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后的代价是他被削掉了双耳,割了鼻子,挑断了一只手,一只脚的筋脉。
他不知道毛病出在哪里,更想不到东方起云竟然狠毒,残忍到这种地步。
“贺兰山庄”一天之中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就是糊涂蛋的奸细身份被人识破,另一件事就是贺见愁不知为了什么原因,掌捆了他爱如生命的女儿一巴掌。
这两件事当然就是那颜七的密报所引起的。
而贺如美在挨了一巴掌之后,整个人像病了般窜入后山,于是贺见愁也像病了般带领着庄丁追了上去。
最后贺见愁找到了贺如美,就在那列为禁地的桃花林前。
“我要进去”。
贺如美板着面孔,在黑夜中双目泛着坚决的眼光道。
“里面没有你要找的人,而且你也进不去。”贺见愁心如刀绞的望着这个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女儿道。
“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求你让我进去,我要看一看那个人。”贺如美实在难以平衡现在这种有两个父亲的复杂心情道。
“如美。”贺见愁叫了一声,惨然道:“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却比亲生的还要疼你,还要爱你,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爹——”贺如美痛苦的喊道:“我明白,所以我现在还这样喊你。我只求你让我进去,如果你不让我进去,恐怕这一辈子你都无法听到我再叫你了。”
贺见愁人见人愁,可是他现在却愁得自己一点也没办法。
他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带领着大队人马杀到“四疯堂”,把那只连他唯一希望都粉碎的“豹子”,给撕成一条条,然后挂在檐前等它风干。
“你……你进去也没用了。”贺见愁最后低下了头,他几乎不敢看向贺如美。
贺如美只觉得轰然一声,她像是中了一记闷雷。
“你……你说什么?”她惊恐欲绝道。
“他……他己经死了。”
贺如美晕了过去,她明白贺见愁纵然能骗天下任何人,也绝不会骗她。
她知道贺见愁说那个人死了,那么他就一定死了。
贺如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幢石屋里。
现在石屋中只有贺见愁和她两个人,刚把松枝火把插在墙上,贺见愁回过身看到她像个婴儿般对什么都好奇的,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最后她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声音像是来自虚无。
“说说你们之间的故事,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贺见愁忧愁的看着她,他知道如果不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他就真的要失去了她。
“我不知道别人和你是怎么说的,我也不知道你会相信谁。”
长叹一声,贺见愁开始娓娓说道。
“我有一个妻子,也就是你的母亲,她比我年轻,也很漂亮,我们成亲的很晚,我知道她很爱我。但是男人,尤其像我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一天到晚陪在她的身边。我必须要创下一片基业,打下一片江山,所以我疏忽了一个做丈夫的责任,没能给她一个有丈夫陪着的家。”
顿了一顿,贺见愁接着道:“我不怪她有了另外的男人,但我不能忍受的是那个男人竟是我的挚友,而且他在武林中的声名是一个连钢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肯屈志的正人君子。在我还没发现事情的真相前,那个人竟然耸恿着你母亲要来谋害我,幸亏你母亲及时幡悟,要不然这个石室里住的将是我。”
看了一眼贺如美,贺见愁接着道:“我用药酒灌倒了他,我挖了他的双眼,砍断他的双臂,却没杀了他。因为我要他永远在这忤悔,忤侮他勾引人妻,伪善作恶的卑鄙行径。”
叹了一声,贺见愁凄然又道:“整件事中你母亲自始都是无辜的,她从没告诉我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在她发觉有了身孕后就硬撑着,因为内心的愧疚而日渐萎靡的身子,直到生下了你,她只恳求的要我好好带大襁褓中的你后撤手人囊。”
贺如美泪流满面,她相信贺见愁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分不清到底谁对谁错,更分不清她应该何去何从。
最后她抽泣道:“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贺见愁震动了一下,他想要隐瞒事实,却明白事至如今让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他道:“饿死的,因为我发现他居然可怕到没有手让能够杀人的时候,我不得不再斩断他一只脚。他就在我们以金陵回来的当天死的,我没想到他有勇气活了那么久,却没勇气再失去一只脚,竟然绝食自尽。”
“你……你好毒的一颗心。”贺如美凄厉的喊了出来。
她想都不敢想一个人被挖了双目,又失去双臂要如何活下去,她更无法想像那个人在把双脚练得像双手一样灵活叫又遭人斩断,又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是你,最后你还是杀了他。”贺如美一想到那个人像“人球”一样的模样,她忍不住冲了上前,紧紧扯着贺见愁的衣襟,失去理智道。
“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不斩断他的脚,他就会有一天冲出这桃花阵而杀了我。”贺见愁看到贺如美这种疯狂的举动,他冷峻的道。
“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我要一个人在这里。”
贺如美开始摔东西,她疯狂的把每一件能丢的东西全掷向地上、掷向石壁。
她不能不这么做,因为她现在既不能让死人复活,又不能杀掉活人替死人复仇。
这种矛盾的心理,使她当然要不停的掉东西才能找到发泄和平衡。
何谓重赏?
四百万两银子的花红当然算是重赏了。
何谓勇夫?
像武林四怪“酒仙、色魔、财神、弥陀”这四人可是道道地地的勇夫。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辣手”贾裕祖出具了重赏,终于请到了这四名勇夫。
他肯花那么大把的银子,其目的在增加自己的实力,一方面在进攻“四疯堂”的时候可立于不败,二方面在事成之后可有足够的筹码向贺见愁、东方起云和葛义重等人谈判,以获得更多的利益。
这四怪果然具有震撼力,他们到达“贺兰山庄”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像是看到鬼一样,对他们又敬又怕。
就连贺见愁、东方起云这种称爷字辈的一方霸主,也谨言慎行的不敢在他们面前托大,称字号。
无他,因为这四个人实在是令人不敢得罪。
第一、这四个人各有各的怪脾气。
第二、这四个人的武技当世已找不出几个人敢和他别别苗头。
第三、这四个人全都视杀人如草介,他们能笑着杀人、坐着杀人,甚至躺着杀人。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不但容易翻脸不认人,并且在你永远想不到的时间里杀掉你。
四个人长像各自不同,年龄却不相上下,俱皆五十开外。
至于名字,恐怕除了他们自己外,这世上已没有人知道了。
酒仙之所以称为酒仙,并不在于他很会喝酒,而在于他有颗酒糟鼻子,和一只大号的酒葫芦为兵刃。
色魔想当然耳,他喜好美色,尤其喜欢漂亮又刚刚发育完成的女人,他杀人的方法在他的一双眼晴,因为他学过“慑心术”,被他杀的人往往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至于财神,他名号的由来是由于他终年怀抱着一只奇大的镀金元宝,那元宝里谁也不何道有些什么东西,因为看到元宝中东西的人,全都成了死人。
最后弥陀是个不折不扣的“弥勒佛”,光头、大肚,终年笑嘻嘻,不过当他笑得愈开心,笑得愈大声的时候,准有人要倒大霉,不是成为死人,就是变成和死人差不多的废人。
没人愿意和这四个人交朋友,更没人敢和这四个人结仇,他们也没有朋友,更没有仇家,因为他们不想要朋友,而仇家却全都大了土、成了枯骨。
自从这四个人接受了一百万两银子的定洋,答应了给“辣手”贾裕祖“撑场”后,贾裕祖可就趾高气昂,在贺见愁与东方起云的面前再也看不到以前那付畏畏缩缩的样子。
甚至某些时候,他居然会大声的吆喝,指责他们对敌的行事方法。
像现在他就在这大厅中吼了起来。
“贺表舅,贺如美既然不是你亲生的,她不认你也就算了,何苦整天无精打采的,让我们这些人看了都难过。要知道这是什么节骨眼了,你这龙头不振作起来,那我们这仗还打是不打?”
贺见愁几曾受过这种鸟气,他眼一瞪,就待发作,然而他只听到“弥陀”坐在一隅轻笑了一声,他就气馁了。
“各位。”贺见愁强打着精神站了起来道:“既然大家一致决定开始对‘四疯堂’用兵,我也没有异议,用什么方式?奇袭、暗杀,还是明着叫阵,贺某倒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尤其是我这‘假’表外甥的。”
贺见愁故意把“贾”说成了“假”,“贾”“假”同音别人倒也分不出来。事实上他还真搞不清楚这门亲戚是如何攀上的,在以前不觉得怎么样,现在他已深深体会到乱认亲戚的后果。
“东方二爷,你是‘四疯堂’的人,你说说看对付现在的‘四疯堂’我们该以哪种方式较好?”“辣手”贾裕祖大刺刺的道。
东方起云阴刁无情,这时刻也不敢得罪这位“瘟神”,他清了清嗓子道:“本人不便置喙,还是请贾兄做主就是。”
连贾兄也喊了出来,可见东方起云还真是对贾裕祖有了忌惮。
冷哼一声,贾裕祖骂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转头对着“黄绸钢刀会”的会主“无影刀”葛义重道:“葛会主有什么好的建议?”
“无影刀”葛义重没想到箭头射向了自己,他急切间想也没想就道:“葛某认为还是我们全体一起出面,直接逼到‘清河镇’‘四疯堂’的老窝较为适宜,一来是声势浩大,二来可层层包围,不放过任何一兵一卒。”
“是吗?你认为这么做就保准成功吗?”贾裕祖俨然已无形中接过了指挥权,用一种发号施令的口吻说。
葛义重碰了一鼻子灰,他心中的窝囊让他想立刻翻脸。
然而当他看到“财神”正像看到一块元宝似的望着自己,他无法发作,也不敢发作,最后也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声“他妈的。”
“我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四疯堂’虽然已经对我们即将展开的行动有所防范,也做万全的准备,这些对我们来说只不过增加一些小小的困难而已,但是最令我感到不安的就是赵得色,也就是那只小豹子,他竟然握有‘擎天弓’,而且他也配好了‘擎天弹’。”
看了众人一眼,“辣手”贾裕祖发现到每个人的脸上那种不安与惶恐,冷哼一声接着又道:“你们全都晓得‘擎天弓’的厉害,尤其配上‘擎天弹’,如果明着围攻,我敢说恐怕我们的人还没看到人家的影子,就被炸成了肉饼。而死在一堆,到时候你‘黄绸钢刀会’的三十八铁骑,我敢说全成了三十八堆烂肉。”
身上冷汗直冒,葛义重纵然有一百个不服气,但他明白人家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就这一个令人震惊的理由,已让他不敢再看轻对方了。
“因此我的对敌之策在于奇袭、暗杀、围攻,三方面同时进行。奇袭部分由东方二爷率领一干‘贺兰山庄’的弟兄率先出发,要在不知不觉中先歼灭一路埋伏的阴桩暗卡,暗杀则由我来策划,目标当然是小豹子,只要小豹子一除,剩下来的人,己可明枪对阵,谅他们一个也跑不了,我想葛会主和贺表舅,该有这个能力吧。”
不管对“辣手”贾裕祖的嚣张、跋扈有多少不满,但对于他周全的破敌之策,东方起云、贺见愁,还有“无影刀”葛义重,却全都由衷的钦佩。
因此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下来,暗杀小豹子的行动先行开始,由“赌神”执行,其他人的行动则定于后天晚上起更的时候。
小厮的工作就是做些打扫、倒茶之类的事情。
臭头一面伺候这些爷们,一面尖着耳朵,他所到这整个计划的时候,整颗心己快跳出了口腔。
端着茶盆,来到厅外,他叫住了小疙瘩,把他听来的事情转告了他后,又再转回厅内。
一个像他这样大的孩子,应该是不受人注意的,奈何他碰到了是“辣手”,所以他出了纰漏。
刚刚给贾裕祖面前的茶沏添加了水,臭头若无其事的站在一旁,这时候贺见愁不小心把茶水本出桌面少许,他看到臭头动也不动一下,心中不觉有气。
“喂,你这新来的是死人呵,明明看到茶水酒了出来,还不过来擦拭。”
贺见愁的话本来根本不值得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因为“新来的”三个宇让贾裕祖听来甚觉刺耳,他看了一眼臭头,一种直觉认为这个孩子,不像他表面那样老实。
臭头慌慌张的来到贺见愁面前拿出抹布,低着头擦着桌子,他只感觉到“辣手”贾裕祖的眼光像条毒蛇一样的紧紧缠在自己身上。
“贺表舅,这小鬼是新来的?”
贾裕祖的话阴沉,阴沉得让臭头手抖、脚抖,抖得连尿都快尿出来了。
铁蛋他们一直没有等到臭头。
他在死前都没说过一个字。
而“辣手”贾裕祖作梦也想不到他己经把整个计划,给传递了出去。
小豹子听完了铁蛋的报告,他整个人变得垂头丧气,久久不说一句话。
他不是因为对方请来了“武林四怪”而变得如此。
他是完全为了糊涂蛋和臭头两个人的安危而担忧。
“皮条花”一张娇脸却严肃异常,稍带惊恐,为着“武林四怪”的出现惴惴不安。
“暗杀?好啊!他们来暗杀,我们也可派人去暗杀他们呀。玩阴的,操,我就不相信我们玩不过他们。”古塘一拍几手,不觉忿声。
“萧姑娘,那四个人真那么可怕?”佐佐木想了一会抬头问道。
轻轻点头,“皮条花”失却了往日坚定的声音道:“他们的确可怕,如果那四个真一起出现的话,我……我连一点把握也没有。”
“赌尊”黄千也是一脸忧愁,他补充道:“这四个怪物简直已非人类,江湖上人人均想杀了他们,但敢去杀他们的我却不知道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