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野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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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野神龙-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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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
  “快搜这附近,他一定躲起来了。搜!”
  搜遍附近的竹林,鬼影俱无。
  等姬老庄主的人到达加入搜索,仍然毫无发现。
  永旭根本不曾走远,他离开姬惠,人一进竹林便躲在一旁,仔细察看动静,不但看到韦
胜被胁迫的经过,更知道了姬老庄主捉到他灭口的可怕阴谋。
  他等姬老庄主动身后,从另一方向越野而走,放开脚程南下,先一步走在姬少庄主的前
面。
  繁昌到九华,有两条路,路程相当不远。
  大路是经铜陵到青阳,小路是经南陵到青阳,九华在青阳的南境。
  大江上下涌来九华朝山的信徒,九月初地藏菩萨佛诞,十余万信徒涌到,下江来的人在
铜陵登岸,上江的人,则在池州起旱,盛况空前,任何事都可能发生,每年要死掉三五百
人,偷、抢、拐、骗、劫病疫……可是,信徒们仍然前仆后继年年来朝山进香,埋骨沟渠死
也甘心。
  即使是平时,进香的人仍然全年不绝。
  他并未换装,不再雇小厮担行李,背了包裹提了书鹿,一口气赶到繁昌,雇了一乘山
轿,走南陵直奔青阳。
  他知道姬少庄主必定已将消息传出,所以雇轿掩起行藏。
  南陵到青阳有一百四十余里,分两日程。
  这天午后不久,轿抵吴潭镇,距青阳尚有二十五里。
  这是一座小镇,当地土著称为竹木潭,约有六七十户人家。
  镇南,是九华山伸出来的余脉。岗阜小山连绵不绝,满山青翠,田野一片青绿,风景相
当优美,一切皆显得和平安溢,道上行旅不多,看不出任何异象。
  轿一进镇口,他便从轿帘的缝隙中看出不吉之兆。
  按理,正届农忙时节,镇中不会有许多闲散的人走动,但街道两旁站了不少人,老少妇
孺甚多。全都脸带惊恐和好奇,一个个昂首向西望,那儿正是镇中心的唯一十字街口。
  十字街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但都站得远远地,所有的目光,皆向西街左首第一家店铺
集中。
  那是一家杂货店,店门外的棚柱上,挂着些草鞋、香包、竹扇、小型提篮、竹扒……等
等出售杂物。
  长凳上,安坐着两位丰神绝世,玉面朱唇,身材修伟的年轻书生。
  看相貌,一眼便可看出是兄弟俩,年长的不过二十二三,弟弟大概年届及冠。
  戴儒巾,穿月白色博抱,佩剑的姿势与众不同,挂钩甚低。因此剑把高高地伸至左肩
下。
  它是儒生的传统佩剑式。平时左手挽在剑锷附近,像在抱剑。
  这种佩剑拔剑不易,而且必须反手向上提拔,麻烦得很,读书人本来就不愿意用剑来评
理。
  两兄弟笑容可掬,坐在长凳上泰然自若。
  棚口,两名佩了短剑的十三四岁小书童,正分别揪住一名大汉的发结向后下方拉,一手
擒住大汉的右臂扭至身后,用迫肘屈腕术制得稳稳地。
  大汉身材高,书童身材矮,因此,两大汉头向后仰,肚子向前挺,不易站稳而且重心不
稳要向后倒,毗牙咧嘴吃足了苦头。
  “叫他们招供。”
  年长的书生笑嘻嘻地说:“强买强卖,都该送官究治。谁先招出贼伙在何处聚会,谁就
可以少吃苦头早些滚蛋。”
  “听见了没有?谁先招?”一名书童问,右手逐渐加劲,大汉的腕部徐徐向内迫紧。
  放手!放……手!”大汉鬼叫:“他……他们都……都走了,在……在下不……不知道
他们到何处去了。”
  “你大概骨头生得贱。”小书童微笑着说,劲头渐增。
  “哎……哎唷……请……请不要……”大汉厉叫。
  轿子到了,轿内的永旭叫:“停下来。”
  轿停下了,永旭掀起窗帘,笑道:“喂!这里不是衙门的刑堂,怎么有人用刑?”
  “呵呵!在这里审强盗呢。”年长的书生说:“要不要看看?将来兄台如果中魁外放,
这种手段可能用得着呢。”
  他掀开轿帘出轿,向轿夫说:“到前面找食店进食等我,我就来。”
  他向店棚走来,笑道:“哈哈!两位如果将来中魁外放,必定是不折不扣的酷吏,他们
怎么啦?”
  “十几个毛贼逃经此地,入店购物与店生发生口角,把店堂砸了,殴伤店主,劫了不少
货物一哄而散,被我兄弟捉住了两个腿慢的,正要他们招出贼伙的下落。怎样?你不是他们
一伙的吧?”
  “呵呵!我额上刻了贼伙两个字吗?”
  “差不多。”年长的书生笑道:“你,修为已臻由神返虚境界,穿了儒衫也不见得斯
文。”
  “对,高明高明。”他心中暗暗佩服:“你瞧,我就不会扫地,等到斯文得学扫地,那
就算读书有成啦!哈哈,这两位仁兄面熟得很,放了他们吧,两条小鱼,不值得两位用大锅
猛火来煎。”
  “兄台认识他们?”
  “醉仙翁成亮的跑腿,成老鬼名列三残之首,目下正在替大邪摇旗呐喊,大概快到了。
他那一群货色落在我后面一日程,也许更多些,因为他们可能另有要事待办。”他轻松地
说,对两个假冒斯文的英俊书生有十分好感:“没收他们的金银赔偿小店的损失算了,两位
意下如何?”
  “好,最好连衣裤也剥下来抵偿。”年轻的弟弟鼓掌同意。
  两书童立即动手,搜光两大汉身上的零碎,剥下外衣,然后在他们的臀部踹了一脚,喝
声滚,两大汉狼狈而遁。
  “在下周朝。”他行礼通名:“两位兄台尊姓大名?”
  “李驹,那是舍弟骅,小书童紫电与青霜。”
  “西面有一家小食店,我作东,请你喝两杯,如何?”
  “妙!有酒有肉多朋友,咱们就交个朋友吧,走!”
  紫电青霜两书童相当老练,进入小店与被打伤的店主交涉,把从两大汉身上搜得的金银
杂物交与店主,告诉店主如何通知里正街坊,如何报官,只要在官府落案,行凶的贼人便不
敢重来生事报复了。
  料理毕,五人扑奔西街,到了一家挂了酒招子的食店,恰好永旭的轿夫也在这家食店进
食相候。李驹叫了酒菜,两书童也人席坐在下首。
  “周兄从何处来?”李驹问:“我们在青阳落脚,到处走走寻幽探胜,无意中碰上了这
档子事,暂扮了片刻酷吏,很好笑是不是?”
  “呵呵!李驹兄,这件事并不好笑,而是贤昆仲欠缺经验,办得并不妥当。”永旭率直
地说:“我从南京来,走江湖闯天下,看看天底下人间世的冷暖炎凉。”
  “哦!周兄,为何办得不妥?”
  “江湖人管闲事,宗旨是见好即收,如非必要,决不在大庭广众下惊世骇俗,此其一。
追踪可疑事物,以暗查为上,不可公然在街市逼问口供,此其二。逼取口供,必须避开现场
与不落外耳,此其三。”他有条不紊地分析,神态诚恳:“两位落脚青阳寻幽探胜,却不该
沿官道东下,幽胜该在九华;南出小天台可至黄山,这里有什么可探呢?所以我知道两位必
是出身武林世家,少在江湖闯荡的公子哥儿,不错吧?”
  “承教了。”李驹脸红耳赤抱拳道谢:“不瞒你说,我兄弟离家不足三月,而且是第一
次独自办事。周兄,我们脸上的神色,真有那么明显吗?”
  “是的。李驹兄,你邀请我意欲折节下交,可知你心地宽宏,胸无城府,没带有防人之
心,可说并非你有知人之明,而是凭一时好感结交。呵呵!你怎知我是不是脸呈忠厚,心怀
奸诈的歹徒恶棍?这又违反了江湖人的戒律。”
  酒菜上来了,永旭执壶亲自替李氏兄弟斟酒:“九华即将风起云涌,龙虎际会。不相关
的人,千万不可卷入漩涡,以免日后恩怨牵缠难以善后。相见也是有缘。我敬贤昆仲一杯水
酒惜花献佛,酒足饭饱之后,贤昆仲速行返城,带了贵伴当远离是非之地,好吗?”
  他举杯敬酒,李骅喝了半杯,迟疑地说:“周兄,你的好意我们感激不尽,可是,我们
是历练而来,岂能放过这次大好的机会?你知道九华群魔大会的内情吗?”
  “如果不知道,我就不会来自找麻烦了。”
  “一魔一邪大会九华,闹得不像话呢。”李驹接口道:“这半月来,我们得到不少惊人
的消息。”
  “会期去年中秋就传出去了,消息并不惊人。”他若无其事地说。
  “是这样的……”李驹放低声音:“江西南昌的宁王,派来不少高手,要网罗这些江湖
妖魔鬼怪做羽翼,为首的主脑文的是天师李自然,武的是邵阳巨寇毒龙柳絮。魔邪火并我们
可以袖手旁观,但却不允许他们投人宁王府助王兴兵造反。周兄,你以为然否?”
  “晤!不错,你们的消息相当正确。”他喝了一杯酒,笑容可掬:“这些消息,决不是
贤昆仲得来的吧。”
  “这……兄弟带来了几位伴当,他们都是在江湖经验丰富的长辈,现在县城潜伏。”
  “你们的消息大部份正确,但有一件事犯了最大的错误。”
  “周兄是说……”
  “宁王府派来的主脑人物,文的不是天师李自然,那妖道玄通盖世,道术通玄颇具神
通,贤昆仲虽然艺业超尘拔俗,但决不是妖道的敌手,武的不是毒龙,而是另有其人,这人
的出身来历我已有些少眉目,正在留意证实。毒龙固然了得,将修至金刚法体,是宁王府第
一位无敌把势,但他已在去年秋死在山东。目前的毒龙是假的,这人不会在会中与人较技动
武。”
  “咦!毒龙死了?”兄弟俩同时惊问。
  “对,去年我在山东鬼混……”
  “这恶寇刀枪不入,宝刀难伤。年未半百,怎么会死了?该不是谣言吧?”李驹仍是不
信。
  “消息绝对正确。”永旭肯定地说:“他和妖道到山东招诱山东响马余孽入伙,却被山
东响马杀了,妖道也受伤逃出山东,回来却不敢宣示毒龙被杀的消息,以免影响土气,找出
一个与毒龙身材相貌差不多的人冒充毒龙而已。”
  “周兄,你能对付得了妖道吗?”
  “没碰面,很难说。”永旭淡淡一笑:“但可怕的不是妖道,而是在暗中主持网罗魔邪
的人。”
  “周兄,无论如何,你得带我们见识见识。”李驹兴奋地说:“你的话充满信心,你的
气质狂放自然,足以做我们的良师益友……”
  “且慢且慢!”永旭苦笑:“你还不明白?我请你们回家,江湖不闯也罢。”
  李驹笑吟吟地抓住他的手臂,问:“周兄,不谈那些,你今年贵庚?”
  “二十一,你……”
  “我二十三,舍弟及冠。我称你为弟,骅弟称你为兄,你就不会赶我们回家去了吧?
嗯?”
  “妙!”李骅鼓掌叫:“咱们兄弟相称、就叫风尘三侠,为武林留一佳话。”
  “这怎么可以?”他一口拒绝:“江湖禁忌甚多,我不会将底细奉告,你们也不可能将
家世告诉我……”
  “旭弟,你的为人令我佩服,可就是婆婆妈妈。”李驹大声说:“相交贵在知心,贵在
意气相投,贵在彼此光明正大无怍无愧,重视的是现在与将来,家世与出身算得了什么?你
要是瞧不起我们,我们把九华山闹他个天翻地覆,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咦!你倒会放赖?”他笑骂:“这简直是无赖泼皮,岂有此理。”
  “那么你答应了?”李驹喜悦地问。
  “你们真不想回家?”他问。
  “回去丢人现眼吗?”李驹说:“我们要历练三年两载,以增见识获取经验教训,三个
月就害怕得逃回家享福,这会光彩吗?说,我们等你一句话。”
  “好,首先,我得声明我做人处世的态度。”永旭郑重地说:“这可以让你们认识我的
为人。我这人不拘小节,小事可以马虎,大事决不含糊,必要时装疯扮傻,有时不妨狂放不
羁。我不奢言行侠,但碰上不平事就伸手。小丑跳梁可以不计较,但决不容忍心肠恶毒的歹
徒。不到生死关头。尽可能克制自己少开杀戒。我认为人生的道路是崎岖的,不必以夫子道
学的眼光来严格批评人生百态,如果你们自命不凡,以英雄豪杰的姿态君临江湖,那么,最
好离开我远一些。”
  “我问你,当今之世,有几个人可称得上英雄豪杰?”李驹正色的向:“你见过了
吗?”
  “这……英雄豪杰的意义,很难下定论,每个人的看法都有不同,得从你由那一方面看
来决定。人有七情六欲,亲痛仇快在所难免,所以我的看法是帮助过我的都是英雄。够了
吗?”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
  “不错,你明白就好。”
  “哈哈!大概我们都是成不了英雄豪杰的朽木,三个猖狂的假书生,正好携手在九华浑
水摸鱼,你不反对吧?”李驹大笑着说。
  “你知道要冒多大的风险吗?”永旭问。
  “人活着,哪能没有风险?”
  “你知道我们要与多少妖魔鬼怪周旋吗?”
  “你害怕?”李驹相当无礼地反问。
  “不怕是假,但必须搅散群魔大会,免得他们茶毒天下人不许我们退缩。”他轻描淡写
地说:“酒不可过量,餐罢我们到郊外走一趟。”
  “哦!你的意思……”
  “我必须先了解你们的艺业火候,以决定如何方能集三人力,应付未来的困难险阻。”
永旭诚恳地说:“不要怪我托,事实是我在江湖闯荡多年经验要比你们丰富些,不怪我
吧?”
  “你又来婆婆妈妈啦!”李驹拍拍他的肩膀说:“真的,我和弟弟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今后,唯你马首是瞻。”
  食毕,永旭重赏了轿夫,打发轿夫回程,三人偕书童大踏步奔向青阳城。
  远出五六里,永旭领着众人登上路左的一座小山,到了坡后的一处草坪,放下包裹说:
“就在这里试试看,华弟借剑一用。”
  李骅解剑奉上。
  他拔剑出鞘略微试力,将鞘递回给李华,到下首亮剑叫:“大哥,全力进招。”
  李驹先是一怔,接着自负地说:“旭弟,你进手……”
  糟了,话未完,永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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