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义,这部“佛门玄罡真铨”,自是无垢头陀为铨释“佛门玄罡”功夫之锻炼所著,是以内容并下深奥。
玉麟天资颖悟,武学根基良好,尤能触类旁通。以故,对这部真铨所载,竟自过目了然。约莫两顿饭的时间,他已全部记熟,复按要诀运行起来,顿感周身罡气骤发,一件儒衫,无风自涨。
“佛门玄罡”功夫,不期而获,玉麟心中乐不可支,顺手由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圆石,用两个手指仅轻轻一捏,便为粉碎!
要知道“佛门玄罡”,乃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内家功夫,非有优良武功基础之人,无法练成。
既经练成,不但可以发出罡气护体,枪刀不入,尤能攒铁如泥,捏石成粉,摘叶飞花,伤人于十丈之外。
这种罡气工夫,较之“般若禅功”,尤不知超出几筹?
其实,玉麟当面这座石壁,原为无垢头陀运石中精英所堵塞,自非一般岩石可比。其当时之用意,自是以为既有人能入此洞,必获其“佛门玄罡真铨”,如练成此功,持其所绘之图,出此深洞,自非难事。
玉麟那知其中原委,故而想以普通掌力,击破石壁,要非其究竟聪明过人,改时练成“佛门玄罡”,恐怕此生永难脱身了!
且说玉麟既见捏石成粉,心下明白,实乃罡气之力,灵机一动,即功贯以臂,曲指如钩,迳向石壁抓去。
只见他指掌触处,片片大石纷纷下落,约莫半个时辰,厚约一丈有余的石壁,竟被他抓穿了一个洞口,迭忙穿过,但又使他为之征住!
这时他置身处所,竟又是一间黑暗阴湿的狭小石室,这石室一边墙壁上,破了一个洞,痕迹犹新,似是被人击开不久。
他钻过小洞落身于一条狭道中,以其超人的视力,仔细的打量夹道两边以及地上,想找出些端倪,供其脱身。
终于他在夹道的地面上,发现了隐约的人行足迹,简直如获至宝,狂喜一阵,便循足迹去向找去。
转过夹道的一个拐角,行不几步,突然发现面前不远处,地上有一堆黑黝黝的东西,急急走过去,俯首一看,不觉悲喜万端!
原来这堆黑黝黝的东西,乃是一个上身全裸,蜷曲而睡的人体;而且这人正是他急欲搭救的万里疯侠程百康!
玉麟方要把疯侠喊醒,冷不防他霍地跃起,呼呼劈出两掌,力道之大,端的骇人!
玉麟被他这猝不及防的出手两掌,震得倒飞出丈外,一个筋斗,摔在地上,兀自发楞间,只听疯侠“哈哈”大笑道:“老疯子还不想死哩!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是不是奉了褚老儿之命而来的?快说,若疯子也好先打发你上路!”
疯侠说著,身形缓缓向前迫近,蓄势待发。
玉麟被他这种反常的举动,弄得如堕五里雾中,由地上爬起,急道:“程老哥哥,你怎的啦?我是玉麟呀!”
“什么?你是老弟玉麟?”
程百康疑惑的道:“你怎的变成这种模样?”
玉麟被疯侠如此一问,始豁然大悟,低头看了看身上衣服,非但破碎不堪,且尽是血污,又一摸脸孔,也是黏湿湿的,一股腥味难闻?不禁哑然失笑,心想:难怪程老哥哥不认识我了!随唉叹一声,道:“程老哥哥,这事说来话长,想不到我们还能见面,令人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疯侠这时已经由声音中,辨出面前这个蓬头散发,满身血污的人,确是他所敬爱的小老弟,反而一阵心酸,悲从中来,使一位游戏风尘的怪杰,破题儿落下两滴老泪!
两人都是同样心情,所以沉默了半晌,疯侠始道:“小老弟,我们且慢谈经过,你先跟我来,想不到我和苏姑娘被送进这所石牢,却在无意中查出了老弟的身世!”
于是疯侠领著玉麟向前走去,一霎工夫,来到一所铁栅门外,嚷道:“秦老兄,苏姑娘,杨护法,你们猜猜这人是谁?”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玉麟纵目往栅门里看去,呈现目前的景象,不禁“啊”出声来!
但见铁栅门埋满地白骨,白骨之上坐著两个披头散发,上身赤裸,下体缠著一个破布的女子,一个满身长毛掩体的怪人,正在抚摩著一条既粗又长的毒蛇。这情形,令人简直不敢思议是置身何处?
两个赤裸著上体的女人,似是已经发现了铁栅门外的玉麟,同时惊呼一声,两手紧抱著胸前,面现惊恐与惶惑!
玉麟已自认出其中一个正是他心爱的苏玉娇姐姐,另一个则是黑衣教护法杨金萍,情不自禁的喊道:“玉娇姐姐,我是玉麟呀!”
“姨!你是麟弟!”
苏玉娇不敢置信的大睁两眼直盯著他。
“哈哈!怎么样,连苏姑娘也认不出了吧?不错!他正是我的小老弟!”疯侠处此境地,犹自不改诙谐之态的道:“我这老弟刚才出现时,若疯子也被吓了一大跳哩!”
苏玉娇听疯侠一说,自是深信不疑,霍地跃起,竟向铁栅门扑去,也顾不了男女之间的羞涩,黄自呜咽的哭将起来。
她这一哭,杨金萍兴那驯蛇怪人,也竟自痛哭失声,石室中本来就阴气森森,此时更被一片悲惨哀嚎所笼罩!
玉麟目睹此景,简直不知如何所措?竟也不自禁的流下了两行热泪!
“各位不要哭啦,我们就是出不了这石牢,大家能够见面,也该高兴啊!”疯侠说著,拍了拍玉麟的肩头,又道:“我老哥老不中用啦,小老弟你看看我们有没有办法生出此牢?”
疯侠此言,使玉麟如梦初醒,迭忙说谈:“老哥哥,不要灰心,我相信这座石牢还困不住我们!”
他说毕,便端详了一下栅门的铁柱,然后对兀自痛哭不止的苏玉娇道:“苏姐姐,请勿再伤心,快让开一边,我来把这铁门打开,然后好设法出去。”
苏玉娇望了玉麟一眼,神色惶惑的向旁边闪开。
玉麟运起了刚刚学会的“佛门玄罡”功力,气贯以臂,两手各握一根儿臂粗细的铜柱,大喝一声“开”!
只听“轰隆”大响,一座两头深入石中的铁栅门,竟被他硬生生从中拉断!
这种神功,如非目睹,有谁能置信?
疯侠一旁直看得瞪目咋舌!心中暗自咕啜道:我这小兄弟,看来在这段时间里,必然又有什么奇遇,功力精进得使人不敢置信!
铁门一开,苏玉娇首先冲出,身形甫停,突然石室中铁索震响,接著只听杨金萍半声惨叫,忧然而止!
玉麟身形一拧,穿进石室,苏玉娇与疯侠还未弄清是怎么一码子事,便见玉麟托著杨金萍已经昏迷过去的身躯,从石室中走出,后面跟著那个满身长毛茸茸的怪人!
从玉麟跃进石室,到托出杨金萍昏迷的身躯出来,也不过是一眨眼之事。
但是,就在此瞬间的时刻中,石室中却发生了一幕惊心动魄的事情!
原来那条被长毛怪人驯服的毒蛇,已经好长时间未获食物了,如非长毛怪人将其驯住,杨金萍、苏玉娇恐早已做了它的美味。
此时,它一见苏玉娇穿出,就已自按捺不住,迨杨金萍起身往外走时,猝不及防被它一轮长尾缠住,长毛怪人惊得莫知所措?恰好,这时玉麟一眼瞥见,随迭忙跃入,将毒蛇拦腰一掌,切成两断,是以将杨金萍救出蛇口。
其实杨金萍只是惊得昏迷过去,此时被玉麟抱出,从她“气海穴”上拍了一把,已自醒来。
杨金萍由昏迷中苏醒过来,睁眼一看,竟“哇”的一盘,跪倒玉麟脚下,痛哭不止!
长毛怪人,也将玉麟端详了一阵,深施一礼,竟自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这一切的情形,直使玉麟像丈二和尚,莫知所以?他惶恐的正欲向疯侠发问,突然一阵“呼噜”声响,使他为之一愕!
疯侠面色倏变,道:“秦兄和杨姑娘,赶紧请起,有话待出得石牢,慢慢再讲,如果老疯子判断不错,褚呈祥那老儿,必然放水下来了!”
就在疯侠话毕的同时,只见夹道的一端,果然一股水势,狂湍而至!
苏玉娇惊呼出声,一头扑在玉麟怀中,颤巍巍的嚷道:“麟弟,死我也要同你一起!”
在此情形之下,玉麟也实在不忍把她那上体一丝不挂的娇躯推开,随安慰她道:“娇姐姐,勿慌,我有办法对付。”
“哈哈!老弟,有啥办法,快施展吧,水已过膝啦!你老哥是只旱鸭子,这把老骨头要全靠你哩!”
说时,水势汹涌,已由膝及腰!
玉麟却从容不迫,胸有成竹似的道:“我正苦于找不到出路,他这一来岂非正好救了我们,我们只要逆流而上,不就出去了吗?”
众人被他这似是而非的话,说得方自错愕间,倘又继续道:“各位请跟我来!”
说著,由怀中摸出了个石匣,打开来取出一只桃核大小的圆珠,捏在手里。
姜是老的辣,半点不伪!疯侠一眼瞥见,不由“哈哈”长笑道:“老弟,真有你的!看来我这老哥真要跟你大开眼界哩!哈哈!”
随著疯侠的谈笑之声,夹道中的水势,竟自向两旁分去,玉麟丈余之内,滴水不入。
于是众人拢在他的身后,便逆流往前走去。
苏玉娇与玉麟贴身而行,这姑娘此时的一颗心中,真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心爱的人儿倾诉,却又不知要从何说起?
水势已淹没了他们的头顶,他们在水下往前急行。
约莫片刻时间,地下逐渐高超,头上及身旁的水流之势,亦自愈急。
正行间,玉麟暗自想道:这座飞云堡是在半山腰上所建,不知这水源由何而来,竟能如此狂急?何不问问杨金萍,她是黑衣教的护法,对这里的情形,定能明白吧?
心忖及此,随转身对笑菩萨杨金萍问道:“杨护法,你可知道水流是从什么地方而来?黑衣教总坛的设施,谅必只有你一人熟悉,但不知你可知我们所走路线能出得去吗?”
杨金萍被问,微微一愕,凄然叹道:“公子,你以后可不要叫我杨护法了,我已不是黑衣教的护法……”她略微停顿,似是还有话要说,然而一想此时此地,实在不便多言,随又道:“这水的来源,是从堡前那条深涧中,引导上来的,但是这座石牢,我……我虽是飞云堡中人,可是曾未来过,不过……据秦总管所说,我们走的路线是对的。”
玉麟对杨金萍这些话,并未逐一加以深思,自然也不知道秦总管是谁?此刻,倘只需要知道所走路线是否正确,既听说是不错,便也不再多问,即急急前行。
这时夹道已越走越高,而且头上石壁,也几乎要磨著头皮了。
就这样又往前走了一会,玉麟头顶忽然被一块石板撞了一下,抬眼看时,发现这块石板要比四周错出了一寸有余。
他停下身来,稍作沉思,对疯侠道:“程老哥,我们只往前走,也不是法子,你看看这块石板,有没有异状?”
疯侠凝目审视了一番,答道:“这块石板倒是与众不同,老弟,不管怎样,由老哥来试试再说。”
疯侠说罢,两臂上举,运足功力,便向那块石板托去。
石板一动也不动,却把疯侠累得汗流夹背,气喘如牛。随将两手缓缓放下,喘过口大气,对玉麟叹道:“肚皮饿了这些时间,连力气都饿跑啦!老弟你来试试看?”
玉麟把手中辟水珠递给了苏玉娇,对疯侠谦虚的一笑,道:“老哥哥无法,恐怕我也是白费哪!”
他虽如此说,但却暗将“佛门玄罡”运足,乃贯以臂两掌,蜂腰一挺,用出霸王举鼎之势,拼力往上耗去。
他这一托之势,何异数千斤力道!果然那石板往上微微一动。
玉麟一见石板微动,迭将两臂条然垂下。
疯侠,苏玉娇,杨金萍,长毛怪人,贝那石板微动,正自欣幸间,被他这一举措,甚为错愕那知他那个动作,自有其道理:但见他迭又曲指如钩,迳向石板抓去。
“卡察!”“卡察!”连声响处,面盆大小的石块,竟自应手而落!
众人见此情景,无不面现喜悦,而也明白了他要如何?
大约盏茶时间,那方巨大的石板,已被他抓开一个三四尺深的大洞。
玉麟动作稍微一停,运足了一口真气,功贯右掌,大喝道:“请各位让开!”
猛然一式“天王托塔”,单掌向石洞推去。
“轰隆”巨响中,石块滚滚下落……
蓦然,毫光乍现,玉麟似条蛟龙般,首先穿出洞去。
紧跟著苏玉娇、杨金萍、疯侠、长毛怪人,也都一跃而上。
众人定目四周一看,已然置身于一条幽长的遂道,遂道中松油火把照得通明。
杨金萍“呀”声道:“这是飞云堡前的通道啊!”
倏然住口,臻首低垂,似是想起了身上犹自赤裸著!
苏玉娇打了个寒噤,粉脸赭红,也自哑然无声。
玉麟心中明白,赶紧扭转身去。
好在遂道里这时除了他们之外,连黑衣教的一个鬼影子也没有了,不然,打将起来,那才尴尬极啦!
疯侠却于此时倚老卖老的“哈哈”笑道:“我们五个人,三个赤候条,一个只穿裤子,一个满身血污,被人看见了,不当是活见鬼才怪哩!”
“程大侠,真是!看人家这样子,还不想办法,倒取笑起来了!”苏玉娇故作娇嗔的说完,便自缩在一个黑影中。
疯侠正待说话,只见达道的一端,红光闪处,一条娇小的倩影,电射而来,还未到在他们跟前,便娇叱道:“恶贼!看你们还往那里逃?”
寒光乍现,人、声、剑合一而至。
饶是疯侠经多见广,艺高胆大,也不禁为来人身法之高明,出手之辛辣而为之骇然!
且说公孙小倩姑娘,正自诧异这黑衣教总坛重地,怎会变得如此悄静间,忽闻玉麟要她留神,招眼只见一个红发异装老怪,幽灵似的欺近跟前。
小妮子虽则毫无江湖经验,可是冰雪般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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