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非师太截口笑道:“贫尼老眼未花,所说自信都是实情,而且,贫尼断定施主近日的奇遇,必然是获自阿尔泰山的玉柱峰头。”
陈红萼不由身躯一震道:“师太是怎么知道的?”
伍明珠娇笑道:“陈阿姨这一问,我也明白啦!”
这一说,使得陈红萼大惑不解地,讶问道:“此话怎讲?”
伍明珠娇笑道:“最近这个把月来,我们经常看到玉柱峰头,腾起冲霄的剑气,师傅说是有一位已获天一真人藏宝的绝代高人在练剑,所以,陈阿姨这一反问,就等于已经承认了就是那位练剑的绝代高人,我也大致明白了一切,不过……”
她的目光,转向乃师,笑问道:“师傅是怎样知道陈阿姨是来自玉柱峰头,我就想不通了。”
悟非师太大笑道:“这就是江湖阅历了,两个丫头,且仔细瞧瞧,你们陈阿姨这房间中,有些什么能使人发生联想的特别物件?”
伍明珠、伍慧珠两姊妹美目环扫之下,伍慧珠立即抢先一“哦”道:“我明白了。”
悟非师太“唔”了一声,道:“且说说看?”
伍慧珠抬手向陈红萼床头,一根碧绿如玉,粗愈姆指,长约五尺的小竹竿一指,娇笑着问道:“师傅是看到这根阴沉宝竹之后,才联想到陈阿姨是来自玉柱峰头,是吗?”
悟非师太点点头道:“不错,这阴沉宝竹,质轻而坚愈粗钢,连一般宝刀宝剑,也伤不了它,是武林人物梦想中的瑰宝之一,这西北边陲一带,也只有阿尔泰山的玉柱峰头才有,目前,你陈阿姨的这一根阴沉宝竹,断痕犹新……”
伍明珠截口娇笑道:“师傅这一说,我也明白啦!”接着,却向陈红萼笑问道:“陈阿姨,以前,我们也在玉柱峰头,发现过阴沉宝竹,但师傅却没法弄断它,所以只好望而兴叹,不知陈阿姨是怎么弄断它的?”
陈红萼笑道:“令师是世外高人,本身已没有贪得之心,才故意那么说的,其实,只要将三昧真火,贯注在普通兵刃上,也就行了。”
悟非师太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莫向贫尼脸上贴金了,其实,以贫尼的修为而言,这一辈子,也休想将本身三昧真火凝聚哩!”
伍明珠笑问道:“师傅,要将本身三昧真火凝聚,须要到什么境界才行呢?”
悟非师太正容说道:“除非是内家真力已到达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境界。”
陈红萼含笑说道:“师太,别尽给我截高帽子了,我可否请教一些问题?”
悟非师太轻叹一声道:“本来,贫尼不想回答任何问题的,但由于施主已获天一真人藏宝,咱们之间,多少也算能拉上一点渊源,就又当别论了,不过……”
一顿话锋,又沉思着接道:“贫尼却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陈施主能谅解。”
目前的陈红萼,自信已能应付一切险恶,同时,她已断定这位悟非师太不是坏人,因而含笑点首道:“师太言重了,有什么话,请尽管问。”
“那么,贫尼先谢了。”悟非师太正容接问道:“陈施主跟中原武林十大世家中的陈家,是否有渊源”
陈红萼长叹一声道:“不但有渊源,而且,我还是陈家仅存的一个后人。”
悟非师太身躯一震,注目问道:“此话怎讲?”
不等对方接腔,又轻轻一叹道:“贫尼离开中原,已的二十年了,对于中原武林中的一切消息,都完全断绝……”
“师太一直不曾回去过?”
“是的,所以,贫尼希望施主能将这些年来的中原武林情形替我解说一下。”
“好的……”
陈红萼点点头,继一声长叹之后,才将最近这十多年来武林动态,择要地说了一遍。
当然,有关幽冥教中,最近的发生那一连串的夺权变故,她也是于覃瑜反正之后,才略知梗概。由于覃瑜并非核心人物,所知也不会多,因而陈红萼所转述的,就更为简略了,简略到只说明覃逸被李唐所制,而李唐却又成了杜碧霞覃紫云二人的傀儡而已。
但悟非师太听过之后,却是脸上肌肉连连抽搐不已,半晌之后,才长叹一声道:“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说起来,上苍对我,却算是太以宽大了。”
伍明珠抢先讶然问道:“师傅此话怎讲?”
悟非师太苦笑道:“傻丫头,你们以为师傅生来就是这么好的么,现在,我告诉你们,师傅在出家之前,可是一个大大的坏人。这也就是我自号‘悟非’的原因,取其今是而昔非之意。”
伍明珠也苦笑道:“师傅一直都不肯说,我们怎么会知道。”
“现在,你们马上就可以知道的了。”悟非大师目光移注陈红萼,苦笑着问道:“陈施主,对于覃逸对知机子恩将仇报的那一段往事,想必已经听说过?”
陈红萼点点头道:“是的,才于不久之前,由知机子前辈口中听说过。”
悟非师太神色一整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当年帮助覃逸,对知机子恩将仇报的那个帮凶,声名狼藉的‘玉观音’褚英琼。”
陈红萼禁不住惊“啊”出声道:“那真是想不到。”
接着,又讪讪一笑道:“只是……据说……当年覃逸曾经……”
她,讷讷地挣了半天,还是不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悟非师太含笑接道:“施主之意,是说我当年曾经被覃逸杀死了,是吗?”
陈红萼讪然笑道:“正是,正是。”
悟非师太含笑接道:“这,只能算是上天有意留着我这个现世报,来作为劝人行善的宣传之用吧!”
伍慧珠蹙眉问道:“师傅果真被人家杀死过?”
悟非师太苦笑道:“傻丫头,死人怎能复生。”
不等有人发问,又正容接道:“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覃逸的那一刀,是刺向我的心脏部位,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居然以半寸之差没刺中心脏,而我当时临危不乱,尽管当时我因为未伤中要害,而有反击的力量,但我深知反击无济于事,只有闭气装死,才有幸逃一死的希望,结果,我这一注,算是押中了。”
伍明珠笑问道:“覃逸没有补上一刀?”
悟非师太笑道:“如果覃逸再补上一刀,师傅哪还有命在。”
伍明珠接问道:“于是,从那时起,师傅就出家了?”
悟非师太点点头道:“是的,从那时起,我的足迹,没有离开过阿尔泰山方圆百里之外。”
陈红萼正容说道:“师太毕竟是本性善良,夙根深厚,才能迷途知返,立地成佛。”
悟非师太苦笑道:“陈施主这一说,可使我汗颜得很。”
陈红萼幽幽地一叹道:“不瞒师太说,自从我的神智恢复之后,也已下定皈依我佛的决心,但由于才接获先师的遗柬指示,这一心愿,至少将延后十年了。”
悟非师太正容问道:“这是说,天一真人对施主,留有特别指示?”
“是的。”陈红萼正容接道:“先师遗训上说,他老人家毕生从事武学和金丹大道的研究,并未行道江湖,修积善功,这也就是他老人之所以未能白日飞升,而成大罗金仙的主因。”
“可是,他老人家一直到坐化之前,才颖悟到此一道理,所以才笔之于书,留示有缘获得他老人家衣钵的人,务必替他老人家完成此一遗志。”
悟非师太点点头道:“所以,施主才不得不将皈依我佛日期,延后十年?”
陈红萼点首接道:“不错,我准备以十年时光,协助知机子前辈……啊!不!现在我该改称为知机子师兄才对了。”
一顿话锋,才淡然一笑道:“知机子师兄曾经有意组织一个阿尔泰山派,我想,正好利用这十年时间,协助完成此一心愿。”
悟非师太笑道:“对了,协助令师兄完成组织阿尔泰山派的心愿,也就等于是替令师完成修积善功的心愿。”
陈红萼淡笑道:“同时并以替此地方除害,作为修积善功的开始。”
悟非师太正容接道:“贫尼也当追随骥尾,聊效棉薄。”
“那我先谢了。”陈红萼注目接问道:“师太是否也准备前往中原呢?”
悟非师太长叹一声道:“‘玉观音’褚英琼早已死去,我想,我此生不会再去中原了,不过,这两个丫头……”
抬手向伍氏姊妹俩一指,正容接道:“却希望施主能将其收归门下,使她能有深造的机会。”
陈红萼一怔之下,才犹豫地接道:“二位姑娘是师太的徒弟,我怎好意……”
悟非师太截口笑道:“这是我自己向你恳求,你还有什么碍难的,何况,两个丫头能投到你门下,那是她们的福缘深厚,飞上高枝作风凰了哩!”
也不等陈红萼接腔立即向伍氏双姊妹沉声喝道:“丫头还不向新师傅磕头!”
伍明珠、慧珠姊妹大喜过望地,双双向陈红萼拜将下去,娇声说道:“弟子叩见师傅。”
陈红萼一直等她们两人叩完头,起身侍立一旁之后,才正容说道:“我很高兴能收到像你们这样蕙质兰心的徒弟,只是,此间事一完我会立即返回中原去……”
顿住话锋,目光移注一直拈须微笑着的伍大成接问道:“伍老人家能舍得让她们前往中原去吗?”
伍大成神色一整道:“树高千丈,树叶归根,老朽这几根老骨头,也不想埋在异乡,所以,我也决定跟随陈夫人返回中原去……”
陈红萼连忙接道:“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至于老人家以往所失的镖银,如果事主仍要追究的话,寒家也算薄有资产,当竭尽所能,代为偿还。”
伍大成正容说道:“陈夫人盛情可感,只是,这案子,据传说已于五年之前不了自了,所以,此番回去,当可不致再有甚问题。”
伍明珠却向悟非师太撒起娇来:“师傅,您也和我们一起回中原去吧!”
悟非师太笑道:“傻丫头,你们已有了新的师傅,已算是即将成立的,威震武林的阿尔泰山派衣钵传人,还要我这个师傅干吗?”
伍慧珠也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道:“师傅,徒儿们说的,可是正经话呀!”
悟非师太含笑反问道:“师傅又是哪一点儿不正经了?”
陈红萼正容说道:“师太,过去的一切,都不必提了,还是和我们一起回中原吧!”
悟非师太轻叹一声道:“施主盛意心领,贫尼已习惯这儿的生活,有生之年,不打算离开这儿了……”
准备荤素两色茶点,也送了上来。
于是,伍大成截口接道:“诸位,咱们且边吃边谈吧!”
由于悟非师太的意志非常坚决,尽管边吃边谈中,所有的人都劝她一同回中原去,她却始终坚持自己作的决定。
就当他们这一顿精美而又可口的茶点刚吃到一半时,一阵喧哗呼喝声过处,忽然冲进一男一女两个人来。
男的是方才曾经被陈红萼整治得灰头土脸而去的巴拉卡,女的却是一个满头花发,却还涂脂抹粉的红衣老妪。
巴拉卡可能是认为有了靠山了,这会居然已神气起来,一进门,就抬手向陈红萼的指道:“娘,就是这女的,啊!伍老头两个女儿也回来了,正好将她们一齐带走……”
由巴拉卡的语气中,已可知道这位红衣老妪就是他的母亲卞金玲。
室内的群侠们,都显得非常镇静,一直等巴拉卡说完之后,悟非师太才高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卞施主还认识贫尼吗?”
巴拉卡一进门,只注意年轻貌美的三位,而忽略了其余的人,因此,悟非师太一发话,立即使得他们母子俩的脸色为之一变。
但他们的脸色还没回复正常,陈红萼却目注巴拉卡冷笑道:“巴拉卡,方才我是太抬举你了,狗是不会改变吃屎的习惯的。”
巴拉卡也冷笑道:“对了,巴大爷见了漂亮的女人,非将她弄上手不可……”
卞金玲似已看出情况的不利,立即截口叱道:“住口!你先回去!”
伍大成拈须笑道:“既然来了,就别想走啦!”
伍大成的话意已很明显,巴拉卡自然能听得懂,但他平常嚣张已惯,目前明知情况对自己不利,嘴上却不甘示弱地冷哼道:“就凭你这糟老头,想留下我……”卞金玲厉声叱道:“还不快走!”
如响斯应,巴拉卡回身向门外冲去,陈红萼忽然扬手五指齐弹,并冷叱一声:“鼠辈躺下!”
巴拉卡可真听话得很,陈红萼的话声未落,他已在门口栽了下去,而且连哼都不曾哼出声,即告了账。
更妙的是,当陈红萼以绝代神功,凌空扬指,点向巴拉卡的死穴时,近在咫尺的卞金玲,也曾以全力横里挥掌截击,却是徒劳无功。
卞金玲本意是来替儿子找回场面,却没想到反而断送她那宝贝儿子的性命。
目前这情况,自然使得她悲愤莫名,而又惊凛至极。
第二十一章 边疆侠名著 中土血腥闻
因为,作儿子的身手如何,她最是清楚不过。
但目前,她那武功不俗的儿子,在对方雷霆一击的情况之下,竟然像是纸糊似的已告了账,则对方功力之高,已不难想见。儿子死于非命,固然使她悲愤莫名,但自己的生命,可更为重要。
她还不想死,更必须留着有用的生命,替她的儿子设法报仇。
何况,她自信能找到足以有力量替她儿子报仇的高人。
因此,她心念电转之下,厉叱一声:“妖妇……纳命来……”
口中说得厉害,神态上,也煞像一头急欲择人而吃的猛兽,作势向陈红萼飞扑,但她的行动,却恰恰相反。
卞金玲话声未落,人却已顿足腾身,穿窗而出。
不过,可能是为了配合她那句:“妖妇纳命来!”的豪话,也可能是为了封阻敌人的追击,当她穿窗而出的刹那之间,却向室内击出一大把可能的淬了剧毒的暗器。
有着陈红萼这样的高人在室内,卞金玲的淬毒暗器,自然没甚作用。
就当她穿窗而出,暗中松了一口气的瞬间,只听陈红萼清叱一声:“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