这不是欺人大甚么?你凭什么在此地横行霸道?” 
  孟爷拍桌而起,厉声道:“狗娘养的!反了!我真定孟宣的字号,就配管谣言中伤阙大人的事,你好大的狗胆,敢强出头多管闲事,你大概是酒足饭饱活腻了。哼!你也得跟我走。” 
  中年食客冷笑道:“你真定府的人,还不配管我顺天府的百姓。你孟宣一不是官差,二不是捕役巡检,你凭什么要我跟你走?” 
  孟宣一脚踢开长凳,大踏步迫进大喝一声,猛地一耳光抽出,骂道:“打你这狗娘养的!” 
  中年食客上盘手对拔,“毒龙出洞”一拳回敬,居然拳风虎虎,力道甚猛。 
  孟宣抬手一拂,便扣住了对方的脉门往怀里带,“噗”一声一掌劈在对方的颈根上。 
  “哎……”中年食客爬下了,脸色死灰,手被擒住反扭,已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孟宣一脚踏住对方的背心,毫不费力地解对方的腰带,将中年食客的双手反绑好,方松脚说:“该死的东西!凭你这两手鬼划符,也敢强出头讨野火,你死定了。” 
  中年食客脸色泛青,大叫道:“阁下,你将为今天的孟浪而后悔终生。” 
  孟宣一拉腰带,冷笑道:“起来:准备上路,咱们走着瞧,看谁会后悔终生。但我可以告诉你,后悔的决不是我。” 
  喧嚷中,孟宣带走了食客,也带走了哀求着哭泣着的店伙小六,对小六的哀求无动于衷,在众目睽睽下,公然押着人出镇向北走了。 
  黑衣骑士一直就在冷眼旁观,置身事外只顾喝他的酒,等店中一静,方向脸无人色的掌柜问:“掌柜的,那姓孟的是什么人?” 
  掌柜的哪敢再答话?不住摇手。 
  黑衣骑士长叹一声,感慨万端地说;“在下走遍了万里江山,感到愈是贫苦的人,也就愈容忍受折磨。而在通都大邑中,善良懦弱的人特别多,良可慨叹。有些人善良得可伯,有些人却又恶毒得不象是人,掌柜的,你就这样让姓孟的把你的伙计带走?” 
  掌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犹有余悸地说:“客官,’那姓孟的是府城四霸天之一,小可天胆,也不敢拦阻……” 
  “你就不会请左邻右舍来出头?” 
  “客官,谁又肯以身家性命来……” 
  “你不会鸣锣告警?你……唉!你们这些逆来顺受的绵羊!”他不胜烦恼地说。 
  他不愿再多说,丢下两串钱会账,大踏步向外走,经过掌柜的身旁,又关心地问:“你有何打算?” 
  “我……” 
  “万事不管?” 
  “我……我去找小六的娘……” 
  “叫一个妇道人家去救人?” 
  “小可请……请里正进城援救。” 
  他摇摇头,欲言又止,举步外出,却又退回伸手拍拍掌柜的肩膀,低声道:“不必去通知小六娘了,等会儿小六便会平安地回来,放心好了。” 
  说完,摇摇头,方张然地出店而去。 
  孟宣趾高气扬地押了两个人上路,只走了两里地,身后蹄声如雷,乌锥马绝尘而至,狂风似的超越而过,马上的黑衣骑士在超越时冷哼一声,笑得孟宣心中有点发毛。‘黑衣骑’士气概不凡,雄壮如狮,五短身材的孟宣,真有点顾忌,因此在店中不敢找黑衣骑士的麻烦。’ 
  “这小子可恶!”孟宣冲远去的人马吐出一口口水,恨恨地咒骂。 
  小六一面走,一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哀求:’“孟爷,请……请饶了我吧,我那六十岁的老娘,等着小的奉养……” 
  “闭上你的臭嘴!早知今日,悔不当初,你既然敢背地里说阙大人的坏话,就得挺起胸膛准备接受惩罚。快走,不然拖死你这小狗杂种。”孟宣凶狠地说。’ 
  三里,四里…… 
  官道两旁的田野中,放置着一堆堆老麦草、麻秆、高梁秆,间或长着一片片桑田。正走间,路右黑影从一株大榆树后路出,招手叫:“孟兄,你才来呀?” 
  是黑衣骑士,乌锥马藏在一片桑田中;手上拈了两根狗尾草,话毕,将草柄放在口中无意识地细嚼,信步到了路中,拦住去路。那雄伟的身躯站在路中间,壮得象是一座山。 
  孟宣吃了一惊,但沉着地问:“阁下,咱们认识吗?” 
  “哈哈哈!老兄,谁不认识你是真定四霸天之一?你老兄大名鼎鼎,家喻户晓,不错吧?” 
  “尊驾的大名是……” 
  “我,崔长青。” 
  “崔长青?你老兄是……” 
  “是过路的。崔某的绰号,你要不要知道?” 
  “说来听听。” 
  “鬼见愁。” 
  “这……” 
  “你是人,见了我不但愁,恐怕……” 
  孟宣已听出恶兆,猛地推开两个俘虏,怀中拔出一把巴首,怒吼一声,扑上一匕扎出。 
  崔长青向侧一闪,笑道:“差上半分,没扎上。” 
  孟宣形如疯狂,连攻九匕之多。 
  可是白费劲,崔长青绕着他转,眼看一亿必可扎上,却又人影消失劳而无功。 
  崔长青直待对方扎了二三十匕,扎得气喘如牛头昏脑胀,方闪出八尺外,摇头道:“老兄,象你这种差劲的身手,也敢自称为霸道,你简直狂妄得走了样,不象话嘛!好了,玩够了,不逗你啦,老兄。” 
  孟宣骑虎难下,本想拼到底,但一看对方脸不红气不喘,。额上不见汗,便知对方武艺惊人,再不走便糟啦!不管三七二十一,扭头便跑。 
  只跑出三步,右后肩便搭上了一只大手,叫声入耳:“你怎能走?” 
  “此!”孟宣硬着头皮大吼,大旋身一匕后扎。 
  握巴的手被抓住了,浑身突然发麻;崔长青的脸孔出现,匕首锋利的巴尖,正徐徐移向鼻梁。 
  “你怎么往自己脸上扎?”崔长青笑问。 
  孟宣怎会用匕首往自己脸上扎?握匕首的手掌被崔长青抓牢,无穷劲道传至掌心,迫得匕首反往鼻梁徐徐接近,完全不由自主,只好狂叫道:“崔兄请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你曾经饶过人吗?” 
  “我……我……” 
  匕尖从鼻梁向下滑,鼻尖中分,鲜血直流。 
  “饶命!”孟宣声嘶力竭地叫。 
  “饶了你,你去坑害别人,岂不是崔某的罪过?” 
  “我发誓,从……从今洗面革心……” 
  “你这种人我知道,自己是洗不了面,革不了心的。因此,在下要帮助你,用血来洗脸,用油来糊你的心,你就不会再害人了。” 
  脸上各划了一刀,“啪”一声脑门又挨了一掌。 
  孟宣浑身一震,突然昏厥。 
  崔长青将人拖至路旁,藏在桑田内,拍拍手说:“不久你自会醒来,可是你将是个白痴,白痴是不会害人的。” 
  中年食客神魂入窍,突然叫道:“崔兄,请不要杀他。” 
  “在下并没打算杀他。”崔长青回到路上说,一面替两人解绑。 
  中年食客揉动着双手,苦笑道:“在下是山西潞安府的捕头于世明,得到线索前来暗查太行山巨盗飞豹郝天雄的下落。那恶贼五年前逃出太行山,潜赴京师一带藏身。他身上有三百六十余条人命血案,亟待清理;” 
  “你是说……” 
  “可能就是那姓烟的管关通判。井陉乃是太行山八陉的第五陉,这恶贼如果真是飞豹郝天雄,日后官匪相通,那还了得?目下有几位苦主到三关窥虚实,在下则奉到真定府查他的底。这个叫孟宣的人,该是一条极好的线索。” 
  崔长青跌脚道:“老兄!你何不早说?” 
  “崔兄……” 
  “在下已击伤他的天灵,他已成为白痴了。” 
  “可惜’!能不能治好?” 
  “开玩笑2.除非是神仙方能抬得好,可惜世间根本没有神仙。” 
  “且慢!在下可助你一臂之力。” 
  “真的?”于世明惊喜地问。 
  “老实说,于捕头,以你的身手前往真定缉贼,可能凶多吉少。” 
  “只……只是,兄弟上命所差……” 
  “在下可以助你,但一切须听由在下安排。” 
  “兄弟唯命是从。”于世明恭谨地说。 
  “你认识飞豹郝天雄的本来面目吗?” 
  “认识。” 
  “他的面貌有何特征?” 
  “他的后颈长了十余颗好不了的白钱癣,鼻头特尖,眉额间的肌纹成回字形,身材矮小但剽悍矫捷,面型上方下圆,长像不俗。他的武艺,委实惊人。” 
  “好,咱们进城好好商量。” 
  叮吟小六必须守口如瓶,决不可透露今天的事,不然将有横祸飞灾,方打发小六回镇。 
  崔长青乘马先走,于世明仍然步行入城,各走各的路。 
  过了广济桥便算是踏了府城了。这座冀西的大城,委实令人刮目相看,三丈余高的城墙,外壕宽有十余丈,东南角一带另有高大的卫城,有两个卫经常驻守。地当要冲,道路四通八达。东面有十丈宽的大道直达山东济南,西扼入晋咽喉,也是十丈宽的大道通太原。南下是十二丈宽的大道,可抵河南卫辉府。北上京师,道路更是不同凡响,号称天下第一,也叫驰道。因此,真定府不但是军事重镇,也是经济中心。 
  在真定府闹事,后果是不堪想象的。可是,事实却正相反,卫所的两三万官兵、有二分之一成了文武官员的家奴,不在卫所操练,另有五分之一缺额,连神武右卫也有同样散漫、黑暗、无纪律的情形发生。 
  不要说距京师六百余里的真定府乱七八糟,连京师的顺天府也一塌糊涂,京城附近盗贼如毛,甚至有贼敢进入皇宫偷窃。有时京城戒严捉贼,一捉就是三五百。几个有名的贼首,正与那些比贼更糟的缉贼官斗法,往来京师山东捉迷藏,如入无人之境。 
  皇帝老爷呢?糟得不可再糟。开皇庄做生意,逛窑子自暴自弃,招来一些和尚老道鬼打架。建豹房养猛兽,自以为是神仙菩萨,亲自下豹房斗老虎,几乎做了老虎的点心,要不是一位喇嘛把他及时从虎爪下救出,可能正德皇帝的龙驾早已归天,要木就带了一班佞臣太监,跑怀来、宣府,另建行宫,根本就不肯回京城,沿途大搜女人,尤其喜欢玩寡妇,搞得乌烟瘴气。他似乎并不留恋那令他抬不起头的皇帝,因为宫里有一位他一见就头痛的皇后,因此也就不管京城里的上上下下烦恼事。 
  上梁不正下梁歪,全国上下怎不一塌糊涂?因此真定府的治安,比京师更差,外表看还不错,其实却是花缎子盖鸡笼,外表好看里面空,而且臭不可闻。 
  踏入府城,先找地方安顿。在城门口,两名敞衣泼皮看到了乌锥,互相以眼色示意跟下了。 
  多年闯荡,经验告诉他,除非找到了确证,不可凭一面之词断定人的好坏。同时,如非万不得已,必须控制自己,能忍则忍,尽可能不要露自己的底。因此对于世明的话存疑,甚至对于世明的捕头身份也不敢全信,他必须将阙家的底细投清,万事策定从自己的打算。日下,他只有一件事好做;落店。 
  街道宽阔,车马行人往来不绝,周广二十四里的大城,繁荣自在意中。 
  乌锥马折出东大街,这也是出东门至山东的大路,两旁店铺林立。一两部大车匆匆而过,地面隆隆作响。最令人诧异的,似乎有不少军装不整的卫所军爷,笑闹着三五成群喧哗而过,路人不以为怪。这些军爷不在卫所操练,到城里来鬼混所为何来?在外地的卫所,兵勇们虽有军人身份,但除了一三五月操练之外,其余的日子各安生理各营其业,绝大多数是耕种卫田的农民。卫所的官与兵皆是世袭的,多了的人称余为丁余,丁也具有军藉,因此不算是平常百姓。譬如说,真定右卫在城南偏东,自建有卫城,那在男女老少余丁,出外远行旅游,报籍贯时只能说是真定右卫的人,不能说是真定府人氏。 
  至于神武右卫则是常备军,要经常轮调至边关打元鞑子。平时勤加操练,每月只有两天休息,这些兵不可能整天在城里混,但街上却可看到三五成群的兵到处游荡。 
  齐鲁车行设在东大街,街对面是燕都车行的真定站头。前者的总店在山东济南,后者的总店设在京城外白云观旁。 
  右侧,是三皇庙。街东,是龙兴寺。寺对面,是一连五间大客栈,两间酒楼。 
  由此可知,这一带可说是卧虎藏龙的地方,龙蛇混杂,三教九流萃聚的问题地段。‘ 
  午间便落店的人不多,崔长青是不多中的一个。 
  他在永安客栈前下马,店伙眼尖,看他的打扮与风尘仆仆神色,便知是财神爷来了,枪来两名伙计一个接缰,一个上前抱拳含笑.打招呼:“客官辛苦了。喝!好骏的乌锥。人如虎,马如龙,少见少见。” 
  他一走取下革囊鞘袋,挟住马鞭,笑道:“承奖承奖。在下要落店。” 
  店伙伸手接鞘袋,恭谦地说:“多蒙照顾,无任欢迎。小店各有雅洁的上房,包君满意,小的领路,客官请。” 
  他扭头向照顾坐骑的人说:“伙计,在下达匹马锥请小心照料,不用遛马,歇会儿再让它喝口水,草料加燕麦,上料。傍晚在下要亲自替它洗刷再上槽。” 
  “小的记住了,客官请放心。”照料坐骑的店伙答。 
  客栈规模不小,店前的广场绿树成阴,马厩马桩一应俱全,停车场置轿所无不臻备,有车道直通内院上房,以便女眷的车轿入内。 
  进店先趋柜台,掌柜夫子客气地打招呼,和气地说:“客官辛苦。地近京城,位近边关,客官请原谅,能不能把路引让小可过目?” 
  “应该应该,掌柜请勿客气。”他含笑取出路引递过,眼角看到两个不算陌生的人影踏入店门。 
  他将鞘袋往柜上一放,乘机扫了对方一眼,心说:“是城门口鬼混的两个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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