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金刚”陈通听司徒潞这样说法,遂一面令人入谷传禀,一面将司徒潞请至谷口石室之中小坐,款以香茗,礼遇周到。
片刻过后,谷内驰出一名劲装弟子,向“玉面金刚”陈通,抱拳躬身说道:“陈师兄,值月霸主有请‘玄阴使者’。”
陈通向司徒潞含笑说道:“贵使者请随我潘师弟入谷,晋谒本帮值月霸主。”
司徒潞点头一笑,便随着那潘姓少年,进入“恶鬼谷”,走到一座高大厅堂以内。
但司徒潞才进厅门,便是一愕。
因为高坐厅上的值月霸主,竟然就是那位十恶不赦的马空群。
马空群一见司徒潞入厅,竟异常傲慢地,微伸右手,命她在旁座坐下。
司徒潞那里会对他计较这些过节,遂在入座以后,仍用沙哑低沉喉音,向马空群抱拳笑道:“奉教东方赫教主,问候贵帮余总督帮安好。”
马空群“哼”了一声,目光如电地,打量了司徒潞几眼,冷冷问道:“贵教怎会设坛于‘北邙鬼府’之中?那是‘重光公主’司徒潞所……”
司徒潞不等马空群说完,便自接口说道:“本教东方教主,本是‘重光公主’司徒潞的师兄,因祖师‘玄阴仙子’,偏爱司徒潞,甘冒武林大忌,越次传宗,东方教主遂气走‘幕阜山玄阴古洞’精研绝艺。如今艺成出山,选择‘北邙鬼府’,设坛重振‘玄阴教’,便是要向‘重光公主’司徒潞报复,问她一个擅改教宗,叛师背祖之罪。”
马空群听完话后,这才脸带笑容地,又复问道:“贵使者来找‘八霸帮’何事?”
司徒潞应声答道:“本教东方教主有件东西,命在下特地带来呈交贵帮余总督帮过目。”
马空群笑道:“我余大姐有事外出,‘八霸帮’中的一切事务,均由马空群值月掌管,贵使者请把东方教主送来之物,交我便了。”
司徒潞便自“骷髅长袍”之中,取出那具用包袱包好的“天龙面罩”,递在马空群的手内。
马空群打开包袱,不禁勃然变色,两道宛如冷电似的目光,凝注在司徒潞的脸上,厉声问道:“这是本帮‘天龙霸主’,随身不离的‘天龙面罩’,怎会到了你家东方教主手内?”
司徒潞因在一路之上,早就编好说词,故而不懂不忙地,微笑答道:“贵帮‘天龙霸主’朝元大师,路过‘北邙’,与‘玄阴教’下,起了冲突,被我家东方教主,擒入‘北邙鬼府’。”
马空群听得杀气腾眉,双日历芒乱转,似乎立将发作。
司徒潞对于“武林八霸主”中,只惧怯“仙肌嫫母”余不邪一人,遂毫不理会马空群那副凶相,仍自从容笑道:“但我家东方教主虽然擒下贵帮‘天龙霸主’朝元大师,却不愿与‘八霸帮’结仇,特命在下把这‘天龙面罩’,送到‘恶鬼谷’内。”
马空群怒声叱道:“东方赫的胆量不小,也就不怕我把你千刀万剐,锉骨扬灰?”
司徒潞冷笑说道:“在下是‘玄阴教’中区区无名教徒,身份低微,无法与贵帮的‘天龙霸主’朝元大师相比。但东方教主却算准路程,命我限日回归,只悄在下迟回‘北邙鬼府’三日,我东方教主便如马霸主适才所言,要把贵帮的‘天龙霸主’朝元大师,来个锉骨扬灰,千刀万剐。”
这一席话儿,着实厉害,听得那位以刁钻阴险着名的马空群,也空自咬碎钢牙,把司徒潞奈何不得。
司徒潞心中暗笑,冷冷看了马空群一眼,又自说道:“马霸主不必生气,我家东方教主命在下送还‘天龙面罩’前来之意,是想化干戈为玉帛,马霸主又何必这样恶狠狠地,要化玉帛为干戈呢?”
马空群暗咬钢牙,沉声问道:“东方赫打算怎样?”
司徒潞始终以那沙哑低沉的语音答道:“我家东方教主有位好友,现在‘八霸帮’中,特请余总督帮务须对她好生看待,不许丝毫玷污伤害,则东方教主在参与贵帮四月初一开帮大会之时,自会把‘天龙霸主’朝元大师带来,彼此互作交换。”
马空群满面疑惑神色地,皱眉问道:“东方赫想用‘天龙霸主’,来交换之人是谁?”
司徒潞毫不踌躇地,应声答道:“东海龙女艾紫君。”
马空群大怒骂道:“放屁!艾紫君是我未婚爱妻,东方赫休作妄想。”
司徒潞站起身形,冷笑一声说道:“愿否交换,全在贵帮,我东方教主已知艾姑娘被余总督帮用‘迷魂大法’惑乱心神,四月初一大会之上,只要艾姑娘神智未复原状,或是身体受伤,清白被玷,‘天龙霸主’朝元大师,必遭惨死,‘武林八霸天’中,也就缺了一席,贻笑于举世豪杰,在下传言已毕,就此告退。”
马空群阴森森地,冷笑说道:“你还想生出我‘恶鬼谷’吗?”
司徒潞“咦”了一声,讶然问道:“马霸主,你难道真敢把我留下不成?”
马空群身形微闪,忽然离座飘起,凌空飞过司徒潞头上,落在厅门之前,目射厉芒,狂笑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恶鬼谷’中,向不容帮外人物,好来好去,你这位‘玄阴使者’,且留下下只手儿,或是留下一条腿儿再走?”
司徒潞朗声说道:“马霸主,我方才业已言明,东方教主算准来回途程,限日回报,倘若我回转‘北邙鬼府’之期,有所延误,东方教主会在‘天龙霸主’朝元大师身上,尽情报复……”
马空群不等司徒潞话完,便嘿嘿冷笑地,接口说道:“东方赫对‘天龙霸主’报复,是日后之事,我马空群杀你泄愤,是眼前之事,日后债轻,眼前仇重,东方赫竟敢对我未婚爱妻‘东海龙女’艾紫君,妄起觊觎,我不杀他所派来的‘玄阴使者’,怎消此恨?”
话音刚了,尚未向司徒潞欺身进手之际,厅外突然金影微飘,有人抢进门来,并对马空群冷冷说道:“马霸主,你与艾紫君尚未结缡,难道恩情之深,便超过彼此曾经歃血为盟的八霸兄弟不成?”
话完人现,正是那位长年穿着金毛怪衣,在“武林八霸天”中,与“天龙霸主”朝元大师,交谊最深的“南荒毒猬”
柳文宗。
马空群不顾朝元和尚生死,要想先杀司徒潞泄愤之事,本来欠理,心中有些愧然,但被“南荒毒猬”柳文宗这一当众抢白,却因脸上太挂不住,反而恼羞成怒地,哼了一声说道:“柳霸主,你真相信这自称‘玄阴使者’之人,所说的那话吗?” 柳文宗淡然答道:“天龙霸主朝元大师若未遭受意外?却怎会把他那具‘天龙面罩’,落在这‘玄阴使者’手内?”
马空群脸上一红,仍自强辩说道:“纵或对方所言是实,‘天龙霸主’朝元大师业已身落人手,但蕞尔‘玄阴’小教,那里比得上‘八霸帮’的震世威名?我料准东方赫只是虚声吓人,决不敢轻向朝元大师,动上一指半指。”
柳文宗见马空群居然似想一意孤行,对自己所说毫不尊重,不禁好生不悦,沉着脸色说道:“马空群,你若猗对东方赫不敢加害朝元大师心意,不过仅能杀一区区‘玄阴使者’!万一猜错,却将使‘武林八霸天’雁行折翼,轻重之间情势显然……”
柳文宗越是驳斥马空群,马空群便越是不服,目光冷注这位“毒猬霸主”,沉声问道;“柳霸主,你是否认为马空群意欲截留‘玄阴使者’之举,处置得有些失当?”
柳文宗也被马空群这种态度,略为激怒,遂点头答道:“不错,我觉得马霸主不应该容忍不了来人有关艾紫君的几句空言,漠视‘武林八霸天’之间的金兰义气。”
司徒潞想不到马空群与柳文宗,居然起了内讧,遂颇感兴趣地,袖手旁观,要看他们这场争辫,有何结果?
柳文宗语音方了,马空群眉梢眼角,杀意更浓,目光如电地,发出一阵慑人狂笑!笑完并自语说道:“可惜!可惜……”
柳文宗诧声问道;“马空群,你在可惜什么?”
马空群双眉一挑,目中厉芒如电,冷笑说道:“可惜柳霸主如今不是可以总管一切的‘值月霸主’身份,否则就……”
柳文宗勃然震怒,厉声接口说道;“马空群,你虽是‘值月霸主’,但柳文宗对于‘八霸帮’事务,难道就拿不得三分主意?”
马空群狂笑说道:“除了总督帮余大姐之外,‘值月霸主’最具权威,可以号令一切!故而马空群敬请柳霸主尊重帮规!”
柳文宗气得身躯微抖,把身上所着“金毛怪衣”,抖得光芒流动,好似起了一层一层的金色波浪。
马空群对他这件“金毛怪衣”,颇具戒心,见状之下,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柳文宗盛怒难平,颤声苦笑说道:“马……霸主,想不到你……你……你居然会向我提出了‘帮规’二字!”
马空群轩眉一笑,刚待答话,突然“当当当”地,传来了三声钟韵。
钟韵入耳,使司徒潞好不心惊。
因为她听得出这钟韵极宏,不是“恶鬼谷”口的试技金钟,而是发自“不邪宫”中,换句话说,也就是八霸帮中的总督帮,“仙肌嫫母”余不邪,业已回帮,正在利用钟韵,传呼“值月霸主”前去议事。
马空群一闻钟韵,便向柳文宗冷笑说道:“柳霸主,你我不必伤了弟兄间的和气,究竟谁是谁非,不妨同去‘不邪宫’中,请总督帮余大姐评评理儿。”
“评评理儿”四字,刚刚脱口,厅外便有人应声笑道:“两位霸主有甚事儿,需要评理?你们不必赶去‘不邪宫’,我因听得有‘北邙’远客在此,知道必有要事,特与艾紫君小妹,前来探看。”
随着这阵笑语,从厅外走进两人,一位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的“东海龙女”艾紫君,另一位便是肌肤如仙,面目如鬼,身穿十彩宫袍,贵为“八霸帮总督帮”的“仙肌嫫母”。
司徒潞心头微跳,因深知这“仙肌嫫母”余不邪,精擅“迷神邪法”遂颇为胆怯地,不敢和她目光相对。
马空群见“仙肌嫫母”余不邪与艾紫君同来,遂等他们入座以后,愤愤然地,把经过情形,向余不邪报告一遍。
余不邪静静听完,暂时不为柳文宗、马空群二人争执之事,评断是非,却目光微注司徒潞,含笑叫道:“玄阴使者,请你回覆你家东方教主,就说是余不邪对他慕名已久,极愿识荆,一切均如所命。‘八霸帮’开帮大会,为期不远,请他准时光降,并把‘天龙霸主’朝元大师,毫发无伤地,带来便了。”
司徒潞闻言,一面抱拳笑诺,但一面又好自心疑,暗想根据聂小冰相告情事,“仙肌嫫母”余不邪与“玄阴教主”东方赫,本是“幕阜山”中旧识,如今余不邪却为何又有“慕名已久,极愿识荆”之语?
余不邪处理事务,干净俐落,绝不拖延,向司徒潞说完,立即转过面来,目注马空群,微微笑道:“马霸主,请你命人持‘值月霸主’令符,把这‘玄阴使者’,好好送出‘恶鬼谷’,不许有丝毫为难情事。”
马空群适才虽敢与“南荒毒猬”柳文示,激烈争辩,如今却不敢对“仙肌嫫母”余不邪,丝毫反抗,只好红着一张俊脸,如言取出“值月霸主”令符,命人把司徒潞送出“恶鬼谷”口。
这时,余不邪虽未为双方评理,但由她处置看来,显然已是站在赞同“南荒毒猾”柳文宗一边,故而柳文宗有些洋洋得意,色舞眉飞,马空群则满面羞渐神色。
余不邪见司徒潞所扮“玄阴使者”,业已离去,忽面色一沉,向柳文宗、马空群二人冷然说道:“柳霸主,马霸主,如今已无外人在此,我且为你们适才争辩得几乎变脸之举的是非曲直,作一公平评断。”
柳文宗虽然诧异余不邪业已显与自己意见相同,怎又有评断之语?但仍与马空群一同礼貌恭敬地,静静聆教。
余不邪首先目注马空群,冷然说道:“马霸主,你今日处理此事,私心太重,难忍一时气,几绝弟兄情,我要加以适当处分。”
马空群满脸通红,起立躬身说道:“余大姐教训得是,小弟马空群甘心顿罚。”
余不邪“嗯”了一声,把两道冷电似的目光,移注到“南荒毒猬”柳文宗身上,也自沉声说道:“柳霸主你所持意见,虽甚正确,但态度欠佳,‘值月霸主’的统驭群伦威信,不容当众违抗轻蔑,故而也应该受惩罚。”
柳文宗听得心悦诚服,一抱双拳,恭身说道:
余不邪目光一扫二人,向柳文宗说道:“柳霸主,如今距离四月初一的开帮大会之期,业已不远,举世武林豪俊,即将云集‘六诏’,我罚你细心监修较量轻功的‘一线天’,较量暗器的‘惊魂壁’,以及较量兵刃、掌法、玄功,暨开宴安筵的‘千人坪’等三处场所。”
柳文宗恭身答道: “多谢余大姐特予宽容,柳文宗谨遵法谕。”
这时,奉命把司徒潞送出“恶鬼谷”口的那名弟子,业已回转厅内,向马空群缴还“值月霸主”令符。
马空群接过令符,刚待收起,“仙肌嫫母”余不邪忽然沉声叫道:“马霸主,你处事不公,私心大重,难于统驭群伦,且把‘值月霸主’的令符交我。”
马空群满脸飞红,讪讪走过,把“值月霸主”令符,双手捧上。
余不邪接过“值月霸主”令符,随手遵与坐在自己身旁的“东海龙女”艾紫君,向她含笑说道:“艾小妹,马霸主与柳霸主,均因过受罚,不便驭众,其他霸主尚未回山,便由你权撮‘值月霸主’之位便了。”
艾紫君也不推辞,含笑领命,便把“值月霸主”令符,恭身接过。
马空群被“仙肌嫫母”余不邪当众严责,夺去令符,表面上虽然恭顺服从,心中却仍自有些愤愤不释。
但如今想见余不邪竟把令符,交与自己的未婚爱妻艾紫君,命她权撮“值月霸主”之位,遂又心头释然,低头待命。
余不邪见艾紫君接过令符,方把目光凝注在马空群身上,以一种和缓语音,含笑说道:“马霸主,你不必生气,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