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玉狸长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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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玉狸长虹-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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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士衡被她这种悲伤情状,也感染得热泪滚滚,十数年江湖风霜之苦,父母俱亡,一齐涌上心头!

  欧阳婉冰悲泣中,也想起了一连串的伤心往事………

  她二度离家出走,为了逃避李海榕师父的追索,为了生育他们的孽种,曾经隐姓埋名,漂流渡海,在一处荒凉的小岛,茹苦含辛,度过三年悠悠岁月。

  孩子生下了,竟是双胞兄弟,白白胖胖的逗人喜爱,也幸亏有这么两个骨肉,才使欧阳婉冰能够坚强的活下去。

  在第四个年头上,也许老天故忘折磨于她,海上忽然在一场暴风雨中,发生了惊人海啸!

  怒浪卷上了荒岛,荒岛尽被海水所吞没。

  欧阳婉冰抱著两个孩子,被卷进了惊沟骇浪,她以为必死无疑………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她终于悠悠醒来,账目看时,自己和两块骨血,都躺在一座温暖的茅舍里,身旁站著个慈祥的老渔夫,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两个幼儿,竟然都大难未死!

  她知道他们母子,必是被身旁的老人所救,随爬将起来,向老渔夫千恩万谢。

  从老渔夫的口中,她得悉了此时已离开了那住居过四年之久的荒岛,已经置身于山东沿海的芝县。

  那老渔夫膝下子女俱无,对欧阳婉冰甚是怜悯,遂把她收留下来。

  于是欧阳婉冰抚育孤儿,侍候老人,过著清苦的日子,在那里一住又是三年光景。

  在此期间,欧阳婉冰曾经在山东道上走动过数次,想藉以探听李海榕的消息。

  消息是被她采到了,但那不是李海榕的下落,而是李海榕已往的臭名。

  原来李海榕是个江湖上的独行客,凭仗一双雌雄宝剑,浑身本领,任性妄为,无恶不作,两手沾满了血腥!

  欧阳婉冰起先还不太置信,但是屡访武林道上人物,竟然众口一词!

  她在悲痛失身于恶贼之手之余,想起了李海榕和她最后见面时的惶急情形,于今又毫无下落,情知必为其师父整顿门户所清除,由此她也就死了这条心。

  李海榕既是个恶贼,婉冰遂将两个渐已长大的儿子,从己之姓,长者唤名欧阳云天,次者欧阳如冰,并且对他们说其父早已死去。

  后来老渔夫病逝,婉冰也尽了一番孝道,把老人埋葬,便带著两个儿子,流落江湖。

  李海榕原来赠她的一书一剑,在那场海啸之中,书已遗失,于今只剩下那柄雌剑了。

  欧阳婉冰在当时因抚育孤子,对那部武学奇书,未曾看过,如今她要传授儿子武功,也只好凭她自己所能而已!

  第十五年上,她辗转江浙一带,闻听父亲早已病逝,昔年人事全非,经过再三思考,才携子赋归。

  欧阳婉冰与方玉衡不胜凄怆的对泣了一阵,终于她将这段伤心往事,对方玉衡和盘说出,仍希望方玉衡能够谅解她,但她却不愿以败柳残花之身,再侍方姓。于是对方玉衡婉转劝说道:“玉衡,倘若你能谅解我,仍然爱我的话,那就请你不要逼我,我的心已如槁木死水,那是不可能的,你仍然年青,何苦为了我这苦命人如此痴心,而断绝后代呢!”


  方玉衡痛苦的说道:“婉冰,不管怎样,你是方家人,何况这一切的错误,并非是你有意造成的,我对你早已谅解,你就答应我吧,我会对你的两个儿子视若己出,婉冰,你想想看?”

  欧阳婉冰被方玉衡这片真诚,感动得竟又哭泣起来。

  方玉衡还以为她已回心转意,随凑近她安慰道:“婉冰我知道你会答应的,不必伤心了,一切都成过去………”

  欧阳婉冰忽然止住了抽泣,道:“不,玉衡我不能答应你,倘若你决心非我不娶,我总不能让你方门绝了后代,你爱我,你也定然喜欢我的儿子………”

  她略微凝思,随将云天与如冰喊到面前,吩咐他们见过方叔叔,忽然展颜笑道:“玉衡,你喜欢那一个?”

  方玉衡一见婉冰这两个儿子,俱都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亭亭玉立站在前面,乃大喜道:“我对他们都很喜欢!”

  欧阳婉冰转向爱子道:“方叔叔对你们都很喜欢,你们那一个愿做方叔叔的继子?”

  说也奇怪,两人竟然齐都应声愿意。

  这情景看在欧阳婉冰的眼中,不觉欣喜两眼欲泪,乃对方玉衡道:“你能答应我好好教养们吗?”

  方玉衡以为婉冰见两个孩子都和他特别亲善,可能已回心转意,乃毅然答道:“这个当然。”

  “这就好——”欧阳婉冰眼神中流露出异样的光彩,道:“你们在这里玩一会,我去去就来。”

  欧阳婉冰去了半天,仍然不见返回厅内,方玉衡颇觉有异,乃命云天,如冰,去到后房卧室察看究竟。

  两个孩子去了不久,后房里忽然一片哭声震天,方玉衡急步奔去,一看欧阳婉冰已自刎气绝多时,两个孩子扶尸痛哭不止。

  这情景就是铁石心肠之人,见了也必泪下!

  方玉衡痛伤之余,颇感愧疚,他以为婉冰之死,乃为他一手造成。

  他料埋了婉冰丧事之后,便将两个孩子带回家去,悉心抚育,欧阳如冰更姓为方如冰,以承己嗣。

  两人在十八岁那年,在方玉衡一手招呼之下,完成婚娶从此各立门户,欧阳云天接承了欧阳氏香烟,欧阳如冰做了方姓继子,外人殊不知方、欧两姓,青莲白藕实是一家。

  欧阳云天不喜武事,而方加冰却醉心武学,方玉衡乃将其母所遗那柄宝剑给了他,以遂其志。

  云天、如冰十九岁那年,方玉衡悄悄的鸠工营基于婉冰墓穴之旁,工竣,于墓中仰药自杀,达到了他生不同床死同穴的愿望。

  这段曲折离奇的儿女悲惨恋情秘史,还是方如冰在方玉衡死后,从方玉衡手著一本绢册中发现,由此,如冰才知道了自己的真正姓氏,以及生母继父的悲惨历更他却秘而未告云天。

  方如冰后生一子,取名天玑,既受庭训,奠定武学良基,复获异人传授,二十岁即出道江湖,仗一柄父亲所传断金切玉的九龙雌剑,纵横江湖,难遇敌手。

  少年气盛,目空一切,当时名驰江湖的“宇内四绝”在泰山印证武学,方天玑怀著一股好奇之心,适时赶去。

  “宇内四绝”切磋武功,向来不让外人窥视,是以方天玑也就是名震江湖的“九龙剑客”,触怒了东道上清真人,只方大战之下,方天玑被东道以“五行掌”击败,好在出家人心怀慈悲,手下留清,才保住性命。

  方天玑这才深切的明白,武学奥妙无穷,自己所能,原不过是沧海一粟!

  于是发誓遁迹江湖,面壁苦修,在洞庭君山一座深洞之中,见眼光阴四十年。虽然也参悟了几套武功,但自觉仍然难敌东道的“五行掌”。

  后来他潜返故里,父母早已俱亡,家园寥落,学目无亲,好在幼时他曾经窃阅过祖父方玉衡手著那本秘册,深知方、欧两家秘密。

  这时欧氏家业也已凋落,欧阳云天之子欧阳鹤病死,遗下孤见寡妻,伶仃孤苦。

  方天玑乃将自己来历,对欧阳鹤之妻说明,并厚赠金银,以济其贫苦,复将其五岁孤见,带回君山,伐毛洗髓,尽将武功传授。

  这孩子也的是聪明过人,十七岁那年,已尽将“九龙剑客”方天玑的全部所能,悉数学会。

  那知这孩子心怀叵测,早有预谋,为了要夺取师父的一柄宝剑,竟趁方天玑熟睡之际,点了他的昏穴,复以缅铁所制钢环,锁住了他的脊骨。

  在方天玑运功自解穴道醒来,叛徒已援剑遁去。

  从此,方天玑被囚深洞,仰赖著十数只巨幅,取水掏食,赖以不死,但他已不知世上此时已何年何日?

  枯瘦老人如数家珍的说到此处,忽又唉声叹息了一阵,对徐玉麟不胜慨叹的说道:“其实这也是老天的错误,倘若我能把这件祖上数代的秘辛,说给我那叛徒知道,我相信他或许也不致做出这种事来,唉!………”

  徐玉麟听老人叙说至此,如梦初醒,恍然大捂,深为同清的道:“如此说来,老前辈便是当年名震江湖的‘九龙剑客’方天玑老英雄了,而你那高徒,也必是欧阳青兄?”

  老人颔首道:“你说的半点不差,欧阳青岂但是老夫之徒,论血统还是我的侄儿哩!唉!他死了,从此欧阳一家,已断绝后嗣!”竟又老泪纵横起来。

  徐玉麟随将欧阳青和他如何认识,如何冒他之名与崆峒派结怨,而招致杀身大祸之事,一五一十的对方天玑述了一遍,又将自己如何获得九龙雄剑,与“无垢头陀”遗书上所载之语,简要的说出。

  两人这一互相印证,断定“无垢头陀”所诛叛徒,也必然就是那“雌雄剑”李海榕无疑。

  可是在徐玉麟的心中,却又得到了一个答案——长山门的武功来源——古代半部奇书,必是欧阳婉冰失落海岛之物。此书已被大圣黄公韶焚毁,下落已明。

  如今“九龙剑”已雌雄并鞘,“无垢头陀”的遗书在徐玉麟身上已是大部完成,唯一的只是“无垢头陀”之母——东平雪娘墓穴重建之事了。

  这些事情,只在徐玉麟的脑际中闪过,他并未说出。当他将欧阳青死因经过,叙完之后,觉得在此洞内担搁的时间已不算短了,随将“九龙剑”撤出,对方天玑道:“事情已经明白,晚辈就将此雌剑归还老前辈吧!”


  方天玑接过“九龙雌剑”,凝目细瞧了一阵,叹道:“果是此剑!”说毕,便又把剑递还徐玉麟。

  徐玉麟莫明其妙的不肯伸手去接,方天叽又道:“你拿去吧,天地造物,原有其主,这把剑应该属于你,老夫顺水人清,不说是送你,但也算是报了救我之恩,看你器宇,实乃千古良才,人中之龙,从此宝剑得主,相得益彰,老夫何乐不为?老夫当年杀孽太重,合有此苦,因果循环,天理报应,丝毫不爽!哈哈哈………”


  方天玑在一阵纵声长笑之中霍地跃起,撤下徐玉麟向石室外电掣而去。

  徐玉麟急跟疾迫,大喝一声道:“老前辈那里去?”

  深洞胆音缭绕,那里还有老人踪影?

  徐玉麟停下脚步,对方天玑身法之快、速颇惊讶,异回首一看,狒狒已经跟来,暗道:此间已无事可为,何必久待。

  他正待举步往外飞驰,忽闻一声悠长的叹息,以是从另一间石室中传出。

  徐玉麟本能的伫足不前,暗自奇道:难道说这座深洞里除了“九龙剑客”之外,还另有人被囚不成?可是方天玑为何并未说出、,而自己起先也没听见呢?……

  一种好奇之心,驱使他决定留下再仔细的观察一下,然而那声音却并未再发。

  徐玉麟分辨了一下那声音传出的方向,于是壮著胆子,凝神戒备,向当面石室走去。

  他几乎找遍了洞中六七座相同的石室,但是却毫无发现。

  他分明清晰的听到那声悠长而凄凉的叹息,乃是发自个老人的喉管,可是为何却一无所有呢?

  难道说方天玑故意隐身暗处,和他有意捉狭不成?

  难道说这所秘密洞里果真有鬼?否则………

  徐玉麟方自百思莫解之际,忽听左面一所石室里,仿佛有一阵微弱的铁器撞击之音。

  于是他更加确定他的信念——此中必然另外有人!可是此人究在石室的何处?

  就在这当儿,猛可一阵衣袂飘风之声,由身后送至,急转身敛目看去,但见五六条黑影,疾如流星也似,迳向石室这厢驶来!

  一个奇异的念头,闪电似的掠过他的脑际,迅捷的抱起狒狒,向右面一间石室隐去。

  且说徐玉麟抱著灵猿狒狒,躲在一间石室的暗角里凝神戒备之下,偷眼外瞧,只见那五六个黑衣人影,一闪列在对面石室的门外。

  来人似乎并未察觉洞内尚且有人,也没有留心别处,只在一个由背影看来,彷彿是个清瘦老人的指挥之下,面向对面石室成半圆形的列开。

  徐玉麟虽然在极度黑暗之中,但是依然可以看清那些面对石室环列之人,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腰带金背鬼头单刀,分明是些武林健者。

  看他们严阵以待,如临大敌,徐玉麟一时实在摸不透这些人所为何来?

  不一会工夫,只听一阵链锁之声,但见原先那个首领模样的老者,与另外一个紫棠面皮,虬筋环眼大汉,从石室中押出了个鬓发俱白,长达数尺,浑身赤裸的修长老人。

  老人的双手双脚,均被粗重的铁链锁著,每行一步,手脚的铁链,便震动得哗哗啦啪,响个不绝!

  由于老人白发掩面,所以徐玉麟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不过从他的外表上来看,这老人最少也有八九十岁以上,然而背不驼,腰不弯,虽则身系笨重铁锁,而行动起来却甚矫健,行家一望而知,必是个颇具武功修养之人。


  徐玉麟这才明白,那些大汉们实非无故紧张。可是他不明白这个被锁老人,原先究竟在那里?自己为何没有发现?那么这间石室里………

  他正在思忖之中,忽听那个瘦削老者,向其余五个大汉,低沉的说道:“你们还不把他架起来,快些出得此洞,还犹豫什么?”

  老人的话似是具有无上权威,五个大汉竟然如获圣旨一般,把那被锁老人架将起来,向深洞出口处疾驰而去。

  猛然间,徐玉麟仿佛若有所悟的暗自骂道:该死!那五六个大汉的首领,不就是杀害自己家小,便又鸠占鹊巢的黑衣教主褚呈祥吗?倘非我依然可以辨别他的声音,几乎被这老奸巨滑骗过。

  想到这,他几乎大喝出声,但在灵机微转之间,他却悄悄的离开石室,以疾逾飘风之势,向洞口追蹑而去。

  这时,褚呈祥率领的五六名大汉,已经把那赤裸老人架驰过水瀑,徐玉麟仅和他们保持著五丈左右的距离,以风吹柳絮似的身法,后面紧紧跟著。

  眨眼间,他也冲过水瀑,前边被追踪之人已失去踪影,料定必已出洞,于是猛提丹田一口真气,便和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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