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真要知道确切详情,我也向二位提出个请求,也是个条件。” 白如雪道:“姑娘请说,能从命的,我夫妇无不点头。” 宇文琼美目微转,淡然笑道:“交谈贵在以诚相见,请二位取下覆面纱巾及宽沿大帽,让我一睹二位庐山真面目,我立即相告实情。” 白如雪迟疑未语。
江湖路 第五十一章
黑衣客突然唤道:“雪妹,难道你不能……” 白如雪道:“你该知道,你或可现面目,我却不能见人。” 黑衣客略一沉默,远注宇文琼,道:“姑娘,非我夫妇故作神秘,也非我夫妇不愿坦诚,实在是仇踪未获,我夫妇倘以真面目示人,消息一旦走漏……” 宇文琼道:“二位也有仇家?” 黑衣客道:“不瞒姑娘,我夫妇多年隐匿,便是为仇家所害。” 宇文琼道:“那二位如今重现武林……” 黑衣客道:“是为寻觅仇踪。” 宇文琼道:“可否赐告,二位那仇家是谁?” 黑衣客摇头说道:“事关重大,更关系着当今一位武林奇人的毁誉褒责,在未确定之前,恕我不能说,也不敢说。” 宇文琼美目忽闪异采,道:“事关当今一位武林奇人的毁誉褒责?” 黑衣客点头说道:“不错,姑娘。” 宇文琼美目一转,道:“那么,二位要如何个确定法?” 黑衣客道:“我夫妇如今在寻找一人,倘此人能寻获,即可确定。” 宇文琼美目异采忽盛,转注白如雪道:“我知道前辈为什么以纱巾覆面了!” 白如雪一怔,讶然说道:“姑娘知道……” 宇文琼一点头,忽扬声轻喝道:“濮阳厉!” 身后濮阳厉跨前一步,躬身答应:“属下在。” 宇文琼道:“你四人各站一方,五十丈外警戒,去。” 濮阳厉迟疑说道:“宗主……” 宇文琼摆手说道:“他二位倘有恶意,再有四个你兄弟在此也保护不了我,只管去,如今我已相信他二位绝无恶意了。” 溪阳厉不敢再说,一躬身带着三个兄弟如飞掠去。 白如雪诧声说道:“姑娘这是何意?” 宇文琼淡淡说道:“只为二位那不愿人知的苦衷。” 白如雪向着黑衣客投过诧异一眼,然后转向宇文琼道:“姑娘令我不安。” 宇文琼道:“我支走濮阳兄弟,二位当知我心。” 白如雪一点头,道:“我不敢相信姑娘。” 宇文琼道:“那么前辈请听我说……” 转注黑衣客,接道:“这位前辈不该姓黄……” 黑衣客身形为之一震。 宇文琼随即转望着白如雪,含笑接道:“我想前辈之所以以纱巾覆面,那是因为前辈天生了一对碧目………” 白如雪和黑衣客双双大惊,白如雪急道:“你怎知我……” 宇文琼道:“我也知道二位找的那个人是谁,更知道二位的仇家是谁?” 白如雪话声微沉道:“姑娘请说,前者是谁?” 宇文琼淡淡说道:“此人姓冷,双名遇春。” 白如雪一惊点头,道:“不错,那么后者?” 宇文琼娇靥上倏现寒霜,道:“欺世盗名的险狠奸诈之徒,‘南令’皇甫林。” 白如雪一怔,方要说话。 黑衣客及时抬手一拦,道:“姑娘说说我夫妇的仇家是谁?” 宇文琼道:“‘南令’皇甫林。” 黑衣客道:“姑娘怎知我夫妇的仇家是‘南令’皇甫林?” 宇文琼道:“冷遇春说的,他对‘东邪’,‘北旗’述往事时,我在座。” 黑衣客诧声说道:“冷遇春会说我夫妇的仇家是皇甫林?” 字文琼道:“事实如此,难道前辈不信?” 黑衣客猛一点头,道:“不,我信。” 宇文琼道:“前辈该信,因为冷遇春在‘长春’ ‘冷雪谷’已对二位说过了。” 黑衣客点头说道:“不错,他确是说过,姑娘以为我是谁?” 宇文琼道:“‘中尊’费前辈。” 黑衣客一怔,与白如雪互视一眼,然后说道:“姑娘怎知我是费云飞?” 宇文琼道:“前辈被害,‘南令’失踪,多年后的如今,费少侠现于武林,寻觅仇踪……” 黑衣客道:“姑娘,谁是费少侠?” 宇文琼娇靥上的神色难以言喻,道:“就是前辈的爱子。” 黑衣客微诧说道:“我的爱子……” 一点头,道:“姑娘请说下去。” 宇文琼此刻没留意那么多,道:“疑案揭晓于冷遇春之口,前辈是被‘南令’皇甫林所害,而‘南令’皇甫林则一度改名换姓,隐于‘洛阳’……” 黑衣客诧声说道:“有这种事……” 白如雪突然说道:“姑娘,外子……” 黑衣客忙抬手拦住了她,目注宇文琼道:“姑娘可知详情?” 宇文琼点头说道:“晚辈知道的不算太详细。” 黑衣客道:“姑娘可愿为我述说一遍?” 宇文琼点头说道:“晚辈遵命……” 接着,她隐去了该隐的一段,把所知道的说了一遍。 听毕,黑衣客默然未语,半晌始道:“多谢姑娘相告,姑娘可知冷遇春现在何处?” 宇文琼道:“晚辈以为他该跟厉、龙两位前辈在一起。” 黑衣客点头说道:“那就好,姑娘道那费……慕人现在何处?” 宇文琼娇靥一红,还带着点凄楚,摇头说道:“晚辈自跟他分别后,至今不曾……” 忽地一阵激动,道:“他若知道前辈已安然再现武林,该不知有多高兴呢。” 黑衣客点头说道:“是的,姑娘,他该高兴,是该高兴。” 宇文琼道:“要不要晚辈倾‘毒宗门’之力,为前辈找寻……” 黑衣客忙摇头说道:“多谢姑娘,不必了,还是让我夫妇自己找吧,这样可以给他一个惊喜,姑娘说是不是?” 宇文琼点头说道:“是的,前辈……” 白如雪突然说道:“姑娘,我就是当日的‘碧目魔女’没有错,至于外子………姑娘也已知他是谁,如今姑娘可否……” 宇文琼螓首微俯,道:“不敢再瞒二位前辈,姬氏夫人正是家母。” 白如雪娇躯一震,黑衣客突然欺近一步,颤声急道:“你,你,你就是玉娘所生的琼儿……” 宇文琼只低着头,道:“晚辈正是。” 黑衣客身形暴头,抬起了双手,但倏地他又像触了电一般地收回双手,良久,良久,始略趋安静地哑声说道:“那么,姑娘,你妹妹瑶儿呢?” 宇文琼黯然说道:“瑶妹妹本跟冷遇春在一起……” 黑衣客一怔,诧声说道:“不是送与令堂好友林女侠抚养了么,怎会……” 宇文琼微微点头说道:“原是跟着林姨的。” 黑衣客道:“那又怎会到了冷遇春……” 宇文琼摇头说道:“这有关别人隐私,晚辈不便说。” 黑衣客道:“可是我……” 一摇头,接道:“姑娘既不便说,那就算了,但姑娘怎又复姓宇文……” 宇文琼道:“难道晚辈不该姓宇文?” 黑衣客道:“据我所知,姑娘该复姓皇甫……” 宇文琼双眉一扬,道:“前辈以为晚辈是皇甫林的女儿?” 黑衣客摇头说道:“不是以为,我夫妇都知道,令堂也……” 宇文琼道:“晚辈原姓皇甫,也原以为自己是皇甫林的女儿,可是俟晚辈长成之后,娘却说晚辈不是皇甫林的女儿。” 黑衣客道:“这是令堂说的?” 宇文琼点头说道:“是的。” 黑衣客道:“但她也不该让姑娘姓宇文……” 宇文琼摇头说道:“这不是家母的意思,家母说晚辈不该姓皇甫,却末说晚辈是谁的女儿,晚辈以为定然该姓宇文。” 黑衣客略一沉默,道:“姑娘该知道,令堂与皇甫林的关系。” 宇文琼点头说道:“晚辈知道,家母一切都是为了他,却不料他近年来露了狰狞面目,所以跟家母失和反目……” 黑衣客道:“听姑娘的口气,好像也很痛恨皇甫林。” 宇文琼目闪煞威,点头说道:“前辈该知道,那是必然的道理。” 黑衣客点头说道:“不错,这是必然的道理……” 忽地一叹说道:“可惜令堂已然不在人世,否则姑娘只要多问几次,就可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是谁了,对当今世上那位‘南令’皇甫林,也可多知道一些了。” 宇文琼微愕说道:“前辈的意思是说晚辈知道的还不够?” 黑衣客摇头说道:“我不敢说姑娘知道的不够,却敢说姑娘对自己的身世所知道的,是一种错误,一种可怕的错误。” 宇文琼凝目说道:“前辈可否明教?” 黑衣客摇头说道:“说来话长,便长话短说也难取信于姑娘,还是等日后让事实证明一切吧,到那时姑娘将可看到……” 白如雪突然说道:“为什么现在不是时候?” 黑衣客道:“雪妹,你该明白的。” 白如雪默然未语。 宇文琼道:“前辈如今既不愿说,晚辈只好等日后自己看了。” 黑衣客点头说道:“只好如此,姑娘……” 话锋微顿,接道:“姑娘还没有告诉我,瑶姑娘现在何处?” 宇文琼道:“多年前皇甫林命晚辈取代瑶妹妹,一方面为来诱费少侠为冷遇春解毒,一方面则为骗取冷遇春那份‘天宝图’,而当时瑶妹妹不愿意,皇甫林强把她带走了,谁知她半途跑掉了,至今不知下落……” 黑衣客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这么说,瑶姑娘如今正沦落在江湖中了?” 宇文琼黯然点头说道:“该是,只不知道她在哪儿。” 黑衣客道:“姑娘不必担忧,吉人自有天相……” 宇文琼道:“多谢前辈,晚辈省得。” 黑衣客略一沉吟,道:“姑娘可知皇甫林现在何处?” 宇文琼道:“前些日子他在‘太原’附近出现过,如今则不知他在何处。” 黑衣客点了点头,道:“多谢姑娘相告一切,最后我请姑娘原谅我夫妇苦衷,千万别让第二个人知道我夫妇已现武林,就是费慕人,暂时也别让他知道。” 宇文琼道:“前辈既有吩咐,晚辈自当从命,在此晚辈也有一事奉告,万请二位前辈成全……” 娇靥忽地一红,住口不言。 黑衣客道:“姑娘请至管说。” 宇文琼靥娇通红,只不肯开口。 白如雪突然说道:“姑娘若有什么难言之处,我让外子避开……” 宇文琼忙抬螓首道:“不必,前辈……” 白如雪道:“既如此,姑娘请说。” 宇文琼双眉一扬,道:“二位前辈日后若是碰见费少侠,但说二位曾遇见冷遇春二女冷瑶红,万莫将晚辈身世相告,晚辈就感激不尽了。” 黑衣客身形猛地一震,白如雪则淡淡说道:“姑娘请放心,我夫妇当牢记心中。” 宇文琼道:“多谢二位前辈成全之德,倘无教言,晚辈要告辞了。” 白如雪道:“姑娘请便吧,有缘他日自会再相逢……” 宇文琼凄然一笑,道:“前辈说得是,二位都请保重。” 盈盈一礼,便要告辞。 黑衣客突然说道:“姑娘住在何处?” 宇文琼道:“晚辈现住‘翡翠宫’中。” 黑衣客“哦!”地一声,道:“我随口问问……” 宇文琼道:“那么晚辈告辞了。” 说着,她又浅浅一礼,转身而去。 她刚走两步,黑衣客凭又唤道:“姑娘。” 宇文琼忙停步回身,道:“前辈还右何教言?” 黑衣客忙道:“没什么,姑娘也请保重。” 宇文琼微欠娇躯,道:“多谢前辈,晚辈省得。” 转身袅袅而去,渐去渐远,终于消失在柳林密处茫茫夜色中。
江湖路 第五十二章
黑衣客呆呆目送,怅然若失,忽地,他身泛轻颤,缓缓垂下了头。 白如雪一叹说道:“你终于见着一个了。” 黑衣客扬起了头,哑声说道:“那是苍天怜悯。” 白如雪摇头说道:“我只认为苍天够残酷的。” 黑衣客机伶一颤,点头说道:“不错,也可以这么说。” 白如雪道:“你刚才就不该拦我。” 黑衣客苦笑说道:“我不此你急么?可是,雪妹,你认为现在能说么?说了她会信么?” 白如雪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适才说的很对,可惜姬玉娘已经死了,要不然她就是最有力的人证……” 黑衣客道:“你以为她会说么?” 白如雪决然点头,道:“我以为她会说。” 黑衣客道:“她若会说,也不会不告诉孩子生身父是谁,而只说孩子不该姓皇甫,不是皇甫林的女儿了。” 白如雪道:“一个女人为爱牺牲了一切,到头来却被遗弃,她对那位皇甫林的痛恨可想而知,但是她对那位皇甫林却了解得不够。” 黑衣客冷笑说道:“你认为是这样?” 白如雪点头说道:“不错,必然是。” 黑衣客道:“我却认为她是串通奸夫谋害了亲夫,而后奸夫终于露出了他狰狞面目,她心里才懊悔了……” 白如雪道:“倘如此,她该把真象告诉孩子。” 黑衣客道:“那有两种可能,第一,羞耻之事,不能启口,第二,她对她那亲夫尚有些情意,只怕亲夫仍在奸夫之手,说出真象之后,那奸夫会加害她的亲夫。” 白如雪道:“倘真如你所说,我认为那该是后者。” 黑衣客耸肩一笑,道:“管它是前者还是后者,反正她已经不在这人世了。” 白如雪道:“也就因为这,我很是担心。” 黑衣客摇头说道:“雪妹不必担心,我总认为苍天不该那么残酷。” 白如雪道:“但愿如此,可是人事也不能不尽。” 黑衣客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顿了顿,接道:“雪妹,你也认为冷遇春当年没看清我是谁么?” 白如雪道:“如今事实证明,确是如此。” 黑衣客摇头说道:“恐怕冷遇春仍在帮着那位‘南令’……” 白如雪摇头说道:“不对,倘如此,当年在‘长白’ ‘冰雪谷’中,对你我,他用不着也是这套说法,以我看他也可能被蒙在鼓中。” 黑衣客道:“这不难明白,一旦找到那冷遇春……” 白如雪截口说道:“找到冷遇春,也只能明白他是否知道你是谁,却不一定能明白他是否知道那位‘南令’的……” 黑衣客摇头说道:“我以为他该知道。” 白如雪轻喟说道:“但愿如此了……” 顿了顿,接道:“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