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太小太薄大锋利,中刀人如果不是被射中要害,短期间可能毫无痛楚的感觉,甚
至不会发现身躯中有异物,反常地浑如未觉,会继续地进行正常的活动。但只要活动稍
加剧,刀与肌肉发生磨擦,痛苦就会突然光临。
所以这种小飞刀,目标以咽喉和心坎为主,射中别的部位,短期间不起作用,这也
就是陆一刀另一绰号一刀封喉的由来。
“你怎么说?”张秋山追问,声调提高了一倍。
陆一刀急退两步,从怀中拔出锋利的短匕首。
另一大汉反应也十分迅速,大喝一声,左手一抬,崩簧乍响。
张秋山右手一秒,食中两指勾住了一枝精巧的袖箭。
“礼尚往还了张秋山叫,左手轻轻一拂。
电芒破空而飞,化为一团原脆光环。
这种小柳叶飞刀头重尾轻,所以能作直线飞行,也可以旋转飞出,而且可走弧形攻
击墙后的目标,十分霸道。
大汉毫无躲闪的机会,相距太近,而张秋山发射飞刀的速度二几乎比陆一刀所发的
劲道强一倍,看到膜脆的光影,光影已经近身了。
光环擦过大汉的左颈侧,割开了颈肌,割断了大动脉,连颈骨也伤了。
“二哥快撤……”大汉急叫,还不知左颈已挨了致命一刀,把正油箭在不可能落空
的情势中落空了,再不走岂不是大傻瓜?
发出招呼后他扭头撒腿狂奔,一跃两丈颇见功力。
很够情义,知道招呼陆一刀撤走。
可是,陆一刀走不了,张秋山已如影附形冲近,左手一招云龙观扑硬抓挥动着的匕
首。
匕首是虚招,引诱张秋山封抓,左手的飞刀才是致命的武器,就在双方急旋两照面
的短暂刹那,两把同型式的柳叶刀连环发射。
臂套内共藏有三把小飞刀,构造十分精巧,手一动,便有一把刀滑人掌心内,控制
自如,通常一把便可将对手杀死,所以绰号叫一刀,其余两把可以对付其他强敌。
两把飞刀皆被张秋山右手的袖箭所拨偏,那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却确是发生了。
袖箭在张秋山手中,成了可以自动迎接飞刀的神物,拨中飞刀的脆响相当悦耳,飞刀飞
舞着跌出三丈外脑然坠地。
拨的准头与技巧神乎其神,目力不可能看清飞刀飞行的轨迹,完全是凭神意将飞刀
—一加以击飞的。
陆一刀心胆俱寒,虚晃一匕鱼龙反跃急撤。
身形刚反跃而起,轴箭来势如电,贵人陆一刀的左肩井,锋尖透背半寸。
“砰!陆一刀着他便倒翻一匝,左肩并的痛楚影响了身形,无法稳下马步和身躯。
人影人目,近身了。
“我给你拼了!”陆一刀厉叫,-匕挥向踏下的快靴,那是张秋山的脚。
靴突然停顿,匕尖一掠落空。
“叶!”靴随后踏下,踏在右胸骨上。
“哎……”陆一刀狂叫,胸骨断了三根以上,匕首脱手,起不来了。
“我要把你弄成一团死肉。”张秋山站在一旁凶狠地说:“你给我半斤,我还你八
两,两不相亏。”
“救……我……”陆一刀挣扎着想爬起来。
“叫你的同伴救你吗?没有希望了,他快要流尽鲜血啦!躺在甘步外的积雪中等断
气呢。”
“放……我—……马……”
“有条件。”
“饶……我…”
“你们的老太爷是谁?”
“我……”“你不说,就没命。”
“陈……陈洪……”
“果然是他,神爪玲嫖陈大老爷。你陆一刀的飞刀,比他的冷膘强十倍,你竟然做
他的打手,难怪小刀会始终找不到你。我猜,神爪冷嫖一定不知道你的身分。”
“我……我化名为……为赵二……”
“很妙,连姓都改了。陈老太爷为何要计算我?”
“这”
“你说过,你曾经知道一些风声,没错吧?我的记性是很好的。”“我只是听……
听说……”
“听说的事,有时却颇有真实性。”
“他……他要利用各方面的人向你煎逼,希……希望证明你……你是不是……是……
"
“是什么?”
“雷……雷神……”
“中头彩了!”张秋山怪叫。
“你中……中什么……”
“你不配问。他凭什么要查证我是雷神?”
“我……我不知道。”
“有五个人曾经见过雷神,然后乾清帮替人搜索雷神。现在,陈老太爷要查证我是
不是雷神,真是脉络相承。妙极了。那不关我的事,再见。”
“救我……”
“我为何救你?不杀你已经够情义了。”
“我……我用数……数万两银子,换取你……你救我。箭透左肩,右胸骨折,我……
我支……支持不……不了片刻
“哟!数万两银子?好买卖,银子呢?”
“在……在仪……仪真的—……一艘船上……”
“鬼话!”
“真的,不……不骗你。我结交一……一些下五门朋友,他……他们精得很。银子
是……是扬州府库发出的,五万多两。库大吏的一名亲随,是我朋友的朋友,消……消
息十分可靠……”
“是公款?没胃口……”
“不……中是公款,只是从公……公款项下拨……拨发的而已。”
“拨发给谁的?”
“不知道,只知是几个极神秘的人。银子是两天前拨出的,要在仪真交验,今明两
天定……定可双方交接。本—…,本来我今天就……就要溜走的,偏偏派下盯你梢的
鬼……鬼事……”
“好,我救你,张某接你这笔买卖,我带你找地方起箭里伤,慢慢谈,咱们该互相
亲近亲近。”
第十一章
门神只是丹徒县的捕房捕头,只能管府城外廓的治安。
府城内,有府衙弄房的巡检和捕快负责,巡检上面有督粮总捕通判主事(扬州是清
军捕盗同知),京口驿也另驻有一位主簿。
所以门神在城外还像个人样,进了城还轮不到他称老几,他只是一个“役”,一个
都不堵孙是的鹰犬,上下不讨好,处处讨人赚的可怜虫。
他刚返回捕房不久,府城总捕八极功曹胡秉忠亲自带了随从来找他,说是通判大人
找他去问话。
上官派人召唤,他怎敢迟延?
匆匆忙忙随着顶头上司八极功曹出了县衙,直奔府衙听候指示,他心里像有十五个
水踊七上八下,不知上官召见是吉是凶。
以往,除了府县合办重要大案之外,府与县的治安人员极少有越级召见的机会。
这一跟,跟进了大堂右面的前交协办所。
所有的背交投丁全不在,似乎府衙今天公休。
他立即感到气氛不寻常,今天不是公休日,更非年凶,附近的人全被赶走的,没错,
协办所外面有两个怪打扮四不像的人,抱时站在门口像是门神,百邪回避准倒据闲杂人
等岂敢逗留?
堂上高坐着一位同样难辨身分的中年人,相貌威猛,紫蓝锦袍,土豹皮袖仅及时的
马褂,小帽(瓜皮帽)珠是珊瑚所制,那风标、气概、威严,皆有震撼人心的无形威力,
一看便知是非常人。
左右后方,叉手侍立着两个威风凛凛,改穿红豹皮马褂的精壮大汉。
案左,也有两个精壮大汉,也穿了锦袍,外面是红狐皮马褂,膀宽腰圆高大魁梧,
仪表非俗。
骨瘦如柴的通判大人施铭,在这坐在上首的五位贵宾之前,简直成了小鬼陪金刚,
可怜兮兮不成比例。
堂下,躬身肃立的有驻京回驿的主簿(门神的直属上司)曹主薄、巡防马偷头儿戚
捕头、刑房主笔周鼎、大堂站堂官俞辉。
不怕官只怕管,门神首先向施通判行旗人的请安礼,不等地开口,施通判已一抬手,
向案上人虚引。
“向上行礼,不许开口。问你,你才能回答。”施通判用权威性的口吻说,然后站
起向上拱手欠身说:“他就是丹徒的捕头冯昌隆。”
门神是聪明人,一看顶头上司施通判大人坐在倒下方,便知道上面那位爷,即使不
比知府大人身分高,至少也比通判大人高许多,怎敢怠慢?乖乖上前。整农、拜倒、磕
头,可不敢开口说话。
上面那位爷哼了一声,向左面的穿黄狐皮马褂同伴举手一挥。
一位同伴向下走,站在门神侧。
“你就是冯昌隆?回话!”这位同伴用洪钟似的大嗓门问。
“小的正是冯昌隆。”门神爬伏在地上回答。
“午后不久,你干什么去了?”
“小的出城外访……访查奸究……”
“你再说谎,我要你永远说不出话来,混蛋!
“是的,小的混蛋……”他心胆惧寒,暗叫不妙。
“你带了五个人,干什么去?”
“小的追查—……一个可疑的人……哎唷……”
那位爷一脚踢在他的右肋上,几乎把他踢了个元宝大翻身,那位于一脚踢性地的右
肋上,沉重的身躯扭翻半匝.痛得他额上直冒冷汗。
“这是警告,下次一定踢掉你满口狗牙,说!”
“小的去……去拦——……一个叫张秋山的人……”他惊恐地重新跟要.爬伏着乖
乖吐实。
“谁叫你去的?”
贼。”他乖乖供出.先保住满口牙齿再说.日后的吉凶日后再料上面的人,也用手
式回答,不说话仅用手式沟通意见。
“你很听陈洪的话呢?”问话的人追问。
“小的接到消……沾点线……线索.不……不能不去查证“我有话警告你。”
“把张秋山这个人忘了.日后见了他你也不认识,记住了没有?”“小的记……记
住了。”
“忘了今天的事,忘了这里你所看到的一切。如果有丝毫风“小的什……什么都不
知道.什……什么人也没见过,甚至今……今天小……小的根……根本没进城里来。”
“很好,”
你不笨。施大人,叫他走。”
当八极功曹把他带出衙门,他发觉自己全身已被冷汗湿透了.好冷.冷得双脚猛烈
地弹琵琶,连走路都得靠八极功曹扶他213薄暮时分,张秋山出现在北固山西面的江滨。
大江风涛险恶,夜间漕可关闭禁止夜航,入江口的京口闸设有闸官管理,天一黑就
禁止出入漕河,以免闹出覆舟的惨祸。
因此夜间要找船过江,不能在京口码头雇船,必须远出北门外,到大江江滨找胆大
的船夫设法,这一带才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水上好汉,敢在大风浪中玩命。
江滨死寂,云沉风恶!
十余里宽阔的江面由于恰逢满潮,浊浪排空,风涛声令人心是惊。
北固山挡住了不少风涛,因此江湾中仍然泊有不少大小船只。
他将盛了陆一刀陆全的麻袋,塞在草叶中藏妥,小心翼翼向水滨走去。
几艘小乌篷船倚岸插篙,黑沉沉鬼影惧无,不知是作何用途,的船只,反正蓬舱内
不见灯光,似乎像是空船。
这里,是江湖朋友偷渡的地方,私贩的纠集处,歹徒们的聚会所,豪强们的联络站。
距水浪还有百十步,他突然向下一蹲,拉长耳朵凝神倾听。
风涛震耳,他突然听到了不寻常的声息,发现了警兆,警觉地隐。
下身形凝神戒备。
草声箴籁,有几个人贴地飞射而来,从后面连续飞扑而上。
他心中一震,长身欲起的身躯重新下挫,信手折了几株干草,快速地折成尺长的草
梗,猛地飞洒而出,人如脱兔,斜窜出三丈外。
犬嚎声刺耳,五头黑色猎犬一一被洒出的草梗贯穿胸腹,卟一阵暴响,摔倒在地挣
扎狂呼。
“我上当了!”他心中暗叫:陆一刀身上,带有引诱猎犬追踪的药物,这位抑爪冷
镖陈洪,步步设断老谋深算,将是我最强悍的劲敌。”
江边全是枯草叶,树林远在百步外,也就是他藏匿陆一刀的地方,退回去必定与大
批跟来的人遭遇,往前走就必须跳水。
黑夜中敌情不明,碰上劲敌就难以脱身了。他虽然知道自己身怀绝学,武功超绝,
但碰上更高明的高手名宿,那就麻烦大了。
上次飞龙天魔埋伏了三个可怕的高手,在他身后出其不急行雷霆一击,就差点儿要
了他的老命。
今晚可不能再冒险与不明来历的人拼老命。
他动了从水中脱身的念头,但又耽心陆一刀的生死。
他真不该把陆一刀装在麻袋里带走的,等于是他亲手把陆一月的命断送的。
稍一迟疑,失去脱身的机会了。
两侧人影快速地通过,奇快地隔绝了往江边脱身的路。
这些人都是行家中的行家身形一止便向下隐伏,四周见不到站立的人,极有耐性的
等他现身。
“嘿嘿嘿……”北面百步外是水际,卅步外传出刺耳的阴笑,声不大,但直入耳内
膜,甚至感头脑被震撼得出现晕眩现象,这人的撼人笑声可怕极了,是属于驭音伤人的
邪门魔功。
“嘿嘿嘿……”右前方二十米外,也有阴笑声传出,但没有令人震撼的威力,却有
令人感到述乱的怪异功效,又是驭音伤人的邪门魔功。
“他们早就在镇江等我,我却毫无所知。”他自语:“天杀的!
一定是飞龙天魔那群混蛋!”
“嘿嘿嘿……”北面阴笑声又起:“小子,算定你要从此地过江逃命,果然不出老
夫所料,出来领死吧!草里面是躲不住的。”
他一咬牙,徐徐挺身站起。举目四项。
首先,北面连续站起三个穿长袍的人。
然后,四面八方又出现了八个人。十一个人在外围二十步左右,形成大包围把他圈
在核心里。
显然五头猪犬在刹那间被击毙,让这些人怀有强烈的戒心,不敢冒失地冲上把他赶
出来,改采包围威胁的办法逼他现身。
“诸位为何冲张某而来?”他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