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彬大声道:“不!你不是……”
鲁愚怒叱道:“老狗,你再仔细看看?”
唐彬往后退了两步,道:“不会,不会,你不是鲁愚,鲁愚当年就死了……”
鲁愚哈哈一笑,道:“我死了?你认为我已经死了?哈哈……”
唐彬又退了两步,道:“不错,当年你夜入相府,中了我的‘追魂刺’,死在西墙之下,我亲眼看着过你被拾上尸车……”
鲁愚嘿嘿的狂笑起来,道:“不错,我死了,所以今天改名叫‘要命鬼’,来追索当年你欠我的一条命,唐老贼,纳命吧!”
话到人到,寒光一闪,宝剑已削到唐彬的头顶!
唐彬龙鞭推卷,宝剑竟然没有收转,被龙鞭卷了个结实!唐彬胆气一壮,叱道:“就算你没死,现在也活不了!”
话声中,唐彬左掌已印向鲁愚的前胸!
这时,鲁愚左手一抬,一声轻响,接着大蓬碧芒射出,全部射进了唐彬的头脸和前胸之内!
刹那,双手松垂下来,身子凛抖不停!双唇张阔不止,挤出话来,道:“我不信鲁……鲁愚……没……没死,你……你到……到底是……是……是谁?”
鲁愚牙咬的作声,道:“鲁愚是先兄,我是鲁拙!”
唐彬提了一口气,道:“你……你怎……怎会有……有追魂……刺?”
鲁拙道:“由先兄身上取下,经十年功夫,照样铸造的,我在先兄灵前发过誓,一定要你也死在追魂刺下!”
唐彬无力的说道:“你……你如愿……愿了!”
他吐出了最后的一口气,死在林中了!
这次权奸使臣等人,暗中差派出来的六名高手,死得一个不剩,尸骨被埋入深坑,林中经人工收拾,谁也找不出丝毫痕迹?
这些志士,完成使命,含笑而去!
拂晓!
万丈石崖上,站着四位儒衫人!
他们一字儿平肩站立在崖石边沿,道指着四方地势,游论不休,内中两位,是熟人,有葛乐山和沈重年!
最左边的一位,叫钟佩符,右边的那位是任万山!
任万山是归隐此处最早的一位,聚族而居,已有三世!
据任万山自己说,那时正值金兵突兴,乃祖看出大宋君臣耽于安乐,终将沉沦,遂率族归隐!
钟佩符,是昔日岳元帅帐下的一员虎将,因重伤在后方养伤,伤愈时,适逢岳元帅被奸相所陷,拿问大牢!
后闻岳元帅父子,在“风波亭”归天,才怒率亲兵及子弟家将,隐身山里,因与任家旧识,被引进这世外桃园!
沈重年,是葛乐山的旧部,葛乐山去职,知不可为,数千丁壮,相随沈重年远走峦荒,找到这洞天福地!
如今,在万山丛中,古森林内,这片广大的福地上,只有三座坚如同金汤的城堡,互隔五里路程!
一是钟家堡,堡主钟佩符,建堡在“灵山”头上!
“灵山”,本无名目,是这三座巨堡中人,感上苍之恩赐,才称呼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为“灵山”!
洞天福地,也正是自灵山起,方周十里之内!
灵山中腰的那座堡,是任家堡,当初由任、钟两家合力兴建的,正守着登上灵山的中峰道路!
傍靠山环,有难度最大也最坚固的堡,就是“无畏堡”,取“无畏”二字,正是永记当初“无畏军”而不忘之意!
三座堡,无畏堡在正南,任家堡偏东,钟家堡却偏东北方,各有下山的通路,不必经由其他堡前上下!
但这三座堡,却是兄弟般守望相助,互订公约,对唯有的一条通条通往山外的秘径,严守不泄!
多年来,相安无事,不过如今却生上了暗疑!
这内情,发生已有年余了,三位堡主还能守着信誓,忍在心头,没将事态恶化,不过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葛乐山率族前来,并不知道三堡已互生猜忌的事,不过三位堡主和堡民,对葛乐山率众来隐的事,却都十分高兴而欣慰!
因此今晨集会,偕葛乐山登上山头,眺望地势!
他们虽说彼此间已有了不和,但却深知责任和本分,从未忘怀国恨家仇,时际到来,他们会洒热血抛头颅的!
三堡虽有公约,在治理上却是各管各的。
唯有当山中食盐及必需物品缺少时,是由三堡轮流派高手,按各堡开列的清单购办,归而按单散发的!
如今葛乐山来了,也许将要起些变化!
现在,葛乐山正指着正东方一座山峰,问沈重年道:“那是什么山?”
沈重年一笑道:“不瞒将军说,此处本是亘古无人的原始森林,尽管末将和任、钟二兄居此已久,却……”
葛乐山接口道:“还没有名称对不?”
沈重年道:“是的。”
葛乐山笑对钟佩符道:“钟将军,你说那座山峰,远看像个什么东西?”
钟佩符注目已外,闻言笑道:“很象一只公鸡!”
葛乐山拍手道:“正是正是,这是吉兆!”
任万山却问道:“是什么吉兆?”
葛乐山道:“鸡鹤五鼓,山是东山,有‘东山再起’之兆,这好比汉室山河,今虽暂时沉沦,终有驱寇复国之一日了。”
任万山道:“这怕要看葛大将军的了!”
葛乐山摇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况众志成城,今后若有复国的机会,任兄恐怕也不能后人呢!”
任万山一笑道:“若获天垂,在下怎敢后人!”
葛乐山点点头,又手指那像极公鸡的东山峰道:
(缺字)
“好,好的很!”
于是这座东山,有了名称!
葛乐山接着说道:“金鸡山山势雄壮,有气吞天地之慨,又当咽喉之路,愚下认为,那里应该建座巨堡,专为训练兵马而用!”
竟然没有人开口接话!
葛乐山不由暗觉奇怪,遂试探的说道:“钟将军文武全材,认为拙见如何?”
钟佩符道:“小将只会冲锋陷阵,却不懂高深的兵法。”
葛乐山闻言暗中皱眉,又转向任万山道:“任兄的意思如何?”
任万山答话更妙,道:“莫大将军说是好的,相信必然是好的了!”
葛乐山有了警觉,直接问沈重年道:“重年,你看呢?”
沈重年想了想,道:“是该先将附近一切地形摸清绘图,然后才能看出哪里要紧,何处应设路卡,及建堡练兵等事宜!”
葛乐山嗯了一声,道:“这话对!”声调一落即起,笑对任、钟二人道:“一大早,天寒风凉,叫两位这样辛苦,实在不该,回去吧,午间沈贤弟堡中设宴,那时再聚谈好了。”
任万山道:
(缺字)
“任兄,该由小弟那里开始的,然后钟兄处,再是任兄处,这样各自轮流一日,咱们也能好好聚聚?”
任万山还想再说什么,钟佩符却开口道:“这样很好,无畏堡中都是葛将军旧日弟兄,理当先聚,以次而上,这也含着个吉兆!”
任万山冷冷地接话道:“这有什么吉兆可言?”
钟佩符冷冷地回答道:“这叫做‘步步高升’!”话一停,接着别有含意的说道:“任兄这座巨堡,地势最好也最高,望了有领率群雄的气盖,何况任兄文武全材,未来是不可限量呀!”
任万山才待开口回嘲两句,沈重年已接口道:“任兄,就这样说定了,午间小弟再命人促驾……”
任万山明白沈重年之意,旨在遮过刚才的事,以免唇枪舌剑在来争执,于是笑了一笑,道:“兄弟之谊,说定就好,不必再往返奔波了!”
沈重年也报之一笑,转向钟佩符道:“钟兄,就这样说定了?”
钟佩符点点头,道:“小弟准时前往!”
于是大家互相拱手而别,各回堡。
任万山先走,钟佩符继之,最后剩下了葛乐山和沈重山两个人,他俩在回无畏堡途中,都默默无语!
将到堡门了,葛乐山方始低沉的说道:“沈贤弟,这情形有多久了?”
沈重年知道葛乐山问是什么,叹口气道:“一年了!”
葛乐山忧形于色,道:“贤弟回堡之后,请详细告诉我内中的事情,同处一地,若彼此面和心背,这太危险了!”
沈重年嗯了一声,似乎也有苦衷,葛乐山不由越发心疑不安,他决定午间,将是非分个明白!(潇湘书院扫描,东曦OCR)
第十九章 英雄谋防患未然
在“无畏堡”的花厅上,安排了盛筵。
因为时间没到,所以客人还未光临。
作主人的沈重年,陪着葛乐山,坐于花厅内进门右首的太师椅上,中间隔着一只小茶几,几上是两盏盖碗茶。
葛乐山端起碗来,喝了口茶,道:“沈贤弟,我先请贤弟来这花厅,是要听听有关‘任家堡’和‘钟家堡’交恶的事情。”
沈重年未语之前,先叹了口气,道:“将军,说来话长了!”
葛乐山道:“没关系,距中午宴会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呢,不论多长的话,有一个时辰也说完了。”
沈重年默然点点头,半晌才开口道:“任、钟两家交恶,是最近一年的事情……”
葛乐山接口道:“这我知道了,我问原因?”
沈重年道:“罪魁祸首,是小弟那不成材的畜生!”
葛乐山闻言一楞,道:
(缺字)
“是老二沈钧!”
葛乐山道:“内情如何?”
沈重年道:“为了小儿女之间的事!”
葛乐山哦了一声道:“是任筠姑娘?”
沈重年叹息一声,道:“不错。”
话锋一顿,接着又道:“钟家长子钟敬人,和任家姑娘任筠及钧儿,都是同样的年纪,他们三人,也都是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
“后来年纪大了,往来也就渐渐少了,在他们十二岁的那一年,我因为任堡主经文盖世,就命钧儿师事习文。
“这样,钧儿和筠姑娘,就又时常会面,文同室,武同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十六岁……”
葛乐山接口道:“钧侄儿现在多大了?”
沈重年道:“十九了!”
葛乐山嗯了一声,道:“请贤弟再接着说下去。”
沈重年道:“均儿筠姑娘,日久相处,彼此知深,竟生情愫,不过这年事情小弟和任堡主,却都不知情。
“直到他们十七岁时,钟堡主亲访任堡主,代其子钟敬人谋取筠姑娘为媳,才泄露了真情!
“任堡主当时并没有意见,不过因为他和钟家有世谊,钟堡主亲自提亲,他没有谢拒的意思,只说他要和夫人商量一下,过三五天,回消息给钟家,钟堡主认为事必能谐,自然答应着回去了。
“哪知任堡主和夫人商谈此事后,才知道爱女和均儿的感情已深,相爱已久,于是通知钟家,无法应命。
“筠姑娘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均儿,钧儿遂恳求小弟出面,往任家提亲,于是一定的成功,换了礼帖。”
葛乐山颔首接话道:“这也是平常事,若钟将军洒脱,当为两家恭贺才对,似乎不致于闹成各怀主见,不愉不欢的局面呀。”
沈重年道:“说的是,消息传入钟将军耳中,钟将军倒没有什么不悦的表示,但当钟夫人知道以后,却不然了!”
葛乐山叹了一声,道:“妇人女子之言,岂可听信!”
沈重年摇头道:“钟将军却不这样想,反而听信了夫人的气话,怒冲冲到了任家堡,亲向任堡主兴问罪之师!”
葛乐山道:“他问任堡主什么罪呢?”
沈重年道:“他责问任堡主说,既然早知女儿和钧儿的事,当他提亲时,就该说明,不该推拖而使他丢脸。”
葛乐山道:“任堡主该详为解释才对呀!”
沈重年道:“解释过了,无奈钟堡主已有成见,并不相信,怒斥任堡主欺人,看不起他钟家父子!
“任堡主再三赔着笑脸,指天道地的声明绝无他意,可是钟堡主不容分说,讲了几句很难听的话,拂袖而去!”
葛乐山道:“后来呢?”
沈重年道:“后来小弟得知此事,亲去钟家堡拜见钟将军,再三说明其中的误会,哪知却碰了个软钉子回来!钟将军他说,对小弟父子,决不多心,任家有女,谁也能够前往提亲,他只怪任家,为什么戏耍他父子!
“小弟还想再说几句,钟将军就用话封了口,接着自称身体不适,难再陪客,小弟只好告辞而回!
“自此,三方面就开始别扭,明里仍是好朋友,暗中却在勾心斗角,已发生过多少次不愉快了!”
葛乐山摇头道:“危险,这太危险了!”话锋一顿,接着问道:“他们小一辈的三个孩子,是不是也闹得不欢……”
沈重年接口道:“事情可怪了,他们三个人,却和当年一样,甚至还要亲近些,若非如此,早就有大事发生了!”
葛乐山叹息一声,道:“大人反而不如孩子,这是从何说起,沈贤弟,你看这件事,愚兄能够从中尽力,化解得了吗?”
沈重年道:“将军出面,自是化解得了!”
葛乐山道:“还有件事情,我要问你!”
沈重年道:“哪件事?”
葛乐山道:“这一年的时间,你们何不先给钧儿完婚呢?”
沈重年苦笑一声道:“这是孩子们意思!”
葛乐山皱眉道:“我听不懂了!”
沈重山道:“钧儿对我说,他和筠姑娘,为全友谊,曾答应过钟敬人,在二十岁生日前,不定婚嫁的日期!”
葛乐山一楞,道:“这就叫‘以全友谊’?”
沈重年耸耸肩头,没有答话。
葛乐山又道:“这是谁的主意?”
沈重年道:“据钧儿说,他见钟敬人不欢,问及所以,钟敬人提出这个要求,他就答应下来。”
葛乐山心中一沉,道:“太没有道理,钟家贤侄,怎会提出这种要求来呢?尤其钧贤侄,又为什么要答应呢?”
沈重年道:“小弟也问过钧儿,他说为了多陪好友共习武学,迟延一年,是没关系的,小弟也就任他……”
葛乐山接口道:“这样说来,今年还不能成婚了?”
沈重年颔首道:“还有七个月,才到日子呢。”
葛乐山道:“任筠姑娘也赞成吗?”
沈重年道:“钧儿说这些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