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要胁白猿秀士的一个最好把柄?因此,苏玉娇才得以保全了清白儿女之身。
白马红娘苏玉娇,这位心高气傲的姑娘,虽然自幼失恃,连生母之面容都无从记忆,可是她却在父亲的百般呵护之下长成,后受黄山老尼无极大师之宠爱,出道以来,几曾受过此等委屈?
如今竟被幽困于这间阴暗冷森的斗室,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此刻,她静静的躺在密室中的一张木床上,大睁著两眼,瞪视著头顶上那盏昏黄的风灯,心儿却早已飞驰到白猿秀士的身边……
她不知此后的命运又将如何?然而,有一点她已可以确定;那就是不管是生是死,此身此心是完全属于玉麟的了。
她与玉麟在绝处逢生后的拥抱,那香甜的一吻,那心灵的相印,那……,已使她深刻的体会到爱情的甜蜜而也启发了她人生新的境界与憧憬。
她是多么的渴念著那美妙的一天——和心上人双宿双飞,肌肤相亲,灵肉一致啊!
那紧紧的拥抱,那深长的甜吻……,此时想起犹觉脸热心跳!
这些柔情蜜意,虽仅是短短的一刹,然而都将使她今生永远难忘。就在那短短的一刹间,她已以身相许,此生非他莫属。
那知好事多磨,情潮乍泛,即被魔鬼弄得劳燕纷飞!个郎不悉身在何处?而自己受制于人,是否能保持白璧无瑕,重会伊人,实为无法想像之事!
苏玉娇回肠百转间,想到至今犹系冰清玉洁之体,不禁骇然!暗忖:倘若褚呈祥心怀叵测,对其已毫无反抗之力,横施强暴,那时,即使苟活人间,已成败柳残花,有何面目,重会情郎?
如其生而受污,无宁早死,尚可落个烈女贞名。
想到死,于是一些使她永远感念之人的面容,又一个一个的仿佛出现眼前。
第一个自然是她新近认识而却钟情极深的白猿秀士。他那潇酒的英姿,磊落的襟怀,超人的艺业,正如一轮旭日初升,前途无限。他能忍受这无情的打击吗?……
第二个便是钟爱于她的父亲,他虽依然雄心万大,体健力捷,但究已年逾花甲,中年丧妻,已为人生之大不幸,前于暮景晚年复失惟一爱女,其伤心悲痛之程度,实不敢设想!
第三个则是培植她的师父。她将她当作惟一传人,爱如己女,那么高龄的老人,遽闻噩耗,其感受已白不难想像!
自己一死,虽能保全清白之身,而一了百了,可是这些生者;这些爱她之人,又岂能就此一了呢?……
无论爱与被爱,其对人类的感受所产生之力量,往往是不可估计的!苏玉娇自到这几位永远不能忘怀的人,一种求生的欲望,油然而生。
在求生的本能欲望中,她搜遍枯肠的凝想,忽然记起师父曾经授过她自解穴道之法,可是那诀一时竟然无法记起……
这里按下苏玉娇正在回忆那自解穴道之术,回笔且说:
黑衣教女护法笑菩萨杨金萍。她自奉褚呈祥之命,隐身于飞云堡前山峰之上,截击来犯的白猿秀士,心下一直在咕啜著:果然遇到这位她所要了解而尚未了解的年轻敌人时,要不要藉此机会,再探一下她所怀疑的一个重大问题?
玉麟在山峰上出现,她出而相拦,因为玉麟当前情况吃紧,而又对她用意不明,故而未能问出究竟,可是她却于两人简短的对话中,已略知玉麟与她所关心的问题有关。是以,在玉麟情急跃走后,她叫他留神红发老人。
她所指的红发老人,自是百毒神君郝灵,只可惜玉麟当时未能领会此言,以致中了百毒神君的暗算。
那知杨金萍这一句未曾发生作用的话,竟然种下了杀身大祸!
原来在金岭镇之役后,褚呈祥乃何等人物?杨金萍的诈伤,怎能瞒过他的双目。而杨金萍于黑衣教人马撤离时,又复因追踪玉麟,误了时间,而后单独返堡,以致引起了褚呈祥对她的怀疑,但并无任何叛教证据,自亦未便追究。
此次褚呈祥单独派她拦击玉麟,实是对她的一个考验。故而暗派两名弟子,窥探其行动,俾使取得证据,予以惩处,藉此杀一儆百,以慑服教人。
杨金萍对此自是蒙在鼓里,她于玉麟进入飞云堡后很久,始缓缓返回。这时玉麟已中毒被人教走,堡内正自收拾伤亡。
她原以为以白猿秀土那般身手,在盛怒之下,即使不能将飞云堡夷为平地,亦必把堡内之人杀剩无几。然而事实却大出其意料之外。
杨金萍向与铁扇子冉道成交情甚好,其所以能被褚呈祥擢为护法要职,实亦出于冉道成之力荐。因此,她在甚为诧异之下,迭忙找到冉道成.相谈战况经过,始知白猿秀士中毒,已被人不知救往何处?心中这才稍安。
冉道成因为心中有事,正自不乐,随在说完战况经过后,对杨金萍不胜感慨的道:“杨护法,以你之见,本数树立这多强敌,是否妥当……”
他略为沉思,又压低声音,继道:“唉!不管那白猿秀土能否受毒身亡,只以程大侠死活问题,已够本教应付的啦!这老头子一向难缠,活著出去,自不肯与我们善罢干休,如其死于地牢,你想少林掌门人又岂能坐视不问?那时,我们自可预想得到,若和尚必邀天下英雄,名正言顺,向本数共同声讨,其结果你我怎有葬身之地?”
“不知教主究竟作何打算?如今又掳来个苏玉娇。那逍遥小庄中,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其势力亦非本数能敌!我看教主对此两人,实已势成骑虎难下!”
“所谓好死不如赖活,我们如其坐以待毙,倒不如预谋退身之策,不知杨护法以为愚见若何?”
杨金萍听了冉道成这一篇客观的分析,暗道:此人尚不失为一个远见之士,我何不把心事对他说出,再作计较?忖念既决,一改往常笑容,面色肃穆,道:“冉首座,高见甚是,我也——”她认至此,戛然停住。原来外面突来一阵脚步声响。两人注目看时,只见一个教中弟子,匆忽闯进房来,施礼道:“教主有请杨护法.立刻至议事厅。”说罢垂手而立。
杨金萍虽然揣揣不安,但是又不能不去,随向冉道成掠了一眼,向来人道:“好,我就去!”便随同来人往外弄去。
冉道成分明已经看出杨金萍那临去的一眼,实是包涵著向己求援之意,心中甚为诧异,乃于她走后稍时,便也匆匆赶向议事厅。
迨至冉道成赶到时,只见厅内一片肃然,杨金萍已被四个大汉挟持著,浑身上了绳索!黑衣教主褚呈祥满脸杀机,阴侧测的笑道:“杨金萍你做的好事!你可知道叛教者要受何种惩处吗?”
褚呈祥此言一出,把个犹在厅前楞著的冉道成吓得几伶伶打了个冷战暗道:糟糕!难道老匹夫已经把他们的谈话知道了不成?他正在狐疑间,只听杨金萍埋直气壮的骂道:“你这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老匹夫,要杀便杀,何必要给姑奶奶加上个叛教罪名?”
褚呈祥干笑一声,道:“贱人!老夫今日叫你死得口服心服,你在金岭镇临敌诈伤,复于堡前奉命拒敌,不战即将那小子放进总坛,这不是叛教,又是为何?嘿嘿!真想不到你这个四十多岁的老骚货,竟会爱上个可以做你儿子的小白脸?好吧!你既爱风流吗,老夫叫你死也做个风流之鬼,总不会说老夫对你不住吧!”他数落著,转身对百毒神君郝灵笑道:“郝老你看这个贱人,尚可聊充饥渴吧?”
杨金辉被他这种阴损的数落,直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郝灵见这杨金萍虽系四十许人,徐娘半老,可是仍不失为一个绝色佳人,于是向褚呈祥感激不尽的微笑道:“教主盛意,老夫恭敬不如从命啦!”
褚呈祥袍袖一拂,喝道:“把这贱人带去神君卧室.待神君消受完了,丢下蛇牢!”
于是杨金萍便被四名大汉挟持下去,百毒神君对褚呈祥道过谢后,也自跟著走了。
冉道成此时始明就里,迭步入厅.向褚呈祥深施一礼,道:“杨护法有叛教行为,将其惩处也就是了,教主如此做法,将来传出江湖,对本数名誉岂不大受损失?”
“本教主意志已决,冉护法勿再多言!”褚呈祥不悦的说罢,便迳退堂而去。
冉道成为四护法之首座,向受褚呈祥之倚重,而今竟当众撞个满鼻子灰,心中老大不舒服,而对教主这种一意孤行,早已存有贰志,如今又在此兔死狐悲的心情下,于是条然闪过一不做,二不休的念头。
他一见教主退场,余众亦各目纷纷离去,微一忖度,咬牙,蹂脚,迳向百毒神君住处扑去。
老淫魔正自点了杨金萍的麻穴,解去绳索,把她剥了个上下精光,一丝不挂!面对榻上横陈玉体,丑脸上闪过一阵得意的笑容。之后,又自行宽衣解带,趋近榻前,恶心狂跳,血脉急剧循环中,冷不防背后突然凉风袭体,饶是他闪身迅疾,然而,左臂,腰脊之上,已自中了五六支淬毒银针!在他奋力转身向窗外劈出了两掌之后,便无力的倒在地上。
就在此时,冉道成由老魔劈破的窗棂中纵身入房,疾忙解去杨金萍的穴道,又把她的衣服拿过,掩住她赤光的玉体。
杨金萍麻穴被解,翻身坐起,对榻前的冉道成投以无限感激的一瞥,霍然面色大变,道:“冉护法请快逃命去吧!”
“那里逃?嘿嘿!你们两个共同谋叛,果不出老夫所料!”
冉道成转身一看,窗前已人影懂懂,褚呈祥一脸杀机,冷笑而立!
局势至为明显,已无令人选择余地,只有舍命一拚,或可有一线生机。
冉道成急对杨金萍道:“赶紧穿好衣服,我们和他硬拚吧!”说著,朝窗外的褚呈祥冷笑一声,斥道:“可恨老夫有眼无珠,当年错投其主!褚呈祥,今日非你即我!”
“唰—唰—唰!”折扇挥处,一连打出三蓬淬毒银针!窗前人影,倏的往两边一分,冉道成掌握住此一瞬间良机,也不管杨金萍衣服是否已经穿好,一把挟起,向窗外穿出。
他这逃命的一冲之势,至为威猛,已有两三个黑衣教弟子,想在截击他之下,而被其铁扇点倒,哼都没哼出。
冉道成能位居护法首座,非独其智谋使然;而其武功实亦有过人之长,教中那个不知他铁扇毒针之歹辣?
他在一冲一击,连制数人之下,已落身院中,忽听杨金萍挣扎道:“冉护法,快把我放下,我……”
冉道成这才留意到杨金萍下体犹自精光!无奈,只好把她放下。这时冷面金钩沈素,赛天王李高,日月飞环何必璋,已在褚呈祥喝令下,纷纷向他围攻上来。
就在冉道成出手御敌时,褚呈祥鬼魅般的又把萎缩在地上的杨金萍点了昏穴,然后嘱命教徒,将其抬至蛇牢口上,剥下衣服,解开昏穴,摔下去!
冉道成此时已被三人围击得团团转!自顾不暇,那里还能分神保护杨金萍,是以瞥见她被褚呈祥点倒,复被挟走,虽情知难免,但亦只有心酸落泪的份儿!
日月飞环何必璋,向与冉道成交谊不错,手下自是留情许多,而赛天王李高,则因妒恨其权位,出手自亦狠辣。就在他两个一松一紧之下,冉道成铁扇对何必璋虚晃一招,复施一式“奎星踢斗”,将老处婆沈愫迫退三步,李高三尖两刃刀却在此时递到胁下。
那知冉道成在李高刀迫近身之时,不退反进。李高微骇间,眼前毫光乍现,数支银针已穿进两眼及口鼻,惨嚎半声,向后倒去。
冉道成胁下衣破肉裂,鲜血淋漓,目毗皆裂,大喝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
随手将铁扇内所有毒针,尽行打出,众人一阵惊惶纷乱中,几个纵跃,逃出飞云堡,亡命去了!
这里褚呈祥一见冉道成业已逃走,登时火冒三丈,暗自发狠道:。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否则亦必遗虎为害!……
所谓情急智生;人在生死交关之时,往往能因一线灵明,而扭转命运。苏玉娇就是在此情形下,凭其记忆,将被点穴道自行解开,可是她却无法出得这间密室。
她于搜索出此密室的无意中,翻动了黑衣教蓄藏机密文件的一个木柜,心想:既然一时脱逃不了,何不把黑衣教的秘密查看一番,也不枉被囚一顿?
谁知她在这一翻阅当中,居然发现了当时曾经轰动江湖,迄今犹为一宗无头公案的武林大事!直把她看得心惊胆颤!
她兀自心悸间,忽听密室石门轧轧声响,迭将木柜轻轻盖好,躺回床上,伪装穴道仍然受制,准备伺机行动。
但见石门开处,褚呈祥神色自若而毫不在意的缓缓走了进来,他并不十分注意犹目躺著的苏玉娇之神色,似乎对她很为放心的模样。
苏玉娇窃喜其伪装成功之际,褚呈祥已走近床前,面露笑容,道:“要你受委屈太久啦,老夫心实不安,现下我来把你穴道解开,你可以自由而去,再也无人留难于你。”
他行说间,便伸手向苏玉娇受制穴道点去。及至她顿觉不妙时已然退了!
苏玉娇穴道重被点上,有苦难言,暗自骂道:老贼!你太也狡滑,只要我苏玉娇不死,总有你好看的一天!
其实褚呈祥并未看出苏玉娇已自行解穴,只不过是他老奸巨滑的一种预防而已,那知果然被他防著了!
褚呈祥把苏玉娇一手提起,眼光掠过那只木柜时,突然面色大变,迭将木柜打开,发现并未缺少什么之后,干笑一声,道:“丫头,这是你自己找死,可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苏玉娇情知窃阅秘密文件,已被老贼察觉,自是难免一死,不由得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扑籁籁顺颊而下!
此时已是申初时分,一抹斜阳,微弱的照著这座幽深的山谷,也照著山谷中一块岩石土,停落著的一只青色大鹏。它那丰满的羽毛,泛射出闪闪亮光,昂首瞪目,是那么的精神抖擞,威武不凡!
在夕阳残照,飒飒秋风中,青雕停足的岩石下,姗