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山笑道:“倘二位果是藉藉无名之人,我脱身可就容易多了。” 左车冷笑说道:“难道出了名的人,每一个都是高明绝顶么。” 沈东山道:“那倒也不见得,出了名的人,被人要得很惨的有的是。” 左车道:“你明白就好。” 黑衣客突然说道:“阁下,你可愿试举几例?” 沈东山道:“自无不可,譬如‘中尊’费云飞,‘东邪’厉勿邪,‘北旗’龙飞,‘西魔’呼延海,不都是被人整得很惨的人么?” 黑衣客道:“阁下可愿进一步地略加说明。” 沈东山笑道:“也无不可,再说,你阁下适才说得好,我以背向人。距离又近在咫尺,更是以一对二,凡事哪由得了我……” 顿了顿,接道:“费云飞自己死得糊里糊涂,连那仅有的一个儿子也被人击落‘祝融’极巅,堕崖殒命,厉勿邪中毒在先,失女于后,龙飞被人假扮冒充,占了‘啸傲山庄’,自己则被囚在‘北岳’悬空寺多日,呼延海则因多年的误会,将‘中尊’独子击落祝融极巅,费云飞不可能死而复活为他那独子报仇,但另有一人却要代他雪恨,绝不会轻饶呼延海……” 黑衣客一笑,说道:“你知道的很清楚,也不少,的确,他几位的处境都很惨,只是我请问,那费‘中尊’当真已去世了么?” 沈东山道:“这我不敢确定断言,我只是根据事实推测。” 黑衣客道:“什么事实。” 沈东山道:“他多年未现武林,那独子又到处找他,声言要为他报仇。” 黑衣客笑了笑,道:“原来如此,那么,适才你所说有人要替那费慕人雪恨,绝不会轻饶呼延西魔,那人是谁。” 沈东山摇头说道:“我只是这么说说,按理,她绝对该为费慕人雪恨,只是,哼,哼,实际上她会不会这么做还很难说。” 黑衣客道:“我先要知道那人是谁?” 沈东山道:“冷遇春那宝贝女儿,冷瑶红。” 黑衣客神情一震,目光难以言喻,道:“她是绝对该为费慕人雪恨,只是,你这‘她会不会这么做还很难说’一句何解?” 沈东山笑道:“可笑那费慕人也做了糊涂鬼……” 黑衣客道:“我要你说……” 沈东山道:“凡事都有个源头,我这正是从源头说起。” 黑衣客道:“那么你说。” 沈东山嘿嘿一笑,道:“可笑那费慕人做了糊涂鬼,至死犹对那冷瑶红满怀歉疚,千里相寻,他却不知道她根本不是冷遇春的女儿。” 黑衣客微愕说道:“她不是冷遇春的女儿?” 沈东山道:“不错,她不是冷遇春的女儿。” 黑衣客淡然一笑,道:“那么,据你所知,她该是谁的女儿?” 沈东山道:“‘安乐居土’邵景逸,也就是‘南令’皇甫林的女儿。” 黑衣客淡淡一笑,道:“是么?” 沈东山道:“信不信由你,如若不信,日后碰着那位该叫皇甫琼的冷瑶红,你也可当面问问她。” 黑衣客神情微震,道:“你胡说。” 沈东山笑道:“我刚说过,信不信由你,当面可问的事,总该假不了,再说,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 黑衣客沉默了,左车忙道:“少主,您……” 黑衣客突然说道:“那她为什么不对费慕人表明……” 沈东山一笑说道:“阁下这一问问得可以,这是她跟她爹费尽心机,一手造成的圈套,得意都怕来不及,怎会自己说破。” 黑衣客身形一抖,道:“我不信,倘如此,她岂会告诉费慕人,欲觅踪,迳找‘安乐居士’邵景逸。” “阁下。”沈东山笑道:“世间事真真假假,她只告诉费慕人去找‘安乐居士’邵景逸,可并未说让费慕人去找‘南令’皇甫林。” 黑衣客身形暴颤,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强声说道:“我不信。” 沈东山笑道:“信与不信,那全由阁下。” 黑衣客目光怕人,身形剧颤,半晌,一丝鲜血由嘴角溢出,他颤声说道:“女子脚印,冷遇春被掳,‘翡翠宫’用笺,这一切的一切……沈东山,我相信了,你也达到害人的目的了……” 沈东山愕然说道:“阁下,这话……” 黑衣客咬牙说道:“你不必跟我装糊涂,你早知道我是大命不死的费慕人。” 沈东山身形一震,笑道:“费少侠,你弄错了,我本不敢信,所以才用实情实事试上一试,果然被我试出了,哈!哈。” 费慕人道:“你试出了又待如何,那并无关紧要。” 沈东山笑道:“你既是由‘祝融’极巅堕下的费少侠,那么,你身旁那位就该是命更大的‘铁面巨灵’左车左大侠了。” 左车巨目寒芒闪动,道:“不错,老夫正是左车,沈东山,你翻弄巧舌,害得老夫少主心碎肠断,老夫先毙了你……” 费慕人颤抖着抬手一拦,道:“左伯伯!他告诉我实情,我该感激他。” 左车道:“少主怎也说是实情。” 费慕人一点头,道:“我自己明白,左伯伯也告诉过我,‘南令’确有两个女儿。” 左车脸色一变,忙道:“可是,少主,那绝不可能……” 费慕人无力地一摆手,道:“左伯伯,先别说了,我还有话问他。” 左车头一低,道:“老奴遵命。” 费慕人转望沈东山那隐透着奸诈的背形,道:“沈东山,我问你,当年夜袭‘祝融’的元凶是谁?” 沈东山道:“我认为现在知道这件事真象的人不少,那是‘南令’皇甫林自己,他有意……” 左车须发暴张,猛然抬头,眼前,是费慕人横在那儿的一只手,他威态一郏,微微低下头去。 费慕人截口说道:“沈东山,你也这么说。” 沈东山摇头说道:“不是我,是‘南令’自己亲口说的。” 费慕人道:“那人果是‘南令’么?” 沈东山笑道:“‘南令’还会有错,谁又敢冒充他,费少侠,我正感奇怪,你是费中尊的独子, 左车是‘南令’的人,你怎会跟他搞在一起,且你称他左伯伯,他称你少主。” 费慕人道:“有何不可?” 沈东山道:“费少侠自己该明白那为什么不可。” 费慕人道:“我不以为那有什么不可,左大侠是我的救命恩人……” 沈东山道:“可是‘南令’却是你费少侠的仇人。” 左车忍不住厉声叱道:“沈东山,你休要再卖弄你那如簧巧舌,你口中的费少侠,该是老夫的少主皇甫英。” 沈东山“哦!”地一声,道:“这是谁说的?” 左车道:“这是老夫说的,少主左乳下有当世独一无二的‘梅花痣’。” 沈东山截口说道:“左大侠,我不敢相信,据我所知,费少侠该是费中尊的独子,却并不是南令的儿子,只因为我亲眼看见‘南令’把他那儿子杀了,难道……” “匹夫,住口。”左车大喝一声,抬掌要抓。 费慕人伸手一拦,道:“左伯伯,我还有话问他。” 左车忙沉腕收掌,震声说道:“少主难道要任他……” 费慕人摇头说道:“这件事我会亲身去证实,任何人动不了我的。” 左车威态一敛,垂首不语。 沈东山嘿嘿笑道:“左大侠,恕沈东山斗胆,你做事不够聪明。” 左车威态刚敛,闻言又巨目一睁,道:“老夫做事怎么不够聪明。” 沈东山道:“我以为,便即费少侠是‘南令’的独子,你左大侠也不该强认,尤其更不该加以说破。” 左车道:“老夫为什么不该……” 费慕人机伶暴颤,哑声说道:“左伯伯,因为那冷瑶红也是‘南令’的女儿。” 沈东山笑道:“对,一点不错,就因为这。” 左车神情猛地一震,顿时怔住。 费慕人轻笑一声,道:“左伯伯,您如今明白了么?这个错铸得够大的,左伯伯,您该明白,这叫兄妹乱伦……” 凄然摇头,接道:“倘我果是‘南令’之子,我的罪孽深重,还有何面目见人。” “不,不,不。”左车惊骇摇头,忙道:“少主,不会的,绝不会,老奴敢说,那‘安乐居士’邵景逸,绝不会是主人‘南令’,绝不会……” 费慕人凄然一笑,道:“左伯伯,众人皆指他为‘南令’,他自己也直认不误,可巧他也有两个女儿,而我遇见的这个女人,怀有‘翡翠宫’用笺,这还有错么?” 左车机伶暴颤,神态怕人,惊骇摇头说道:“无论怎么说,老奴绝不敢相信主人会是……” 沈东山一笑说道:“左大侠,人是会变的,世间事也变的莫测,当初他几位还误会费中尊呢,再说,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 “匹夫!”左车霍地转注,喝道:“倘这一切是真的,你就不会说了。” 沈东山哈哈笑道:“为什么不说。‘南令’敢做敢当他一张‘天宝图’已然到手,试问谁还能奈何他,嗯?” 左车骇然说道:“沈东山,你说他……” 费慕人点头说道:“是的,左伯伯,他自己有一份,冷遇春的那一份已被他劫夺了,而我这一份却送了那位冷瑶红。” 左车失声说道:“倘如此,主人这沉冤……” 沈东山道:“左大侠,你仍不认为如今的这位‘南令’是‘南令’?” 左车猛然点头,道:“不错,老夫就是死也不信。” 沈东山笑了笑,道:“那么我试问,‘南令’又到哪里去了?” 左车一怔道:“这……老夫那主人当年接获一张‘武林帖’,被邀前往‘长白’诛除那‘冰魄恶叟’,主人甫离‘南岳’没多久,‘祝融’便生巨变,老夫自被击落断崖后,幸大命不死,每乘黑夜登上‘祝融’,但却一直未见主人返来,及至后来才听说主人被害失踪了……” 沈东山哈哈笑道:“事实上,武林人人皆知,当年失踪的是费‘中尊’,所谓‘南令’同时失踪,那只是他以另一身份,另一面目隐在‘洛阳’ ‘安乐窝’,过那诲人生涯……” 左车道:“老夫那主人有理由这么做么?” 沈东山道:“我以为费少侠该已告诉左少侠了,他扳倒‘中尊’于前,后又亲手毁家于后,这样 谁也不会怀疑扳倒费‘中尊’的是他,同时,他隐于‘洛阳’的目的,也在暗中寻访冷遇春,先夺冷遇春那‘天宝图’,然后杀之灭口……” 左车暴怒叱道:“匹夫,你一派胡言。” 沈东山道:“我仍是那句话,信不信任凭左大侠。” 左车道:“老夫不信。” 沈东山耸肩说道:“左大侠不信我莫可奈何,不过,左大侠日后总会明白的。” 左车还待再说,费慕人一抬手,道:“左伯伯,这些事留待以后去证实吧,如今在口舌上强争疾辩并无大用,让我再问他一句。” 左车忙敛威说道:“老奴遵命。” 费慕人转望沈东山道:“沈东山,我问你,你那主人现在何处?” 沈东山摇头说道:“敝上由来神出鬼没,今东明西,谁知道。” 费慕人道:“你不肯说么?” 沈东山笑道:“我已说了那么多,何吝于这一点,再说,敞上已获得一张‘天宝全图’,放眼当世,又怕哪一个?” 费慕人道:“据我所知,你们要把厉姑娘送往‘长沙’,可对?” 沈东山点头说道:“不错,确是如此。” 费慕人道:“那么,把厉姑娘送往‘长沙’后,又交给哪一个?” 沈东山道:“自有负责接厉姑娘之人,我不瞒费少侠,送厉姑娘这件事,并不是由某一人送完全程,而是一段一段地换着送的,到了目的地,敞上还不一定就在那儿,所以,要找敞上十分地不容易。” 费慕人道:“这我倒信得过,可是我不信连你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沈东山道:“为什么我非知道不可。” 费慕人道:“因为你在他手下,该是个得力人物。” 沈东山笑道:“费少侠高估我了,我不过一个马前小卒,真正得力的人物,该是敞上那左右二侍。” 费慕人道:“他两个是谁?” 沈东山道:“就是那邵福,邵贵。” 费慕人道:“我问的是他二人的真姓名。” 沈东山道:“费少侠也许不知道,但左大侠绝不会陌生,赫进海与公羊单。” 左车神情一震,脱口说道:“少主,是‘西域双妖’。” 沈东山笑道:“我说左大侠绝不会陌生,果然。” 费慕人扬眉说道:“左伯伯,‘西域双妖’是何等样人。” 左车道:“老奴在未遇主人之前就曾听说过,他两个是西域人,生具异禀,力大身轻,后得异人收录,不但各学得一身诡异武学,且学得一口流利番语……” 费慕人道:“左伯伯不知道他两个是‘南令’的左右?” 左车尚未说话,沈东山已然笑道:“敞上降服他两个,是在所谓失踪以后,左大侠如何晓得。” 左车摇头说道:“少主,老奴确不知道。” 费慕人一点头,道:“沈东山,如今别的不谈,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最好据实答我,你那主人现在何处?” 沈东山摇头说道:“费少侠,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费慕人道:“我不杀你,可是我要你比死却难受。” 沈东山耸肩说道:“费少侠不信,我莫可奈何,谁叫我落在二位手中?要割要剥,只有任凭二位了,我就坐在这儿,探臂可及,费少侠请下手吧。” 费慕人道:“你当我会不忍么?” 缓缓伸出手去。 沈东山摇头说道:“对仇人属下,该没有什么不忍的,只是,费少侠,我要提醒你一句,你若让我受苦,你就救不了身后麻袋中的厉姑娘。” 费慕人手未停,口中说道:“是么?” 虽差几寸便要碰上了沈东山的身后要穴。 沈东山似乎茫然无觉,道:“我无意危言耸听吓唬人,事实上厉姑娘被一种药物蒙蔽了灵智,若无独门解药,救了她去等于救了一个死人。” 费慕人顿手了一顿,道:“你有那独门解药么?” 沈东山道:“当然有。” 费慕人道:“那我还怕什么?” 沈东山笑道:“不瞒费少侠,那解药藏在我嘴里,费少侠只一动我,我马上把它吞入腹中,到那时就是给我来个大开腹,只怕也难找到那解药了。” 费慕人手停在了那儿,道:“你会比我快么?” 沈东山笑道:“我要没把握也就不说了,费少侠若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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