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知道、咱知道。”小豹子慌忙的别过头去,想用手擦去泪水,奈何双臂穴道受制,只能耸起肩膀困难的擦拭。
“好了,到现在为止你所有的要求我都已经做到了,图呢?”
东方起云的声音震得“铁狮子”赵威武猛地一颤,他刚刚因为乍见小豹子,没注意尚有人站在石室门外,现在听到了东方起云的声音,整个人像坐在一块烙红的铁块上面,他弹了起来。
他是想冲向前去的,然而他却一头栽在地上,血从他的额头沁了出来,他匍匐着,一只手虚弱的在空中挥舞,口里咕哝着:“是你,你这谋反叛变的人渣——”
东方起云动也不动,在“铁狮子”快爬到他的面前时猛起一脚,这一脚立刻让赵威武一个跟斗跌出丈外,血像箭一样的标出老远。
小豹子正愕着自己父亲怎么会用手在地上爬着,看到过一幕,整个人立刻气血冲上脑门,发了疯般一头撞向东方起石。
嘴角泛起一抹阴冷的笑意,东方起云一侧身顺势补上一掌。
而小豹子就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等,直撞向石壁,只听一声闷响,小豹子脑袋开了花,整个人立时晕了过去。
丈外远的“铁狮子”双目尽赤,须发根根上竖,他欲救欲无力,竟然随手捞起一张凳子,口中暴吼砸了过来。
东方起云随手一拨,挡过这没什么力量的一凳子,口中愤怒道:“赵威武,你给我老实一点,要不然就凭你现在的样子,杀了你也只不过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话说完,他就回身走向小豹子。
“说,图在哪里?”东方起云甩了小豹子几耳光后猛然怒吼。
“你……你把我爹怎……怎么了?”小豹子口齿不清,不答反问。
“我在问你图在哪里,你听到没有?图在哪里?”东方起云实在气极,他不知道这个臭小子还真是别扭的让人恨自内心。
“我爹的腿……”小豹子仍然执拗的问,因为他发觉“铁狮子”的腿似乎连站的力气也没有。
“豹儿,我……我……”赵威武心内着实感动,或许以往帮务太忙,从来没感觉到这个贪玩、调皮,看似不懂事的孩子,竟然会关心自己,忘却己身的危险。
“死不了,只不过被制的穴道过久瘫了而已。”
东方起云的话让小豹子心里一阵抽痛,他抬起满是血污的脸来,用一种骇人的眼光紧紧盯着东方起云。
不禁为这怕人的眼光震得心内一跳,东方起云有些色厉内荏地道:“你想干什么?我没要了他的狗命已经算他命大了,图呢?图在哪里?”
紧紧咬着下唇,当血迹己从嘴角边沁了出来,小豹子才一字一字的道:“东方起云,我发誓只要我不死,你将受到最严厉的报复。”
“废话少说,我现在只要知道你那份图藏在什么地方。”东方起云失去了耐性,他一步步上前,看他的样子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答覆立将有所行动。
“豹儿,什么图?这个叛逆到底要什么?”“铁狮子”赵威武“爬”到小豹子身旁嘎声问道。
小豹子一阵心痛,他赶忙靠近,想伸手扶起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连抬起的力量也没有,颓然一叹。
“东方起云,在我的房间右手边百宝架上有一只笔筒,笔筒里有一根大号毛笔,旋开毛笔尾端,里面有你要的东西。”
“真的?”东方起云想不到对方会那么爽快的说出藏宝图之所,他七分犹豫,三分怀疑的道。
“信不信由你,现在你立刻解了我的穴道。”小豹子忿声道。
“不行,等我取回藏宝图确定无误后我再解开你的穴道要不然你这只狡猾得连狐狸也自叹弗如的豹子,万一使出什么鬼把戏要我上当,我岂不是阴沟里翻船。”
东方起云语毕立刻出了石室,只听“咔”的一声,石室的门已然关了起来。
小豹子立即上前,用肩头试图顶开关着的门,然而撞得肩都痛了,那门却纹风动也不动。
他暗骂一声“老奸贼”后回到原处,“铁狮子”赵威武这才叹道:“唉,想不到咱父子竟有一天,会受制人于此地,豹儿,那畜生到底要找什么?你怎么会有什么藏宝图?”
四周寻了一遍,小豹子发现除了那扇门外,这整座石室就像整块巨大的石头挖空似的,没有一点缝隙,他真正绝望道:“我哪有什么藏宝图?我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只希望那根毛笔里的药水能多阻延一下,希望在这段时间里咱们能逃出去,那么只要一咋呼,堂内的兄弟一到,东方起云那老贼就势必落荒而逃。”
小豹子一面说一面又来到门前,开始用脚猛踢着石室之门。
他明知道这么做是一点用也没有,然而“死马当活马医”,他只希望在自己的脚踢断以前说不定有奇迹出现。
小豹子打死他,他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一脚能踢开那么一座厚重的门。
不过不是他踢开的,而是有人从外面拉开了。
当门而立的是一位美艳中年妇人,小豹子认识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她。
只不过他知道她常年躲在佛堂里念经礼佛,再加上她行动不便,常坐轮椅,小豹子见到她的机会一年也只不过三两次而已。
现在他看到她正吃力的用双手顶着刚拉开的门,小豹子作梦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她居然会来到这处密室,而且替他开了门。
“伯……伯母,你……”
“快走,你们赶快走。”东方夫人显然同样紧张,一面喘息一面连声催促。
这时候时间紧迫,谁也不知道东方起云会在什么时候转了回来,小豹子顾不得再说什么,他立刻把“铁狮子”赵威武扛负在肩,踉跄连连的背负出石室。
待来到庭院之中,小豹子实在没有一丝气力后,他看到东方夫人从身上摸出一只花旗火箭,双手用力一拉,登时漆黑的夜空中爆发出一蓬烟火。
疲软的靠在假山的石头上,小豹子知道就算看尽天下各式烟火,也没有一种烟火像眼前的这蓬如此美丽,如此灿烂。
几乎在烟火尚未完全熄灭,这整座后院已经人声鼎沸,大约三四十名一式“四疯堂”传统衣饰的壮汉闯了进来。
这些人乍来到后院首先看到东方夫人独坐轮椅上面,沉静的有如一尊雕像,他们正想发问出了什么事后,已然看到小豹子混身血污,脸颊肿涨得几乎变了形,靠在那里微笑得有如看到三四名光着屁股的女人,是那般的兴奋,那般得意。
没有人认得出来他现在的样子,就算有人认得出来,也没有人敢相信。
最后眼尖的发现到小豹子身旁正挣扎欲起的“铁狮子”后,这些人慌乱的有如一群被捣了蜂巢的马蜂,他们立刻又惊又喜,又跪又起,嘴里只嚷着:妈呀!是大当家呀!
就像失散多年的孤儿寻到了亲人,也像迷途的归雁寻到了队伍,这些人中甚至有的哑然失声,哽咽起来。
闭上眼稍稍领受这些热血忠诚,小豹子明白这些人全是“四疯堂”的好儿郎,要不然他们绝不会有激动难已的行为表现。
从人群里寻到一名为首领的头头,小豹子虚软的开口:“罗仁,你还不快把大当家的给扶到大厅,另外赶快着人请驻堂大夫,他奶奶的再要这么磨蹭下去,敌人早就跑了。”
叫罗仁的汉子猛然一惊,他膛目道:“你……你是谁?什么敌人?谁是敌人?”
小豹子不明白自己现在的样子是多么的狼狈,他苦笑一声道:“就算你那双罩子不亮娘的,咱的声音你总该听得出来吧!”
罗仁敢情对小豹子的口头禅甚为敏感,他现在已然明白这个混身血污、脸颊浮肿、虚弱得像饿了十天的人是谁了。
只见他冲上前,满面惊恐的道:“少……少爷是……你,天哪!你怎么让人弄成了这个样子……”
“我是还好,你快替我解了双臂的穴道。”
接下来的一阵混乱,自不待言,当罗仁解了小豹子受制的穴道,大夫诊治过后“铁狮子”赵威武的伤势,罗仁早已通知全堂,一干重要头领齐皆肃立在厅堂静候。
“铁狮子”赵威武的情况非常不妙,他的双腿已经证实永远瘫痪,另外内伤严重,恐怕将在床上躺上二年半载能否痊愈尚很难说。
在小豹子从里厅行了出来,他沉重的站在所有“四疯堂”弟兄的面前,双手高捧着一只铁铸狮子朗声道:“诸位,在今日遭逢巨变之下,大当家的已渝令本人暂负统领咱‘四疯堂’之责,铁狮为证,号令如山,如有异议者速提上报,否则日后如有不服应者,帮规议处。”
小豹子的话就像一声闷雷,许多人心里犯着嘀咕,他们全明白按照“四疯堂”的体制,大当家的如有事故,这领导全帮之大责理应由二当家的执掌,虽说小豹子是嫡子有可能接下这重责大任,但二当家的出外缉凶总是事实,再怎么说这都有些与情与理不合。
环视众人一眼,小豹子心里明白这些人总是对这突来变故无法接受,他也明白这些人在怀疑自己的能力。
他收起铁狮子,取出“擎天弓”二话不说拉弓出石,只见大厅外一名执火把的弟兄耳下一凉,他背上露出肩膀的刀柄已然“喀擦”一声碎裂开来。
而“擎天弓”身出的石子速度未灭,越天井、过庭院,在大门前瞻吊着的一盏气死风灯“突”的一声破灭坠地。
这份“弓”力,这种腕力,以及这种准头、眼力,在场赌人全是行家,岂有不大吃一惊之理?
“士隔三日,刮目相看”,小豹子今非昔比,他这一招不仅震惊全场,更赢得了所有的人心。
最后他才沉痛的望了一眼独坐在轮椅上的东方夫人一眼,悠然道:“奉大当家渝,东方起云谋反叛帮,即刻起逐出帮外,凡我弟兄一旦遇上——格杀勿论。”
这才是惊人之语,在场诸人个个有如晴天霹雳,齐皆变得目瞪口呆。有些人就算泰山崩了他们也不会有此反应,小豹子痛惜的望了这些人一眼,然后又道:“我知道诸位一定很难过知道此一消息,我及大当家的也同样与各位一般难过,奈何大当家的被囚此处多日,另外数月前一干弟兄尸骨余温,这些全是铁证,帮规律法之下,我们没……没有第二条路走。”
是的,不只是“四疯堂”,在江湖中任何帮派绝都不允许这种叛变的人活着,所以就算小豹子不下这种痛苦的决定,每一个人也都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
回到家真好。
如果一切都没发生过,小豹子绝对会有回到家真好这种感觉。
然而他现在认为回到家真好的一点,那就是他可以舒服的洗了热水澡,安稳的要厨子烧向个自己爱吃的菜。
除此之外他宁可到外面找人赌赌钱,耍耍嘴皮子。
最主要的是他实在过怕了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都有人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保护他。
他可是匹不受任何拘束的野马,要他整日待在屋子里头,苦等着各方消息,他宁可自己出外去打探消息。
但是他能吗?
当然不能,因为他现在可是身系整个“四疯堂”的安危于一身哪!
乍接帮务,小豹子就已经头都大了,到现在他才明白“四疯堂”已经到了摇摇欲坠,危楼将倾的地步。
因为自从东方起云那晚谋反一役中,帮中的精英已经折损大半,尔后他又无所不用其极的排挤、迫害、谋杀了许多对他有阻挠之力的其余人员,那些人员也全都是在帮中极有份量的好手。
在连番的被东方起云排除异己后,现在的“四疯堂”可说是个空壳子,莫说与“贺兰山庄”对峙了,就连“黄绸钢刀会”这种二流帮会,小豹子都明白很难与之抗衡。更何况他又知道这两派人马已经缔结盟帮,虽然少了东方起云所率领的“四疯堂”人员,但多了个诡计多端,莫测高深的“辣手”贾裕祖,这一股力量绝不容忽视。
如果说双方对阵开来,光是气势上自己这方就已输了在先,真要干将起来,小豹子连想都不敢想“四疯堂”能支撑多久。
不管他与“铁狮子”赵威武是否有血脉关系,(事实上小豹子己经从赵威武那确定自己的身世)“四疯堂”总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他绝不能就这么让它被人并吞,让人吞食。
在这时只见一名“四疯堂”弟兄匆匆行进大厅,从他手中拿着的制式信条,小豹子就已明白消息到了。
他冲了前去,顾不得人家躬身行礼,一把就把信条抢过展开细读。
信条是原本跟着东方起云留守金陵的弟兄所书,只见上面写着:“人已寻获,谨遵所渝即刻返回。”
揉掉手中信条,小豹子又开始踱步,他这次派出四拨人马、二起信鸽,现在只有一则回音,心中的焦虑末见能有多好。
他在想,一起人马去迎接“九手如来黑云”,这绝不会那勿快就有回音,另一起人沿路去搜寻仿佛失了踪的“赌尊”黄千他们,也绝非三五日就有结果,第三起去通知金陵弟兄尽速与“贺兰山庄”等人划清界线,没想到信鸽倒到是最先有了回音。
气就气在这最后一批人去探听“贺兰山庄”目前的动态,这该是最近也应该是最先就有回音的,为何到现在尚不见回报。
想到这些人办事的温吞,小豹子又火了。正想再找个人骂骂出气,又见一名弟兄闯进了大厅。
“禀少爷,镇外有一批人求见。”
“一批人?一批人是多少?你这说的是什么和什么?要是‘四疯堂’里全部都是你们这种办事的货色,咱们将来又要如何再称霸淮中一地,他娘的。”
这名弟兄也可真冤枉,没头没脑的让小豹子骂得莫名其妙,他不觉惊慌的道:“那……
那一批人约有十数人,有男有女,为首一人叫黄……黄千。”
小豹子一听,他脸上的焦虑一扫而空,一叠声道:“猪啊!还不快快有请。罗仁、罗仁快将中门打开,咱亲自去迎接从“清河镇”到“四疯堂”总坛没有多少路,在“赌尊”黄千一行来到时,小豹子已经摆出江湖上对一派宗师的排场。
只见道路两旁雁翅般八八六十四名大汉,个个精神抖擞,日不斜视,齐胸抱着一式厚背砍刀,而从进了总坛大门开始,一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