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跳!”糟老头就是缠,故技重施,又把南宫鹰揪回来。
南宫鹰怒脸发红,斥道:“我要救人,分秒必争,老头你再缠人,休怪我宰了你!”
“这正是老头我的意思。”糟老头竟然更来劲:“请你杀了我吧!”挺着胸口,一副视
死如归模样。
南宫鹰怔愕:“你不想活了?”
“答对了,老头我活得够烦,早就想到天庭或地狱瞧瞧啦!”
糟老头兴趣浓浓:“你有一天时间把我整死,因为天已亮,冰花得在晚上才看得见。”
“前辈看过冰花?”南宫鹰升起无尽希望。
“当然!”糟老头道:“老夫混遍天山二十年,啥东西没见过,我还可以带你去找
呢!”
“当真!在哪里,快带我去!”南宫鹰见着救星,也不必再跳崖.急急退步过来。
“跟你说,白天找不着,急什么?”糟老头道:“要我带你去可以,不过得先杀了我才
行!”
南宫鹰纳然不解:“杀了前辈,你如何带我去?”
“呢……这倒是个问题……”
糟老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南宫鹰瞧他行径怪异,心想莫要碰到神经老头才好,不禁泄气,焦心又起:“老前辈,
您莫要跟我开玩笑行不行?我真的要救人!”
话方说完,咽喉酸痒,咳嗽连连。
糟老头讪笑:“老头玩真的,只要你宰了我,我就告诉你位置。我想过了,我可以把地
点写在胸口,等到我死了,你摊开我衣衫瞧瞧不就得了?”
越想越得意,不禁哈哈畅笑,哪像个想死之人?
“老前辈,您为何要寻死?”
虽然,照老头所言,杀了他,即可获得冰花下落,但如此无冤无仇,南宫鹰又怎能对他
下手呢?
糟老头心情特别好:“活得不耐烦啦,死了也好。”
“既然如此.您为何不自杀?”
“自杀?多没面子。”糟老头道:“我天生注定要死在别人手中。今天看你特别顺眼.
就死在你手中好了。”
这是什么论调?一个人当真会活得如此不耐烦?南宫鹰实在想告诉自己遇上了个大疯
子。
糟老头却满心高兴:“能知道自己死在何人手中,而且如何死,的确是一件快乐之事,
你不觉得吗?怎么,下不了手?”
南宫鹰点头:“在下从没杀过像前辈这种人。”
“看来你是参不透生死玄关,又怎能活得开心?”糟老头道:“都怕死,但对一个想当
神仙的人,死,反而是种超脱,我就是那个神仙。简单的说,你知道死后的世界更精彩,更
有趣,你一定很想死死看,对不对?”
“有一点,可是性命只有一条,怎能死死看?”
“活够了就会啦!”糟老头得意一笑:“像老头我,今年足足百岁,无啥遗憾,只想挑
个人,死在他手中而已。”
南宫鹰瞧他灰发苍乱,顶多也是六七十,怎会百岁年龄?想来无忧无虑之结果吧?对他
的论调,似是而非,就像悟禅一样,谁悟透玄机,谁就可高兴死去,然而,再怎么说,自己
还是没办法对他下手。
“敢问老前辈名讳?”
“问我名字?……太久了,该忘都忘啦!”糟老头自得一笑:“不过,我还记得有人称
老头我为神经老人,这名词儿我喜欢,你也可以这么叫。”
“神经老人?”南宫鹰哭笑不得,搞了老半天,竟然跟个神经病在鬼扯,一时激动,咳
嗽连连。
糟老头见状哈哈大笑:“说神经,闻神经,见着神经变神经,哈哈哈……我还有更神经
绝活,你想知道?看我的手,右手,哪来断臂?我只是嫌右手老占左手风采,硬把右手绑起
来,一绑就是十几年,终于替左手出口气啦!”
突然震力,衣内绑索已断,糟老头伸出右手,由于十数年未经日晒,白得发嫩,他则不
断邪谑笑骂小白脸,不要脸,状若疯子。
南宫鹰见及此,哪堪焦切万分之下,又碰上神经病者,一时哀怒攻心,猛呕鲜血,体力
不支,跪蹲下来,脸色苍白吓人。
糟老头见状,一敛笑意,猛摇脑袋:“瞧你病成如此模样,看是杀不了我了,再见,老
夫另找他人。”
“等等!”南宫鹰虽泄气,然而想及他已住此十数年,就算疯疯癫癫,说不定真的看过
冰花吧:“前辈当真见过冰花?”
“早说过,知道地头哩!”
“前辈能否……”
“不行,除非你杀了我!”
“那,晚辈试试……”
“真的要试?”
“嗯……”
“好,就给你一次机会!”糟老头突地蹲稳马步:“来啊,越快越好,我迫不及待想升
天!”兴奋之下,连鼻头都发红。
南宫鹰勉强提及全身劲道,希望一掌奏效,看来这疯子真的想死,就一掌成全他吧。为
了阿灵,一切都已不重要了。
“老前辈您已把冰花地点写在胸口?”
“写啦!”
“可是,在下怎没看您写?”
“真是!”糟老头斥道:“老夫想试试你第一掌再决定写不写,你就是牵肠挂肚,好
吧,为了守信用,我写便是!”
找不到墨笔,他挖出灰石,划在胸口衣衫,勉强看出痕迹,才道:“现在可以安心出手
了吧?”
南宫鹰点头:“前辈准备就是!”
当下功凝双掌,一时劲气泛生,虽然身受毒害,又日夜奔波,但提及七成功力仍无问
题。但觉劲道已足,道声得罪了,人如飞虎扑来,相准老头胸口,两掌猛印过去,叭然一
声,就如打在铜墙铁壁,那劲道吐之不出,竟然反冲,轰得料之不及的南宫鹰口吐鲜血,暴
弹十余丈,掉落雪堆,奄奄一息。
“怎会如此罩不住?”精老头疑惑:“莫要自己先翘了才好!”
敛起架势,疾掠过去。
他将南官鹰翻正,但见此人呕血带青,分明已中毒在先:“看来真的是冰花玉雪露之
毒……”他考虑是否要替人治伤,想了又想,还是点头:“治他也好,否则我神经老人将来
找谁替我结束性命?”
想定后,遂凝掌印向南宫鹰命门穴,劲道源源逼来,未多久,南宫鹰因体内劲道乱窜而
被惊醒,立即发现有人替他治伤,甚是心急:“前辈不可,此毒会传染……”
“废话少说,老头我想死都来不及,还怕毒?”糟老头斥道:“静静坐好,老头我免费
替你打通任督两脉!”
南宫鹰若非中毒,当会欣喜若狂,可是此时只惦记冰花一事,也就任由摆布了。但觉老
头内力源源惊涛骇浪逼来,几乎冲垮体内脉路,逼得奇经八脉全疼,不由得他额头冒汗,不
断闷吟。
“不对!先冲紫宫穴再转巨阙穴,少冲脉上冲,少商脉下涌,凝于会阳穴!”
糟老头不断纠正南宫鹰运气脉路,迫得他心法大乱,分明已散去神鹰秘功运气口诀,这
如何是好?要是出差错,岂非走火入魔,功力尽废?
“老前辈,在下练的不是此内功心法……”
“少说废话,我的神经功更管用,给我专心,想走火入魔不成?”
南宫鹰内劲已被霸占,根本自主不得,只能任由对方催动迫转,若是少林易经神功,倒
也心甘情顾,然而听及是这疯子自创的神经功,他本鬼头皮发凉,要是被迫如此运气,若无
作用倒也罢了,若当真变得疯疯癫癫,那该如何是好?
然而,他毫无选择余地,这疯子劲道实在太强,逼得他不得不顺从其口诀,任由劲道越
来越强,他还是默默祈祷千万别出现副作用才好。
浑噩中,只觉劲道火辣辣直冲任督两脉,而且每运行一周天,劲道即加强三分,及至后
来,直若两把烧红利剑猛钻猛刺,那烙痛感觉几乎让人休克。那剑仍不止,仍钻不停,就在
血液都快被烫得滚沸之际,猝觉任督两脉暴裂开来,烈血冲泄,直若热水淹往冰山雪海,霎
时传来冷却快感。
南宫鹰这才嘘喘大气,全身虚脱般抓着不了力道,任由内劲分崩离析乱窜。
“成了!小子功力不弱.只花了老夫半天时间,了得!了得!”
糟老头此时已收手,不自禁抹向额头汗水,爽声直笑,很似为自己成果感到高兴:“多
运几次,越练越舒服,老夫独创神功可爽穴活身,保证让你像喝老酒,越练越过瘾!”
南宫鹰虽感觉体内痛苦渐失,代而起之是脑门隐现微醺快感,心想此功莫非对脑神经有
所副作用?再也不敢运行,赶忙撤走,以免走火入魔。功力一辙,疼痛立即上身,但比起来
治伤前好了许多,至少内力充沛,不再有了病恹恹感觉。
“多谢前辈相救……”南宫鹰拱手拜礼。
糟老头却跳开:“少来,我才没心情救你,我只试验神经功对你是否有效?你是不是觉
得很想笑,或像喝老酒的感觉?”
南宫鹰的确有过,急问:“此功会叫人发神经?”
“看我就明白啦!”糟老头疯癫直笑,又一本正经道:“这功夫对脑门玉枕和百会穴特
别关照,尤其是玉枕穴,经此劲道冲击越久,越会放出美酒(类似分泌物)。整个人也就快
活得以为自己是神仙啦!”
这和发神经有何差别!
南宫鹰暗自苦叹,屋漏偏遭连夜雨,节骨眼儿里,竟然被迫学此秘功,瞧及疯癫老头,
他似乎已见着自己日后模样。当下暗自决定,莫再运行此功才好。
“你不快乐?”糟老头察颜阅色已看出,急道:“运此功,保证让你快乐!”
亏他发明这莫名邪功!南宫鹰暗叹在心,不敢再练,道:“我只为冰花忧心……”
“对对对!”老头恍然:“你毒性未解,该服冰花,放心,你现在已是老夫试验品,到
了晚上,我带你去摘冰花。”
忽闻冰花有下落,南宫鹰真的见笑容,心想这也是奇遇一般,当下感激地地拜谢神经老
头。
两人相视而笑,糟老头为见效果,又逼着南宫鹰运气,他装模作样练着,仍不停发问:
“前辈当真叫神经老人?没有正名?”
“忘啦!别人皆称老夫神经有问题,我才觉得他们不止常!”
糟老头得意之下,又自大笑。
南宫鹰暗叹,问:“这功夫真的会让人神经错乱?”
“当然,否则岂非辱及老夫威名!”
瞧他说的飞扬跋扈,南宫鹰重下决心,莫沾此功,免得万劫不复。
他得引开话题,避及“神经”两字,以免又被逼练,道:“前辈可知,普天之下,谁会
炼制冰花玉雪露之毒?”
“除了九阴毒叟还有谁!”糟老头谑声道:“三十年前,他毒过少林笨蛋和尚,遭人追
杀,从此消失江湖,怎么,他暗算到你头上?不会吧!年龄差那么多!”
南宫鹰轻叹:“也许是他传人吧!”
聊了一阵,还是觉得糟老头疯疯癫癫,遂装痛,找机会骗得老头先移至目标处,始再运
行自家武功心法疗伤。
好不容易挨到夜晚。
当冷月升起时,四处又是寒星点点局面,糟老头掠向一处高峰,照着月光,不停测量角
度,一边指挥南宫鹰左行右转,几乎耗去两更次,糟老头始叫停,随即掠来。
南宫鹰但见此区位于两山斜谷间,且又冰笋林立,地形颇为奇特,就算早知地头,想要
找此小花,也得花费一番工夫,想想时日已耗去四天三夜半,又自焦切起来,不自禁想翻找
石笋以寻冰花。
“不要动!”糟老头急忙喝来,声落,人至,要他蹲伏地面,细声道:“冰花可灵得
很,仔细观看这附近冰笋,只要月光增强,有冰花的石笋上就会闪出状如星星的亮光,但是
如果被惊动就会溜掉。”
南宫鹰为之苦笑不已,自己昨夜猛撞一夜,岂非自己找苦吃?然而,在未了解冰花习情
之下,谁又知该如何处理?不禁感恩谢过糟老头后,集中精神猛盯周遭矗立冰笋。
一时沉静无声,待见得弦月越升越高,银光越亮,照得雪山一片洗青。
南宫鹰忽而见及半山壁那尊稍成牛角形冰笋突然闪出亮光,状如星星,而且越长越突
出,心头登时怦动:“前辈,那是不是……?”
糟老头嘘了一声,点头表示,低声道:“采它花瓣,莫伤茎叶,以后还有得采!记住,
别惊动它。”
南宫鹰会意,立即运起内功,轻掠过去,他虽中毒在身,且疲累不堪,但经老头打通任
督双脉,功力增强不少,此区又有石笋落脚,自能顺利攀高。及至那冰笋前,始见及冰花真
面貌,果真如神医形容,状如透明郁金香,迎闪月光,分外漂亮。
深怕冰花溜掉,南宫鹰不敢欣赏太久,赶忙伸手拈那花瓣,触手冰凉如冰。一连采下六
瓣之后,只见花叶缩合渐渐退入冰笋,眨眼不见,南宫鹰心情为之宽慰,阿灵该有救了。
他立即掠回,感激道:“多谢前辈帮忙。”
“先吃下两片解毒,然后找冰盒把它镇住,否则遇热,此花将溶化。”
糟老头竟然开始懂得关心。
南宫鹰依言照办,服下两片冰花,但觉芬芳冰凉,甚是爽口,冰花人口即化清流入腹,
已将腹中那股侵埋已久之灼闷毒性渐渐冲淡,该是对症下药了。
想及阿灵,他赶忙切下冰笋挖洞,将花瓣埋入里头,以免化去。
“多谢前辈帮忙,恩情来日再报,在下得赶去救人,来日再见!”
拱个手,不等糟老头回话,他已掠向高处,取道欲回,任由糟老头惊诧直叫喂喂喂!他
还是不回头,毕竟他对此疯老头仍有一股忌讳感,能避则避。
“神经病,说走就走!”糟老头急追百丈,忽觉这小子行径怪异,竟而欣喜不已:“莫
非神经秘功奏效,这小子开始发神经了?”
想及今后天下将多个伴,糟老头竟然笑得开心非常,还跳起天女散花般舞蹈,看来他想
上天堂争夺仙女职位,而在凡间先练姜女舞姿,以免到时被淘汰吧?
幸好南宫鹰未见着此幕,否则他准不想活了,他实在不敢想一个大男人变成娘娘腔之态
到底有多恶心?若自己变成如此.他宁可自杀!
或而糟老头也是因此才想结束自己性命吧?然而南宫鹰又觉得不对。老头那股莫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